铅册怀想
2015-05-30柏荷
柏荷
昨夜得一梦,遥望着辛弃疾那高大孤独的雕像背影,心中一片怅然……日间,电脑里循环播放着我在铅山的留影照片,一个个“任性的孩子”跃然于屏幕里!
走近他,你禁不住好奇却又不敢轻易打开……
流连在河口古镇的青石小巷,那娉婷走来的是谁?踏上鹅湖书院的状元桥,那抚今追昔的是谁?前行于黄岗山古茶道,那潇洒临风的是谁?流淌了千年的浣衣池边,那掬水嬉戏的又是谁?在码头长亭外,在灰瓦白墙下,在花格窗棂边,在青青藤萝旁……是谁,是谁?
恍惚间,已不辨今夕何夕!
最令我牵念的,是辛弃疾辛稼轩!因为这里是他的长眠之地。学生时代,我最爱读宋词,觉得宋词就像是一朵情花,恰好拨动了少男少女那情丝初放的心弦。而稼轩词在宋词里独树一帜,“铁板铜琶,继东坡高唱大江东去!”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伴着宝马雕车蛾儿雪柳黄金缕,豪放不羁交织着温柔细腻,硬汉的外壳包裹着诗意的情怀,那种情深愁重极具杀伤力!“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刻骨铭心的一回首更是不知被多少人引用;渐至中年,静下心来再细品稼轩,却常常是泪湿满襟、唏嘘不已,“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韫英雄泪!”“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壮志在胸却无处施展,空留《美芹十论》,反倒是稼轩词的慷慨悲凉成就了其作为一代词家的不朽地位。这或许也是一种“绝境升华”吧?!
拜谒稼轩墓那天,老天有感、云层欲滴。我肃立在墓碑前静默,心中却难抑感慨!一个铁骨铮铮的血性男儿,生于离乱之世,矢志不渝只为收复中原失地,然而终其一生夙愿难酬!英雄无路,忧愤孤老,可以想见他归去时的心境是怎样的悲壮与苍凉!祭奠时,没有鲜花也没有烈酒,唯有留下我的一瓣心香以慰藉词人!在我心里,稼轩永存、精魂不灭!正如他哭祭朱熹老夫子的吊唁文中所言:“所不朽者,垂万世名。孰谓公死,凛凛犹生。
窗外月光如水,莫非又是十五了?这轮明月自古走来,它定是照见过铅山的稼轩、也定是记得稼轩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亦如是!”那么,能否恳请时空转换,让我们在月光里得以重逢呢?
只不过,西风古道,茶烟升沉;不老青山,无休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