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风湿病引经药应用概述

2015-05-30张子扬刘瑞娟孟婉婷娄玉钤

风湿病与关节炎 2015年8期

张子扬刘瑞娟孟婉婷娄玉钤

【摘要】中药治疗风湿病有独特优势，通过恰当配伍引经药物，能够使药力直达病所，提高中药复方治疗本病的疗效。历代医家对引经药的应用散见于各类医案、方书、论著中，文章将能够用于风湿痹证治疗的引经药物进行归类，总结其用药规律，对本病的治疗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关键词】风湿病；痹证；引经药；应用概述

doi：10.3969/j.issn.2095-4174.2015.08.015

风湿病也称痹证、痹病等，是指由于人体正气不足或脏腑功能失调，风、寒、湿、热、燥等邪为患，痰瘀气滞，导致机体经脉气血不通、不荣，出现以肢体关节疼痛、重着、麻木、肿胀、屈伸不利，甚则变形、痿废或累及脏腑为特征的一类疾病的总称[1]。现代医学治疗本病主要为非甾体类抗炎药、改善病情抗风湿药、免疫抑制剂及糖皮质激素等。风湿病患者需长期用药，药物的副作用不容忽视；而中医药在风湿病的治疗上日益展现出其独特的优势，蕴藏着极大的发展潜力[2]。中医学认为，在风湿病的发生发展过程中，无论邪气传变，还是脏腑病变的相互影响，以及内脏病变显现于外，影响肢体关节等，都有经络的参与，经络与风湿病密切相关[3]。无论对经病、腑病或脏病，能恰当地配伍引经药物作为向导，使药力直达病所，这是提高疗效的重要环节[4]。易水学派张元素依据《黄帝内经》，首创“引经报使”理论，对药物引经作用进行了深入探讨，认为取药性之长，使之各归其经，则力专效宏[5]。清·尤在泾《医学读书》说：“兵无向导则不达贼境，药无引使则不通病所。”在风湿痹证的治疗过程中，将引经药进行归类，总结用药规律，在辨证的基础上，明药性专司之意，知制方专主之理，酌情加入引经药，常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对本病治疗也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6]。

1 引经药物的分类

历代记载的引经药物多用于内科杂病，能够用于风湿痹证治疗，疗效确切的毕竟有限，散见于各类医案、方书、论著中，经整理后可归纳为4类：经络引经药、病症引经药、部位引经药和穴位引经药。由于穴位引经药运用较少，故不做总结。本文重点论述临床常用的经络引经药、部位引经药、病症引经药。

1.1 经络引经药

1.1.1 十二经引经药目前经整理一般分为两类：一为按十二经记述，如手太阴肺经为桔梗、升麻、葱白、辛夷，手少阴心经为黄连、细辛，手厥阴心包络经为柴胡、牡丹皮，手太阳小肠经为竹叶、木通，手少阳三焦经为连翘、柴胡，手阳明大肠经为白芷、石膏，足太阴脾经为升麻、苍术，足少阴肾经为细辛、肉桂，足厥阴肝经为吴茱萸、柴胡、川芎、青皮，足太阳膀胱经为羌活，足少阳胆经为柴胡、青皮，足阳明胃经为白芷、石膏、葛根。二为按六经记述，如太阳经用羌活、防风、藁本，少阳经用柴胡，阳明经用升麻、白芷、葛根，太阴经用苍术，少阴经用独活，厥阴经用细辛、青皮、川芎[7]。这些循经用药心得为后世治疗风湿痹证提供了宝贵经验。如近代名医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前三期合编第四卷活络效灵丹条下有臂痛加连翘一说，在中篇连翘解下，张氏用连翘疏肝气之郁、平肝气之盛，治疗老妇平素易怒，手臂肿痛，脉弦有力[8]；此处用连翘而不用龙胆草、黄芩之类，令人不解，后见清·张璐在《张氏医通·诸痛门》中言：“臂病者，有六道经络。各加引经药乃验……臂腘之前廉痛者属阳明，升麻、白芷、干葛为引药；……外廉属少阳，柴胡、连翘……。”方明连翘有引经通络之功。

1.1.2 奇经引经药清·叶天士认为，“肝肾下病，必连及奇经八脉”“余以柔济阳药，通奇经不滞，且血肉有情，栽培身内之精血，但王道无近功，多用自有益”[9]，故其治疗久痹正虚者，常用龟板、鹿角胶、鹿角霜等血肉有情之品通补督任，填精益髓，以使经络舒缓，筋骨得养。林佩琴在《类证治裁》中亦指出：“脊者，督脉及太阳经所过，项脊常热而痛者，阴虚也，六味丸加鹿茸。常寒而痛者，阳虚也，八味丸加鹿茸。”现代骨伤名家施杞治疗伤科病也常用鹿茸、鹿角引药至督脉[10]。补益奇经之法至今仍为后世广用，也扩展了痹证的治疗思路。

1.1.3 络脉引经药

1.1.3.1 虫类药物久病入络，痰瘀胶结，深入筋骨，最为难治，而虫类药能搜风通络，窜筋透骨，引药入络。如《得配本草》云：“地龙能引诸药直达病所，除风湿痰结，治跌仆，祛虫瘕，破血结。”《本草经疏》云：“白花蛇，味虽甘咸，性则有大毒。《经》曰，风者百病之长，善行而数变，蛇性走窜，亦善行而无处不到，故能引诸风药至病所，自脏腑而达皮毛也。凡疠风疥癣，呐僻拘急，偏痹不仁，因风所生之证，无不借其力以获瘥。”娄多峰[11]认为，无瘀不成痹，不通贯穿始终，临证时，他每于方中加用通络之品。具体用药，可根据病证不同，按邪气的偏盛选择对证的虫类药以引药入络，增强疗效。对于风湿热邪偏重的痹证，可在方中加用地龙、僵蚕、蚕砂以祛风清热通络；风寒湿邪偏重的痹证，可加用全蝎、蜂房、蜈蚣、白花蛇以祛风散寒，除湿通络；瘀血阻络的痹证，可选用土鳖虫、水蛭、穿山甲以破血化瘀通络；行痹证风邪偏重者，可选用乌梢蛇、全蝎、蜈蚣祛风通络；着痹证湿邪偏重者，可选用蜈蚣、蜂房散寒除湿通络；痛痹证寒邪偏重者，可选用蜈蚣、全蝎蠲痹止痛通络。因虫类药多服伤胃，病情好转即要停用，以防久用耗气伤阴，变生他证。

1.1.3.2 藤类药物《本草便读》云：“凡藤蔓之属，皆可通经入络。”娄玉钤[12]在风湿病“虚邪瘀”理论指导下，常辨证加入藤类药物引药入络，提高疗效。①以夜交藤祛风通络、养血安神，补养络中之气虚，常加味用于治疗更年期风湿病、纤维肌痛综合征、混合结缔组织病等风湿病属气血阴阳虚弱者；②以鸡血藤补血活血、舒筋通络，润养络中之血虚，常加味用于治疗络脉空虚兼有瘀血者，如妇女产后风湿病及部分风湿病患者后期气血不足而致贫血者，适当配伍丹参、当归等养血活血药物，屡试不爽；③以鸡矢藤解毒消肿、健胃消食、活血止痛，健运络中之脾虚，多在肠病关节炎、痛风及由于服用治风湿药物后出现不良反应而致脏腑虚弱者用到此药，此类患者多有纳谷不香、腹胀便溏、舌边齿痕等脾虚表现；④以海风藤祛风通络、蠲痹止痛，此药善祛络中之风，常加味治疗风湿病患者的关节疼痛、筋脉拘挛、屈伸不利，尤其对行痹、痛痹患者疗效最佳；⑤以天仙藤散寒化湿、活血止痛，温散络中之寒，对于风湿寒痹者出现关节肿胀加用本品止痛消肿效果较好；⑥以忍冬藤清热解毒、凉血通络，清解络中之热，不仅可用于治疗热痹、肌痹、脉痹及干燥综合征、系统性红斑狼疮等，同时也可用于风湿病伴有发热症状的患者；⑦以络石藤祛风通络、散瘀止痛之功，散络中之滞，此药善消络中之滞，专于舒筋活络，凡筋脉拘挛、屈伸不利者，服之多效；⑧以青风藤祛风除湿，化络中之浊，常配伍汉防己、木瓜、川牛膝等治疗晚期类风湿关节炎的下肢肿胀，效果明显。

1.2 部位引经药部位引经药在临床上运用较为广泛。痹证患者往往疼痛部位固定，引经药可引导其他药物直达病所，切中要害，在辨证方药的基础上选用合适的引经药物，常可增强药物功效，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①从人体上下来说，羌活、桂枝、桑枝、姜黄、防风等药常作为上半身疾病的引经药，可引诸药到达上肢及颈项部，而独活、牛膝、木瓜、防己等常作为下半身疾病的引经药，能引药下行，达于腰膝[13]。②颈项部可用葛根、羌活引经，葛根以其善于解肌止痉之功，被广泛用于颈椎病、肩周炎等伴有项背强痛的治疗；羌活祛风除湿，散寒解表，为足太阳经的引经药，善于治疗足太阳经被风寒湿邪侵袭出现的颈项强直。③肩臂部可用桑枝、姜黄，清·林佩琴在《类证治裁》指出：“片子姜黄，能引至手臂。”《本草撮要》称：“桑枝，功专祛风湿拘挛，得桂枝治肩臂痹痛。”此二药作为肩臂疼痛的引经药物，应用已久，疗效确切。④背部常用引经药有羌活、防风、乌药、威灵仙[14]。当代著名医家秦伯未先生曾言：“背痛板滞，牵连后项、肩胛不舒，兼有恶寒，为风冷乘袭足太阳经，经脉涩滞，通用姜黄散，治背痛须用羌活、防风引经。”[15]异远真人的《跌损妙方》是明代以前骨伤用药的经验总结，书中以善于通达经络的威灵仙，配以理气止痛的乌药，作为引经药物治疗背部损伤，此法一直被后世伤科医家沿用至今[16]。⑤腰部多以补肾药物入经，狗脊常作为腰痛的引经药物代表。《本草正义》言：“狗脊能温养肝肾，通调百脉，强腰膝，坚脊骨，又能固摄冲带，坚强督任，引经向导。”本药用于风湿痹证引起的腰痛、肢体麻木、足软无力，常与补养气血、通络止痛之药同用，如狗脊饮[17]。⑥膝踝部病变常以牛膝引药下行，《本草逢原》云：“牛膝能引诸药下行，筋骨痛风在下者宜加用之。”《神农本草经》言：“牛膝能治疗寒湿痿痹，膝痛不可屈伸。”单玮等[18]指出二妙丸加川牛膝后能明显减轻急性痛风性关节炎大鼠踝关节的炎症反应，以加川牛膝高剂量组疗效尤为显著。随着引经药牛膝剂量的增加，二妙丸抑制踝关节肿胀度的作用增强，具有一定的量效正相关关系。⑦腿部常以木瓜为引经药物，化湿入络，引药下行，治疗风湿痹痛、筋脉拘急、脚气肿痛，及吐泻转筋，如配伍槟榔、苏叶、吴茱萸等药治疗寒湿脚气的鸡鸣散。

1.3 病症引经药此类引经药，多是历代医家们的经验用药，在风湿痹证治疗方面具有特殊疗效和针对性。通过适当配伍，可提高治疗效果，类似于方剂中的加减用药；但并不属于严格意义上的引经药。由于其治疗效果较好，一直沿用至今，并得到了补充扩展。如常被用来治疗腰部疾病的杜仲、牛膝、桑寄生、续断等，用来治疗膝关节积液的防己、泽兰、牛膝、益母草等，用于治疗痛风性关节炎，有排尿酸作用的萆薢、土茯苓、泽泻、川牛膝等，用于治疗类风湿关节炎关节僵直的全蝎、蜈蚣、炒白芥子、穿山甲等……，此类药物较多，偏重于专病专药，由于医者经验认识不同，差别较大。

2 引经药用于风湿痹证的使用说明及注意事项

用于痹证治疗的引经药大都辛温发散，耗伤气血，可根据患者病情辨证选用，勿使攻伐太过，损伤正气，造成病情缠绵难愈。如部分患者因长期服用西药或久服虫类药物出现胃纳不佳、腹痛嗳腐时，可把顾护脾胃置于首位，选用香砂六君子汤等方加减，同时嘱咐患者饮食清淡、舒畅情志、饭后服药[19]。

由于医者经验认识不同，用药各有差异，选用引经药物对症治疗时，并不局限于药物是一味还是几味，如颈项强痛，可单加用一味葛根，也可同时加入羌活、桂枝等引药入足太阳膀胱经，温经散寒，通络止痛。

不可过分夸大引经药的作用。引经药物的使用，只是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虽已被广泛认同，但并非必用不可。痹证的治疗需要参合病情的新旧轻重，气血阴阳的盛衰，辨证治疗，不可喧宾夺主，忽视了整体辨证的重要性。

不能因为某药对某一部位有明显的引经作用，而忽视了对其他部位的治疗作用，如牛膝一药，引药下行，可不拘部位，既可用来治疗腰椎疾病、膝骨关节炎、痛风性关节炎等，又可治疗骨质增生引起的足跟疼痛。

3 结语

风湿病是一种常见病、多发病，严重危害人类健康，其病因复杂，治疗棘手，长期以来被列为疑难疾病，历代医家将引经药用于风湿痹证治疗，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而中药引经理论与现代医学有诸多共性，如引经理论与载体学说及药物靶向技术，将中药引经理论与现代科技相结合，进行多层次、多途径、多因素、多靶点、多学科交叉的动态研究，这样既承袭了传统中医理论精华和实践经验，又吸收了现代靶向给药系统的新技术、新方法[20]，不仅为中药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也为风湿病的治疗提供了新的用药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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