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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宅装不下爱情的尊贵

2015-05-30颜士州

黄河黄土黄种人 2015年8期
关键词:油画爱情

颜士州

妻子很愛自己的丈夫,因为他长得太像她已故的准丈夫了。她把身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却把心留给了已故的准丈夫。这种夹杂着个人私情的爱情会长久吗?下面这个故事给出了答案。

当孟凡露遇到我时,她露出了吃惊的眼神,自语道:“太像了!”因为是初次见面,至于太像什么,我并没问她。但内心里隐隐感到,她具有穿透力的眼神,对于我,仿佛有着意味深长的含义。

每天下午,当我率领我那帮小队员活跃在赛场时,只要没有商务缠身,孟凡露总要立于树荫下,给我和小队员买矿泉水,请我们吃饭。刚开始,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时间长了,她若不来,我怅然若失。

一次酒后,孟凡露送我回家的路上,在轻柔的萨克斯旋律中,她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并温柔地告诉我:“我爱你!”当时,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那是我和孟凡露第一次有肌肤之亲。

晚上,借着床头灯,我看孟凡露写给我的情书。那粉红色的信纸上写着,“你是我心中的太阳”“你矫健的身影是我醒里梦里挥不去的记忆”……我心如蜜,情已醉。虽然孟凡露或许不是我希望找的那种女人,但有一个如此爱你而且美丽的女孩,我还有什么挑的呢?我终于默认了这份情缘,开始跟孟凡露拍拖了。

自从我和孟凡露确定关系后,我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要我喜欢,小到背心、裤头,大到上万元的西服,孟凡露都买给我,弄得我在她面前不敢看任何东西。

第一次去孟凡露的家,是我和她认识半年后的一天。当走入她家近百平方米的豪华客厅,看见墙上一张巨幅油画时,我惊呆了,难道那是我吗?油画中的男子托腮坐在岩石上,眺望着海天一色的远方,几只海鸥盘旋在他的头顶。看见我愣怔的眼神,孟凡露高兴的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坐吧,君实。”

我努力了几次,但终没问出口……

不知怎的,那天的晚餐被那幅巨画闹得食之无味。孟凡露也不解释,我们俩就这么默默地吃。透过落地窗远眺,海面上泛着波光,让我的遐想异常复杂。

从此,我很少去孟凡露家,不知是因为那幅透着蓝色情调的油画,还是因为油画里那双深邃俊朗的眸子,我说不清。

一年后的6月2日,我和孟凡露喜结良缘。本来,我想买一幅达利的抽象画,挂在那面墙上替换原来的那幅油画。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孟凡露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反对。面对她近乎失态的样子,我头一次问她:“难道这幅画是你生命中难以抹去的心结吗?”

瞬间,我和孟凡露都呆住了。我分明看到孟凡露眼中的泪花。这一刻,我突然感到自己是否有点儿过分,或许这是孟凡露初恋的记忆,不愿提及的伤疤。我为什么要这么不近人情?想到这里,我回转身,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孟凡露冲动地搂住了我。

“君实,君——实——!”她一连叫了我几次名字,再说不出一个字。看到孟凡露已满脸泪痕,我紧紧地拥住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感到她身体在颤抖。

婚后,我和孟凡露的生活温馨而甜蜜。但每当看到那幅油画时,我都会想到画中的人为什么这么像我?

有一天,孟凡露高兴时,我试探地问:“凡露,我们俩的结婚照我一直认为很美,能不能放大挂到墙上?”

“好啊!”孟凡露高兴地说。可当她的目光触及我的双眸时,仿佛忽然领悟到什么,指了指那幅油画,说:“但不能挂在这里!”

“它难道比我重要?”

“不是重要不重要,而是我喜欢。”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越来越强烈地感到孟凡露内心深处有一口深不见底的潭。

有一次,我提早回家,正好赶上孟凡露在卫生间。当我走到卧室宽衣解带时,无意间发现,她常常加锁的抽屉露着两寸长的缝隙,好奇心让我悄然走过去。半开的抽屉缝中,我仿佛看见自己的照片。情不自禁地,我拿出了那本打开的影集,竟是一本孟凡露与一个酷似我的男子的留影。瞬间,我的血液凝固了。看着孟凡露小鸟依人般依偎在那个男子的怀里,我的双手不觉颤抖起来,一个声音——“太像了”再次回响在我耳边,那幅油画也再次浮现在我眼前。

我理了理头发,让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当我合上影集时,无意间在首页发现了孟凡露写的一行娟秀的小字:“梓良:你安息吧!虽然咱们生前没做夫妻,但死后愿我们会化蝶重逢!”

我终于明白了孟凡露种种反常表现以及自己尴尬的位置,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君实!”不知何时,孟凡露已站在我身后……

那天,我和孟凡露来到了蔚蓝的海边,就着涩涩的咖啡,孟凡露头一次跟我讲起了她的恋爱。

原来,孟凡露从小就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梓良。他们一起上小学、中学、大学。大学毕业后,梓良携孟凡露来到我们这座海滨小城共同打拼,挣下了近千万元资产。正当她俩要喜结良缘时,梓良到外地办事,不幸飞机失事……

故事凄美,我几欲掉泪:“那么,你就一直想找第二个梓良,对吗?”我突然感到爱情对自己的不公,难道我真挚的爱情不过是人家赖以寄托情思的替代品?

“不,君实。”孟凡露再次流下眼泪,“我不否认第一次认识你,我有那种感觉。但你这么说,对我是不公平的。梓良走了,我对你的爱是真心诚意的,没有半点儿水分。”

我埋头啜了口咖啡,想用咖啡掩饰我的表情,只是啜进的丝丝咖啡,其实很苦。

当我再次回到家面对客厅那幅油画时,我说:“凡露,挂着它,让我天天面对你初恋的情人,我会不舒服的。我不能剥夺你心中那块私地,但你也不能让我生活在他的阴影下。”

“君实,梓良已经作古,你干吗非要跟个死人争长短?更何况你也愿给我心中留有私地的。”

“但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头一次与孟凡露发生了冲突。

躲进卧室,我思绪纷乱,无从捋起。

很久,孟凡露走了过来,轻轻地伏在我的膝前:“君实,我爱你!现在你就是我生命的唯一。”

看着孟凡露美丽清澈的脸,我还能说什么?与死去的梓良争长短,或许真的是我的错。

婚后第二年的3月20日,是梓良的忌日。在我的提议下,我俩为梓良在公墓区买了一块墓地,并请小城最好的石匠给他立了一块碑。看见孟凡露感激的眼神,我心里有一丝慰藉,心想:或许时日能渐渐地消除梓良的影子。

4月5日,我陪孟凡露去给梓良扫墓。当孟凡露把一束勿忘我摆在碑前时,我看到她眼中纷飞的泪花:“梓良,你安息吧!虽然生前我们没做夫妻,但我坚信来世,我们会的……”

一丝酸涩涌上心头,我感到浑身好冷好冷,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一向身体很好的我,回来就病了。那些天,因生意繁忙,孟凡露除了留下钱外,不太关心我的身体,很少打电话给我。虽然我是个男人,但男人也需要体贴和温存啊!

6月2日,是我和孟凡露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本来,孟凡露说好跟我照一张结婚周年照的。但直等到下午5点,她依然没回来。我实在坐不住了,打电话问她,她歉意地说:“今天有急事,实在脱不开身,明天吧!”我气得摔坏了手机,一天的好心情瞬间化为乌有。

后来,我听说,原来是梓良的父亲病了,孟凡露驱车到市郊看望他回不来了。原来如此,一丝醋意涌上心头。我想起母亲因病住院的时候,孟凡露推说有事,给了我2万元钱让我代她去看望。两相对比,我深感在她心中,梓良的位置比我更重要。

9月24日是我的生日,她竟到半夜11点才到家。当面对我独坐桌前,看着自己买来的硕大蛋糕时,她只是吻了吻我的额头,算作回来晚的歉意。

元旦那天,父母来到我家,想和我们共过个节日。但我知道,此时的孟凡露正在去梓良墓地的路上,因为她告诉我这天是梓良的生日。所以,我只好说凡露不在小城,去了外地。父母没发现我的异样,直到傍晚父母走后,我才失落地兀自坐在沙发里,一种委屈、哀怨、无奈的心绪缠住了我的心。我承受不了孟凡露对梓良痴迷的感情。那一刻,我做出了一个决定:离开孟凡露。

很晚,孟凡露才回来。看见我没睡,她高兴地偎了过来,说:“告诉你个好消息,君实。”我无动于衷。她继续说:“我怀孕了!”

我突然僵住了,想说的话瞬间不知怎么开口。我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地离开孟凡露,但梓良无处不在的生活又让我几乎窒息。

“你不高兴吗?”孟凡露撒娇地说。

我愣了愣,勉强一笑,说:“高兴,怎么不高兴!”

我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汹涌的大海,思绪很乱很乱……

第二天,当我回家时,我突然感到客厅有一丝变化,竟一时想不起来有什么不同。直到门被孟凡露打开,两个装卸工把一张我和她的巨幅照片安到墙上时,我才发现梓良的那幅油画不见了。瞬间,我内心里有一丝感动。但我还是说:“为什么不保留?”孟凡露笑笑,说:“我感到梓良去了这么些时日,再挂它不好。”

我不置可否。就这样,我俩静静地站着。那天,我和孟凡露终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

正当我庆幸孟凡露走出梓良的阴影时,有一天,我看见孟凡露扶着一位老人从医院走出,是梓良的父亲!瞬间,我已平静的心又烦躁起来。但很快,我就骂起了自己,觉得不该为此吃醋。谁没老人,孟凡露重情重义,难道不好吗?

但不知怎的,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悄然跟踪他俩,直到看见他俩走进一幢别墅里。我大脑飞转,因为孟凡露跟我說过,梓良的父母都是农民。那么,这幢别墅一定是孟凡露给他们买的了?

终于等到孟凡露走出了那幢别墅。我冲动地敲开了房门。“大爷,我是热力公司的,检查一下供热情况。”老人友好地把我让进屋。我推开一间卧室时,梓良那幅巨大的油画竟挂在墙上。若不是手扶门框,我几乎晕倒。我定了定神,看到满墙挂的都是梓良与孟凡露的照片。当我走近写字台时,发现一摞日记。最上面那一本日记的扉页上写着:与梓良的每一个日日夜夜。翻开一页,啃噬我的文字跃入眼帘:

梓良:

我结婚了,君实太像你了!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我选择了他,我对你的思念会在与他的相处中得到延续。我感到这是对你的最好的纪念。但我错了,失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再来!与你天长地久的爱情,是无法在君实身上得到的。我错了,我无法再找回你在时的感受。

梓良,我怀孕了,因为君实太像你了。我想,生出的孩子也会跟你一样俊朗,我会用全部的心血抚养他,让他成为第二个你!

…… ……

来不及与老人道别,我就匆匆地走了出来,因为再呆一刻我就要晕倒在那里。我一路狂奔,失声痛哭……

我再也无法忍受孟凡露对我的情感了。我要冲破这道藩篱,找回自尊和属于自己的那份爱情。

当走到家门口时,我已想好——与孟凡露离婚!

当晚,我与孟凡露第一次面对面地坐下来谈“三人世界”,我决意从中退出。可没想到,孟凡露百般挽留,她希望我允许她保留一个自己的世界。她哭着对我说:“君实,爱是没有罪过的,你应该能理解和宽容。”

“是的,爱无罪,但爱有尊严。当爱以一个‘第三者的面目强硬地挤进我们的婚姻中时,还爱以自尊就成了婚姻存在的唯一前提。”我冲动地拿出孟凡露的日记本,说:“凡露,爱还是有权利的,它要求彼此的平等和直面。如果你直面的不是我而是别人,那我的最后权利就是退出!”

说完,我转身走出了我生活了两年多的豪宅。我知道,豪宅永远装不下我的爱情的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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