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师“对话”聋哑产妇,“暖心漫画”爱心助产
2015-05-30洪湖
洪湖
2015年1月6日,一组题为《聋哑人剖宫产术,麻醉医生交流图》的“暖心手绘漫画”被网友们疯狂转发,包括姚晨在内的无数影视大咖也纷纷点赞。漫画的主人公姚翔,是湖南省荣军医院麻醉科助理麻醉师。这组漫画,被网友们称为“史上最有爱的手术图解”。
聋哑孕妇生产在即
姚翔,25岁,家住娄底冷水江市。姚翔的梦想是当一名漫画家,但因为出生在医学世家、家人都希望他从医,姚翔才报考了医学院。虽然麻醉师的工作也给姚翔带来不少乐趣和成就感,但他对漫画的热爱却从未消减。
有一次,一位失恋的哥们儿找到姚翔,痛苦地说:与女友分手后,他已经很多天没睡着觉,脑子就是不听使唤,老回忆过去。哥们儿开玩笑地问姚翔:“能否把我的大脑麻醉一下?”姚翔幽默地回答:“你需要的不是麻醉师,而是催眠大师。”之后,姚翔把这组漫画贴到了微博上,微博上。他的粉丝数迅速增加,甚至还有女病人看病时特意打听他的名字。
不久,一位大学同学找到他,说自己老家有个表姑要去他们医院看病,但表姑普通话不太好,文化程度又不高,希望姚翔多费点心。果然,同学的表姑一口方言,让姚翔听得云里雾里。姚翔只得用画画配文字的形式,先期了解表姑的病情。他花了一个多小时,把病情弄明白,给后面的医治节省了宝贵的时间。
2015年1月5日上午10点半,刚从手术室出来的姚翔正准备喝口水休息一下,这时电话响了,护士谢芳着急地说:“一位孕妇即将分娩,安排在下午两点半做剖宫产手术,她比较特殊,是位聋哑人,不太好沟通,你先来跟家属交流一下。”姚翔来不及多想,立刻带上麻醉协议书奔向妇产科病房做术前访视。
产妇名叫周娟,27岁,湖南汨罗市人,丈夫张海军也是一位聋哑人。周娟这次是生二胎。“产妇很紧张,情绪也不稳定,交流起来可能要费点心。”护士的话让姚翔停下脚步,他问:“我第一次遇到这种病人,怎么与她沟通比较好?”谢芳说:“一般的交流方式可能不行,纸上交流也许会好一些。”姚翔点点头。
到了病房,姚翔从口袋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写道:“周娟,你好,我是助理麻醉师姚翔,你的手术安排在今天下午两点半。你有没有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等病史……”
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周娟,被阵痛折磨得不停呻吟着,眉头紧皱,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虽说她有过一次分娩的经历,可这次生产疼痛的程度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再加上无法跟医生沟通,她更加害怕。姚翔出现后,周娟根本没去看速写本上的字迹,只是抓着姚翔的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神情十分急切,好像述说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姚翔看不懂聋哑手语,只好在本子上面继续写道:“别紧张,放松点。有什么问题慢慢问。”一旁的张海军也拉起妻子的手,轻轻抚摸着,意思是让她不要着急,慢慢说。
见周娟的情绪稳定下来,姚翔才将事先写好的字条再次递给了周娟和张海军。到中午11点20分,通过和周娟夫妇半个多小时的笔谈,姚翔的术前访视总算顺利完成了。
不说话来画画
术前访视虽然结束,但姚翔又担忧起另一个问题:进了手术室后,自己又该如何与周娟沟通?因为在病房里,虽然周娟不写字也不愿意打手语,但因为有她丈夫张海军在,大家交流起来还算顺利。如果进了手术室,家属不能跟进去,周娟一个人能配合完成手术吗?
在很多人眼中,手术台上主刀的是外科医生,并不知道麻醉师更是病人的“生命保护神”——从病人进入手术室开始,要坚持全程工作的便是麻醉师。麻醉医生不仅要密切关注病人监控仪上的脉搏、血压、心电图等各项动态数据,还要将每项数据准确记录在麻醉监控记录本上,同时必须实时了解病人的状态,病人有任何不适,要及时沟通,并做出相应处理,否则会危及病人的生命。
为了保障周娟手术的顺利进行,姚翔不敢懈怠,掏出速写本,决定将手术流程全部写下来,好让周娟弄明白。可写着写着,姚翔停住了笔,想起打麻药时,需要病人摆一些身体体位,用文字实在难以陈述明白。
姚翔锁着眉头,烦躁地用笔戳着本子。忽然,他想了一个办法:用漫画来交流。漫画既直观又简单,周娟应该一看就能懂其中的含义。
姚翔立即行动起来,在纸上画了弓背、平躺、呕吐、头晕等插图。20分钟后,换手术床、摆打麻药的体位、平躺之后该注意什么、取出宝宝时将会有哪些不舒服等注意事项,都被姚翔用红色笔标注得一清二楚。画好后,他兴奋地找到主刀医师:“一会儿我对着图向患者询问,对方只需要轻轻点头或者摇头,示意一下就可以了。”主刀医生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下午1点45分,产科护士推来移动床,让周娟躺了上去。惊恐的周娟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丈夫,张海军也明显地感觉到妻子的手心满是汗,但他只能握着周娟的手,给妻子一丝安慰。2点25分,周娟被推进了手术室。一路上,她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白床单,手背青筋暴起。在手术室大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她更是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围拢过来的医护人员,看见每个人表情都很严肃,嘴唇快速地一开一合,她却不知道医生们在说什么,强烈的恐惧让她挣扎着要起来。姚翔急忙走到周娟身旁,弯下腰,从口袋中掏出本子,上面写着:“不要紧张,放轻松。”周娟用祈求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姚翔,慌乱地挥舞着双手打起手语。
姚翔冲她微微一笑,将小本子翻到第一幅漫画上,只见上面的文字写着:“到手术床后,向左边侧着睡。”文字下面画了一个可爱的小人,侧身睡在床边。这呆萌萌的小人,顿时缓解了周娟的紧张情绪,她看了看姚翔,眼里闪过一丝感激之情。随后,姚翔又打开了第二幅漫画,提示她:把背弯起来。第三幅提示她:背部在手术床边缘,但不能往后靠,后面是空的,会掉下去。第四幅是:打麻药时,千万不能动。等打完麻药,就可以睡平。第五幅是:平躺后,有不舒服的感觉,比如恶心,呕吐,心慌,头晕,马上告诉医生。第六幅是:取出宝宝时,会有些不舒服,要张嘴哈气,等孩子取出来后就会舒服了。
看着眼前的图画,周娟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心率也趋于平稳,她向姚翔轻轻地竖起了大拇指。这一反应让姚翔喜出望外,看样子这法子有效,产妇看懂了。
根据漫画上的步骤,姚翔一步一步开始实施麻醉。当感到背脊部一阵尖锐的疼痛、好似被什么咬了一口似的时,周娟一回头,看到姚翔微笑着向她打出“OK”的手势,马上明白麻醉剂注射成功。姚翔却不敢有半点懈怠,指着漫画问周娟:“一旦觉得不舒服,就张口哈气。”周娟轻轻点头回应。很快,麻醉剂产生了效力,周娟紧皱的眉头逐渐放松,疼痛引发的呻吟声逐渐停止。姚翔走到周娟身边,仔细地按着她的肚子,指着漫画问周娟:“这里有感觉吗?这里疼不疼?”周娟摇着头,轻轻地笑。姚翔飞快地在本子上写道:“没事的,一会儿宝宝就要出来了,你是一位伟大的妈妈。”看着情绪放松的周娟,一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从姚翔心底升起。
下午4时15分,周娟顺利地生下一名7.2斤重的男婴。走下手术台的姚翔,脚都站麻木了,旁边的医生护士都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萌动诙谐被点赞
产后检查,周娟和宝宝的情况一切安好。同事们打趣姚翔:“不错啊!看样子咱们医院即将诞生一位‘暖男漫画家。”
晚上下班后,姚翔接到张海军发来的短信:“姚医师,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我们那么多。”心头暖乎乎的姚翔便把这些漫画上传到了微信圈中,用意是想告诉别人,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关系也可以很和谐。没想到一夜之间,朋友们都在转发,大家都觉得看他的漫画没有过瘾。
朋友虎子告诉姚翔:“你不如再画一套更加完整的剖宫产手术漫画,好让更多的聋哑产妇对手术有更深的了解。”在朋友的提示下,1月6日,姚翔用了一天时间在家里完成了一组图文并茂、充满创意的《聋哑产妇剖腹产术,麻醉医生交流图》,用彩色铅笔上色后,画面效果更佳。
这套漫画传到微信上后,网友们纷纷点赞,短短几天就火爆了。网友留言:“好友爱有木有?大爱姚医生。”“冬日正能量,为这让人温暖的医患关系点赞!”也有人说:“生孩子就这样被画出来了,么么哒!”“姚翔的微博粉丝数从300人激增到6500人,大家称他是史上“最有爱的麻醉师”。
2015年1月15日,姚翔接到了阿里巴巴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姚翔先生,恭喜你,你的‘手绘漫画助产故事从全国36个候选案例中脱颖而出,获得阿里巴巴正能量一等奖,奖金一万元。”姚翔几乎不敢相信,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居然能获得这么多人的关注。
晚上,姚翔兴奋地把这事告诉了妈妈。妈妈笑着说:“当初让你选择医生这个行业时,其实我也有过担心,你也知道现在医患关系有多紧张,我真怕你出事。现在看来,你做得不错,我和你爸为你感到骄傲。儿子,咱当医生的,就该有一颗时时为病人着想的心。你想想,如果有一天,医生不再有字迹龙飞凤舞的处方单,不再有冷漠的表情和语言,不再有不耐烦的推脱,医生和病人之间还会矛盾不断吗?”
姚翔告诉记者:“我希望人们更多地关注‘助产聋哑孕妇这件事,而不是我个人。希望通过这种‘正能量的传播,改变大众对医患关系的误解。有时候,一个笑容、一句简单的话,便能让冬天变成春天,而一个不耐烦的表情,可以让春天成为冬天。”
编辑 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