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右边

马亚伟

记得恋爱的时候，我和他喜欢一起“轧马路”。那个年代，少有歌厅、咖啡厅，轧马路是流行的恋爱方式。

每天，人约黄昏后，我们选一条干净清静的路，来回溜达。他习惯让我在右边，右边远离车辆，是最安全的地带。那时候车辆不多，僻静的路上就更少了，可他还是固执地让我在右边。他说：“骑自行车的人有的很莽撞，有我护着你，啥事也不怕！”

我有时故意逗他，在两个人聊得投入的时候，悄悄地走到左边。我刚走过去，他就下意识拉我一把，把我拉回右边的位置。我很欣慰，心里暗暗认定，这辈子就嫁这个人了！

结婚后，我们住的房子很简陋。到了冬天，屋子里特别冷，虽然有暖气，但只有贴着暖气片才感觉到暖和点。睡觉的时候，他总是把我的被子铺在右边。我问他为啥，他说：“男左女右嘛，你就应该睡在右边！”其实我知道，右边紧靠暖气片，比左边暖和。他把最温暖的位置留给了我，也把更多的爱给了我。

搬了新家以后，卧室在朝阳的位置。他又把右边靠窗的位置留给我，他知道我最喜欢靠近阳光的位置。周末晚起的早晨，阳光早跳到了被子上，暖暖的气息弥漫着。我睁开眼睛，就能与阳光相遇，让心情灿烂起来。

去餐厅吃饭的时候，他也习惯给我找一个靠窗的位置，然后让我在右侧，他在外面的左侧照顾我。

如今，我习惯了在他右边的位置，也习惯了用自己的左手去牵他的右手。有一次，我们在公园里散步，我依旧在属于自己的右边位置。我很感慨地对他说起我们的恋爱往事，然后用左手牵起他的右手。我问：“现在牵你的手，什么感觉？”他眨了眨眼，故意笑嘻嘻地逗我：“没感觉，左手牵右手。”

仔细想想，真的是没感觉了。左手牵右手，不再有当初的心动，浪漫的岁月变成了相守的平淡和默契，爱也成了一种习惯。但是我知道，无论到什么时候，只要伸出左手，就能牵住那只温暖的右手。

我的爱在右边，最浪漫的事，就是这样慢慢变老。老了，他依然会给我留下爱的“最佳位置”。

（殷欣奎荐自《新民周刊》2015年第2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