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性主义视角解读王尔德笔下的新女性
2015-05-30吴杰
吴杰
摘 要:王尔德是19世纪杰出的戏剧家,也是唯美主义的代表人物。以其著名的四部戏剧《温德米尔夫人的扇子》,《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理想的丈夫》,《莎乐美》为主要研究对象,从女性主义视角分析探讨王尔德笔下的众多女性形象,他塑造的女性人物颠覆了文学作品中的传统女性形象,这些女性不再受制于“家庭天使”标签的束缚,她们试图冲破牢笼,寻求自我解放。研究王尔德作品中的女性,不仅能深化文学作品内涵,更能折射当时的社会现实和女性社会地位,及王尔德对后世女性文学作品创作产生的深远影响。
关键词:王尔德 新女性 自我解放
一
王尔德于1854年出生于都柏林,是19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与艺术家之一,以其剧作,诗歌,童话和小说闻名。他是那个时代的各种标签——唯美主义、颓废精神、比亚兹莱时期。艾尔曼曾说,“王尔德一直以最文明的方式解剖他所处的社会,对其伦理进行反思。他了解一切秘密,能够揭穿所有伪装。”[1]2王尔德的作品以一种幽默的方式反映了社会现实,摘下其艺术面具,揭露真相。西方对王尔德及其唯美主义研究甚久,最早的研究在王尔德在世时就出现了。大部分专注于其生平传记,唯美主义思想的体现,文本艺术形式研究等。然而,关于王尔德作品中的女性研究甚少,本文试图从女性主义视角对王尔德作品中的女性形象进行重新解读。王尔德作品中出现众多女性形象,这些女性形象颠覆了传统的男性父权制文学中的女性形象,传统文学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多为“天使”或“妖妇”。然而,王尔德笔下的女性是个有灵魂的人物,她们有着自己独特的思想,敢于追求,敢于反抗,具有新时代女性的精神。但她们思想也不可避免地夹杂着局限性,她们不是完美的天使,但也绝不是十恶不赦的妖妇。
女性主义批评是西方女权主义高涨并渗透到文化和文学领域的结果,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十分关注性别在文学创作和批评中的重要意义,它立足于女性经验和女性审美视角对文学现象和文学批评进行重新阐释和再批评。“女性主义批评在发展过程中广泛吸收了新马克思主义、精神分析、结构主义、解构主义,甚至新历史主义、后殖民主义等批评方法的思路与方法,构筑了对传统批评进行反叛和颠覆的理论形态。”[2]女权主义的杰出代表是英国的弗吉尼亚·伍尔夫和法国的西蒙·德·波伏娃。伍尔夫的《一间自己的屋子》为女性主义批评奠定了基础。伍尔夫指出:“一个女人如果想要写小说一定要有钱,还要有一间自己的屋子。”[3]波伏娃的《第二性》被广泛地认为是关于女性的一本最重要、影响最为深远的著作。她提出:“一个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4]
本文将通过女性主义批评方法,对王尔德的四部著名戏剧《温德米尔夫人的扇子》、《理想的丈夫》、《无足轻重的女人》、《认真的重要性》中的女性形象进行重新解读。
二
《温德米尔夫人的扇子》是王尔德第一部获得好评的剧本,剧中主要围绕着温德米尔夫人展开一段故事,整个故事发生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但情节跌宕,勾勒出了形形色色的人物。王尔德自己形容这出戏是“有着粉红色灯罩的现代客厅剧之一”。[5]“粉红色灯罩”是指这是一部关于女性的戏剧,该剧中的女性角色众多,主要有九位,其中最为突出的是温德米尔夫人和厄林恩太太。该剧的第一幕就以温德米尔夫人和达林顿爵士的对话为开场白。达林顿爵士的恭维让温德米尔夫人心烦不已,她不喜欢被恭维,她是一个严谨认真的女性,具有敏锐的洞察力,独立真诚。这与维多利亚时期对女性的期望值绝然不同。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被灌输了温顺持家的理念,她们是“家庭天使”,不被看成是有独立人格的人,是家庭的附属品。面对恭维,温德米尔夫人回驳道,“不,我是认真的。你千万别笑,我非常认真。我不喜欢别人的恭维,我真是弄不明白,一个男人随随便便地对一个女人说了一大堆言不由衷的话,他还认为自己是在讨好她。”[6]227她不爱慕虚荣,她的身上有种清教徒的思想,她严格区分着生活中的对与错,她为同流合污而感到羞愧,这也是她不愿接待厄林恩太太的本质原因。达林顿爵士提出的“如果一个男性行为不轨,做妻子的也应当寻求一番安慰”这个想法让温德米尔夫人十分反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捍卫了自己的爱情观,她不允许婚姻中的一点点过错,不仅对于男性,也包括女性自己。她对生活有着美好的期望,“生活并不是投机,而是一种象征,它的理想便是爱情。它的纯洁之处便在于牺牲”。[6]229温德米尔夫人没有性别意识,她认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犯了错都要接受惩罚。然而,维多利亚时代的社会对男性有更大的包容性,对女性的错误却是零容忍。剧中的伯维克公爵夫人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当温德米尔夫人决定不会请一个名声不好的人去她家时,达林顿爵士就劝温德米尔夫人别那样说,因为如果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受到邀请的。伯维克公爵夫人说道, “噢,男人不打紧。可对女人,就完全不一样了”。[6]232维多利亚社会对性别的双重标准让大多数女人在婚姻中变得唯唯诺诺。她们对丈夫的风流韵事司空见惯,不足为奇。王尔德借伯维克夫人之口说出了社会的现实,当时的英国社会拘泥于传统,人们、尤其是女性稍微偏离常规就会被视为脱离正轨。就是在这种状况之下,王尔德决心以瓦解这种枷锁为毕生职业。他没有按传统的观念塑造女性形象,剧中的温德米尔夫人在得知并确认她的丈夫一直暗中资助厄林恩太太时,不禁勃然大怒,谴责他是一个坏男人,并嘲笑“坏男人竟有这么脆弱”。[6]242她敢于顶撞他,拒绝他的请求,她甚至威胁温德米尔爵士如果让厄林恩太太参加晚会,她就会用他送的这把扇子抽那个女人的脸。她是王尔德笔下新女性的一个代表,她不是一个完美的天使,在极端愤怒之下,她去找达林顿爵士决定和其远赴他乡。这一疯狂的举动将她推入了深渊,她是坠落人间的天使。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厄林恩太太拯救了她,厄林恩太太是上流社会的弃儿,是“好女人”眼中的低贱女人。正是这样的一个人拯救了这位自命清高的清教徒。王尔德也撇开了堕落女性的模式化形象,赋予了她全新的面貌。 “在温德米尔爵士眼里,她是一个谋略家;在温德米尔夫人眼里,她是美德的化身。事实上,她是二者的结合。”[7]
根据王尔德的解释,厄林恩太太的性格是“文学作品中闻所未闻的”。[1]493她虽名誉扫地,但她的灵魂并没有就此破碎。在这里,王尔德颠覆了传统女性形象的单一性格,她们不是纯粹的“天使”或“妖妇”,正如温德米尔夫人所说,“很难区分好人或坏人。所谓的好女人有可能做出很可怕的事,她们会具有一种无所顾忌、确切无疑地、出于嫉妒的可恶的罪孽心境。坏女人,就像人家这么称呼的,她们的心中可能充满了悲哀、后悔、怜悯和牺牲精神。”[6]285
三
《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写于1893年,这部戏剧本质上是一部女性戏剧,女性的声音尖锐了批判了男性的自以为是。其中的女性类别广泛,既有上层贵妇,又有清教徒,堕落女性等。该戏剧主要讲述一个年轻人杰勒德有幸被邀请作为伊林沃思勋爵的秘书,这意味着他将拥有一个无比辉煌的前途。他将这一好消息透露给自己母亲阿巴思诺特太太时,他母亲也为他感到无比自豪。当她发现这个伊林沃思勋爵正是当年抛弃自己的负心人,也就是杰勒德的亲生父亲时,她极力反对。最终在知道真相后,杰勒德强迫伊林沃斯勋爵娶他母亲,却遭到了阿巴斯诺特太太的拒绝。原本被视为无足轻重的女人拒绝了名声显赫的勋爵,勋爵却成了阿巴斯诺特太太口中无足轻重的男人。
王尔德认为,“世人带着一副面具,不过偶尔也会摘下它。”[1]511剧中的阿巴斯诺特太太为了自己的孩子,不得不带着一副面具改名易姓活了二十多年,正如剧中描述的那样,“她成了整天戴着假面具的女人,像一个麻风病人一样。火不能使她净化。水无法洗去她的羞辱”。[6]364最终为了孩子,她又不得不摘下面具。她是王尔德笔下的一个悲剧性人物,她在年轻的时候对爱情和生活抱了太多的幻想,然而这一切都被无情的伊林沃思勋爵毁灭了。因为他拒绝和她结婚,无奈之下,她带着孩子走了。尽管她被当时社会视为一个堕落女性,一个“妖妇”,但王尔德运用了极大的同情口吻来刻画这个人物,她是洪斯坦夫人口中的“非常可爱的女人,很有女人气,而且很善良,”[6]318她是儿子心目中的最纯洁最神圣的母亲,她是年轻美国女性赫斯特眼里独特的女人,她给生活带来了一股善良和纯真的气息。在这里,王尔德再次颠覆了传统的女性观。“令人可笑的是堕落的女性成了拯救的代理人:她们利用自身的过失开启了他人寻求正直的里程”。[8]他没有用世俗的眼光对待这位母亲。相反,她具备了很多让人尊敬的品质。最终,她也坚决地拒绝和伊林沃斯勋爵结婚,她内心的自我意识开始复苏,她重新给自己定位,她在泥潭中发现了生活的珍珠。
剧中另一个鲜明的女性形象就是来自美国的赫斯特,在第一幕当中,她就公开地赞美杰勒德,“阿巴思诺特先生天生就一副美好的天性。他是那样的淳朴、热情。我还没有见到过有人具有比他更美好的天性。能和他相识真是太幸运了。”[6]305结果被卡洛琳夫人告知,“一位年轻妇女是不可如此热情地公开赞美异性的。英国妇女在结婚以前从不暴露自己的感情。要等到结婚以后才暴露出来”。[6]305在这里王尔德揭露了大西洋两岸迥异的社会习俗。王尔德借美国人之口说出了当时英国社会的种种禁锢,这一切在赫斯特眼里也是不可理解的。她认为英国的法律是不公正的,男人和女人同时犯了罪,就应该一同受罚。她叱责英国的有钱人不懂得如何生活,他们救济穷人也只是为了暂时地稳住穷人等等,但赫斯特的这些言论几乎都被以卡罗林为代表的英国上层社会否决了。赫斯特的遭遇和亨利·詹姆斯的《黛西·米勒》中的黛西经历相同,黛西游历欧洲时,由于不熟悉欧洲大陆和美国的差异,她的天真烂漫招来了很多误解和麻烦,最终客死他乡。王尔德和同时代的作家们都意识到了欧洲文明和美国文明的冲突。他塑造的赫斯特小姐就是对英国传统女性形象的一个挑战。她批判英国社会中的一些不公正现象,英国社会的肤浅、自私和愚昧。而这也是王尔德在作品中想要表达的意图。
四
1895年王尔德的第三部重要剧本《理想的丈夫》在伦敦秣市戏院上演。“本质上而言,《理想的丈夫》就是关于王尔德自身的一个戏剧,将其公众生活和私生活拼凑在一起。在表演中使其客观化,在修改中再次客观化。”[9]剧中的奇尔顿是一个杰出的政治家,一个前程无量的议员,是众人眼中理想的丈夫。但这一切都是靠多年前他出卖内阁文件换来的。在一个女人的威胁下,他又准备第二次损害国家利益。最终在好友戈林子爵的帮助下,化险为夷,和妻子和好如初。这部戏剧和前面两部戏剧是王尔德的系列剧,它们有内在联系,前面戏剧中的女主人,厄林恩太太、阿巴斯诺特太太在生活中都有可指摘之处,不为上流社会所接受,但她们的灵魂健全。但这部戏剧中的男主人公是上流社会的精英,是众人眼里膜拜的对象,然而他过去的行为却也很不光彩。“理想丈夫”一点也不理想,反倒是女人们堪称是理想的妻子。
女性在这部戏剧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女性人物的出现巧妙地推动了戏剧情节的发展,谢弗利太太的登场让原本高高在上的奇尔顿爵士瞬间走向毁灭,而奇尔顿夫人则成了拯救丈夫的天使。谢弗利在剧中扮演着一个“男性”的角色,她利用奇尔顿爵士当年的丑闻来要挟他。和前面的戏剧不同的是这里女性成了强者,她掌握着主动权,而男性则成了被动者。王尔德之所以这样安排剧情,让一个女性,而非男性充当要挟者,和当时的社会背景有极大的关系。19世纪末期,西方女权主义高涨,越来越多的女性要求和男性获得平等的权利,她们要求政治选举权,发出女性自己的声音。王尔德是女权主义运动的支持者,他甚至在1887年担任《女性世界》杂志的主编。他认为《女性世界》应该成为“表达女性在文学、艺术和现代生活诸多问题上观点的喉舌”。[10]塔利拉·莎弗写道,“王尔德自认为他能心怀感恩地赏析女性文化,并因此强调他是女性服饰的最佳继承人。”[11] 从谢弗利太太身上我们可以看出王尔德的写作意图:现实社会中的弱者也可能出其不意地成为强者,成为抗衡男性的不可小视的力量。
谢弗利太太热衷政治,“政治就是我唯一的快活……我更喜欢政治。我认为政治更……合适。”[6]398王尔德塑造的谢弗利太太是一个不同于维多利亚传统女性的人物,维多利亚上层社会女性热衷的是社交,而非政治。但谢弗利太太却周旋于属于男性的政治世界,她认为政治是一种更精明的游戏。她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性,戈林子爵评价她“白天是一位天才,夜里是一个美人儿。”[6]401她懂得如何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举动,为了不使她的经济受损,她一度成功地驾驭了奇尔顿爵士。为了她自己的爱情,她以归还信件为筹码诱惑戈林子爵娶自己。尽管最终,她输在了这场较量之中。她输给的不是自己,而是维多利亚时代的男权社会。她的失败也是维多利亚时期女性们寻求自身权利的失败。
奇尔顿夫人是一个安于本分,循规蹈矩的女性,是众人眼里的好女人。她深爱自己的丈夫 ,当听说丈夫支持阿根廷投机项目时,她极力反对,因为这是一件有损名誉的事,她和自己的丈夫进行了一场深刻辩论,她甚至认为“一个人的过去就是他的现在。看人就是要看人的过去。”[6]417她不同于维多利亚时代对丈夫言听计从的女性,她用自己的判断去影响了奇尔顿爵士,她为奇尔顿爵士贴上了一个完美的标签并且时刻保持着其完美。“对这个世界,对你本人,你就总是一种理想。哦!当好这样的理想吧。伟大的遗产是丢不得的—象牙之塔不能摧毁。”[6]419她将自己对生活的唯美主义思想转移到其丈夫身上。当她听说了丈夫过去的丑闻—出卖内阁文件时, 她直言斥责奇尔顿爵士戴着一副假面具,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但最终,为了拯救自己的丈夫,她放下了一切,甚至同意其丈夫回归政治生涯。
五
《莎乐美》是王尔德的最后一个剧本,也是他最成功的一个悲剧。但《莎乐美》曾一度被禁演,因为它的故事出自《圣经》。英国有一项古老的法律,禁止人们在戏台上表演圣经人物。尽管如此,这部戏剧收到王尔德同行们的高度称赞。马拉美在写给王尔德的信件中说道,“我感到惊讶,虽然在你的《莎乐美》中,一切通过恒定、耀眼的笔触来表达,但每一页上却又有着难以形容的事物和梦幻。所以,无数的清晰珠宝只是长袍上的附属品,用来衬托你最终创造的那位年轻公主的神奇姿态。”[1]506剧中的莎乐美是一个象征形象:她为了得到乔卡楠的头不顾一切,甚至白白牺牲了自己。这个人物对王尔德尤其有象征意义,首先象征他对唯美主义不屈不挠的追求,其次预兆王尔德我行我素的悲剧结局。他因有碍风化罪入狱服役俩年,不久后去世于巴黎。“从迷人宗谱的角度来审视王尔德的《莎乐美》,一个雄心壮志而又具多维性的宣称应运而生了:这部戏剧蕴含了美学犯罪的预兆性,它为女性,同性恋,各种题材的文化产品提供了革命性的典范。”[12]
莎乐美是朱迪亚的公主,希罗底和前任国王的女儿。她美丽动人,现任国王希律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戏剧的开篇就预兆了莎乐美的最终命运。她的出场始终伴随着月亮,月亮就是她的象征。希罗底的小童看见了月亮,“它像一个女子从墓中缓缓而起,它像死去的女人,你会觉得它在寻找死去的东西。”[6]578莎乐美最终死去了,她也一直在寻找死去的东西,先知乔卡南的头。莎乐美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她清楚她的继父盯着她的意图,她借月亮自比明确了自己的态度,“看见月亮多好啊,我敢说她是一个处女,具有处女的美。是的,她是一位处女。她永远不会糟蹋自己。她永远不会像别的仙子那样,心甘情愿地委身那些臭男人。”[6]582她为了见先知乔卡南,不惜违背希律王的旨意,甚至诱惑年轻的叙利亚人,答应明天送给他一朵小绿花,冲他微笑。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卡罗南的爱慕,她称赞他的肉体白净,头发乌黑,嘴唇鲜红,人间没有任何东西能与之媲美。但乔卡南斥责她是巴比伦罪恶之女,拒绝和她交谈,这让莎乐美怒不可遏,她为此答应给希律王跳舞,索要乔卡南的头颅,她为了追寻自己的爱情不惜一切代价,最终她得到了乔卡南的头颅。一个追求独立和幸福的女性形象跃然纸上,她是爱情的大赢家,她可以任意处置他的头颅,“乔卡南,我还活着,而你,却死了,你的头属于我了。我想怎么对待它就怎么对待它。我能把它扔给狗吃,扔给空中的鸟儿吃。”[6]609乔卡南是宗教的象征,希律王都畏惧他的存在,但莎乐美却无视宗教的权威, 为了爱情和美,她杀了他。她凌驾于男权和宗教之上,这是维多利亚时代女性遥不可及的事情。王尔德在此塑造了一个敢爱敢恨,不同于传统女性的莎乐美形象,她是“赋有激情的悲剧性女儿”,[13]她是爱情和理想的化身,她的身上体现了明显的反叛精神,她象征了维多利亚社会觉醒的女性意识。
六
维多利亚社会晚期,英国经济、政治、文化各个领域得到广泛发展。越来越多的女性不再满足于“家庭天使”的身份,她们意识到寻求自身权利的重要性。20世纪60年代后期,西方第二次女权主义运动逐渐深入到女性再就业、教育和政治、文化各个领域权利的争取,女权主义逐渐高涨并渗透到文学和文化领域。王尔德,作为当时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他意识到了这场史无前例运动带来的冲击性。他提倡女性追求平等、自我解放的理念,并通过其作品深刻反映了女性思想的变化。王尔德作品中的女性不再是维多利亚社会传统的家庭天使形象。她们敢于追求自我,寻求真爱,厄林恩太太和阿巴思诺特太太不再是世俗的“堕落女性”,她们为了重返上流社会,和男人们斗智斗勇。温德米尔夫人和奇尔顿夫人不再是温顺的“理想妻子”,面对丈夫的缺点,她们提出了抗衡,不再是传统的牺牲女性形象。莎乐美的身上更具有典型的反叛精神,为了爱情,她不惜和权贵上层们做生死斗争。这一系列的女性形象都表明了王尔德对女性解放运动的支持和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同情与包容。王尔德,作为唯美主义的代言人,他的身上流露出了女性关怀主义精神,对女性的自我解放和后世女性文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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