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还是“喷水月亮”

郑荔

阅读能力被视为一个人未来发展最重要的基础。近年来，全世界范围内不断掀起阅读热潮，更有一些欧美国家以法律的形式推进儿童的阅读活动。

曾经获得国际安徒生儿童文学奖的作家艾登·钱伯斯指出，要“让儿童自主而愉快地阅读。”

让儿童阅读不是最重要的，让儿童爱上阅读才是最重要的。

在图画书《我绝对绝对不吃番茄》中，超级挑食的妹妹声称不吃胡萝卜、豌豆、花椰菜、土豆、香蕉、橘子……并且“绝对绝对不吃番茄”。聪明的哥哥把胡萝卜说成是“木星来的橘树枝”，把土豆泥说成是“富士山上的云朵”……因有了非同凡响的身份，这些食物被妹妹重新评价为“还挺好吃的”。故事的高潮是妹妹主动吃了番茄，因为妹妹认为“那不是番茄，那是喷水月亮”。

在这里，孩子是否愿意吃番茄，与怎样命名番茄关联上了。延伸开去，孩子是否能爱上阅读，是否与成人是怎样把孩子带进阅读世界有关？事实上，阅读既可以是枯燥乏味的，也可以是甘之若饴的。换句话说，阅读既可以是毫无吸引力的“番茄”，也可以是光芒四射的“喷水月亮”。

有研究表明，是否为孩子朗读与孩子入学后的阅读成绩相关。为此，美国儿科研究院（American Academy of Pediatrics）建议所有家长在小孩出生后经常为他们朗读。为什么朗读被如此高调地倡导？为什么朗读会在一定程度上决定孩子日后阅读能力的高低？

小时候，我的母亲非常忙，不多的一些夜晚，她会读一些文字给我听，比如那个时代很流行的高尔基的《海燕》，她因太喜欢而希望与人分享，我便有幸成了她的听众。母亲朗读时有时声音会突然高亢起来，有时声音又会突然变得如唱歌一般，我能很容易地分辨出哪些是更加了不起的句子。那些有朗诵的夜晚成为我童年最美好的时光，它也让我懂得了文字是珍贵而值得热爱的！我现在则更确信，睡前阅读之所以重要，在于它首先表明了父母对阅读的热爱，而父母对阅读的热爱为儿童提供了他人生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阅读榜样。

是的，对孩子来说，比阅读能力更重要的是阅读兴趣，阅读兴趣产生的前提是阅读过程带来的愉快感，而阅读过程产生愉快感的前提是有一个愉快的阅读环境。所以，钱伯斯特别强调，阅读不仅与物理环境有关，更与心理环境有关。他曾经说：“阅读的乐趣绝不仅仅取决于场所，它和读什么书、当时自己的心情如何、在什么样的时间读以及是否被打扰等因素都有很大的关系。”理想的阅读环境，不仅仅是宽敞、安静的空间，柔和、充分的采光，丰富、有趣的读物，更重要的是要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向儿童宣告阅读的魅力，能召唤他们进入阅读世界。

曾经偶然进入一家幼儿园，这家幼儿园由于办园经费相对紧张，园舍空间狭小局促，甚至有些寒碜。然而这所幼儿园却体现了一个大胆的创意：整个幼儿园所有的区域都用孩子们喜欢的动画片中的角色形象命名和布置，墙上展示着老师绘制的故事，区域中陈列的是老师和孩子一起手工制作的动画人物。最神奇的是，幼儿园大门的内侧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双层书架，里面真的放满了书。孩子们每天从这扇门进出，首先看到的是里面不断更新的图书，相信孩子们在进出园门的那一刻就能激发起对新书的好奇。这所幼儿园做着这样一件事情——成人用热爱阅读的心，为孩子们创造了一个奇妙的阅读世界，孩子们在图书的陪伴下度过幼儿园的每一天。

在许许多多的幼儿园，当我们用心观察时，我们会看到类似“阅读之门”的设计；当我们跟教师交谈时，我们会发现那些阅读区的设计匠心独运。这样的设计只可能诞生在这样的教师手上——自身热爱阅读，尝试一切途径让孩子们自发地拿起书来阅读。

阅读从来都首先是一种兴趣，所以，重要的不是阅读，而是爱上阅读。所以，让我们在孩子们可能经过的每一个地方，涂上能激发幼儿爱阅读的印记吧。

（作者单位：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南京，2100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