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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中有乾坤

2015-05-29尤今

现代妇女 2015年5期
关键词:浆果鱼头鸡腿

尤今

问一个有趣的问题:

“如果桌子上有一只白斩鸡,那么,皮滑肉嫩的鸡腿给谁吃?”

朋友当中,百分之百会给予我同样的答案:“当然是给孩子吃了!”

根据华人的传统观念,孩子是家中的小皇帝,最好的、最香的、最可口的都得给他。

遗憾的是,大家都没有想到,这样做等于把一种全然错误的概念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传达给孩子,让他以为自己能够为所欲为地呼风唤雨,长辈就该事事让步、时时让路。

有一个老得掉渣的故事,可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没有从故事中得到应有的启示。

故事中的妈妈,在孩子很小的时候便告诉他,自己不爱吃鱼肉,只爱啃鱼头。结果,孩子欢欢喜喜地把鱼肉吃个精光,妈妈永远只能啃啃那无肉的鱼头。孩子长大后,误以为妈妈真的喜欢吃鱼头,便永远用鱼头去圆妈妈无欢的梦。

妈妈那则白色的谎言,他们听不懂。

另一种情况是:他们知道妈妈也爱吃鱼肉,但是自小养成的心态早已无法纠正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才是最为重要的,爸爸妈妈喜欢吃什么,管他呢!

我认为,母亲如果喜欢吃鱼肉,就应该大大方方地与孩子一起享受,这才算是真正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说到“有难同当”,我不由得想起发生在非洲的一则小故事。

有一个村庄发生饥荒,饿殍遍地。一个母亲决定带着3个孩子到另一个村庄投奔亲戚。他们在森林里迷了路,随身携带的干粮也吃完了。正发愁时,他们发现了一棵树,树上长着浆果。母亲把浆果采来让3个孩子吃,自己活活饿死了。3个孩子靠着那袋浆果又维持了几天,后来有两个孩子体力不支倒下,最终获救的只有一个。

故事传开后,人人歌颂母爱伟大,可我却觉得母亲很不理智。倘若她当时能够理性地与孩子分吃浆果,也许不久后,便会找到第二棵树、第三棵树……这样一来,母子4人都能活命。由此可见,愚爱是万万不行的。

20世纪90年代初期,我到捷克旅行,一个真实的故事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心。

当时,这个封闭多年的国家刚刚开放,物质匮乏,所有外来的物品价格不菲,而香蕉正是昂贵的舶来品,因此,水果摊上的香蕉不是成束地出售的,而是一根一根地摆卖的。

一个男人决定买一根香蕉给年过8旬的妈妈解馋。妈妈看到那根黄澄澄的香蕉,双眼立刻绽放出快乐的亮光,终究舍不得吃,趁儿子不注意,她把香蕉藏了起来。傍晚,孙子放学回来,她一脸喜色地拿出来给他。孙子也舍不得吃,悄悄地把它藏了起来。天亮时,在工厂值夜班的母亲回来了,孩子得意地拿出来给她。母亲的双眸霎时流出了温柔的笑意,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吃,等到辛劳的丈夫回家后,她才献宝似的将香蕉拿给他。一家之主看到这香蕉又回到自己手上来,眼泪不由得涌上了来。原本已经熟透的香蕉,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折腾后,早已变得十分绵软,一家之主拿了一把刀,将它切成几片,全家老幼分着吃。

触动我的是故事里“敬老”的概念和“分享”的哲学,感动我的是,把家庭成员黏在一起的那份浓浓的爱。

在我的家庭里,老者永远排第一。最好的、最香的、最可口的,永远先给他们,其次才是我们夫妻俩和孩子。

想想看,处于风烛残年的老人,我们不该好好地让他们颐养天年吗?我们自己天天为生活拼搏,劳神费心,不该好好地宠宠自己吗?孩子年纪小,前头的路很长,吃香喝辣的机会很多,为什么现在就把最好的、最香的、最可口的给他们?

回想昔日,父亲总是殷切地把好鱼好肉朝爷爷的碗里搁,把那个白底、描着蓝色花纹的饭碗塞得满满的。爷爷露齿而笑的画面,一直是我童年很温馨的记忆。

“长幼有序”这样一种美好的伦常关系,必须切实地渗入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才能一代接一代地传递下去。

倘若没有其他长辈与我们一起用餐,我便是餐桌上的“最高权威”。

家里常常出现这样的局面:桌子上有鸡,两只鸡腿闪着油光。孩子手中拿着叉子,仰着头,问道:“妈妈,谁吃鸡腿?”我一面把鸡腿扯下来,一面应道:“上一回是你和弟弟吃,这一回轮到我与你爸爸吃。”

说罢,我便快乐地把鸡腿分别放到自己和枕边人的盘子里……

(君心 摘自中国青年出版社《没有选择的选择》一书,本刊有删节)(责编  水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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