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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兰西哲学观的实践特征

2015-05-27田巨为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哲学观葛兰西领导权

田巨为

(黑龙江大学,哈尔滨150080)

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代表性人物,葛兰西对哲学的基本理解反映了其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真正的实践哲学)性质的定位。因此,从哲学观转变的角度揭示葛兰西哲学观的实践特征,是理解葛兰实践哲学以及把握其与马克思主义哲学内在关联的关键环节。从思辨普遍性到现实普遍性转变、从专业精英主体到大众主体转变、从辩护功能到反思批判功能转变,构成了葛兰西哲学观的实践特征的三个基本方面。

一、从思辨普遍性到现实普遍性的转变

从葛兰西对以往哲学史的一般分析看,他特别强调了以宗教哲学、尤其是天主教哲学为代表的哲学观,用思辨的普遍性掩盖现实政治、经济、文化利益的虚伪性,他认为,无论是哲学观的选择、哲学观的具体形态,还是哲学与其他意识形态理论的关系,都应当从宗教哲学、尤其是天主教哲学为代表的思辨哲学形态,向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为代表的实践哲学转变。

首先,从哲学观的选择上看,葛兰西强调了哲学观的政治属性,并且这种属性是以人的现实性为基础的。在葛兰西对哲学的基本理解中,首先分析了以往哲学的思辨特征。这种思辨哲学常常将哲学理解为是一种智力的选择,但是葛兰西强调,所谓普遍地针对一切人同一的“一般的哲学”是不存在的,所谓哲学实际上是人们选择的结果,而这种哲学观念的选择是根植于每个选择主体的现实活动,并且暗含在其行为方式中,葛兰西进一步反问:“而且因为一切活动都是政治的,人们能不说每个人的真正哲学全都包含在他的政治活动中吗?”[1]7实际上,在这里,葛兰西强调了哲学观选择上的政治性含义,因而反映了其哲学观的实践特征。

其次,从哲学观的对立形态中,葛兰西强调作为政治活动的哲学观的现实普遍性。在以往的哲学观中,往往统治阶级的哲学观反映出来的意识形态控制掩盖了被统治阶级的哲学观表达,因而使得思辨的哲学淹没了作为政治活动的文化指导的功能,使其处在从属的地位。在此基础上,葛兰西进一步强调,哲学不能同政治相分离开,并且对于人们来说,不但世界观的选择是一件政治的事情,而且世界观的批判也是一件政治的事情,因为这涉及不同集团之间的利益对立关系[1]7—8。

再次,从哲学与意识形态的关系上看,葛兰西强调以往的哲学观念实际上与其他意识形态是保持统一的,这不符合现实中人们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不平等,以及在这些方面反映出来的差异。他往往将这种思辨哲学称为一般内在论哲学,并且指出这种“一般内在论哲学的最大弱点之一,在于下列事实:他们不能在上层和下层之间、普通人和知识分子之间创建一种意识形态上的统一”[1]10。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为代表的实践哲学,应当消除哲学与其他意识形态的分裂、知识分子和普通人之间的分裂,因此如何理解哲学活动主体的转变问题是葛兰西哲学观的重要问题。

二、从专业精英主体到大众主体的转变

从哲学发展史上从事哲学活动的主体,完全是附庸于或服务于政治统治机构或者宗教文化机构的事实出发,葛兰西认为,以往的哲学是少数专业精英机构的带有虚假性的世界观,并将此种世界观通过政治统治尤其是文化宣传加之于民众。而真正的哲学(实践哲学)应当是一切人的哲学,应当超出知识分子的狭隘范围,应当从精英理论变成指导民众活动的具体方法,因此哲学不应当仅仅是知识分子的文化运动,而应当是全体人参与的政治运动,这样哲学就从理论形态上的专门知识变成常识。

首先,葛兰西认为从事哲学的主体应当从知识分子扩及到普通人。哲学主体的扩大化是实践哲学的革命性价值所在。马克思强调哲学的世界化,基本含义在于强调理论通过指导实践而变成现实,进而使得现实因为有理论的指引而变得更加符合人的理想。这一过程,包含着实践主体的文化状况、尤其是哲学观念。葛兰西强调真正的哲学应当是理论和实践之间的同样的统一,所谓的这种统一性,实际上葛兰西是强调人们在文化上形成了稳定性,并且在思想上具有了有机的性质。所谓的有机的性质强调的是“只有知识分子成为那些群众的有机的知识分子,只有在知识分子把群众在其实践活动中提出的问题研究和整理成融贯的原则的时候,他们才和群众组成为一个文化的和社会的集团”[1]10。葛兰西提出的有机的知识分子,实际是指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革命知识分子,他们的哲学活动应当与其改变世界的现实活动是合一的。

其次,葛兰西认为哲学主体应当从个体扩大到群体,相应于这种转变,哲学应当从专门的文化运动变成同普通人接触的真正的哲学运动。由于葛兰西的这些思想是在狱中所写的札记,在具体论述过程中使用较为隐晦和不确定的说法,他说:“被恰当地称作哲学运动的,到底是那种致力于在狭隘的知识分子集团中间创造一种专门的文化的运动呢,还是那种在制定一种高于‘常识’、在科学方面融贯的思维方式的过程中,永远不忘记同‘普通人’相接触,并且确实在这种接触中发现它动手去研究和解决的问题的源泉的运动?一种哲学只是由于这种接触才变成‘历史’的,才清洗掉自己身上的个人性质的知识分子要素而变成为‘生命’。”[1]10实际上这种真正的哲学运动是指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的无产阶级革命活动。

再次,葛兰西认为哲学的主体应当是所有人。在这一论断的分析中,葛兰西强调真正的哲学或者理想的哲学形态应当是一种为所有人掌握的哲学。葛兰西强调:“人是什么,这是哲学所提出的首要的和基本的问题。”[1]34在他看来,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为代表的实践哲学代表这样一种哲学理想。这种哲学的最高实现是哲学种种矛盾形态的消除,最终哲学成为每个人的世界观的常识。

三、从辩护功能到反思批判功能的转变

葛兰西通过哲学表现形态、活动主体的角度,论述了实践哲学相对于以往哲学的转变,实际上,已经涉及到哲学功能的探讨,但是有必要从以下三个方面继续深化葛兰西对哲学功能的理解。

首先,葛兰西从政治角度揭示哲学的功能,应当从为现实辩护功能向批判现实转变。他强调“政治”保证常识和高层次的哲学之间的联系,正如政治保证知识分子的天主教和普通人的天主教之间的关系那样[1]12。

天主教的哲学作为宗教活动的辩护性理念,最终在镇压反宗教运动的过程中,生成了新的政治力量。从这一事实出发,葛兰西认为,实践哲学要想实现自己的功能与使命,就必须采取与天主教相反的立场,实践哲学的立场和天主教的立场是相反的,“实践哲学倾向于不把‘普通人’留在常识的原始哲学的水平上,相反地,倒是把他们导向更高的生活概念。如果说它肯定知识分子和普通人之间的接触的需要的话,那么这不是简单地为了限制科学活动和在群众的低水平上保持统一,而恰恰是为了建造一个能够在政治上使广大群众,而不只是狭隘的知识分子小集团获得进步成为可能的智力—道德集团。”[1]14

葛兰西认为,这种哲学观上的转变落实到现实的政治活动中,“政党从工人阶级中吸收个人成员,这种选择是根据实践的标准同时又是根据理论的标准进行的。……人们可以说,政党是新的完整的和全面的知识分子的培养者,以及被理解为现实的历史过程的理论和实践的统一在其中发生的坩埚。”[1]17

其次,葛兰西认为哲学功能应当从伦理到政治进而到文化领导权逐步拓展。葛兰西强调:“对自我的批判理解,是通过在政治上争取‘领导权’和相反方向的斗争,首先在伦理领域,随后在政治领域中实现的,以便达到人们自己的现实观的更高的水平。……这就是要强调领导权概念的政治发展也代表了巨大的哲学进步,以及政治—实际的进步的原因。因为它必然地假定了一种智力上的统一,以及一种符合于已经超越了常识并且变成为(哪怕只是在有限的限度内)一种批判的概念的现实观的伦理。”[1]15这种批判的概念的现实观的伦理,就是要根据实践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对现实社会关系尤其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社会关系的重新理解,这种重新理解就是革命的合法性的根据所在,因而是文化上的领导权。因此,从哲学功能的分析涉及到文化领导权的重大价值问题。

再次,葛兰西强调哲学的批判功能应当通过行动来落实。基于对哲学的政治本质以及人的本质的理解,葛兰西进一步强调:“所有的东西都是政治,甚至哲学或种种哲学也是如此,而唯一的‘哲学’则是行动中的历史,那就是说,是生活本身。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人们可以解释德国的无产阶级是德国古典哲学的继承人的命题,而且人们可以断言,伊里奇(列宁)所展开的领导权的理论化和实现,也是一个伟大的‘形而上学的’事件。”[1]41

通过上述三个环节的论述,可以看到葛兰西对哲学本身的理解与马克思对哲学的基本理解具有内在一致性。从哲学思维方式上,突出了思辨哲学向实践哲学转向的重要性;从实践主体上,强调了从知识分子专家向全体民众、尤其是无产阶级泛化的政治性;从理论功能上,确定了从辩护功能到反思批判功能转变的现实性。进一步说,对哲学观的实践理解,使得葛兰西同其他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一个重大不同在于,他特别重视无产阶级革命掌握文化领导权的价值,因而对其哲学观实践性特征的揭示,也有助于理解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文化霸权)理论。

[1][意]葛兰西.实践哲学[M].徐崇温,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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