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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看绢花静静开

2015-05-26陈柏清

新青年 2015年5期
关键词:任重米粒

陈柏清

米粒走后,任重突然觉得过去如诗如画的生活刺啦啦被撕掉了一半,吃饭,走路,甚至是讲着讲着课,就想起了米粒,想起她很清脆的笑,想起她的撒娇,想起她伏在自己肩头,长发刺痒脖颈,身上好闻的栀子花香。可是,想念是个陷阱,一脚迈进去,便是深不见底无尽心酸的黑洞。任重便用没完没了的做事,来打发本来是与米粒分享的时光。帮别的老师坐班,把房间打扫的一遍又一遍,不断地去看米粒的父母,再就是不停地给米粒发邮件。

北京夜深人静,而法兰克福刚刚黎明,米粒为了能与他相见,常常在睡得很晚的情况下,通红着双眼在黎明时分爬起来,围着毯子,睡眼迷离的与他隔屏对望,给他讲自己的见闻,也说那里的天气和同学,有时也娇嗔的警告他说“老老实实等着我回来哈,不老实拧掉你鼻子。”可是说着说着,便没了声息,她已经蜷在电脑前睡着了。“我很想你。”米粒的头像跳动着,聊着聊着,她会突然在聊天窗口闪过这些字,然后发来痛哭的表情,他发给她龇牙坏笑,有时也发安慰的图片,可是他心里酸酸的。

米粒的学习越来越忙,有时她一边视频,一边在看一本书,于是任重冲一杯咖啡,托着腮,看着米粒在屏幕里满脸倦容的翻东记西,一边自言自语。后来米粒说跟学校的社团去一个小镇旅行,也为课题做一个调查,因为那里比较原始,也许会有几天联系不上,她说。他叮嘱她注意安全,一定不要任性,不要离开社团其他人,他警告说“你要学乖点,不比国内,我在身边。”米粒挤着眼睛说“我知道了。”再后来,米粒越来越忙,社团活动越来越多,任重常常在半夜盯着米粒灰暗的头像发呆,然后第二天他会看见米粒解释的话。渐渐的,想米粒的时候,不安悄悄地像湖面的风旋卷入心底。米粒视频的时间越来越短,越来越少,有一些话堵在喉咙,任重说不出。米粒在他面前变得正经了,米粒不再直啦啦地看着他,似乎是若有若无的闪避,笑容里有了心不在焉。恋人的心其实是住在一起的,就像一颗心脏的心房和心室,一起跳动和停止,如果另一个有了不同的节奏,那么这颗心脏还能继续运行吗?都说异地恋是个魔咒,没人能破,当初米粒出国时,好友也曾劝他,要么留住她,要么分手,可是他不信,他觉得米粒不是那样的人,自己也不是。他觉得自从与米粒相遇,自己的爱情就圆满了,心也踏实了,米粒善良温柔,活泼浪漫,有才气,也有点小脾气,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女生的样子,而米粒说,她跟他有一样的感觉,仿佛今生直接就扑奔他而来,再无需费事旁顾。可是人真的就像一棵植物吗?一方水土养一方感情?淮南的橘树栽到淮北,接的就不再是橘子?内忧外侵,他染了风寒,嘴唇的泡肿起很高,可是他仍然深夜坐在电脑前,米粒说“任重,我有话要对你说。”任重说“不,你别说,元旦放假我到你那里去。”他看见屏幕里米粒绝望哀戚的眼神。

抵达的时候,法兰克福下着冬雨,机场外的街路泛着湿冷的光,高楼,车流,高大健硕的德国人,米粒抱过来,任重突然对她身上的味道感到陌生,他隐约感到她拥抱后面的不安,该有的兴奋却没登场,也许,自己真的不该来。但那是理智的声音,而人有时是不归理智管辖的。米粒给他安排了小旅馆,陪他吃了晚饭,两个人在社区一条安静的小路散步,任重奇怪这里有那么多高大的梧桐树,路灯的影子透过枝桠印在甬路上,他们只说了三句话,结束三年的感情。

“是我对不起你。”

“无法挽回吗?”

“这个决定,我已经考虑很久了。”

辗转难眠之夜,他接到米粒的短信,他的内心狂跳,不敢点开,他多么希望米粒说“亲爱的,我可以反悔刚刚说出的话吗?”可是米粒在短信中请求他先不要把分手的事情告诉自己的父母,并祝他晚安。

回来的时候,任重拒绝了米粒送机,他想就如一个人来,也一个人回去,这趟旅行孤单的如此彻底。飞机在云端穿行,他悄悄用西服蒙住了脸,在黑暗中眼泪纵横。

隔天后,他去米粒的家,把米粒买给她父母的礼物送过去,然后检查了家里的开关,擦了高柜和油烟机,老两口絮絮的和他谈着米粒,讲着米粒小时候的事儿。

半年后,米粒的父亲半夜突然中风,他急忙把老人送进医院,当第三天米粒站在病床前握着父亲的手向他致谢,看到米粒身后的男人,米粒的父亲才知道他们早已分手,老人叹一口气,背过脸去。

如今他也结婚了,有了可爱的孩子,他还是会抽空去看望米粒的父母,有时带着爱人和孩子。他极少跟人谈及米粒,也不曾讲那段感情的始末,除了跟自己的妻。

有一次他和一个很要好的哥们喝酒,他也是他和米粒认识的介绍人,酒已醺,话题深入,哥们说“任重,我真佩服你。”他迷离着眼睛说“有什么可佩服的呢?爱上一个人不容易,因为爱过,所以不想有伤害,这便是所有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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