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妈妈游世界:7000里“孝心长征”
2015-05-26张东亮
张东亮
爱报道工作室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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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孝要趁早,“裸辞”小伙推着妈妈去圆梦
2012年,对北京朝阳区小伙樊蒙而言,就像迎来了玛雅人所预言的“世界末日”。 当年2月,26岁的他在足球场上受了伤,做过腿部手术后,医生说他这辈子还能不能踢球,要观察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确定。
樊蒙刚出院,厄运又接踵而来,相爱4年的女友移情别恋,抛弃了这个买不起车房的屌丝青年。紧接着,疼爱樊蒙的奶奶又在5月份去世了。“从未感到死亡如此之近,奶奶的离世让我明白,行孝应及时,不能让爱你的人等太久……”樊蒙在微博上写道。
在这3件事的接连重创之下,樊蒙简直对生活绝望了。一天,见妈妈正坐在轮椅上做着他爱吃的咖喱饭,樊蒙突然问她:“嗨,大妞儿,还记得你最初的梦想吗?”为了让年过五旬的残疾母亲找到自信,自从20岁退伍回家后,他一直称呼她“大妞儿”、“老姐”。听了儿子的问话,母亲寇敏君愣了一下,继而两眼大放异彩:“你是说去西双版纳?”
因幼年时的小儿麻痹症落下了终身残疾,寇敏君一直无法行走。与北京一位出租车司机结婚后,她在农贸市场租了一间铁皮棚,经营小百货生意,并养育了樊博、樊蒙两个懂事的儿子。
由于腿脚不灵便,寇敏君有生以来只出过两次北京,一次是随父亲去天津塘沽,坐了火车;还有一次是亲戚开车,一起去离家200公里的承德避暑山庄玩。
樊蒙知道,母亲自从小时候学过那篇周总理与泼水节的课文,就对美丽的西双版纳充满了向往。那浓密的热带雨林,在丛林里惬意穿梭的孔雀与大象,还有别具一格的小竹楼,悠扬的葫芦丝……多次出现在寇敏君的梦里。
尽管儿子一提到西双版纳,令寇敏君怦然心动,但她知道自己腿脚不便,会给孩子增添负担,于是就说:“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心里压抑,想出去走走就去吧,我在家能行,别挂念。”“不,我要带您一去骑大象、看孔雀!”樊蒙目光坚定地说。工作忙碌的哥哥一直住在公司,他怎么放心把下肢残疾的妈妈独自留在家中呢。
2012年7月8日午夜,樊蒙以“机敏的草莓”为名,发出了第一条关于这次旅行的微博:“我要去西双版纳,带着我妈,带着我的小狗,用我的腿,好的,就这么决定了!”
第二天,樊蒙就辞去了那份电子商务公司的白领工作,并且是不留后路的“裸辞”。他太需要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了,为了抚平自己内心的累累伤痕,也为了帮苦难半生的妈妈圆一个儿时的梦想。
知道了儿子的决定后,寇敏君没有责怪和不满,只是听说樊蒙要推着自己走路去西双版纳,把她吓了一跳。几千里跋山涉水的路程,怎么能徒步去呢?樊蒙却说,如果坐飞机3小时飞到地方,看看风景拍拍照片就回来了,多没劲!他要在一路上多陪妈妈说说话,慢慢欣赏沿途风光。
踏上“长征”路, 看风景的母子成了最美风景
接下来的几天,樊蒙和妈妈准备了长途旅行必备的帐篷、药物、洗漱用具、换洗衣物等,哥哥还送来了强光手电。
寇敏君并不知道,除了旅行的必备物品,樊蒙还在出发前悄悄买了5份意外伤害保险,受益人都是妈妈。他说,如果真的发生危险,自己一定要把妈妈救下来,并让她日后的生活有保障。
2012年7月11日早上6点,母子俩正式从北京朝阳区出发了!寇敏君有些按捺不住的欣喜,这是她大半辈子以来第一次旅行,特意戴了墨镜、遮阳帽,还穿了遮阳衫。两岁的小母狗“蝴蝶”也摇着尾巴,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上路了。这是母子俩两年前收养的一只流浪犬,此时已被养得健康漂亮。
因为没有经验,一开始的行动也不顺利,原本预计一天要走60公里,第一天出发,却连北京城都没出去。樊蒙的脚上,也很快磨出了水泡。
虽然路途艰辛,但樊蒙心中更多是难掩的兴奋。他不断在微博上直播着自己的见闻和感受。“中堡桥北边一点,大兴庞各庄的西瓜,大爷卖8毛,甜!第一个路人签名,有了!”樊蒙在7月12日的微博这样写道。他们准备了两个本子,一个由寇敏君写下每天遭遇的新鲜事,一个给路人签名留言。
直到不知不觉已经看不到什么京字头的车牌了,眼前清一色的“冀”,母子俩才真正感到,激动人心的徒步旅行就这样开始了。
走累了便就地休息,天黑了则扎帐露营。最初的20余天,樊蒙吃足了苦头:脚底长出了一层新皮,这已是磨破了两层之后的结果,第一层是血泡,第二层是茧子。新买的耐克徒步鞋,鞋底也已经被磨平了。
走到后来,徒步便已经成为了一种享受,樊蒙走起路来飞快。沿途看见的任何景色,也都能让他和母亲好一阵欣喜,就连路边的花花草草,樊蒙都要兴奋地比划着拍下来发到微博上。“破土而出的竹子”、“野外怒放的小花儿”,欣赏沿途风景,抛开喧嚣、浮躁的城市,母子俩从未感觉如此轻松自在。
在河北境内,樊蒙的手机没电了,向一个路边的小加油站提出了充电的求助,工作人员痛快地答应了,热情地把他们引进休息室。当得知樊蒙要推妈妈去西双版纳之后,对方坚持送了母子俩两瓶水,这让樊蒙觉得心里很温暖。
继续前行,樊蒙发现好心人越来越多,有为因中暑而身体瘫软的他灌绿豆汤的老板娘,有送新鲜瓜果的沿途网友、送围巾的司机,也有帮他推车的热心人……一位自驾游的河南汉子,得知樊蒙母子的壮举后十分感动,提出要送他们一程,但被樊蒙礼貌地谢绝了。
在旅途中除了接受路人的帮助,樊蒙也救过两次人,一次是在湖南,他将一个奄奄一息的流浪汉救醒,送到了当地救助站;另一次是一辆卡车出了车祸,他将受伤司机从货堆里扒了出来,并拦下一辆车,把他送进医院救治。
樊蒙把速度控制在每天至少35公里,因为要保证3个月到达,不然拖得太久,再乘飞机回北京正好是气温最低的隆冬,妈妈会对这种强烈的温差觉得不适应。
等到樊蒙脚底板的皮磨厚实了,母子二人又进入了山峦起伏的湖北地界,之后到了湖南,就有和地面呈二三十度的险坡了,离着十几米就需要助跑向前冲。为了防止轮椅在下坡的时候侧翻,樊蒙在轮椅背后绑了根结实的绳子,再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最初绳子磨在皮肤上,混着咸津津的汗水,也是生疼的。后来我习惯性地一上路就会套绳子,这是轮椅的第二重保险。”经过了数个山坡,樊蒙再走平地时开始健步如飞,偶尔还会哼着歌小跑前进。
7000里孝心绵绵,还要带母亲走遍世界
一路上,娘儿俩聊天、斗嘴、抬杠……总有说不完的话,随便抓住什么都可以是笑料。比如母亲看到光缆旁边立着块牌子,读道“偷盗光缆违法,举报确实有奖”。樊蒙仔细一看,哪里是“确实”,是“属实”啊。母子俩仔细一品味,不由笑得前仰后合。
樊蒙的头发一直没剪,长长的胳腮胡子也没刮,赤裸的上身被晒得黝黑。路程过半时,他看起来已经老了20岁。为了遮阳,妈妈身上盖着防雨布,草帽和墨镜把脸挡得严严实实。于是每过一地,都会有人对这对母子产生好奇。“你闺女这是怎么了?”“你们两口子干吗去?”“你们大包小包,是卖货的吧?”或者看见“蝴蝶”欢快地跑在旁边,有人会问:“卖艺的,你们下一站去哪里啊?”每当这时,母子俩就被逗的哈哈大笑,樊蒙回一句“去云南”,就步履轻盈地推着妈妈一晃而过。身后的人们,则被惊得目瞪口呆。
10月18日中午,樊蒙经过100天的徒步跋涉,途经河北、河南、湖北、湖南、贵州等省,终于一步步走完了3359.8公里的漫长行程,推着轮椅上的母亲,带着小狗“蝴蝶”,来到了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
令母子俩惊喜的是,150多名热情的傣族同胞,竟在州府所在地景洪市的勐泐文化广场上,为这对远道而来的特殊客人鼓掌欢呼、献花献水果,举行了一场隆重的欢迎仪式!原来,当地居民和旅游局官员看了云南一家报纸对樊蒙的报道,深为感动,提前几天就开始筹备此事了。
接下来的半月时间,母子俩探访溶洞原始森林、参加泼水节、住竹楼、骑大象、敲木鼓、看孔雀开屏、听敬酒歌……当几十年的夙愿在眼前实现,寇敏君不禁欢呼雀跃,像个快乐的孩子。
几位傣家老妈妈,不会说普通话,把自己家里的糯米粑和柿子、番石榴送来,还被樊蒙的孝行感动哭了。傣族大婶玉罕旺说,自己的儿子和樊蒙同岁。“看完电视上你们母子的新闻后,儿子跟我说,妈妈,我也要带你去北京。”
旅行结束,樊蒙和母亲分别被版纳旅游局授予了“感动西双版纳形象大使”和“最爱西双版纳荣誉大使”的称号,当地政府还为他们买了返程机票。因为路途上不断有人提供帮助,母子俩原本每天150元的预算,实际三个多月的旅程下来只花了8000元。
回到北京后,樊蒙应一家出版社的要求,开始写自传体书籍。2013年1月,这位“暴走孝子”正式入选感动中国候选人物。半年后,他和几个朋友联手,在京郊农村租下一块地,打造了一个足球培训场。身为一个资深的国安球迷,他想让更多孩子有学习踢足球的场地。
2014年5月1日,樊蒙为母亲节献礼的新书《推着妈妈去旅行》出版发行,三个月后售出10万册!其微博“粉丝”也由旅行前的几百人,飙升至3万多人。
樊蒙说,西双版纳之行并非他和母亲旅行的终点,等赚够了钱,他还要带妈妈走遍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