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辨我是雌雄

文/马莹倩



安能辨我是雌雄

文/马莹倩

尤记得《霸王别姬》中，身穿戏服的程蝶衣低垂着眼敛，哀怨地吐出一句：“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风华神韵不知令多少人产生了错觉。红酥手、点绛唇、两弯柳叶吊梢眉，随着越来越多的影视作品中启用异性演员进行角色反串，这些曾经用来描摹女子的诗词如今搬来形容银幕上那些“反串”的男演员们，似乎也不为过。11月中旬，伴随着“小雀斑”埃迪·雷德梅尼的新作《丹麦女孩》上映，异性反串这一话题再度引起广泛关注。而要说起影史上那些跨越性别界限，令人惊艳的“反串”表演，其实还真不少……

最经典

《雌雄莫辨》——阿尔伯特•诺伯斯

反串者：格伦•克洛斯、朱莉•安德鲁斯

电影《雌雄莫辨》改编自爱尔兰作家乔治·摩尔的短篇小说《阿尔伯特·诺伯斯的奇异生活》。在正式被拍成电影之前，阿尔伯特·诺伯斯的故事最先以音乐剧的形式被搬上舞台，直到1933年德国导演莱·许恩采尔将这名女性的传奇经历拍摄成电影，才正式开启了它的影像化之旅。影片虽然经过多次翻拍，但最负盛名的还要数1982年的朱莉·安德鲁斯版和2011年由格伦·克洛斯重新演绎的两个版本。

1982年，朱莉·安德鲁斯版的电影《雌雄莫辨》情节上十分遵循原著，讲述的是在20世纪30年代的巴黎，一名落魄女歌星迫于生存不得不以假扮男人的方式在舞厅演出，不料大受欢迎，最终受到赏识的故事。这是凭借《音乐之声》一炮而红的朱莉·安德鲁斯首度在银幕上女扮男装。在片中，她跨越性别的魅力不仅将自己的演技提升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同时也征服了众多奥斯卡评委，获得了第55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提名。有朱莉·安德鲁斯版珠玉在前，格伦·克洛斯再度饰演阿尔伯特·诺伯斯自然承受着不小的压力，但对她而言能够在银幕上饰演这个女扮男装的爱尔兰人，实则完成了她多年的夙愿。早在1982年为同名舞台剧试镜时，格伦·克洛斯就对这个角色深深着迷。在2011年新版《雌雄莫辨》中，她不仅亲自出演女主角，同时还兼任编剧，将故事背景迁移至19世纪爱尔兰的一个小镇中，落魄女演员的身份则变成了生活在男人堆中的酒店管家。虽然格伦·克洛斯身形消瘦，但这并不阻碍她通过角色来展现自己的爆发力，当影片中的阿尔伯特·诺伯斯板着脸，无人敢对她的决策有所质疑。同样的，格伦·克洛斯的精彩演绎也为她换来了第84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但或许在观众眼里，她更应该收获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窈窕淑男》——桃乐茜•迈克尔反串者：达斯汀•霍夫曼

到底是应该称呼他为杜斯先生，还是桃乐茜小姐？看完《窈窕淑男》后，所有人都疑惑了。出色的喜剧设定固然是《窈窕淑男》在20世纪80年代广受追捧的原因之一，但达斯汀·霍夫曼令人拍案叫绝的表演也足以使这部电影名留影史。即使桃乐茜小姐头上的那顶假发有些夸张，即使架在鼻梁上的大框架眼镜显得有些多余，但当霍夫曼换上一身紧身的表演服，抹上口红，穿上高跟鞋在舞台上寻找自我时，桃乐茜小姐迷人的魅力已无需再用言语赘述。若抛开纽约的城市背景，《窈窕淑男》与《雌雄莫辨》相差无几，但好在达斯汀·霍夫曼赋予了它不同的血肉，彻底从自己的内心中释放出了一个行为古怪的女人。

最逗趣

《新乌龙女校》——卡米拉•弗里敦反串者：鲁伯特•艾弗雷特

光听片名你就应该知道，这不是一部按常理出牌的喜剧。影片中，圣三一女校为那些“坏”女孩们定制的无厘头的学习方式固然令人觉得眼前一亮，但最大的亮点莫过于鲁伯特·艾弗雷特反串的女校长“卡米拉·弗里敦”。这位与科林·费尔斯饰演的教育部部长乔夫雷眉来眼去，总是“睁一眼闭一只眼”放任学生们自由捣蛋的另类女校长，顶着一头蓬松的金发，配以脖颈间的珍珠项链，看似雍容华贵，但每当她一开口，必能以三寸不烂之舌击溃对手，“毒舌”功力可不是盖的。而导演为了加强电影的喜剧效果，特意邀请曾与科林·费尔斯多次合作的英国老戏骨鲁伯特·艾弗雷特来反串扮演这样一位外表温柔、内心刚毅的现代女性。当一位优雅的妇人于不经意间展露出一些男性化的举动，甚至还以此特质吸引到了古板的教育部部长乔夫雷时，虽然滑稽，但二人之间火星四射的化学反应足以证明卡米拉·弗里敦的魅力无人可挡。值得一提的是，影片中鲁伯特·艾弗雷特还分饰了卡米拉的哥哥“卡纳比·弗里敦”一角。片中一场卡纳比与卡米拉“舌战”的对手戏，气质迥异的“两人”丝毫没有令观众看出破绽，直到查看演员表才发现原来是鲁伯特·艾弗雷特一人分饰两角，不得不令人惊叹其对于女性角色的神态把握，入木三分。

《发胶》——埃德娜•特布莱德反串者：约翰•特拉沃尔塔

有多少人会因为肥胖而感到自卑？当肚子上慢慢长出了松弛的赘肉，身材渐渐走形，人们总会“谈肥色变”。但有一个人除外，他就是在电影《发胶》中反串“超级胖妈妈”埃德娜·特布莱德的约翰·特拉沃尔塔。每天在拍摄前都要花4个小时在自己身上粘满“肥肉”，约翰·特拉沃尔塔大概是唯一一个不拒绝肥肉加身的人了。虽然全身贴满了肥胖胶皮，甚至连脸庞也未能幸免，但当约翰·特拉沃尔塔盘起假发，穿上特大号舞裙，抖着一身肥肉在那儿扭动“水桶腰”，双下巴随着身体的摆动而微微颤动时，你竟然不会产生丝毫的违和感。而能拥有如此逗人的肥妻，难怪与他搭档的克里斯托弗·沃肯即使面对“万人迷”米歇尔·菲佛的诱惑也丝毫不动摇。

《九品芝麻官》——如花反串者：李健仁

周星驰的电影成就了一批经典的龙套演员，而这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自然要属李健仁所扮演的“如花”。这个诡异而又猥琐的男扮女装造型，不仅在周星驰的多部电影中担纲着重要的喜剧戏份，其夸张、粗犷的扮相甚至也引起了不少网友的推崇。在香港电影鼎盛时期，成龙、梁家辉、刘德华等大腕都难逃反串的命运，可往往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倒是不经意间出现的“如花”却伴随着周星驰喜剧电影的长盛不衰，定格在所有人的记忆中。

《小姐好白》——威尔顿姐妹

反串者：肖恩•韦恩斯、马龙•韦恩斯

在韦恩斯兄弟将《小姐好白》搬上银幕之前，有关男扮女装情节的电影已经经历过了一段相当长时间的发展。但这次，韦恩斯兄弟另辟新径，关注的不单单是跨越性别那么简单。影片借着两位黑人警察变身为白人性感美少女的外形改造之余，还对主角们进行了性格大挪移，首度通过性别和种族之间的双重变化，暗讽了当时美国社会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由于电影新奇的角度和时时刻刻流露出的黑色幽默气质，使剧情简单的《小姐好白》依然引起了不少观众的共鸣。而身为主演之一的肖恩·韦恩斯在一次采访中透露，他们的扮相令片场所有的女演员在某种程度上都混乱了：“她们甚至忘了我们其实是男性黑人，和我们讨论起女性的隐私问题来了。”

《窈窕奶爸》——道菲尔太太反串者：罗宾•威廉姆斯

对于罗宾·威廉姆斯的喜剧表演功力，没有人会提出质疑，即使在这部《窈窕奶爸》中他烫了一头女人味十足的卷发，围起了围裙，化妆成一名来自英国的中年奶妈，他也凭着自己深厚的表演功底把一名本该古板味十足的中年妇人刻画得搞笑十足。片中，罗宾·威廉姆斯饰演的丹尼尔是一位家庭、事业双失意的落魄青年。在与妻子离婚后，被剥夺了监护权的丹尼尔为了能陪伴在孩子们身边，乔装成一名老太太前来应征保姆，开始料理起了他不擅长的家务。虽然常常忙中出错，笑料百出，但丹尼尔最终瞒过了妻子和孩子的眼光，逐步获得了他们的认可。罗宾·威廉姆斯饰演的“道菲尔太太”在外形、肢体上依稀还能捕捉到些许男扮女装的痕迹，可看着他与三个孩子打成一片，其乐融融的温馨景象，足以填补这些视觉上的遗憾。而自然不着痕迹的演技也最终助他凭借这个角色获得了第51届金球奖最佳男主角的荣誉。

最逼真

《迷恋荷尔蒙》——亚当斯反串者：李•佩斯

当亚当斯的脸庞上逐渐绽放出幸福的笑容，简直和一个坠入爱河的女人别无二致。在谈及爱人时，他会露出娇羞的笑容，无聊时，他会妩媚地用手指卷弄着自己的发丝，他是一名勇于追求自我的变性人。现实生活中，这个少女味十足的角色落到了身高一米九、外形威猛的李·佩斯身上。电影《迷恋荷尔蒙》根据真人真事改编，讲述了一位美国士兵因爱上变性舞者，而惨死在战友乱棒下的悲剧故事。彼时24岁的李·佩斯在接演风情万种的亚当斯后，为演绎出那份情窦初开的爱恋，在拍摄时加入了不少充满女人味的小动作：小口吃薯片、掩嘴而笑，举手投足间的妩媚气息真让人误以为他体内住着一个女性的灵魂。在《迷恋荷尔蒙》拍摄期间，片场的所有男工作人员都为他倾倒，下意识地用对待异性的礼节对待他：为他开门，把他领进片场时轻扶他的后背。而他大放异彩的表演也征服了不少圣丹斯、艾美奖和金球奖的评委们，屡获提名。虽然在《迷恋荷尔蒙》上映之后，李·佩斯并没有再接演类似的角色，但在刚刚收官的《霍比特人》系列电影中，他饰演的精灵王“瑟兰迪尔”再度因美艳、高贵的扮相，受到不少影迷的追捧。拥有精彩绝伦演技的演员们并不少，但同时能演绎出少女情怀和性感妖艳的，唯有李·佩斯一人。

《我不在那儿》——裘德•奎恩（鲍勃•迪伦）反串者：凯特•布兰切特

不同于以往音乐传记电影的记录方式，电影《我不在那儿》通过六位演员分别演绎鲍勃·迪伦在不同时代的生活故事和音乐经历，记录了这位摇滚、民谣音乐艺术家传奇的人生经历。奥斯卡影后凯特·布兰切特在电影中化名为“裘德·奎恩”，反串了一段鲍勃·迪伦在20世纪60年代，音乐风格逐渐从民谣、摇滚转向电子乐这一过渡时期的人生经历。一头凌乱的卷发，永远苍白的脸颊，时常在大银幕上以女王霸气形象示人的凯特·布兰切特摇身一变，不仅在外形上与彼时的鲍勃·迪伦有几分相似，更是通过几场似幻似真的演唱会，将鲍勃·迪伦红透半边天的情形演绎得十分到位。当一身皮衣的裘德·奎恩戴上墨镜，开始拨弄起吉他，透过那些极具感染力的音符，我们在鲍勃·迪伦那些经典的歌曲中陶醉，亦为凯特·布兰切特演绎的裘德·奎恩痴迷。

《丹麦女孩》——埃纳尔•魏格纳反串者：埃迪•雷德梅尼

在“小雀斑”埃迪·雷德梅尼正式确认出演世界首位变性人埃纳尔·魏格纳之前，这位“丹麦女孩”的选角风波整整历时3年。曾有传言最终人选将在妮可·基德曼、格温妮斯·帕特洛和蕾切尔·薇姿等一众女星中产生，但最终43岁的英国导演汤姆·霍珀剑走偏锋，选择了刚刚凭借《万物理论》摘下第87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桂冠的埃迪·雷德梅尼，与传言相悖的是，“丹麦女孩”的扮演者是一个男人。

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丹麦女孩》叙事语调平稳扎实，颇有几年前《国王的演讲》的影子。唯一不同的是，在这个故事里，汤姆·霍珀无法再单凭一己之力用镜头去描述主人公内心的波澜壮阔，更多的细节变化，他交给了埃迪·雷德梅尼：纤纤手指拂过绸缎衣物时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小心翼翼地将妻子乱扔在地上的内衣叠放整齐。当埃纳尔·魏格纳在妻子的要求下换上那身破旧的芭蕾舞衣时，他偷偷摩挲着舞裙柔软的面料，嘴角微微抽动，既兴奋又羞于启齿。剥离了徒有其表的变装环节，埃迪·雷德梅尼由表及里深入人物内心，通过多处耐人寻味的细节描摹，以情动人，展现了埃纳尔·魏格纳作为世界上首位变性人面对这一人生巨大转变时所面临的喜悦、迷茫与惶恐。虽然历史上的埃纳尔·魏格纳确有其人，但在“小雀斑”一颦一笑的牵动下，我们似乎已经分不清，在银幕上的那段虐心而又传奇的双面人生到底属于谁。

令人混淆的《穿越美国》反串者：菲丽西提•霍夫曼

《穿越美国》作为一部关于“变性”题材的喜剧公路片，讲述了一个为筹钱做变性手术，准备变成女人的“男人”的故事。之所以要为“男人”这个词打上引号，原因在于片中男主角的饰演者其实是因《绝望主妇》而名声大噪的好莱坞女星菲丽西提·霍夫曼。如果单论外貌，菲丽西提·霍夫曼的长相并不算出众，她的五官棱角看似也有些粗犷，有了这层基础再加上化妆师的精心处理，影片中的“他”一登场自然便抓住了所有观众的眼球。一个女性演员自愿出演一位一心要变性的男性角色，确属罕见。但菲丽西提·霍夫曼无论是从体态、表情还是心理，都将这双重转变拿捏得恰到好处。据说，许多不识其身份的观众在观看完影片后，都忍不住问导演这位“男”主角是从哪里发掘的，得知“他”其实是个资深女演员后，才恍然大悟，

并为她的反串表演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