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生存状态三种可伤之事一种人生感悟
2015-05-22王学文
王学文
农历三月上旬第一个巳日,这一天古人称为“禊日”,士人会到郊外的水边撩水擦洗身体,祈福除灾,古人称之为“修禊事”。
东晋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年)三月三日,王羲之与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位军政高官,在山阴(今浙江绍兴)兰亭“修禊”,会上各人做诗,收为诗集,王羲之为诗集写的序文,即为《兰亭集序》。《兰亭集序》中记叙兰亭周围山水之美和聚会的欢乐之情,抒发作者对于生死无常的感慨。
序文的开篇,作者便用骈散相间的清新文字,向读者描绘了清朗幽静的湖光山色。“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流觞曲水”,单是这深邃清新的环境就足以让人流连忘返,再加上“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的聚会士人,足可以想见集会的欢乐与盛大。当时天公作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真可谓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在这种和谐的自然氛围中,虽然没有音乐助兴,但是广阔的宇宙,繁多的物类也足以极尽视听的娱乐了。所以作者说“信可乐也”。
这融入自然与人情的乐是作者的第一感情状态,之所以说是第一感情状态,是因为作者感情并没有单纯地停留在这湖光山色与饮酒赋诗的欢乐中,而是对普遍的人生状态做了深入的探究和总结。“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这静与动的不同,便是作者归纳的两种人生状态。有的人喜欢足不出户,斗室之中便有人生之乐;有的人喜欢涉足自然,游山玩水,在名山大川中抒发豪情壮志。推而广之,世间万物又何尝不是非“静”即“动”呢?然这动静之乐又不会长久存在,乐中寓痛,乐极生痛,这是作者的第二种感情状态。人生无常是作者痛的根源,也是普遍的人生之痛的根源。在这里,文章的可贵之处是,作者没有泛泛地说人生无常,而是对人生无常的事进行了归类,即“所之既倦,情随事迁”“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修短随化,终期于尽”,也就是,美好的感情不永恒,美好的事物不永恒,美好的生命不永恒。作者概括的如此精当,不能不叫人叹服。“痛哉”,面对三种人生无常之事,谁又会不痛呢?
在这里作者感受到了“死生亦大矣”的事实,这一事实不仅作者感受如此,在作者看来,古往今来所有的人感受都是如此,“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这是作者第三种感情状态。这“悲”是在生命短促这一事实面前人类普遍情绪的反映,即人生苦短。
作者在乐、痛、悲的感情变化中,向我们抒发了人生无常、人生苦短的感慨。但是作者并未将我们引入虚无的消极之中,作者在“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的事实中,要留下集会的诗文,供后人“兴怀”和“有感”,这是作者“人生应有为”的思想的体现。
同时,作者对生命的看法,含蓄地表达了对当时盛行的清谈之气的反对。魏晋之时玄学兴盛,社会上盛行“清谈”之风。“清谈”是相对于俗事之谈而言的,亦谓之“清言”。士族名流相遇,不谈国事,不言民生,谁要谈及如何治理国家,如何强兵裕民,何人政绩显著等,就被贬讥为专谈俗事,遭到讽刺。因此,不谈俗事,专谈老庄、周易,被称为“清言”。这种“清言”在当时很流行,特别是统治阶级和有文化的人,更视之为高雅之事、风流之举。他们在一起讨论、争辩,各抒歧异,摆观点,援理据,以驳倒他人为能事。由于上流社会的普遍参与,“清谈”成为时尚。
作者反对清谈就有空谈误国的意思在里面,再加上前边写景的清新自然,所以尽管作者抒发了人生无常、人生苦短的感慨,但我们并未感受到丝毫的及时行乐的消极情绪和思想,而是联想到了实干兴邦的人生价值。所以《兰亭集序》给我们今人最大的感悟就是“空談误国,实干兴邦”,这也是该篇文章存在现今社会的最大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