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迷彩
2015-05-20刘勃麟
刘勃麟
人是动物吗?
变色龙有一种特别的能力,身体的颜色可以适应不同的环境发生变化,来达到自我保护的目的。响尾蛇,可以把大部分身体都埋进沙土里,这样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有获取食物的更好机会。还有壁虎、甲克虫等等很多动物在长时间生与死的较量中,学会了与环境周旋,与敌人周旋。想生存下去,隐蔽得好不好就成了最关键的因素。
人不是动物!因为人不懂得怎样保护自己。
人类在近三千年的文明史里,基本写清楚了两条:一是,人是在对自身环境的破坏中发展的;二是,人的发展充满了对人本身的盘剥。人类灿烂文明的代价就是人快忘了自己还是动物,忘记了自己的曾经的本能。人类好像已经忘记了还要为如何生存下去思考。当人类在享受自己发展的成果的时候,人本身的贪欲成了自己的掘墓者。
身着迷彩服在战争里是隐藏自己的最好的方式。
在现在繁杂的都市里,人的概念是被否定的,人的存在与其说是在起主宰或主动的作用,还不如说作为概念方式的人类正在用自己的手慢慢地消亡自身。人的意义在经济发展的外衣下尤其显得脆弱了。
最初有创作城市迷彩的想法是在2001年。当我看到象征美国经济的世贸大楼在“9.11”倒塌在电视里的时候,我先是觉得是恶作剧,是不是哪个美国大片在新闻里播放了,当我意识到这是事实发生以后,我感觉到了恐惧。双塔的倒塌象征了一个时代的到来:真正的全球恐怖主义时代开始了。就在这之后,我做了这样一件图像作品:在没有呼吸的情况下可以坚持多久?我做了三次。不同的时间长度,分别是:1分35秒、1分42 秒和1分59秒,作品的过程里我的脸由于缺氧,被憋得越来越红,每一次放弃都是因为预知的眩晕。作品里我试图表现自己的焦虑和思考,现在社会的发展在带给我们什么?
接下来的在人类全球区域里关于恐怖与反恐怖,伊拉克战争和英国伦敦的地铁连环爆炸案,朝鲜核问题……都成了每天新闻里最多的话题。 非典时期我没有在北京,给我的北京的朋友和老师打电话的时候,他们电话里讲的是比新闻里说的更恐怖,当看到满火车的人都一律戴着口罩的时候,我们能怎么办?我们能躲到那里?面对预知的死亡,当你突然发现连隐藏的地方都没有的时候,你会选择默然吗?
当生存的可能都成为问题的时候,我不知道艺术还会存在吗?
人类好像已经忘记了还要为如何生存下去思考。当人类在享受自己发展的成果的时候,人本身的贪欲成了自己的掘墓者。在人类的社会里,隐藏自己也绝对不是明哲保身这么简单的方式。人的概念是被否定的。人的存在与其说是在起主宰或主动的作用,还不如说是作为概念方式的人类正在用自己的手慢慢消磨自身。
人的意义在经济发展的外衣下尤其显的脆弱。死亡取消的是人的肉体,而经济发展中慢慢消磨的是人的精神、思考甚至是活下去的意义。后者来的比前者可怕的多。上个世纪前半段的战争和后半段的经济发展对人的消解,使什么都变得没有意义。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的,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曾经认为是地球主宰的人类,已经逐步在被自然规律惩罚。
人的存在现象或许就是对世界的解释的方式。
一百年前,每个中国男人的后面都有一根大辫子,当时也就是正常,如果哪一位没有了,或者剪短了就成了另类,象征他有了革新的想法。可是现在呢,男人脑袋后面的的辫子先前是艺术家的标志,最近成了发廊美发师的专利,都是要被大多数的短发的人们所议论的。长发和辫子形式本身没有意义,意义的产生是看它所处在的环境。人生来就是社会里的人,我们的思维被传统的文化固定着。人生来就很可怜的,可怜得连思想也被不知不觉地拷贝过来了。
精神的沉迷比肉体的消失还可怕。
有时候释然自己不是20世纪50年代出生人,这一代人什么都经历了,他们有着很多共同的经历:对毛爷爷有深厚的感情;“文化革命”里读书没有读好,没有上大学;好不容易有铁饭碗又遇上下岗;取消分房子,开始买房;孩子上学自费等等。仅仅是文化和传统的力量就可以左右整整一代人的思维方式吗?
在现在现实的物质世界中,人和人对世界的看法是不一样的,每个人在与外界接触的过程中选择的方式也不同,我选择的是将自己融入这个环境,与其说自己消失在环境里,其实是环境把我这个人吞噬掉了,我无法选择主动和被动的关系。
在强调文化传承的语境里,我的作品更想说明这一点:隐藏其实是无处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