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梨之瘤

孙君飞

当一棵树木长得很直又很光滑的时候，是不是比较讨人喜欢？

然而许多树木在成长的过程中，却不会管这么多，它们只顾长自己的，遇到大风，就不妨歪斜一下，遇到雷击，也会自然而然地留下一道伤疤……它们永远不会为人们的期待而生长。

黄花梨就是这种特别的树吧。

有一次，我到一景区游玩，发现一棵近20米高的黄花梨，高壮的树木在景区里随处可见，但最震撼人心的是这棵树简直是久经战场的高个子勇士，在它的身上遍布伤痕：隆起的是树瘤，凹陷的则是树疤，没有一根树枝伸得平直，全部是屈曲盘旋的虬枝。它一定经受过不止一次的危险伤害和痛苦考验，是狂风骤雨，是巨雷闪电，是虫蚀鸟啄，还是野火焚烧、人为砍斫，或者是土壤的贫瘠，带来的这种曲折悲壮、令人惊诧的成长？

其他游客也发现了这棵令人肃然起敬，又让人困惑不已的黄花梨。导游看看我们，微笑着讲：

大家都知道黄花梨家具很值钱，一些老木料甚至要精确到克进行计算。不过大家不要误认为长得又直又平的黄花梨才值钱，恰恰是我们眼前的这种黄花梨才称得上上乘材料。为什么？因为它有树瘤、树疤、活节、死节这些东西，在做家具时，才会出现令人惊艳的纹理，像“水波纹”“猫眼儿”“狸斑儿”“鬼脸儿”等。这些美丽可贵的纹理在生长顺利的树木那里很难找到，即使能够找到，也不过是普通平常的纹理——树瘤何尝不是大自然颁给黄花梨的荣誉勋章！……

听了导游的解说，大家仰视着枝叶繁茂的黄花梨，久久沉吟不语，看它的目光更多了一些敬佩和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