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吉普赛人

卜显军

我们是大海的孩子，我们热爱大海，这是大海给我们的馈赠。

泰国的安达曼海岸和缅甸的丹老群岛上，生活着一个半游牧民族——莫肯人。莫肯人以传统捕捞为生，潜入海中用鱼叉捕鱼，采集海参和贝类。由于他们没有国籍，也不持任何护照，以船为家，常年漂泊海上，只有在季风盛行的几个月里才上岸住在临时的棚屋中，因此被称为“海上吉普赛人”。

莫肯人的水下视力特别好，在水下大约25米左右，水中的任何生物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他们用传统的方法潜水，而不佩戴护目镜和水下呼吸器，就能够非常轻松地潜水到六七十米的深处找到珍珠，绝不会空手而归。令人不解的是，他们那双明亮润泽的眼睛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但在几乎没有光线的海礁中却能够毫不费力地捕捞到海参、蚌壳、珍珠等。

瑞典科学家安娜·吉斯林对莫肯人的水下视力和特殊的海上生存能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通过实地考察发现，即使是莫肯人中的孩子，也能够在水下一堆褐色石子中挑选出石子般大小的褐色蛤蜊。这令安娜·吉斯林感到很不可思议，因为一般人即使戴着护目镜也很难分清石子和蛤蜊，而这些孩子却什么都没戴。

于是安娜·吉斯林选择了生活在那里的莫肯儿童作为测试对象，对他们进行了一系列的水下测试，结果发现，在水下普通儿童的瞳孔直径会扩大到2.5毫米，而莫肯儿童的瞳孔直径却会收缩到1.96毫米。莫肯儿童的水下视力是普通孩子的两倍。通常情况下，光线暗时，瞳孔会自然扩大，以便有更多光线摄入。同样的道理，在水下阴暗的环境中，瞳孔应该扩大。但莫肯儿童的瞳孔则相反。

通过研究，安娜·吉斯林认为，莫肯人具有超强的水下视力的原因在于他们眼睛角膜表面的折射能力与众不同。对大多数人来说，因为水和空气的密度不同，这种折射的能力在水下也会大大减弱，但莫肯人能够改变晶状体的形状，以便增加光的折射，适应水下模糊的环境，他们能够在水下通过收缩瞳孔来提高视力，就像照相机使用小光圈的镜头提高焦点深度的道理一样，能将物体看得更清楚。

原来莫肯人就是通过这种能力在水下狩猎的。他们这种让人称奇的本领，到底是遗传因素还是环境因素所致？人们一直争论不休。莫肯人却说：“我们是大海的孩子，我们热爱大海，这是大海给我们的馈赠。”

传统的捕捞方式非常辛苦，当地政府动员莫肯人改变这种传统的狩猎方式，建议他们使用护目镜、呼吸器、鸭脚板等现代装备，可以更轻松、更高效地捕捞，但莫肯人拒绝了。

为什么不使用现代化设备捕捞更多的海产品呢？一位中年莫肯人的话最能代表居民们的想法，他说：“这是我们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谋生方式，不能说丢就丢了。更重要的是我们依靠大海生存，那就要尽量保护大海，不能只一味地索取。靠大海而生的人，更应该保护大海，我们少一分贪婪，大海就会多一分生机。如果一心想着从大海得到更多的利益，那只会更快地毁掉大海。真到那时候，我们上哪儿生活去？”

拒绝现代潜水设备的诱惑，坚守传统的潜水狩猎方式，莫肯人以这种方式，坚守着自己大海的孩子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