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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是怪物

2015-05-14杨时旸

中国新闻周刊 2015年29期
关键词:文森特怪物疾病

杨时旸

影评

我们在生活中总会碰到“不同的人”,或许我们不任由自己施加恶意与冷眼,就会发现他们并不是怪物

这部“在路上”题材的电影非常不同。很少会有人想到这样的视角,也更少有人愿意把这样的人物作为主角。这部《不凡之路》改编自德国影片《文森特想去看海》。某种程度上说,这样的电影很勇敢,因为导演决定以三个病人作为主角。

疾病早已超出了医学的范畴,成为了文明和文化之中的某种隐喻。有些疾病会引发人们的同情,但有些却令人不快,唯恐避之不及。《不凡之路》所选取的不是像《抗癌的我》或者《九顶假发的女孩》那类引人同情的癌症,它选择了三个心理障碍患者,一个是患有秽语抽动综合征的文森特,一个是患有强迫症和洁癖的阿历克斯,另外一个是患有厌食症的女孩玛丽。从文化层面来看,心理和精神疾病由于其怪异的症状,和自身无法控制的行为与语言,会造成很多尴尬,相比于生理上的疾痛,这些心理疾患更像文明上的伤疤。也正是因为这些特点,为这部电影奠定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心理基础。

文森特的父亲是一位政客,母亲的去世不但对他打击很大,也更进一步让他与父亲疏离。父亲把他送入了一家治疗中心。表面上看是为他矫正疾病,但实际上就是某种程度的隔离与抛弃。在治疗中心,阿历克斯成为了他的室友,之后他又与女孩玛丽结识。文森特想逃出这里,和玛丽一起偷了治疗中心主任的车钥匙,阴差阳错地也带上了阿历克斯。三个人一路飞奔,在路上,这些与正常生活格格不入的“患者”一点点试图相互接纳,又一点点试着融入正常世界。

从他们上车飞奔开始,电影突然间出现了一抹亮色。那种奔向自由世界的感觉成为了最强烈的上路动机。其实,更有趣的是,电影展示了两条线索,一条是三个人集体出逃的“飞跃疯人院”;另一条是文森特的父亲和治疗中心的主任一起寻找孩子。如果说,第一条线展示了人们对于自由的向往,那么第二条线就负责展现治愈和救赎。在此之前,作为政客的父亲把形象和秩序看做最重要的东西。他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体面的,但儿子这种古怪的疾病却成为了自己竞选的负资产。这一路的追逐过程中,父亲已经远离了职业身份而更加向一个单纯的父亲身份靠近,内心所有坚硬的东西一点点剥落、融化。父亲在路上接纳了现实,也接纳了“不完美”甚至“残缺”的儿子,而与此同时,那三个年轻人也与这个世界相互和解。

这三种疾病的设定非常有趣,严重的洁癖与强迫症根本无法融入现实世界,在他们眼中,一切都是不洁的;秽语抽动综合征则是反文明的,看似充满攻击性;更不要提根本无法进食的厌食症了。原本,这些人都是这个世界的弃儿,不但被正常世界抛弃,甚至相互之间也处于敌对状态。但在出逃过程中,他们为了求生,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取长补短的配合。他们首先不再相互嘲笑,懂得接纳对方,这是治愈的第一步;然后,他们开始试着尽量矫正自己的行为,尝试进入正常世界。阿历克斯经常念叨着“行为矫正”,这是治疗中心一直对他们强调的。但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在一个被隔离和圈禁的状态下,行为矫正近乎空谈,他们只能加深“自己是怪物”的心理暗示。但这一次出逃,却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行为矫正。

《不凡之路》用一条路治愈了处于两端的人,被追逐者和追逐者都在这次旅程中向心理上的中间点靠近,他们最终见到了彼此,但已经不是先前的“追与逃”的关系,而是达成了和解。三个病人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愿意寻求解决方案,而作为父亲,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病症”,看似正常的自己似乎也并非没有问题。

《不凡之路》中,人们最熟悉的演员可能是戴夫·帕特尔,这个凭借《贫民窟的百万富翁》成名的男演员这一次的表现依旧不俗,神经质的、故意毁坏形象的表演确实令人印象深刻。这三个演员非常精巧地呈现了一个慢慢打开内心的过程,开始,他们的古怪举止令人不适,但渐渐地,人们得以看到三颗孤独甚至绝望的心,最终,你会被那种倔强所打动。我们在生活中总会碰到“不同的人”,或许我们不任由自己施加恶意与冷眼,就会发现他们并不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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