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詹亮浈

大朵大朵的云团，丢盔弃甲而来，又意气风发而去，把这中文系慵懒闲适的午后，搅得忽明忽暗，死去活来。

冬日未央，春天未至，我的手里攥着大把大把的光阴，哗啦哗啦地从指间钻出，酣畅淋漓，欢呼雀跃。我摘下厚厚的眼镜，觅一幽径而入，把自己笼罩在岁月的光环里，流放到无边的沙漠中，忘掉一切，不问今夕何夕。

忘了什么时候开始，青春陡然而至，叫人猝不及防。男孩说，认识你真好！女孩说，我又不喜欢你！你的青春半羞半臊，半遮半挡，我的青春不急不恼，不紧不慢。男孩含着泪水笑，没心没肺。女孩掩着小嘴笑，肆无忌惮。这是一些可以写进诗歌的故事，再回首，物是人非，却仍然怦然心动。

忘了什么时候开始，肆意挥洒书生意气，疯狂放逐满腔热血，连唾沫星子都带着彩虹的颜色，斑斓了一整个夏天，陶醉了一长段光阴。校园里最高的建筑物是学生寝室，挎着一把破木吉他，站在顶层的瑟瑟秋风里，便以为自己君临天下，所向披靡。弹着可以疗伤的曲子，看不见的伤口却早已结痂，忘了疼痛。

洗得发白的衬衫，我穿了好久好久，洗衣粉的味道，带着点阳光和泥土的气息。隔壁班的长裙女生，我等了好久好久，如瀑的黑发，淡淡的眼影，浅浅的酒窝。图书馆借来的那本小说，我看了好久好久，忘了人间烟火，呆呆地笑，傻傻地哭。尘土飞扬的足球场，我跑了好久好久，如风似影，汗如雨下，心似狂潮……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说不出心海涟漪锁眉头，写不尽风雨兼程叶纷飞。岁月说，时下是最荒唐的年月，疯狂一把吧，就像是一笔无息贷款，可以留待日后慢慢偿还，没人拿着欠条追讨。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读不完白衣长发入梦来，止不住相思成行泪满襟。青春说，今生每一段擦肩而过的情缘，都是前世未曾寄出的情书，再爱一次吧，把情书写好，当成传记来写。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剪不断漫漫长夜待天明，忘不了月上柳梢黄昏后。年龄说，我有好多美丽的梦，有空常来坐坐。沐浴、焚香、执卷、品茗、抚琴、低吟……和死党把梦里的精灵捉弄一把，和对手在梦花园里决斗，和心爱的人一起盗走梦精灵的法宝，让全世界都做着好梦。

你在哪里？我在这里！

你要去哪里？我哪儿也不去！青春不曾远走，岁月依旧繁华。青春绵延出生命的长度，岁月荡漾开青春的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