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结哥哥血腥总爆发:那些年女友变弟媳
2015-05-14李菱珊
李菱珊
2015年6月10日凌晨,安徽省淮南市境内接连发生两起惨案,致两人死亡、两人重伤。令人震惊的是两起惨案系同一人所为,死者是嫌犯的父亲和弟媳,伤者是嫌犯的弟弟和侄子父子俩。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嫌犯凌晨跑到两个地方向至亲痛下杀手,几乎致一个家族“灭门”?随着嫌犯程富贵落网,一个“女友变弟媳”的人伦悲剧浮出水面——
那年那月那个女孩,滋生暗长的爱情像一盏灯
1998年夏天的一个傍晚,下班后的程富贵坐在篮球场边看书。一个女孩问:“大哥,你是这个塑料厂的吗?”他抬头答道:“是啊,小姑娘有什么事吗?”
女孩叫苏晓琴,家在长丰县,15岁,初中刚毕业,因为和父母闹矛盾,她来投奔在塑料厂上班的堂姐。程富贵带她一个个女工宿舍问,都没有她要找的人。
时年25岁的程富贵家在淮南市潘集区民主村,在家排行老二,有一哥哥和弟弟。1993年,他跟老乡到淮南一家塑料厂打工,业余读职工夜校。就在苏晓琴失望地迈出厂大门时,程富贵追了上去:“你这么晚了到哪去?已经没有末班车了。”苏晓琴眼睛红红的,倔强地说:“我不会回家的!”她的决绝让程富贵有几分不安:“那你是去住旅馆吗?”“我哪有钱住旅馆啊……”说着说着,苏晓琴捂脸哭了起来。
程富贵不知道怎么劝说,他掏掏口袋,只有36块钱:“你拿着,找个地方住下。明天你打我传呼,下班后,我再带你去另外一家塑料厂找找。”苏晓琴接过他硬塞过来的钱,连声道谢,而后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宿舍,苏晓琴孤独无助的身影总在程富贵眼前闪现。第二天一大早,他的传呼机响了。回话中,苏晓琴说她在长途汽车站等他。程富贵问:“要是再找不到怎么办呢?”苏晓琴说:“那我就到你们厂里打工,跟着你走。”程富贵的心不禁怦然一动。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程富贵请假陪苏晓琴找了好几家塑料厂,均徒劳无获。在他劝说下,苏晓琴拿着他给的100元买票回家了。此后,他常接到苏晓琴的传呼。对从没有谈过恋爱的他来说,青春靓丽的苏晓琴成了他心里一道模糊却渴念的影子。这年寒假苏晓琴来到淮南找他。一见面,程富贵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
此后,逢年过节,程富贵就去看这个他心里已放不下的少女。他的人生本无多少亮点,苏晓琴的出现、她青涩的爱,就像给他暗淡的人生点亮了一盏灯。
2000年春节,程富贵把苏晓琴带到家里,岂料遭到父亲强烈反对。父亲认为他比苏晓琴大10岁,两人在一起不牢靠,还会招来非议。她尚未到法定婚龄,即使现在不领证,只举行婚礼,彩礼加上婚礼费用得五六万,将来留不住她,钱不都打了水漂?在与父亲发生激烈的争执后,程富贵妥协了。他跟女友商量过几年再结婚,趁这几年多赚点钱。苏晓琴同意了。
大年初七后,程富贵回厂里上班,留苏晓琴在家里多住几天。他记挂着家中的女友,上班没几天便向组长请假,组长嫌春节上班人手少,一口拒绝了他,他回家心切,争执中两人发生冲突,他失手将组长打成重伤,之后仓惶出逃。在出逃中,他听说厂里报警,警察已找到他家里,他不敢回去,也不敢联系苏晓琴。
程富贵在外流浪、打工。他先后去过淮南、合肥、武汉,跟朋友做点小生意,一直到2002年12月底,他才回到潘集老家,令他意外的是苏晓琴却在他家里,惊慌地给了他一个背影。还是母亲首先打破尴尬,责怪他两年多不联系,红着眼圈招呼他吃饭。之后,母亲把他拉到一边,悄声地说:“晓琴毕业后跟你弟弟订婚了,上个月刚领证,现在她是你弟媳妇,你待她要有兄长之礼,可千万不能造次啊。”
程富贵心里顿时像煮开的粥翻腾不止。弟弟程富阳在外做工程,并不在家。直到第三天傍晚,程富贵终于将苏晓琴堵在了屋里,听她含泪讲述事情的经过:
就在他走的那年春节期间,苏晓琴常跟着他母亲和弟弟一起走亲访友。程富阳比她大3岁,两人年龄相仿,很有共同语言,程富阳对她也很关心。她在等他回来,谁想到最后却等来了警察,家人都以为他要被判刑。她在担忧和伤心中回到长丰县。临走前,程富阳告诉她,说一有哥哥的消息就马上通知她。
哪知,他一走音讯全无。苏晓琴从期待到绝望,程富阳耐心地安慰她,慢慢地爱上了她。一年过去了,苏晓琴对他彻底死了心,觉得他即便不被抓住判刑,也早已忘了自己。在程富阳的开导下,她慢慢变得开朗起来,对他的感觉也一天天发生着变化……
2001年夏,苏晓琴没考上大学,进了当地一家服装厂。程富阳也学了瓦匠的手艺,头脑灵活的他四处接活,还组建了一个小包工队,赚了不少钱。2001年底,两人确立了恋爱关系,父母也赞成他们结合。2002年,两人终于组成了家庭……
初恋女友摇身变弟媳,是谁又把旧梦摇醒
程富贵听得目瞪口呆,心里充满不甘和不平!几天后,程富阳回家,程富贵将他痛打了一顿,程富阳没有还手,说:“你打我一顿,我们俩就算扯平了。”
2003年大年初一,程富贵在喜庆的鞭炮声中,带着对父亲和弟弟的怨恨悄然离家,暗暗发誓再也不回让他寒透了心的老家——如若回来,便是终老!
而苏晓琴在大儿子程晨出世后,因为家庭经济压力加大,丈夫做工程经常不在家,她在家要侍候一家老小,感到力不从心,感情上也非常寂寞。2005年,她把孩子丢给爷爷奶奶照料,自己来到淮南市一家足疗店上班,巧的是还碰到了几年前要找的堂姐。原来,堂姐早就从塑料厂辞职了,在这家足疗馆当主管。在堂姐的帮助下,她很快做到了领班。后来,她听一个老乡说程富贵也在淮南,两个人便悄悄联系上了。
程富贵必须养活自己,他和几个朋友在淮南成立了一个讨债公司,以替人讨债为生。2005年10月的一天,足疗馆有人闹事,有几个男人对苏晓琴动手动脚,还扬言要砸店。苏晓琴给程富贵打了个电话,程富贵带人迅速赶到,对方怕了,一哄而散。为了感谢他,下班后,苏晓琴请他吃饭,说:“那时候我还小,你一走几年没有消息,我……是我对不起你……”
程富贵问苏晓琴弟弟对她好不好。苏晓琴笑得苦涩:“反正我出来挣钱,他很不高兴……”两人谈了很久,程富贵说到心酸处泪流满面。结果两个人都喝醉了,因吃饭的地方离苏晓琴住的地方不远,她就将程富贵带回出租屋,睡在她出租房的客厅沙发上。
第二天,苏晓琴休息,程富阳带儿子程晨接她回家,一进门就看到程富贵坐在沙发上抽烟,惊讶地问:“二哥,你怎么在这里?”程富贵不冷不热地答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来看看苏晓琴不行吗?你也不问我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不担心我吗?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程富阳被呛得不知怎么回答,半天才说了句:“是你自己不辞而别,能怪别人吗?”
兄弟俩火气都很大,苏晓琴劝丈夫少说几句。程富阳更是火冒三丈:“原来你俩还偷偷有来往啊!”说着要动手,程富贵见状拦住弟弟,兄弟俩不欢而散。
程富阳反对妻子做足疗,两人常闹矛盾。苏晓琴碰到些磕磕碰碰的事,每次都是程富贵帮她搞定。两人远离潘集老家,慢慢靠近。此时的苏晓琴,对于再次出现的程富贵,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歉疚。有一次,程富贵因患阑尾炎住院,苏晓琴在医院照顾了他七天。出院后,他回到出租屋,发现屋子已经被她收拾得窗明几净,这个凌乱的家里,第一次有了女人的温度。
2006年8月中旬的一天,几个朋友约程富贵唱歌,他喊苏晓琴一起去,两人都唱得一脸泪痕。这天晚上唱完歌回到出租屋,两人突破了道德底线……
此后,两人在淮南田家庵一个小区租房同居了。这对曾经的恋人完全忘记了人伦道德……为了笼络侄子程晨,程富贵对侄子非常好,只要侄子提出想要什么东西,他都给买。对苏晓琴,他更是慷慨地倾其所有,为她买戒指、项链、衣服、化妆品,带着她和侄子四处旅游。
一晃就是几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上学的侄子渐渐明晓人事,从侄子对爷爷、奶奶的闪烁其词中,家人意识到了他俩关系非同寻常。
2010年7月的一天,程富阳身上揣着把刀,和父亲找上门。父子俩把程富贵和苏晓琴堵在屋里,程富阳叫喊着:“当初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是,你们今天做的这叫人事吗?”兄弟俩再次争执起来,程富阳持刀朝程富贵的脸上划去,程富贵遮挡不及,右脸颊顿时鲜血淋漓。最后,经亲友劝解,程富贵没有报警,但他脸上却留下了一道永远抹不去的刀疤。
苏晓琴觉得没脸见人。此后,程富贵再找她约会,均遭到她拒绝。2011年,苏晓琴又生下一个儿子。程富贵无心打理生意,欠了一屁股债。从2012年初开始,他因盗窃3次,被判处不同刑期有期徒刑。
一个晚上连酿两起命案,失意哥哥“最后的癫狂”
2013年1月,原足疗店老板要随丈夫到合肥开店,把淮南的这家足疗店转让给苏晓琴。她把店接过来后重新进行了一番装修,“格蓝云天”足疗馆正式开业迎宾,她当起了老板,两年过去赚了不少钱。
2015年4月2日,程富贵刑满释放,他无家可归。出来后,他找到“格蓝云天”,苏晓琴看着他光着头,眼神是充满怨恨的样子,铁了心不理他。
父子、兄弟反目,青春时的爱情得而复失,自己半生未娶,还3次入监狱……程富贵把这一切归因于当初父母乱点鸳鸯谱,弟弟抢夺了自己最心爱的人,而女友“始乱终弃”,才造成他今天这样的结果,这些旧仇新恨积累到一起,他彻底崩溃并决定报复!
6月9日晚,在程富贵的恳求下,他和苏晓琴及几个朋友去“阳光一百”KTV唱歌,喝了不少啤酒。唱完歌后,他想和苏晓琴一起坐一坐,苏晓琴以不放心店里的生意为由要回去,他彻底绝望了……
案发后,据程富贵交代:6月10日凌晨,他与苏晓琴分手后,又跟几个朋友吃了夜宵喝了酒,其间说到苏晓琴的负情大哭不已。散场时,他偷偷地藏了把匕首在身上。凌晨1点,他来到“格蓝云天”,找了一圈没找到苏晓琴,就上了二楼,发现大侄子程晨在卧室里睡着了,立马抽出匕首朝程晨捅去。就在刀触及侄子的一刹那,程晨突然惊醒了,惊慌地问:“大爷,你为什么要杀我?”程富贵本来对侄子很好,这时却面无表情阴冷地说:“大爷喜欢你,要把你带走。”
匕首从程晨的脖子上划过,顿时血流不止。此时,楼梯上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是苏晓琴上来了。她发现儿子痛苦地蜷曲在床上,双手捂着脖子,鲜血直往下流,又看到程富贵狰狞地坐在椅子上,大声叫喊:“来人啊……”还没等她喊出第二声,程富贵上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用刀割开了她的脖子。一会,苏晓琴便没了呼吸。就在程富贵欲对大侄子再次行凶时,程晨乘机跑下楼,楼梯几乎被鲜血染红。
杀了苏晓琴后,程富贵骑上摩托车直奔老家潘集而去。来到父母家,已是凌晨3点多钟。这是他离家后第一次回来,当年他出走时曾发过誓:如若回来,便是终老。此时,他百感交集——这次没等到终老,而是等来他的复仇!他再次抽了支烟,而后撬开家门。
进屋后,程富贵径直走进弟弟程富阳的房间。程富阳被惊醒,问他:“你怎么现在回来了?”程富贵没有搭理他,快步走到他面前,举刀在他身上就是一阵乱捅。程富阳连忙呼救,父母被惊醒,赶紧跑出来,看到满地是血,母亲跑到院子里呼救,父亲过来拉程富阳起身,程富贵早已杀红了眼,他拿起屋子里的托板,向父亲的头上狠狠砸去,托板被砸碎。接着,他又拿铁锹朝父亲的腿上砸,父亲被砸得倒在地上。
闻讯赶来的邻居不断求情,程富贵不为所动,他说:“这是我的家事,谁都不要管,谁管我就杀了谁!”后来他感觉累了,就在家里找了些喝的,程富阳乘机跑到隔壁叔叔家躲避。程富贵紧跟着追过去,此时,邻居都被惊动了,人越聚越多,有的人在打120,有的人在打110。程富贵趁乱逃走。
而因为案发时是凌晨,程晨在路上逃了很远才碰到路人,在路人的帮助下报警。就在警方出动缉拿程富贵时,他潘集老家又发生命案。潘集区公安分局确认其与在“格蓝云天”作案的凶犯同为程富贵。根据市民提供的线索,600余警民在淮河北岸展开对程富贵的围捕。10日下午2时许,民警终于将划着小船、准备渡过淮河的程富贵抓获。被捕时,一心求死的他激动地对着民警喊:“开枪呀!开枪呀!”被抓后一直在笑,笑声中充满悲情和绝望。程富贵交代了自己犯下的弥天大案,称打算杀了父亲和弟弟之后,他再自杀。他一再说,都是因为父亲和弟弟的介入,他才没能和女友苏晓琴结合,才导致他今天的结局。
苏晓琴和程父因伤势过重,120赶到时已经死亡,程富阳和程晨父子俩目前还在当地医院接受治疗。程富贵在凌晨连续酿造两起命案,致二人死亡,二人重伤,在当地引起震动。安徽省法学专家、安徽百商律师事务所主任张伟东对此案点评说:这起悲剧发生源于长期的家庭矛盾与情感纠葛,让程富贵在不断放大的仇恨与焦虑中逐渐形成扭曲的心理。其家人在处理此事时,确有欠妥之处,但既然女友已成为弟媳,他就不应再去碰触那最基本的道德底线。而苏晓琴又何必再走进哥哥那已被岁月掩埋的旧梦?若当初他们都能恪守住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人伦准则,走在各自的轨道上,悲剧则不会发生。程富贵绝望而悲凉的笑声带给世人无尽的思索……目前,此案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本文除犯罪嫌疑人外,其他均为化名)
编辑/王 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