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里建书院,那暮鼓晨钟的快乐童年
2015-05-14稻香
稻香
私塾,我国古代社会一种开设于家庭、宗族或乡村内部的民间幼儿教育机构。它是旧时私人所办的学校,以儒家思想为中心,是私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然而,近年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家长不满足于现有的学校教育,并积极为孩子寻求快乐、健康成长的环境,现代私塾渐渐兴起。位于秦岭深处的终南山里,就有一所不为人知的私塾“终南山书院”,它原本是一对父母为自己孩子所设置的一处“桃花源”,没想到成了一群孩子的私塾……
带着女儿归隐山林
白梓霖和妻子侯洁是生活在西安的一对普通夫妇,他们有一双儿女,由于夫妇俩早年创业,经济上比较优渥。儿子到了入学的年纪,夫妻两人不惜花费重金,千方百计把儿子送进了当地的重点小学。
然而,儿子上学后,情况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重点小学要求严,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不说,孩子之间也是竞争激烈,课余时间报了许多培优班。累得孩子回到家里都不想说话,看半小时动画片都成了件奢侈的事儿。白梓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都市里的孩子千篇一律都这样生活,难道自己的孩子能幸免?看着不满3岁的小女儿,白梓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有所改变。
白梓霖很想像郑渊洁那样自己在家教孩子,可又担心身在繁杂喧闹都市,不可能不受到外界的影响。这时,白梓霖想到读书时,读到鲁迅先生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描写的童年生活:“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蹿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这种快乐质朴的童年生活是多么令人向往啊!白梓霖多么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有这样美好快乐的童年。
白梓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妻子侯洁,没想到妻子竟然跟他有同样的感受。侯洁甚至言之凿凿地说:“环境对孩子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古有孟母三迁,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为孩子创造点什么呢?”是啊,赚再多钱,孩子感到不快乐又有什么意义呢?白梓霖和妻子商量后,决定搬离城市,带着孩子们回归自然,做一个惬意的隐士。
随后的一年时间里,白梓霖和侯洁开始四处寻觅满意的的归隐地,终于他们在离西安市区50多公里的大坝沟风景区内找到了一处满意的地方。接下来,他们如燕子衔泥般在这里筑起了一座简朴而温馨的庭院。看着初具规模的小院,白梓霖对着妻子高兴地说:“我现在可是农夫,山泉,有点甜啦!”
2010年春节一过,白梓霖和侯洁就将手里的生意全部转让,带着3岁的女儿离开钢筋水泥的牢笼,去山里体验自然带来的快乐。本来他们也想带儿子一起来的,可是读小学的儿子已经习惯了城市里的教育模式,如果重新换个环境,他反而会不适应。无奈之下,夫妻俩决定暂时把儿子托付给西安的爷爷奶奶,两人定期回去看望。
刚开始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喂鸡喂鸭,钓鱼种菜,每天忙得不亦乐乎,女儿更是高兴得不得了,每天在山野间玩耍,吸收着没有雾霾的新鲜空气,好不自在。白梓霖很喜欢国学,玩乐之余他开始教女儿念《三字经》和《论语》,没想到女儿很乐意学习。
山林深处建私塾
白梓霖全家不辞而别,在朋友圈里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跑到山里去看望他们。哪承想,不看不知道,一看忘不掉。大家都羡慕他这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特别是看到他们的女儿不同于城市里的孩子,从内心里散发着快乐与满足,纷纷羡慕不已。几个要好的朋友当场就要把自己的孩子也送到白梓霖这里生活学习。面对大家殷勤的目光,白梓霖无法拒绝,决定把小小的庭院扩成一个真正的书院。
在朋友们的资助下,一座占地2.5亩,一面靠山,两面临河,环山抱水,清静幽雅的书院正式落成了。书院南北各一栋两层楼房,房舍30间,通风采光,冬暖夏凉。教室、餐厅、茶室、禅堂、书房、宿舍、农场一应俱全。由于书院地处秦岭深处的终南山间,因此白梓霖把书院命名为“终南山书院”,并正式接纳朋友的孩子们入学。
白梓霖给书院制定了以国学和中医为主要内容的教学方向,并聘请了多名具有传统国学背景的老师,立志要终身践行传统教育、培育中华文化传承人。他给每个孩子都起了一个以德字开头的名字。他告诉孩子们之所以用“德”是因为做人要以“德”为先。他给女儿取名德孝,来的最早的是德贤、德乐和德一。
白梓霖一边修行,一边进行带徒弟式的教学,他首先确定来书院的每个孩子想要做什么,然后才确定教什么。白梓霖与孩子们朝夕相处,清楚地知道每个孩子的性格和特点,真正做到“因材施教,有的放矢”。
终南山书院的作息时间很有意思,并不像都市里的学校,每天都把课程安排得满满的。
每天清晨五点半,伴随着钟声,孩子们相继起床、洗漱。六点,孩子们准点进入禅堂,坐上特别定制的宽大的打坐禅椅。一个小时候,打坐结束,孩子们可以在院子里相互嬉戏。踢毽子、跳皮筋、跳绳,玩得不亦乐乎。半个小时后,孩子们进入教室诵读,有的背诵“蒙学”,有的背诵“经学”,有的背诵“医学”。
这里最特别的要属吃饭了,早餐一般都是早上九点才开饭,晚餐则是下午五点,而且每天只有两餐饭。早餐每天都是营养粥。别小看这粥,可是用炒至焦黄的小薏米和江米打粉熬制成的健脾养胃养元粥,这可是《本草纲目》里的方子。配的小菜也都是天然无污染的野菜,有凉拌核桃芽、香椿鸡蛋等,馒头和锅盔馍都是看着不是很白,但吃着很香的原生态食品。
早饭后,孩子们开始自己动手打扫庭院,别看年纪小,可个个都是干活的能手,完全不想城市里娇生惯养的孩子。十点,孩子们开始上课,中医班学习的是针灸经络,而绘画班和书法班的则在专业老师的带领下学习各自的专业知识。下午则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实践课,有射箭、采草药等课程。
晚上七点到八点是孩子们的休闲时光,他们可以看自己喜欢的动画片或电影。白梓霖自豪得说,这里虽然远离城市,但并非与世隔绝。通过电视和电影,孩子们一样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晚上九点,孩子们准备入睡,但是睡前必须打坐一个小时。有很多家长不解,为什么一定要早晚打坐呢?难道这也利于以后的社会竞争?白梓霖认为,每天早晚两次打坐,不但对身体好,而且能很好地训练孩子们的“静定”功夫。孩子小小年纪就不会浮躁,以后遇到任何事都能心平气和,以理智的头脑分析和解决问题。
将传统教育进行到底
除了日常的教学,白梓霖非常重视劳动、重视实践。书院有自己的农场,孩子们学习之余,都要到农场里劳动,种地种菜、浇水收割,既锻炼了体魄也体会到了自给自足的快乐和满足感。
再比如学习中医,认识草药是最基础的本领。于是,老师会经常带着孩子们到山里去认识各种植物。别看这些孩子年纪小,久而久之,对认识草药可一点都不比中医院里的医生差。一个叫德正的孩子告诉新来的同学:“秦岭无闲草,你看那些长得奇异的必是草药。”说着他突然拨开一丛杂草说:“这就是野百合,入药可清热解毒,利湿消积。”
白梓霖深谙“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道理,经常带孩子们出去游学,川西的阿坝、色达等地孩子们都去看过。在外的时光,更能体现出孩子们之间的相互关爱。
终南山书院迄今已经有五个春秋了,目前书院常住的有9个孩子,最大的16岁,最小的8岁。白梓霖觉得孩子的天性都是好的,七情六欲对孩子的影响非常大,刺激诱惑,甚至会牢牢控制着孩子。环境对孩子教育非常重要,深山相对来说,是一块净土,与红尘隔绝,远离欲望和诱惑,很适合潜心修学。
这一点在女儿身上就得到了很好的验证,如今8岁的女儿和12岁的儿子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由于一直在书院学习,女儿善良、温和、懂礼貌,欢乐多,而儿子由于在重点小学上学,压力大,脾气有些焦躁。
来这里最久的要数16岁的德一,当白梓霖问他:“山上苦吗?”他好像成人似的说:“心不累人也就不会觉得苦累,在这里正是丰富我个人开始的地方。”成熟睿智的回答,让人简直不敢相信。也许这就是传统教育给孩子们最深的领悟,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生活的本质。
可随着孩子们的年纪增大,很多人会担心孩子们以后的出路问题。如何考大学、如何就业?毕竟养在笼子里的老虎,终究要重回原始森林的。而这些孩子们以后如何在弱肉强食的社会上立足呢?
白梓霖很早就设想过,他认为学习归根结底是自己学,所谓传统文化教育并不是换个课本那么简单。这里孩子与社会的接轨有两条途径:一边在山里学习国学一边参加自考,去年就有两个孩子考上了西北大学;另外一个途径就是学习中医,走传统中医的路子。打下良好的基础后就可以出去拜师,走传统中医“师傅带徒弟”的路子。
16岁的德一在书院已待了5年多,他特别喜欢古琴、绘画,他创作的绘本《根》还在全国获了奖,并由书院印刷出版,《根》讲述的是一对“树兄弟”不离不弃的故事,里面不仅包含了情感故事还包含了对环保的思索。
而12岁的德乐,在终南山书院也住了4年,她的志向是学习中医,如今小小年纪就能动手艾灸、施针(保健针灸),这在外界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希望自己一生都致力于传统医学,将来到国外,将中国的中医学带出国门。
当然,也有些孩子在这里一段时间后不愿在这里呆下去了,嫌这里枯燥乏味,以请假、生病等各种借口离开学校。对于这种静不下心来的孩子,白梓霖当然也不会挽留。但其中也有孩子来了就不愿意再离开的。有个从城市里休学过来的孩子,本来想在这里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之后再回去上学的,最后竟不知不觉爱上了这里的生活。家长经过一番长时间的斟酌,最后决定听从孩子的内心,在书院长期学习传统文化。
然而,当终南山书院在媒体曝光后,还是引起了社会上的各种质疑,尤其对于白梓霖夫妇对儿子和女儿采取不同教育方式的做法,更是引起颇多争论。对此,白梓霖说:办这个私塾的目的仅仅是想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让孩子快乐地玩耍、生活和学习。我用自己的女儿做这个尝试,没有失败可言,最差也不过是让女儿在大山深处度过一个宁静而纯善的童年。”
编辑/贺长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