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3月大婴儿换心：刷新亚洲的生命奇迹

高琛琛

出生3个月、体重4.2公斤的一个婴儿，捧在手里也就是一坨只会吸奶的“小鲜肉”。2014年11月22日，武汉协和医院却给这么个小不点开胸换心！别说是婴儿的父母深感震惊，就连做了若干例心脏移植手术的医生也提心吊胆——

今年37岁的周小慧是湖北枣阳市人，14年前生育第一胎时，被检查患有先天性双子宫症，医生说她不易怀孕。2013年底，周小慧发现自己又怀孕了，她和丈夫陈贵峰决定留下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然而十月怀胎、险象环生，周小慧每天都在小心翼翼地保胎。2014年9月1日，宝宝呱呱坠地，取名“天佑”。

谁知保住胎儿不易，养活儿子却更难。小天佑刚出生，周小慧发现不对劲：宝宝浑身青紫，才吃几口奶就丢掉奶头直喘气。枣阳市人民医院诊断：小天佑患有心、肺动脉闭锁症。医生说：“孩子病情严重，治疗起来是个无底洞，以我们的医疗条件也救不了。”

那一刻，周小慧的心都碎了：救不救孩子，都是解不开的结。原来，周小慧没有工作，全靠丈夫打工挣钱，日子本来就过得紧巴巴。亲友也说长痛不如短痛，孩子这么小就患心、肺病，以后怎么养大啊！

作为妈妈，轮到周小慧决定孩子的生死了：“我不敢去想以后的事情，现在倾家荡产也要救孩子。”

2014年11月7日，武汉协和医院经专家会诊得出结论：婴儿病情复杂，心脏功能趋于衰竭，唯一能够挽救小天佑的方法就是心脏移植！

给这么小的孩子开胸换心，别说在协和医院，就是在亚洲都没有先例。医生提出的治疗方案不过是一种设想，原以为这对农村夫妇会接受现实、知难而退。哪知周小慧听说还有一线希望，当即同意给儿子换心！

因为心脏器官的唯一性，心脏移植所需的供体少之又少，80%的患者都等不到换心的那一天。而婴儿心脏供体更是凤毛麟角，爸妈怎么忍心捐出夭折孩子的器官啊！周小慧无知而无畏的选择，无异于给协和医院“将”了一军，而医生也是敢想敢做。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周小慧夫妇在医院轮番照顾孩子，等待适合小天佑的心脏供体。医生也通过各种途径和渠道，发布求助信息，等待供体支持。

等待，总是充满希望;结果，往往是失望和绝望相随。2014年11月20日，周小慧看到孩子呼吸微弱，连吃一口奶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得不含泪面对无情的现实，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回家。

次日一早，幸运不期而至：广州一个4岁孩子脑死亡，家人看到小天佑的相关资料后提出捐献意愿：“儿子不幸夭折了，希望他的‘心留下来跳动！”

11月22日，那个4岁孩子的爱“心”运抵武汉。虽然小天佑在麻醉、冠状动脉、胸腔狭窄、植入心脏过大等5个手术关口均有死亡危险，但周小慧依然选择“救孩子”，生死都是一搏！

当天上午10点多钟，出生不足3个月、体重仅有4.2公斤的小天佑开始接受心脏移植，虽然一个个手术难题接踵而至，但都被医生迎刃而解——

4岁孩子的心脏有苹果大小，是小天佑心脏的两倍大。如何将大心脏放入小空间、为“新主人”服务呢？协和医院心外科主任董念国教授介绍：供体心脏大，患者接受移植后容易出现高血压、肺高压等问题。为此，专家先对供心进行“修剪”，植入体内时，将心房尽量向下压，并让左、右胸腔组织腾出一定空间，把心脏摆得正一些，保证其“新房子”大一点。术后，专家延迟关胸，减轻胸骨对心脏的压迫，让心脏“缓口气”适应。而将新的心脏和小天佑“血脉相连”，也是件难事。天佑的血管直径仅4毫米，供体血管8毫米。专家于是将细血管横切，再让两者对接。在吻合连接心脏的5个血管时，总共需要缝合数百针，每一针针距仅有1至2毫米，每一步都惊心动魄。直到新的心脏在小天佑体内开始跳动，专家们才放下心来。术后第3天，原本较大的“苹果心”迅速缩小，成为与小天佑相称的“鸡蛋心”。针对这一神奇的生命现象，目前人类医学尚不能解释。专家介绍，与此相对，如果供体小、受体大，小心脏也会迅速长大。

术后第20天，顽强的小天佑闯过感染、重症肺炎、急性排斥等重重关卡，成功拔除气管，实现自主呼吸、自主吃奶。据文献检索，小天佑创造了一个举世震惊的罕见奇迹，是亚洲年龄最小、体重最轻的换心人。

儿子得救了，周小慧的担心又来了：器官移植病人都需要终身服用抗排斥药物，小天佑今后怎么办？董念国教授打比方说：“就像婴儿被抱养后，会认为自己是养父母的亲生孩子一样。可喜的是，年幼反而是小天佑的最大优势，随着身体各器官的迅速生长，心脏也同时在长大，他的身体会认为这颗心脏就是‘自家的。所以，除了前一两年需要服用少量抗排斥药物外，他将来很可能不用服药。”

2014年12月23日，小天佑从ICU转入普通隔离病房。再次看到儿子的那一刹那，周小慧恍如隔世：“孩子面色粉红，也长胖了，还闭着眼睛笑了！”

编辑/罗志松 周泽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