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德国人，吃得吝啬玩得快乐

月辉

民以食为天，“吃”对中国人来说是头等大事，很多中国人甚至有这样的理念：“活着是为了吃”。然而，富裕的德国人却与我们有着截然相反的生活态度。他们认为“Essen？für Leben”（吃是为了活着），而吃好、穿好，不如玩得好。于是，两种不同生活的理解，造成了奇妙的生活方式的博弈。中国小伙曹奇到德国慕尼黑定居以后，诧异地发现：抠门的德国人有着令人惊奇的另一面，他们吃得像乞丐，却在某些方面如毒瘾发作，舍得下血本……

中国胃PK德国味蕾

我是个地道的吃货，决定要来德国留学，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慕了德国香肠的大名。2007年，我怀揣着对德国美食无限的憧憬来到了慕尼黑。安顿下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杀进一家高级餐厅，准备大吃一顿。

拿到菜单后，我狠狠地将其中的大部分肉类菜肴都点了个遍，就在我琢磨着再来点儿什么开胃小菜时，一旁的服务员严肃地问我究竟几个人用餐。当得知就我一个人时，她连连摇头，表示我点得太多了，根本吃不了。

我心说又不是花你的钱，我能不能吃得了关你什么事？可她很执拗，最终无奈之下我只好减掉了两道菜。

等待上餐的过程中，我发现坐在邻桌的一对德国老夫妇只点了一个菜，然后一人一半，分盛到各自的盘子里，并且两人吃得很仔细，连一片菜叶都不曾剩下。我不禁心生感慨，看来在德国穷人也不少，估计他们这是好不容易省下钱来奢侈一把的。

当满满一桌子的美味摆到我面前时，全餐厅的人都对我投来异样的目光。尽管我拿出了全部激情却没能消灭掉如此多的食物，满桌子的菜剩了不少，但这对我来说司空见惯，咱中国人吃饭不就是讲究个排场吗？

酒足饭饱，当我推开盘子站起身准备走人时，一名情绪激动的德国老太太冲上来拦住了我，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她说得太快，我的半吊子德语只听懂了一个词“浪费”。我有些气恼，我花自己的钱，浪不浪费关你什么事？不想老太太数落完竟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两名城市秩序局的公务人员赶了过来，了解了情况后，给我开出了一张罚单。

这时我才知道，在德国下馆子，食客一旦被发现浪费，轻则受到警告，重则由相关部门按规定罚款。乖乖交了钱还不行，城市秩序局的人又让我把没吃完的食物打包带走。有了这次教训，此后我再去饭店点餐时，都只点够吃的量。

只是，再多种做法的香肠也终究还是香肠，当我的胃对德国香肠从惊艳归于平淡后，我便开始像很多海外游子一般涌起强烈的思乡之情来。很多在中国随处可见的平淡食物都成了我们梦寐以求的美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德的中国人在山林间发现了一种类似韭菜的植物，虽然叶片比正常的韭菜宽很多，但滋味和口感却相差无几。网上甚至流传着大家整理和翻译的《德国野韭菜分布考》。我曾应邀吃过一顿“韭菜盒子”，那鲜美熟悉的味道竟吃得我鼻子发酸，眼眶湿润。而这种被称作“熊葱”的植物在德国人的眼中只是一种草，他们不理解中国人在满山遍野里做些什么，还曾在山坡上立了一块牌子：请不要吃草。

德国人的饭钱去哪儿了

在德国生活得久了我才醒悟到，当初在酒吧看到的那对分食一盘菜的老夫妻并不是因为贫穷，大多数德国人都无法容忍对食物的浪费，在我们讲究食不厌精的中国人眼中，德国人对饮食简直马虎抠门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的房东约瑟夫是一名企业中层经理，收入可观。但每天出现在餐桌上的食物几乎千篇一律：早晨，咖啡、牛奶、面包;中午上班，自带两片面包夹一片奶酪;晚餐就是沙拉、面包加香肠。我的中饭都是在学校食堂解决，也好不到哪里去，通常是煮土豆、煎熏肉，或是配点炸薯条。

尽管学校食堂的饭菜对我来说有些难以下咽，但我发现许多教授和学生却连这都“吃不起”。吃饭时，很多人都在啃自带的面包，有时里面会夹点黄油奶酪，有些甚至什么也没有。

不是面包就是香肠，这种数十年如一日的饮食似乎没有让多少德国人产生厌食症。他们的胃口大得惊人。据说德国人保持着食用面包欧洲冠军的称号。每个德国人平均一年吃掉1500片面包片和350个小圆面包，总共合计85公斤。由此，我总结出一点，德国人的味蕾不发达，他们吃饭完全是为了生存需要，而不是当成一种享受。

对自己都这样抠门，对待别人就更是如此了。我曾受邀参加过一名教授的退休晚宴。本以为会去家高档饭店，没想到这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却把我们带到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饭馆，给每个人点了一份牛排、一盘蔬菜、一小碗汤、两块面包。席间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十分热烈，吃到最后，老教授用面包把自己盘里的汤汁蘸得干干净净，丝毫不觉得别扭或尴尬。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替德国人感到难过，他们那么富裕，却不懂得享受，留着那么多钱干吗呢？

是的，德国人给我的最初印象就是一个字——“抠”。这种小气不仅表现在吃上，而是渗透于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不论家居、酒店、超市和其他公共场所，德国的水管口径一律很细，简直可以用涓涓细流来形容;浴室里的喷头水量无法调大，而且过几分钟就自动断水;饮水机里明明有一桶水，可只接了半杯就不出了，只好喝光了再接……

赛斯是我在德国交到的非常要好的朋友之一，不过他似乎家境不是很好，大多数中午都是吃自带的面包，更过分的是，每次吃完面包他还要将锡纸里的面包屑仔细地倒在手心里全部吃掉。这一举动让坐在旁边的我常常感到一阵阵脸红，于是便有意多点一些菜请他吃。为了他的面子，我只借口说自己点多了，吃不下。

最初两次，塞斯都很欣然地接受了，但次数一多，他竟对我发怒了：“曹，你要是吃不了，就不要点那么多，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真是好人难当。此后，我们一起用餐，我尽量对他的“寒酸”视而不见。而赛斯丝毫没有尴尬之意，依旧坦然地将面包屑抖在手心里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