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草有主
2015-05-14一世安
一世安
作者有话说:上次的《不老小琼仙》后,有飞碟来信说要我多写萌文。(我这么一本正经,根本不卖萌好吗!)想着玉菁那么可(dou)爱(bi)的女神一定要多找几个奇葩陪着她,于是就写出了这篇文章来……
这次的女主角是棵菖蒲草,男主角很荣幸地在为爱作死之后变成了……呃,此处省略一些字,大家自己去看吧!还是那句,希望你们喜欢!
这是我领受天君之命,来凡界执业的第一百年。所谓受御命到凡界,但凡是在天界混过、有点常识的就会明白,这不过就是“流放”的同义词。
我本是天界神君渐渊府门外角落里一株防疫驱邪的菖蒲灵草。因渐渊是天君的外孙,他的娘亲是天君最为疼爱的女儿,于是他被养成了一个心高气傲的小伙子。他好逸恶劳、骄奢淫逸,也正因如此,他每日都将喝不完的玉露琼浆随手一抛,却每次都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头顶上,于是我极其狗屎运地,在承蒙一千年玉露琼浆的恩泽供养之后,得以修成仙身,幻化人形。
天界玉宗一派的宗主感慨万物皆有机缘,于是将我收入门下,赐名——玉菖。
我之所以会被流放,是因为我一不小心得罪了天界神君,也就是天君的外孙——渐渊。
虽然我得罪渐渊的事情着实不值一提,但奈何我只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仙,哪怕他再无理取闹,我也无可奈何。事情起因于,我初化人形之时,还有着一颗澎湃的少女心,故而在仙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却被他认为对他有非分之想,直接将我下放凡界。
当初我被贬到凡界,受凡人香火供养,为他们实现所祈求的心愿之时,就励志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经过我不懈的努力,在一百年后的今天,天君给我设下的百来项的指标,也就只剩下一个牵红线的任务——撮合大晔国同昌公主与将军沈在。
我觉得这种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遥想当年,村头的老王苦追村尾的翠花,到最后我还不是让他们俩两厢情愿、举案齐眉、恩爱一生了吗!
我抬起了头,天空中仿佛飘来几个大字:那都不是事儿!
然而,当我见到同昌公主真人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确实轻敌了。怎么说呢,同昌公主,长得有点……过于……圆润。我觉得沈在如果口味不是特别重的话,喜欢上她的可能性确实不会太大。
为了这件事情,我愁得足足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第四天,我终于有些困意的时候,司命翩然而至。
“菖菖,几日没见,你怎么更难看了?”他语带惋惜地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眯着一条缝似的眼睛看着他,抓住他的肩膀拼命摇晃道:“命命,我恐怕再也不能回到天上去了。我实在不忍心亲手将沈在那朵水灵灵的娇花插到同昌公主那坨牛粪上去。我真的……做不到啊!”
我见过沈在,虽是个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功勋显赫的大将军,却生得唇红齿白,比沉鱼还要落雁、比闭月还要羞花。让我一度因为自己身为一个女子却长得如此汉子而自卑不已。
司命反手将我制住,稳住身形,同我正色说道:“菖菖,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从现在开始,你要将沈在看作是你的敌人,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入同昌公主这个大火坑。”
我觉得司命说得好有道理,于是与他合计了一番,当下达成一致意见,由我附上同昌公主的身体,拼尽全力勾搭沈在。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但此事有一定的潜在风险,天界明令禁止仙凡相通,以期不破坏两界秩序。可每日来凡界溜达逛街的仙家数不胜数,若是我附身于同昌公主时被走过路过的仙家看到,恐怕我这根小草春风再怎么吹也生不出来了。
于是司命给我出了个绝妙的馊主意,使用天界禁术“一叶障目”。之所以是天界禁术,是因为施术之人使用此种术法之后,纵使对方术法再高深,也无法看到他的本体。但此种术法耗费的修为颇多,以我的仙术,不过能在人界撑上三个月而已。
司命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于是宽慰我道:“菖菖,做神仙,一生总要有一次奋不顾身。”
我于是以禁术之法,附在了同昌公主的身上。
几日后,我得到了消息——沈在领兵去云启山镇压山匪。我寻思着,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两人相依为命必然会对我们的情感发展起到良好的推动作用。于是我趴在沈在的必经之地——十里坡一棵健壮的古树上,等待他的到来。
当我趴在树上,远远地看见沈在打马而来的时候,我掐准了时间、算准了位置,张开双臂如大鸟一般准备“翱翔”到沈在的怀里。当我迎面朝沈在飞扑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他面露惊惧之色,然后就听见“咔嚓”一声。大晔国的将军沈在大大小小打了三十多场仗都没有伤到分毫,今次,却被从天而降的大晔国公主给活生生地压断了双手。
“你没事儿吧?”我赶忙麻溜地爬了起来。
沈将军一脸痛苦,咬着牙同我说道:“要不公主你来被压试试看?”
这个沈在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友好嘛!
我刚想去搀他起来,就被一群骑在马上的山匪给团团围住。
我顾不得多想,背着沈在冲出重围,在林子里一路狂奔。沈在伏在我的肩上,在我耳畔轻轻说道:“真没想到,你还是个……”
“是个灵活的胖子,对吧?”我侧脸回答他道。
他尴尬地点了点头,接着辩解道:“是身形矫健。”
我没有心思跟他扯皮,背着他跑了一段路,只觉得他越来越沉。
我思忖着,沈在跟着我,而我又被肉身禁锢不能施出术法,只能找个机会与他先分开,我去把那帮山匪给干掉,再与他会合。
于是我将沈在从我背上放下来,靠在一棵参天大树上。
“我们分开跑吧,出了林子在东面会合。”我随手指了指,痛不欲生、大义凛然又万般不舍地对沈在说道。
“那是西边……”沈在皱着眉头望着我。
我手指转了转,指了指反方向:“在这边集合。”
“不行。”他一口回绝了我,“你跑得比我快,我肯定会被抓。”
我嘴角抽了抽,凡人的心都这么黑吗!
“那你先跑,你看我目标这么大。”我指了指自己,比画了一下自己的身形,“他们绝对能一眼看到我。”
于是我伸手去脱他的铠甲,他一脸紧张地反抗:“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理他,强行将他的铠甲扒下,然后对他说:“你看我穿上这个,他们肯定会认错,这样你就绝对安全了。”
结果我站在那里套了半天,那铠甲也没能穿上身。
我有点尴尬,摆了摆手,讪讪笑道:“这铠甲似乎瘦了点,一点都不合身。”
在我的催促下,沈在跑了一段路。眼看山匪就要追上来,我才开始狂奔,口中喊道:“来追我呀!来追我呀!”脚步声愈来愈近,我觉得是时候放大招了,刚铆足了劲儿准备捏几个诀弄死这帮兔崽子,结果一回身就看见沈在站在我的身后。
他两条胳膊垂在身侧,面上是一副宁死不屈的傲娇神色:“我堂堂大晔国的将军,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子犯险!”
他话未说完,我便手疾眼快地一把将他推开,只觉得凌厉的刀锋朝我劈来,落在了我的右手臂上,我疼得龇牙咧嘴。神仙当得久了,刀枪不入惯了,却忘了附身在凡人身上,所有的痛苦都会感同身受。
我一面转过身将掌风灌在拿刀砍向沈在的山匪的肩胛骨上,一面用流着血的右臂拖着沈在往林子深处跑去。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在茵茵绿地上显得尤为醒目。
玩命跑了一阵子之后,听见沈在在我身后幽幽地说道:“别跑了,他们不会追来了。”
我终于停下脚步,拍了拍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却充满了疑惑,明明留下了那么明显的痕迹,山匪怎么可能不追来呢?
沈在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找了棵大树靠着,唇边勾了个无奈的笑说道:“这里是云启山,入夜之后气温会急速下降,异常寒冷,常人自然不敢追进来。”
我望了望天边那轮西沉的夕阳,耸了耸肩,有些哀怨地问他:“你怎么不早说?”
“被他们砍死和冻死,你自己选一个?”他挑了挑眉毛,看着我。
我一面捂住鲜血外涌的右臂,一面笑吟吟地说道:“当然是冻死啦!你到了晚间多朝我靠靠,我长得壮,不怕冷还能给你供暖。”
清风拂面,吹得沈在的发丝动了动,他眨了眨眼,同我说道:“手伸过来我瞧瞧。”
“你关心我?”我朝他凑近,语带戏谑地说道。
“你是因为我受的伤。”他偏头看了看我的伤口,随口答道。
“你在意我。”我凑到他的耳畔,呼气如兰。
“所幸皮厚,没有伤到筋骨。”他懒洋洋地说道,“从衣服上扯块布下来。”他命令我道。
“想干吗?”
“我虽然从不受伤,但也见过别人包扎伤口,你用左手,我用嘴,给你将伤口先包扎一下。”
结果,在沈在的协助下,我的右臂被包扎得足足厚了好几层。我简直要被沈在最后执意要打的那个蝴蝶结丑哭。
林子里树木茂密,微薄的日光已照不进来,因而显得昏暗一片,我本就是个路痴,估摸一时半会儿也折腾不出去,只能等到明日天明再做打算。
天色越来越暗,我也觉得越来越冷。这世上冷不可怕,可怕的是又冷又饿。
我抬手摘了几个低处的果子,啃了起来。啃了有一会儿,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抬头,看见沈在正踮着脚用嘴在够高处的果子,模样十分滑稽可爱,我笑出了声音来。
于是我将手中半个果子递过去,粲然一笑:“不必客气,放心大胆地吃吧!”
他愣了一愣,神情有些古怪:“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
我的心里简直乐得开了好几朵花,都说患难时的真情才是真情,沈将军这是春心被我吹得荡漾了呀。
我正暗自欣喜,就听见他的声音低低传来:“从来没有人敢把自己吃剩下的东西给我。”
“……”
夜里愈发冷,呵出的气都结了冰,我睡得昏昏沉沉,只觉得鼻子有些塞。却恍惚间觉得怀中抱了一个火炉,于是伸出手将那火炉死死地揽在怀中。
第二日一早,我醒来就发现自己将沈在的脑袋搂在怀里,而他则睡得正酣。
我不忍叫醒他,就呆呆地望着他。他猛地睁眼,看到我赶紧从我怀里挣扎出来。
“我们孤男寡女,事情传出去了,可是会毁了我的声誉的。”我面带娇羞地说道。
“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他嗓音低低,带着初醒时的慵懒。
可是……我怎么可能会不说出去呢!
果不其然,我回宫后的第二日,同昌公主同沈将军在云启山共处一夜之事便被传得满城皆知。
沈在气势汹汹地来找我,一众太监宫女识趣地退下。
“公主,你是不是喜欢微臣?”卸了铠甲,一袭天青色的长袍穿在身上,沈在显得气度不凡。
凡人都这么直接坦白、没羞没臊?
我含笑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本公主喜欢你。”
“那么,只要公主你能瘦到……”沈在四下望了望,随手指着最后退出去的那个身段极好的宫女,说道,“这个样子,微臣就娶公主,做公主的驸马。”
我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感觉自己很快就能回到天界,走上巅峰了。
自此,沈在对我开始了魔鬼般的训练。
沈在虽是个将军,却兼了内宫侍卫统领之职,保卫宫内命妇的安全。于是,他便有了很好的机会可以日日盯着我。
一日三餐的菜谱他都给我安排好了,扔到我面前时,我迫不及待地翻开。里面图文并茂,青菜粥、玉米粥、薏米粥……全是粥。
我在天界做仙的时候,再落魄也可以混得三餐温饱。没想到,到了人界,明明是个金枝玉叶,身居高位,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却偏偏只能看着不能吃。实在有些心塞。
“将军,你身份这么尊贵,饭前要不要尝个菜什么的?”沈在用膳时,我望着满桌子珍馐开口道。
“微臣不怕死。”他的手放到我的脸上,将我的脸推到一边。
“你看这个酱肘子,是不是很像被下了毒的样子?”我吞了口唾沫,几乎哽咽地说道。
“是吗?我尝尝。”他咬了一口,面带满足的微笑对着我说道,“味道真是不错。”
同昌公主的食量本就比常人大,被饿了三天后,我终于顶不住了,佯装晕倒。
太医被宣到同昌殿,把过脉后说道: “公主殿下脉搏强劲,生龙活虎,完全没有问题!”
“太医,你看着我的眼睛。”
“公主的眼睛清澈明净,体内并无任何毒素。”
“太医,我觉得我药不能停,要不您给我开几味药,什么鸡汤、熊掌的都好。实在不行十全大补丸给我来一打也好……咱吃得起!”
“公主身子太好,完全不用吃药。”
来人哪,到底是哪个缺心眼的把这货给招进宫里做太医的!
沈在不仅从饮食上折磨、控制我,还增加了我的运动量。
他教我抚琴,我总是因为力气太大将琴弦拨断;他教我跳舞,我总是用水袖将自己给缠住;他教我下棋,我则输了好几箱珠宝给他……
他射箭,箭箭正中靶心,我则在旁边拍他马屁:“将军射箭好准!”
他鼻腔里出气,满是鄙夷:“对我来说,射不准才难!”
每日寅时,他都会将睡梦中的我叫醒,跟着他在宫里跑步。
“公主如此痛苦,为何还要这么执着地嫁给微臣?”
他与我对视了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开。
我一面喘着粗气,一面说道:“对本公主来说,将军是一生的事业,怎么可能轻言放弃呢?”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沈在的脸微微红了一红。
一日,我饿得难受,躲在墙角委屈地画着圈圈。
“饿了吧?”沈在走过我身边,把玩着手中一块玉石问我道。
我望着他,一脸的无辜,拼命点头。
“嗯,饿着吧!”他拍了拍我的肩,继而迈着步子走远。
“……”
我因经常被饿过头,夜里总是睡不着,于是就会拉着沈在给我讲睡前故事。
他蹙着眉头看着我:“真的睡不着?”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轻轻一笑,将我的被角掖好,说道:“那我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给你听好了。”
以前我在天界,每年的法会,我都是第一个到,然后抢最后一排的位子,还要给渐渊神君也占个座。在上仙、上神与佛祖论经的时候,我跟他就窝在最后面打瞌睡。
果不其然,沈在刚开了头,我就睡着了。
沈在对我的训练尺度把握得很好,会让我饿,却不会让我饿死。会让我累,却不会让我累死。但总还是会出些小岔子。
一次,我骑的马不知为何不受控制,它前蹄跃起,将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就在它的蹄子要踏到我身上时,沈在飞身过来勒住缰绳。他扶着我站起来时,我的右脚传来阵阵剧痛。
他弯下身子替我查看伤势,开口道:“骨折了。”
“沈将军,上次你被我压断双手,这次我摔断了腿,你绝对不是在报复我……”我话尚未说完,就被他用手揽着后脑勺,靠着他的胸口。
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听见他说了一句:“接骨会有些疼,忍一忍。”接着,一阵剧痛传来。
我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粉拳捶在他胸口上:“早知道接骨这么痛,还不如就这么残着呢!”
我捶了有一会儿,他才一把将我的拳握住,说道:“你力气这么大,再捶下去,我就要被你捶死了。”
“沈在,你看我已经这么瘦了,是不是该考虑咱俩的婚事了呢?”我瞪着眼睛望着他,妄想做出最天真可爱的模样。
“微臣明日便要上战场,待微臣回来,若是公主的体重没有反弹,我们就在一起吧!”他捏了捏我的脸颊,说道。
沈在在皇宫里陪了我两个月,突然要走了,离开他,我似乎还有些不大习惯。
大太监苏辞给我备了满汉全席一百零八道菜,将手抄在袖子里,笑盈盈地同我说道:“公主殿下终于可以大吃一顿啦!”
饭菜飘香,我望着满桌子的珍馐,却一点胃口都没有。若是沈在在一旁,肯定会说:“公主,这些饭菜吃下去,可都会变成你身上的肉哦!”
我在宫里百无聊赖地待了几日,好像每走一步沈在都跟在我身边。
我于是吩咐苏辞将我安排到行军的队伍中去,苏辞满面惶恐。军中不得有女子,这是军规,纵使我是公主,私逃出宫的事情没少干,可想要混到军队里去,也着实让苏辞吓了好一跳。
“如果你敢说出去,我就干掉你的妻儿!”我威胁他。
大太监苏辞弯了弯腰,郑重其事地回答我道:“公主殿下,我们太监没有妻儿。”
最后,苏辞在我的淫威逼迫之下,给我在沈在的队伍里寻了个伙夫的职位。大军行进较慢,我快马加鞭三日便追了上去。却只能在大军末尾举着旗子,别说是沈在了,连他一根汗毛都没见着。
我郁郁寡欢了几日,却同军中的几个小伙子关系处得越来越好。
一日我正抱着一捆柴走进军营,就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我刚想开口骂他,却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是沈在。他整个人也愣在了那里。
“好巧,你也在!”我将手中的柴火往旁边一抛,笑着说道。
他沉声说道:“这是我的军营。”
沈在在军中和蔼可亲,将士们见到他也不拘礼。
大武走过来拍了拍我的左肩:“阿昌,待会儿过来吃饭。”
沈在的脸绿了一绿。
小武走过来拍了拍我的右肩:“阿昌,待会儿过来一起洗澡。”
沈在的脸白了一白。
“你每天都和这一帮男人吃饭、洗澡、睡觉?”沈在的语气有些不好。
我尴尬地低了头说道:“我已经好几天没洗澡,没睡好觉了。”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接着说道:“确实更瘦了,准备些酒菜到我的营帐中来。”
我领命,将大鱼大肉送到他那儿。
他扒拉了几下菜,就将筷子扔到一边,开口道:“本将军吃不下了,阿昌,你帮本将军吃了吧!”
我都快感动得哭出来了,那可都是肉啊!况且还有沈在陪在一边。
于是我赶忙抓起筷子吃了起来,沈在则笑盈盈在一旁看着我。
那日之后,我便被沈在看管得极严,吃在一起,就连住也在他的营帐之中。
“我虽是个公主,可在军营里,跟你太过亲密,会不会影响不好?”
“你难道想跟一帮男人睡在一起?”
“说得好像你不是男人似的……”
沈在气呼呼地跑出营帐,我出去的时候,看见大武小武在那里刷马桶。
“你们俩,怎么在干这个?”
“刚刚将军满面怒气,要我们俩来刷这个。”
沈在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吃醋啊!
所谓幸福总是短暂的,这句话在我的身上应验得非常准确及时。与沈在重逢后的第十日,我就因为看到敌军来我军营偷粮草而被他们抓了起来。
敌军的首领宋思贤并没有下令将我斩杀,而是将我关了起来,大约觉得我是个小人物,没必要杀了。
“你把阿昌怎么样了?”是沈在的声音。
“阿昌?”宋思贤凝眉沉思了一会儿,嘴角微微一勾,“哦,你说那个细皮嫩肉的小侍卫?”
我在天界遇到过不少神一样的对手,但今日我才彻底清楚明白,猪一样的队友有多么令人发指。
沈在若是不提到我,宋思贤说不定到时候就把我给放了。
可他偏偏提到了我,于是,我就被捆成了一只粽子,直接被卫国八个士兵用刀架在脖子上给推了出去。
宋思贤看了我一眼,继而对着沈在大声说道:“素来听闻沈将军不好女色,私以为有什么隐疾,原来……”宋思贤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是好这口。”
“你若是敢动阿昌一根汗毛,我定要你十世命来还!”
我觉得,沈在再说下去,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来捅死我算了。
我于是喊道:“沈在,你不要管我,你先走,你快走……”
话尚未说完,就被沈在打断:“阿昌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救出你,我绝对不会丢下你。”
沈在来此带的兵本就不多,与宋思贤的大军对阵,演的是一出“以少胜多”的大戏。
沈在战袍染血,拖着沉重的步子到我跟前时,一把将我揽在怀里,蹙着眉头问我:“阿昌,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我望着他失去血色的面庞,哑着嗓子说道,“就是饿了点。”
跟着沈在的队伍凯旋而归之后,姜国派人前来求和,我在同昌殿内坐着,却看见大太监苏辞慌慌张张地跑来:“公主,不好了,姜国王子在大殿上请求皇上给你们俩赐婚!”
稍过了一会儿,他的小徒弟跟着跑来喊道:“公主,太好了,沈将军跟皇上请旨要带兵攻打姜国。说什么姜国是战败之国还妄想攀龙附凤,肖想公主!”
下了朝,皇帝跑来找我,面上有一丝丝隐忧。
“昌儿,沈在虽是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可大晔国也经不起这连番打仗。姜国前来求和,朕也希望战事能就此而止。父皇知道你心中有沈在,为了他茶饭不思。只是……父皇并不想委屈了你。沈在他……似乎是个断袖。”
我卡了一卡,皇帝接着说道:“朕听闻,他在军营里同一个叫阿昌的小子同吃同睡,还为了救他改变了原先的作战计划,险些兵败。
“昌儿,这件事情,父皇不难为你,你自己做打算。”
送走皇帝,我便派苏辞去与姜国王子约个时间地点,今晚见上一面。
梳妆完毕之后,步出殿门,却碰见了巡逻的沈在。
他看了看我的样子,脸色沉了一沉:“你要去见那个什么姜国王子?”
我刚张口,尚未答话,便被他一把将手抓住,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姜国王子在流月小斋订了一桌子上好的酒菜。
落座后,他便与我斟酒,却被沈在推了回去:“我们公主不喜欢桃花醉……”
姜国王子尴尬地笑了笑,将一盘薄皮绿馅的饺子推到我面前。又被沈在推了回去:“我们公主不喜欢韭菜馅的饺子!”
之后,姜国王子推到我跟前的菜被沈在悉数推了回去。我就只能看着那一盘盘美食来到我身边,再离开我身边。
一顿晚饭结束,姜国王子便在第二日取消了提亲,灰溜溜地回了姜国,理由便是一句:“饮食习惯不同,怎么做夫妻?”
我有些心塞,望着沈在说道:“沈将军,你不娶我,也不让我嫁给别人。我知道没有人会站在原地等你,所以我一直努力地追着将军不放,可是将军,你能不能停一停脚步,看看我呢?或许,你看了,会觉得我真的看得上眼呢?”
沈在沉默了一会儿,对着我说道:“公主,微臣已经看到你了,很早开始,就已经看到你了。”
婚事就这么突如其来地订下了,三日后便是我回天庭述职的日子。纵使我真的已经喜欢上沈在,仙凡有别,一切不过都是一场虚妄。
这场美梦,三日后,便要醒了。我于是愈发地黏着他,连夜里都不肯合眼,只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床头的他。
“怎么不睡?”
“我想看着你。”
“为什么?”
“因为好看。”
那些烦琐的经书,如今听起来只觉得悦耳非常。
只是以后……怕是再不能听到了吧?
大晔国的习俗,婚前新人要去司命庙求签,以保佑新人婚后生活和谐、无灾无难。
苏辞将签筒递到我的手上,对我说道:“听闻司命庙求签很灵,公主也求一个吧?”
我暗暗腹诽道,若是真的灵验,就不需要我来搞定沈在和同昌公主了。
“好啊!”我漫不经心地摇了摇签筒。
“公主,是上上签。”大太监苏辞将签文递给我。
屏退众人,我将连日绣好的荷包递到沈在的手上,他眉头拧了拧,接着说道:“这个‘菖字……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能搞错?”
我尴尬地笑了笑,开口说:“你就当我是个文盲吧。”
他将荷包收好,柔声问我:“公主殿下刚刚许的是什么愿望。”
我望着他眉目清朗的样子,眼角有些酸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祈愿能同将军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他搭在我肩上的手顿了一顿,继而从嘴里飘出一个字:“嗯。”
晚间,我同他靠坐在十里坡上那棵初见的大树下。他拿出一个精致的食盒:“都是你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我望着食盒里的菜肴愣了愣,在沈在面前,我几乎就没尝到过菜是什么。
“你每天夜里睡着了,流着哈喇子都在叫这些菜名。”
众星晦暗,我指着东面最亮的一颗星,嗓子似乎有些哑,隔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来:“看到那颗星星了没有,以后你不管伤心还是难过,都要说给她听,知道吗?”
我指给沈在看的那颗星星,便是我的星蕴。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将我揽在怀中。
大婚当晚,我与沈在喝过合卺酒后,和衣卧在喜床之上。他牵过我的手,十指相扣,握在胸前。
“阿昌……”他轻轻唤我的名字,欲言又止,“阿昌,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记得我吗?”
“会啊……”
可是,你会记得我吗?
在天界撞见渐渊的时候,我刻意多走了几步躲开,却还是被他拦住了去路。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只荷包,勾唇笑着看我。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不知所措。那荷包上大大的一个“菖”字,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能绣得那么丑。
“你把沈在怎么了?!”我激动地冲上前去,拽住他的衣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偷用天界禁术与沈在无关。你不要因为私人恩怨,迁怒于一个无辜的凡人!”
他抬手捏了捏我的脸说道:“你关心沈在?”
“没有。”我极力辩解,不敢抬头看他。
他朝我逼近一步,语气里带着戏谑,接着说道:“你在意沈在?”
“没有!”我跺脚看向他,眸子亮闪闪的。
“沈在听到了,该有多伤心啊!”
我正同渐渊针锋相对之时,司命连滚带爬地跑到我们跟前:“不好了,出大事儿了,事情穿帮了!”
“天界知道了?沈在他怎么样了!”我抓住司命急急地问道。
司命则跪在渐渊的跟前,声泪俱下:“神君,您可一定要罩着我啊!禁术是你逼我教你的啊!”
我整个人愣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渐渊同司命。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神君。”我又变回了菖蒲,在渐渊神君的府门外晒着太阳,偏头看了看身旁的狗尾巴草,“当初把我放到凡界去的是你,帮我完成任务的也是你。”
“阿菖,不把你放到最危险的地方,你怎么才能知道我对你是最好的呢?我附身在沈在的身上,还不就是为了让你能多看我几眼。”
“老实讲,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对于这种羞涩的问题,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口。
“老实讲,我第一次遇见你就喜欢上你了。”他倒是不含糊,开口就答。
第一次?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株名不见经传的小草。渐渊的口味也忒奇怪了些吧!
“那个时候,我被入侵天界的魔族的魔气所伤。你疼得龇牙咧嘴地从身上取了几片叶子来为我熬药,我看着你,偷偷落了几滴眼泪,面上却依旧一副倔强的神情。我才觉得,你这是在用生命拯救我,而我,却不能给你什么回报。”
“所以……你才把玉露琼浆都倒在了我身上?”
风吹得眼前的狗尾巴草摇了摇,他接着说道:“我现在被罚做狗尾巴草一百年,跟你也算妇唱夫随了吧?”
那一日的日光,近近的,洒在身上,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