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心太污
2015-05-14吕天逸
吕天逸
简介:唐离心里特别委屈,不知怎么的就拿了被通缉前辈的通关文牒,被抓进了牢里。天策的年轻将领李歆梧有病又凶狠,没事儿就把他折腾来折腾去……
1.唐离太委屈
唐离抱膝坐在牢房里的茅草堆上,心里特别委屈。
他是冤枉的,初出唐门,一清二白,想在江湖上闯荡闯荡,谁知前几日偶然遇到了一个唐门前辈,两人聊得投机,同吃同住了几日后,那唐门前辈因为出任务才先行离开了。
而唐离也不知是拿错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出城时才发现自己的通关文牒不知为什么变成了那个唐门前辈的。
在城门口盘查的天策士兵拿着那文牒扫了一眼,一脸震惊地看着唐离:“你胆儿不小啊!”
唐离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啊?”
天策士兵:“来人啊!把他拿下!”
唐离还没来得反应,就被一帮一拥而上的天策士兵按住了,混乱中偶然瞥见墙上挂着的通缉令上的名字,发现他们通缉的居然正是前几日结识的前辈。
唐离大喊:“等一下!我是冤枉的!我拿错……”
然后他就被一手刀砍晕了。
唐离在监狱里蹲了一整天,除了一个送饭送水的狱卒没看见过别人,偏偏这个狱卒还哑巴似的,问什么都没反应。
唐离正绝望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唐离扒着牢门往外看,只见一个将领样儿的年轻天策被一群狱卒文书样儿的人众星拱月似的走过来。
唐离忙摇晃着牢门大喊:“军爷!我冤枉,我冤枉啊!”
天策将领李歆梧一袭红袍银甲,目光冷若寒霜,幽暗月色下看荧然有光,扫过唐离时让唐离心里一颤,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李歆梧转向唐离:“嗯?”
唐离怔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我是冤枉的,我拿错了别人的通关文牒才被抓进来。”
李歆梧面无表情:“冤枉?”
唐离狂点头:“嗯!”
李歆梧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露出一个让唐离颇觉毛骨悚然的冷笑:“你是说我天策府办事不力、颠倒黑白、徇私舞弊、贪赃枉法、抓错了人?”
他身边的文书立马低头,“唰唰唰”开始往小本本上记。
唐离连连摇头:“我没说前面那些,只是说抓错人……”
李歆梧冷着脸:“你没说,但你就是这个意思。”
唐离委屈:“真没啊!”
李歆梧一眯眼:“诽谤天策府,罪加一等。”
唐离愣住了:“……我操?”
李歆梧冷笑:“我操?污言秽语辱骂天策统领,罪又加一等。”
文书又笑嘻嘻地开始记。
唐离崩溃地抓住牢门栏杆大力摇晃,委屈地辩解:“你怎么这样?我又没骂你,就是个语气词呀,你平时不说啊?”
李歆梧抬手摸了摸唐离抓着栏杆的手:“猥亵天策统领,罪加三等。”
文书深以为然,一边点头一边记。
唐离发了会儿愣,默默缩回手,退到牢房角落:“……”
老天,这天策有问题!很有问题!
2.谁说我不是好人
虽然唐离不敢说话了,但李歆梧似乎还是不肯放过他,站在牢门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旁边一个师爷做狗腿状凑过去:“李统领,在下看这江洋大盗狡猾得很,一会儿说冤枉,一会儿污蔑天策府,还对统领您动手动脚的,显然是毫无悔过之心,不可不防。”
李歆梧点头:“你说得对。”
而危险的江洋大盗唐离,正缩在牢房角落里,委屈地踩草。
狱卒头头帮腔:“听说这江洋大盗可飞天遁地、隐身潜行、穿墙入室、无恶不作,小的真怕他跑了。”
李歆梧击掌:“来人啊!”
唐离吓得一个激灵,还以为要把他拖出去斩了。
李歆梧一脸威严:“押到天策府,由我亲自看管。”
唐离松了一口气,可刚对上李歆梧厉如鹰隼的眼睛,又感觉好像不太好,忙道:“我留在这儿行不行?
李歆梧:“放肆。”
唐离:“好好好,我放肆我放肆。”
李歆梧:“目无法纪,罪加……”
唐离:“别加了!要杀要剐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李歆梧冷酷地看着他,突然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我叫李歆梧。”
唐离不明所以:“哦,我叫唐离。”
李歆梧冷笑:“我没问你,来人啊,押走。”
唐离悲愤地踩草。
于是唐离就被关进了天策府专属牢房,被李歆梧严加看管,重点防范。
李歆梧把唐离往牢房里一推:“老实点儿。”
唐离往床上一坐,抱着膝盖,下巴埋在胳膊里,只露出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显得十分委屈。
李歆梧看了他一会儿:“不服?”
唐离赌气嘲讽道:“不敢不服。”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唐离似乎听见李歆梧轻笑了一声。
他再抬头时,对方已经不见了。
唐离小心翼翼地扒着门往外看了会儿,确认李歆梧是真走了,于是打算研究一下牢门的锁,身为一个天罗,最擅长的就是机关之术,这牢房的锁应该难不倒他,之前没逃是因为他觉得他是冤枉的,解释清楚了自然会放他出去,但看这李歆梧根本就不讲道理,唐离已经不指望放他出去了。
唐离从口中吐出一根极细的小签子,是他被搜身时趁乱从暗器上卸下来的,就是以防万一。
唐离鼓捣了没几下,就把牢房锁捅开了,他把小签子压在舌下藏好,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出去,按照来时的记忆往外走。
他刚走到第一个转角,突然响起脚步声,随后李歆梧完美的侧脸就从墙后冒了出来。
唐离吓得差点儿叫出来,瞬间使出招数“浮光掠影”,隐没在黑暗中。
他觉得李歆梧大概是没看见他。
李歆梧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唐离小心地屏住呼吸,他是贴着墙隐身的,而走道还算宽敞,这个李歆梧除非是有病非得靠着墙根走,否则应该不会撞到他。
五秒钟后……
望着贴着墙根走的李歆梧,唐离在心里暗骂:“说你有病,你还真有病!”
然而李歆梧走到唐离面前就停下了,唐离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会突然换个方向,结果李歆梧突然抬手,在唐离胸口摸了一把。
唐离:“……”
唐离今天穿的是一身破军套,胸口大敞着,李歆梧这一下顿时把前者摸得面红耳赤,脑子一片空白。李歆梧摸完了这一把,却像不知道自己摸到人了似的,又继续在唐离胸口胡乱揉捏了几把,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什么东西?”
唐离实在忍不下去了,只好红着脸现了形,一把拍开李歆梧的手:“你……你摸够了没?”
李歆梧面色冷淡:“你怎么跑出来了?”
唐离羞愤不已:“你方才乱摸什么?”
李歆梧冷笑:“我还当是见了鬼呢,谁知道是你?”
唐离狠狠瞪他:“你若真以为是鬼,还敢这么上手摸?”
李歆梧危险地一眯眼睛:“我不止敢摸。”
唐离不敢顶嘴了,生怕这个变态说出什么糟糕的话来。
李歆梧微微低头,就着月光看看唐离:“你脸红了。””
唐离抹了一把脸:“谁让你乱摸?”
李歆梧很淡定:“你不仅意图逃狱,还耍流氓。”
唐离恼怒:“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在耍流氓?”
李歆梧一脸理所当然:“自然是你,你用胸碰我的手。”
唐离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快断了:“你……你这个人太坏了!”
李歆梧点头:“嗯。”
唐离冤得恨不得一头撞死:“我真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这样,审都不审,就胡乱给人定罪?”
李歆梧眸光一闪:“你不无辜。”
唐离:“怎么?”
李歆梧一脸严肃:“领口开这么大,一看就不是好人。”
唐离:“这是唐门制服啊,怪我咯?”
李歆梧望着唐离的眼睛:“眼睛是红色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唐离快哭出来:“我这是天生的啊……”
李歆梧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一下,然而一瞬间后立刻恢复严肃冷酷的模样:“强词夺理。”
唐离:“……”
你方才是终于绷不住了吗?浑蛋!
3.狗官
今天唐离第二次被李歆梧投进牢里。
唐离无助:“你告诉我要关我多久,我心里有个数。”
李歆梧摸摸下巴:“也就十天半个月。”
唐离惊讶之余也松了一口气:“那还好,你怎么不早说,吓得我……”
然而他还没说完,李歆梧就打断了:“不过你现在逃狱而且耍流氓,要关八十年。”
唐离:“……”
虽然李歆梧保持着一张面瘫脸,转身走开了,可是唐离很确定自己听见他压抑的笑声了。
唐离:“狗官!”
为了让李歆梧放松警惕,唐离在牢里老老实实地待了两天,不吵不闹,努力改造。
第三天午夜,唐离故技重施,把牢门锁打开,蹑手蹑脚地往监牢外走。
一路上非常顺利,狱卒都像又聋又瞎一样,唐离路过几个值夜的看守时,发现他们正在打麻将,吆五喝六的好不热闹,根本没人理他。
唐离松了一口气,刚迈出监狱大门,就看见李歆梧盘腿坐在紧靠大门边的视觉死角处打坐。
半夜三更,堂堂天策府统领,不好好睡觉,竟然跑到监狱门口打坐!
唐离在心里把这个神经病吊在树上抽了八百个来回,慌忙退回暗处隐了身。
李歆梧冷笑一声,站起来,铠甲铿然作响。
唐离的心凉了半截。
李歆梧走到唐离面前,凑到唐离颈窝处嗅了嗅,嘴唇似有若无地刮过唐离的锁骨。
肯定是故意的!
唐离不敢再抱侥幸心理,怕李歆梧再干点儿别的,于是忙显了形:“别闻了。”
李歆梧一挑眉,像只终于等到了猎物的狼:“怎么又是你?”
有那么一瞬间,唐离甚至怀疑李歆梧是为了抓他,故意等在这里的。
唐离垂头丧气:“你把我关回去吧。”
李歆梧想了想:“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唐离支支吾吾:“门没锁好……”
李歆梧目光犀利:“你身上藏了能开锁的东西。”
唐离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如果被他没收了自己嘴里藏的东西,以后再想开锁就难了。
李歆梧一把钳住唐离的手腕:“走。”
唐离挣扎:“你干吗?”
李歆梧冷冷吐出两个字:“搜身。”
唐离隐约感觉危险:“在这儿搜不行吗?让狱卒搜。”
李歆梧:“不行。”
唐离站定:“我不跟你走。”
李歆梧瞟了他一眼,一把把人扛起来往肩上一放。
唐离奋力挣扎:“你是军官还是马匪啊!救命!”
然而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他,毕竟这里是李歆梧的地盘。
军爷日记:
太慢了,特意叮嘱狱卒不许抓他。
结果还是等了三个通宵。
4.洗衣服
唐离被李歆梧扛回后者的卧房,放在地上。
李歆梧薄唇微启:“脱。”
唐离抓紧衣服:“不要。”
李歆梧缓缓露出一个冷笑:“我帮你。”
唐离带着哭腔控诉他:“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我是冤枉的呀……”
李歆梧不为所动,抬手摸了一把唐离的屁股,自言自语:“一定藏在这里。”
唐离慌忙躲开,为了屁股的安全招供了:“没在那儿,在我嘴里!”
李歆梧捏着唐离的下巴,迫使后者仰起脸,随即他低下头。
唐离心怦怦直跳,整个人都蒙了,只能面红耳赤地看着李歆梧。
李歆梧掩唇一笑,又瞬间拉下脸。
唐离回过神来:“你……你方才干什么?”
李歆梧冷冷的:“搜查你的嘴。”
唐离一脸无奈地看着他,简直不知道得骂什么才能配得上李歆梧的无耻。
然而这时,李歆梧又一次凑了过来。
唐离吓得直缩:“你还要干什么?”
李歆梧一脸正气凛然:“方才没搜到,再搜一遍。”
唐离这才意识到自己嘴里的东西还在,连忙一口吐了出来:“就在这儿,别搜了!”
如果给他搜,搜一百次也搜不到!
李歆梧一脸不开心地接过那东西,沉默了,似乎在思考计策。
唐离警惕:“你快把我关回去,要不我先自己回去了。”
李歆梧:“不行,你方才再次意图逃狱,不可不罚。”
唐离突然有种糟糕的预感:“你要罚什么?”
李歆梧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
唐离:“……”
大事不妙!救命啊,妈妈,我要回家!
李歆梧再次把唐离抓起来往肩上一扛:“走。”
被李歆梧扛着的这一路,唐离脑补了几十种不堪入目的场景。
这并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按照这个气氛、这个节奏,接下来的事情就应该是这么发展的,小黄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然后到了目的地,李歆梧把他放在地上。
唐离一看,面前两个大盆,一个盆里是水,一个盆里是堆积如山的衣物。
李歆梧冷冷道:“洗。”
唐离一时没转过弯儿来:“什么?”
李歆梧义正词严:“罚你洗衣服。”
唐离松了一口气,蹲下拿起一件衣物抖开一看,是一条亵裤。
唐离嘴角一抽,先放下了,又拿起一件衣物打开一看,还是亵裤。
唐离又放下了,手伸到大盆最下面掏了一件衣物出来一看,还是……
唐离顿时感觉手要烂掉了:“这都是谁的?”
李歆梧带着一丝笑意:“我的。”
唐离一脸纠结:“你哪来这么多条……亵裤?”
李歆梧理所当然:“我一天换两次。”
唐离飞快地估算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崩溃了:“那要攒多少天才能攒出来?你是不是有病?”
李歆梧沉下脸:“你洗不洗?”
唐离在水盆里洗手:“不洗。”
李歆梧:“好的。”
唐离一怔,还以为李歆梧良心发现了,结果下一秒,这个浑蛋淡淡地说了句:“那就把你拖出去斩了吧。”
唐离连忙抄起一条亵裤搓起来:“我洗!洗还不行吗!”
狗官,就会欺负人!
5.演技太浮夸
李歆梧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唐离屈辱的神情,声音清冷:“仔仔细细地洗,里里外外都要搓到。”
唐离听着他的声音,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简直不敢相信一个长得这么好看,声音这么好听的人,居然是这么个变态。
李歆梧面若冰霜地站在唐离面前监工。
于是唐离手中一条接一条地搓洗着各种花色式样十分骚的亵裤,然而一抬头,目光就直对着李歆梧的……
裆部。
唐离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只好低着头奋力苦洗,想赶快从这个尴尬的场景中解脱出来。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唐离总算是把堆积如山的李歆梧的亵裤都洗完了,整个人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李歆梧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套干净衣服,往唐离怀里一递:“你一身臭汗,快换了。”
唐离在牢里蹲了这几天,没洗澡、没换衣服的,身上的味道的确也是不太好闻了,迫切地想换身干净衣服,于是乖乖接了过来。
李歆梧又对着旁边一个小房间努了努嘴:“进去换。”
唐离踌躇了一下,见李歆梧并没有要跟着他进去的意思,于是抱着衣服跑进去,做贼似的飞快地换上了。
出去之后,李歆梧对唐离一伸手:“拿来。”
唐离睁大眼睛:“什么?”
李歆梧冷冷扫了他一眼:“你换下来的衣服,我拿去叫人洗了。
唐离小心翼翼地递过去,李歆梧一把接了,催促道:“走,回牢房。”
唐离松了一口气,正要走,却突然看见李歆梧拿着他刚换下来的衣服,贴在鼻子上,嗅了嗅。
唐离目瞪口呆:“……”
李歆梧做铁面无私状,正视唐离:“这是搜查你的衣服里有没有隐藏毒物。”
唐离顿时很想死。
李歆梧像是怕他死得不够彻底似的,加了一句:“我鼻子很灵。”
唐离结结巴巴道:“我……我觉着我还是自己洗吧,不敢麻烦您老人家……”
李歆梧面色森寒:“不行,走。”
唐离心情复杂地走了几步,一回头,发现李歆梧又捧着他的衣服闻上了,还一脸陶醉。
唐离:“……”
这个世界太脏了!太肮脏了!太污秽了!
唐离:“军爷,我斗胆问一句,您是不是变态?”
李歆梧正气凛然:“本统领怀疑你的衣服有毒,越闻越可疑。”
唐离:“你就扯吧。”
李歆梧:“闭嘴,走。”
唐离被关回牢房后,又老老实实地待了几天,其间李歆梧动不动就过来,貌似铁面无私,实际上是在骚扰他,唐离深深觉得他应该抓紧逃跑。
于是,这天狱卒过来送晚饭时,唐离捂着肚子满地翻滚:“这位军爷,我肚子疼。”
狱卒一拍大腿:“唉呀妈呀,你可算是有动静了。”
唐离如坠五里雾中:“你说什么?”
狱卒面无表情打开牢门走进去:“没什么,我看看你的肚子。”
唐离咬着牙装出疼得受不了的样子,然后趁狱卒贴近时一拳招呼上去。
狱卒捂着脸上蹿下跳,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惨叫着卧倒在地,腿儿还抽搐了几下:“啊!好痛!这就是传说中的……追命箭……吗?
唐离目瞪口呆,整个人被狱卒浮夸的演技震惊了。
并没有箭啊!大哥,就算你很爱演、很会演,也要结合一下实际情况啊!
6.逃跑未遂
无论如何,逃跑的机会总是不容错过的,唐离从狱卒仍然在抽搐的身体上跨过去,第三次朝着自由的方向,奔跑。
这回他学聪明了,跑到监狱大门口时机智地只探出一个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李歆梧并没有在视觉死角处打坐,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然而刚迈出一步,李歆梧就从天而降,落到唐离面前,一脸“你怎么才来”的表情:“你又逃狱,当真目无法纪,毫无悔改之心,要重罚。”
唐离有气无力:“你方才躲在哪儿?”
李歆梧一眯眼:“本统领需要躲?”
唐离改口:“你方才在哪儿?”
李歆梧指指屋顶。
唐离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在屋顶上干什么?”
李歆梧镇定:“看月亮。”
唐离抬头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嘴角一抽:“说得跟有月亮似的……”
李歆梧:“放肆。”
唐离:“好好好,我又放肆了。”
李歆梧:“本统领要重重地罚你。”
唐离翻了个白眼:“你又想怎样?”
李歆梧摸摸下巴,冷峻道:“你可会写字?”
唐离:“会啊。”
李歆梧:“我这里有几篇公文要誊写,就罚你抄公文。”
唐离松了一口气,天真地想,抄公文总抄不出什么幺蛾子吧,于是这回没用李歆梧扛着,乖乖地跟他走了。
军爷日记:
这回等得更久。
为了堵他,还在屋顶上淋了一晚上雨。
要重罚!
随着李歆梧进了他的卧房,唐离的视线不小心扫过了李歆梧的床,这一扫,唐离立刻就发现不对了——
上次他换下来的衣服,居然被李歆梧放在枕头边。
皱皱巴巴的,而且好像……更脏了。
李歆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面无表情地走到床头,把那团衣服往枕头底下一塞,随即若无其事道:“你看什么?”
唐离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你……你把我衣服放枕头边干吗?上面沾的什么东西?”
李歆梧沉默了片刻,强行岔开话题:“公文你要好好抄,抄得不好我要罚你。”
唐离又羞又气:“你这个人好脏好下流,我不帮你抄。”
李歆梧轻轻“哦”了一声,表情有点儿受伤。
唐离心肠软,看他这个样子,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是不是有点儿过分,语气就软下来了:“你把衣服还给我,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李歆梧眸光一闪:“其实这不算脏。”
唐离:“啊?”
李歆梧似乎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贴近了钳住唐离的手腕:“还有更脏的,你想见识一下吗?”
唐离:“不要!”
李歆梧:“好的。”
李歆梧用签子拨了拨蜡烛的火苗儿:“光线暗吗?能看清吗?”
唐离红着脸:“我不想和你说话。”
李歆梧选择性无视:“饿吗?”
唐离:“不饿。”
李歆梧贴近了些:“冷吗?”
唐离身子一颤:“不冷!”
李歆梧不甘心地在一边看着,时不时用手碰碰唐离的胳膊,唐离一被碰就写错字。
李歆梧一本正经:“公文上不许有错字,撕了重抄。”
唐离咬牙切齿地重抄,一边抄,一边小声骂了句:“狗官。”
李歆梧沉默了一会儿,叫了声:“汪。”
唐离好气又好笑,瞪了他一眼:“你还真认?”
李歆梧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唐离揉了揉眼睛,一边抄,一边小声抱怨:“我好困……”
李歆梧闻言安静地待在一边,不再打扰唐离了。
唐离抄着抄着就睡着了,李歆梧把他抱到床上,轻手轻脚地为他盖上被子。
军爷日记:
呜嗷嗷嗷嗷嗷嗷嗷!
汪汪汪!
爽。
7.重罚
第二天,在唐离的激烈要求下,他又被送回了牢房。
这回他老老实实地待了好几天,他也不傻,知道李歆梧是故意戏弄他,既然如此怎样都是逃不掉的,干脆不挣扎了。
这天狱卒送饭时试探着问:“你肚子疼吗?”
唐离:“不疼。”
狱卒:“你怎么不疼呢?”
唐离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一定要疼?”
狱卒轰然倒地:“那我肚子疼。”
唐离起身踹踹他:“别装了,假死了。”
狱卒灰溜溜地跑了,演技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一点儿也不开心。
又平静地过了几天之后,李歆梧一脸不高兴地出现了。
唐离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那天夜里过后,唐离每次想起李歆梧,脸上都有点儿烧,但是他又觉得李歆梧太变态了,不是好人,告诫自己一定不可以对他动心。
李歆梧进了牢房,盯着唐离看了看,目光凉如秋月:“你为何不逃了?”
唐离别开目光:“你就等我逃,好找借口戏弄我,那我偏就不逃。”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唐离感觉一只大手按在他的头发上揉了揉,随即耳边传来李歆梧清冷的声音:“我没戏弄你。”
唐离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李歆梧的神情突然变得很柔软,欲言又止:“我……”
唐离莫名地看着他,心跳越来越不受控制:“你……什么?”
李歆梧迅速换回冰山脸:“我怀疑你在牢房里挖暗道。”
唐离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我没挖,你尽管检查。”
李歆梧草草地四处看了一圈:“有暗道。”
唐离:“哪里?”
李歆梧:“你站起来。”
唐离狐疑地站起来往身下看:“哪里?”
李歆梧面无表情:“就那里。”
唐离:“……”
所以说究竟是哪里啊?
军爷日记:
蹲了他半个月,风里来,雨里去。
他居然说不逃了。
要重罚!
8.李狗蛋
李歆梧把唐离一按:“我要罚你。”
唐离奋力挣扎:“你这个变态!
但是李歆梧的力气比较大,唐离挣扎也没有什么用,狱卒们默契地集体消失了。
唐离感觉整个人被李歆梧的气息包围了,黑暗的囚室仿佛就是全世界,只剩下他和李歆梧两个人,时间静止了。
唐离又羞又恼:“你说你要罚我什么?我又没挖暗道,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丢不丢人?”
李歆梧想了想:“罚你亵裤没洗干净。”
唐离顿时就蒙了。
李歆梧欺身压上:“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唐离有气无力:“你终于露出马匪的真面目了?”
李歆梧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放肆。”
唐离顺势就咬了他一口:“狗官。”
李歆梧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本狗官不能让你失望。”
唐离:“你要干什么?”
军爷日记:
他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难过。
委屈。
心里苦。
呜嗷……
李歆梧想了想,道:“打板子。”
唐离气呼呼:“休想!”
李歆梧把唐离按倒:“你敢以下犯上?”
唐离拼尽全力推拒着李歆梧,挣扎中不小心将李歆梧的衣领子扯了开来,露出李歆梧结实的胸肌与漂亮的锁骨,以及一枚被串起来挂在胸口的铜钱。
那铜钱陈旧斑驳,下半圈密密匝匝地缠了红线,似乎遭受过什么冲击似的,有些扭曲变形了。
唐离碰了一下那枚铜钱,随即像被烫了似的收回手:“你身上戴枚铜钱干什么……”
李歆梧不动声色地将衣领重新掩好:“捡的。”
唐离又去扒他衣领,掏出那枚铜钱:“少骗我,你怎么可能捡这种东西?”
李歆梧沉默了片刻:“是一个战死的兄弟给我的。”
唐离惊呆了,如遭雷劈:“战死?”
李歆梧认真:“他说这是他发小给他的信物,让我留好。
唐离抹了把眼泪,看看李歆梧,又看看铜钱,再看看李歆梧。
李歆梧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唐离突然一把捏住李歆梧的脸,咬牙切齿道:“李——狗——蛋——!就是你!”
李歆梧镇定地看着他:“不是我。”
唐离把李歆梧大敞的衣服又扯开了些,在李歆梧腰间一道不起眼的伤疤上狠狠掐了一把:“你再装!这是你七岁那年和野狗抢东西,被狗追了三条街咬的!”
李歆梧冷笑:“大胆,这是本统领在战场上被狼牙军刺的。”
唐离又把李歆梧左手袖子挽了起来,指着上面的伤疤:“这是你六岁那年爬树掏鸟蛋掉下来时,被树枝划的!”
李歆梧眉毛一挑:“满口胡言,这是本统领参加名剑大会时受的伤。”
唐离又去脱李歆梧的裤子:“我记得你还有一次偷馒头让人家逮住拿鞭子抽,屁股都开花了!”
李歆梧罕见地把住裤子不让脱,冷冷道:“本统领屁股上的疤是……”
唐离又哭又笑地捶他:“李狗蛋!就是你!”
李歆梧脸上一副开心到飞起的样子,语气却冷冷的:“你胆敢诽谤本统领,要狠狠地罚。”简直就像得了精神分裂症,非常可怕。
唐离激动了一会儿,发自肺腑地问:“你以前那么好,现在为什么这么变态?”
李歆梧轻笑:“本统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唐离带着哭腔回忆着:“你还记不记得你那天掏鸟蛋从树上掉下来,胳膊上全是血,还给我烤鸟蛋吃?”
李歆梧柔声道:“本统领不掏鸟蛋。”
唐离声音直颤:“你记不记得我被人欺负,你冲上去打他们,结果被他们围着打,我吓哭了,你不顾鼻青脸肿还逗我笑。”
李歆梧佯作生气:“胡说,只有我打别人的份儿。”
唐离失落道:“你记不记得我说自己是个怪物,连爹娘都不要我,你安慰我说我们永远是兄弟,还收了我一枚铜钱做信物……”
李歆梧淡定:“哦?不记得。”
唐离气恼地咬了咬嘴唇:“你明明记得,我爹娘嫌我红眼睛不吉利,不想留我在身边,于是送我去唐门学武,临走那天你教我‘离这个字,告诉我这是两个人分开的意思,让我别忘了你……”
李歆梧脸色一沉:“结果呢?”
唐离心虚地低下头:“十年不见了。”
李歆梧:“我记得你。”
唐离:“我这双红眼睛,好认。”
李歆梧冷笑:“与这无关,你烧成灰我也认得你。”
唐离哭喊道:“李狗蛋!”
李歆梧嘴角一挑:“放肆,不许叫。”
唐离一把抱住他:“李狗蛋!李狗蛋!狗蛋儿!”
李歆梧笑了:“大胆刁民。”
军爷日记:
看见铜钱才想起来,不高兴。
还是要罚。
9.七夕
李歆梧拍拍唐离的头,然后拿起胸口那枚变形的铜钱:“它替我挡过一箭。”
唐离抬手揉揉李歆梧浓密的头发,像摸大狗似的。
李歆梧柔声道:“它是你给我的,是你不希望我死,要我活着见你。”
唐离轻轻“嗯”了一声。
李歆梧:“我很想你。”
唐离很感动:“我也想你。”
气氛十分温馨。
这时,非常爱演的狱卒高举双手走了过来,一看见两人的情形就立刻闭上眼睛:“统领我什么都没看见,嘻嘻……”
唐离:“嘻你妹。”
这时,狱卒身后的一个着唐门服饰的青年从暗处显出形来,手中的千机匣抵着狱卒的后背,脸上戴着半张面具。
李歆梧皱眉:“你来干什么?”
唐离怔了怔,随即兴高采烈地招手:“师兄,师兄!”
唐离的师兄,名唤唐晏,比唐离大三岁,自唐离十岁入门起便和他形影不离,每日同吃同睡同练功,一个编号二三三三,一个编号九五二七,兄弟感情非常深厚,这次见唐离失踪多日,便循着线索一路追过来,打算劫狱救人。
唐晏看看一脸杀气的李歆梧:“我就是来看看你。”
唐离:“师兄你什么意思?”
唐晏真诚地看着师弟:“你要好好改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唐离焦急:“师兄你听我说……”
唐晏摆摆手,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
李歆梧:“噗!”
唐离捶他:“笑什么?”
李歆梧冷酷:“里应外合、勾结逃狱,你说该怎么罚?”
唐离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李歆梧拍拍他脑袋:“逗你呢。”
从此之后,唐离就离开牢房,可以自由活动了。
不过每天他仍然会被李歆梧安上各种奇奇怪怪的罪名,比如什么吃饭没把米粒吃净浪费粮食罪;上茅房多用了一张草纸浪费草纸罪;早晨起来练功动静太大打扰统领睡觉罪;然后李歆梧换着花样儿欺负。
唐晏这些天听师弟说了,李歆梧就是那个和师弟一起长大的大哥,他们二人相认不易,唐晏便不急着带师弟回唐门,每天打木桩做机关,和狱卒斗斗嘴。李歆梧见他没事可干,便给了他一堆不知从哪搞出来的图纸和配方,让他照着做。
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了。
傍晚时分,唐离正泡在木桶里洗澡,李歆梧突然推门而入,凑了过去,眼神不怀好意。
唐离戒备:“你要干什么?”
李歆梧摇头:“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唐离从浴桶里跳出来,湿漉漉的,裹上衣服就跑:“什么日子都没好事儿!”
李歆梧一声轻笑,拦腰把唐离捞回来,拿了块毛巾给他擦身子:“你跑什么?
唐离:“我不。”
李歆梧:“嗯?”
唐离:“不管什么我都不。”
李歆梧一本正经:“别闹,今天七夕,带你看个好东西。”
10.相亲相爱两兄弟
当唐离穿得整整齐齐,和李歆梧一起站在集市人流熙攘的桥边时,他才终于找到一丝安全感。
李歆梧揽着唐离的肩膀,轻声道:“马上就开始了,你师兄做了一个多月。”
唐离脸上有点儿烫:“是什么呀?”
李歆梧神秘道:“倒数五下。”
唐离很听话:“五、四、三、二、一……”
河面突然亮起一点光,以这一点为原点,明亮柔软的光芒如同四散游动的鱼,在水中飞速扩散开来,绚烂光点所至之处,又启动了其他机关,渐渐的,整条河上都盈满了流光溢彩的花火,将河边映得通明夺目,点点跃动流光如绞碎的金箔贴在浪尖上。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接一声的炮响,大朵炫丽烟花冲上天幕,将黯蓝苍穹点亮,倏然明灭,交替不休。天上烟火与水中华光亮成一片,天上水下,皆被明黄橙红耀得通明如白昼,那光焰明丽灼人,烧得人心窝里又热又烫的,燃烧后的迷雾如同缥缈天河,纷扬落下,又被夜风吹散。
唐离的呼吸停滞了片刻,火光落在他暗红色的瞳仁中,慢慢化了开:“这是什么?”
李歆梧轻笑着拿出贴身放着的铜钱晃了晃:“你用这枚铜钱买的。”
唐离感动得要命,泪汪汪地回头看他。
李歆梧温柔道:“以后我们兄弟两个不分开了。”
唐离回身抱住李歆梧,哽咽道:“狗蛋儿你对我最好了!狗蛋儿!狗蛋儿!”
李歆梧眉眼弯弯,柔声说了句:“放肆,要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