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类恋爱手册
2015-05-14约耳
约耳
简介:她救了一只鸟,等它痊愈后,她为这只鸟从花鸟市场带回雌鸟作伴,却被它彻底冷落,外加暴力相待,好吧,原本只是当普通的宠物养养也是不错的,哪想它是比鹰还凶狠的鸷族。嘿嘿,她只是跟个科幻作家探讨问题,它居然离家出走,走就就吧,为什么她这么心神不灵呢?
[千斤顶与汁液横流的……鸟]
姜淮糯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失恋了。
在寒流来袭之时,不仅被感冒病毒攻陷,还同时失恋了的数学老师姜淮糯,印堂发黑,鼻尖通红,满脸倒霉相地来到办公室收拾作业本,打算带到家里批阅,这个时候对面年过半百的女老师叫住了他。
“小姜,你周末有空吗?是这样的,我有个侄儿,刚刚留学回来,打算在本地定下来,有空见个面吗?”
“呃,定居,是要我帮忙找房子吗?”
“哎哟,这傻姑娘,是给你介绍男朋友啦。”女老师笑吟吟的,“看你精神不济,是要交个男朋友冲冲喜气知道不?”
姜淮糯瞬间紧张地抓过背包,肌肉僵硬地笑着:“对不起啊唐老师,我、我周末要回老家!”
冲喜什么的,她倒不需要。姜淮糯一边想着,一边打开家门,把从超市买回来的新鲜蔬菜和一大袋橘子放好,然后到阳台上拿开盖在鸟笼上保暖的厚绒布,把轻巧的笼门抬起来。
“叽叽”了两声,有小鸟的脑袋从笼子里探出来,打招呼似的在姜淮糯的手指上轻轻啄了下,然后就跳到了她的胳膊上,自在地抖了抖翅膀。
“对不起啊,天暖和一点就不用布给你盖着了。”她把手移到自己的左边肩膀,灰色的小鸟十分娴熟地跳到她的肩膀上。
几个月前,姜淮糯在小区的草地上发现了这只小鸟,它倒在草丛里哀哀地叫,她心下不忍才将它捧到家里。
姜淮糯现在还能想起来,当时她合拢手心,小东西轻微挣扎后安静下来。剧烈的心跳怦怦怦的,她手掌发热,只能不停地小声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一个星期后,它竟然在姜淮糯批改作业的时候,从客厅飞来了卧室,已然痊愈。
姜淮糯高兴坏了,到花鸟市场买了漂亮的笼子,自此小东西更加活跃。姜淮糯本来听说鸟类需要同伴,但从花鸟市场带回来的颜色艳丽的雌鸟却被它彻底冷落,外加暴力相待,那雌鸟整天缩在笼中一角,看起来太可怜,只好送了回去。
它只跟姜淮糯亲密,在她做菜的时候也能乖乖站在她的肩膀上睡觉,丝毫不受打扰。
“哦,我今天给你买了橘子。”姜淮糯一边收拾冰箱,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她肩上本来正在打盹的小鸟蓦地睁开眼睛,目光犀利得不像是杂毛雀。它像鹰一样搜寻房屋,找到那袋放在地上还没摆上果盘的橘子,就张开翅膀俯冲过去。
当姜淮糯听到响声,回头看的时候,只有破了的塑料袋、滚满地的水果,和抖着羽毛全身汁液横流的鸟。
[炮灰的插销君]
今天连续两节数学课,学生们早就呵欠连天。室外很冷,教室窗户都关得紧紧的。
姜淮糯提高音量,想把睡着的几个学生唤醒。
“吵死了……”班上最调皮的筱敏从桌上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瞥了姜淮糯一眼,然后就自顾自地站起来收拾书包,理直气壮地对着姜淮糯说,“报告老师,你吵得我没法睡觉,我先回去了。”便开了教室后门走了。
走廊上的冷风灌进来,大部分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姜淮糯,担心她发飙。
结果姜淮糯只是咳了咳,用她带着鼻音的嘶哑嗓音说:“筱敏同学的违纪事件我会处理,我们继续上课。”
她话音刚落,楼下就隐约传来一声惨叫,随即走廊上轻微骚乱起来。
靠窗的女生朝下望了望,回头惊慌地说:“是筱敏!”
姜淮糯和学生迅速下楼,看见筱敏坐在楼前的地上,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只是脸色惨白,嘴唇跟手都在发抖。
“怎么了?”姜淮糯过去扶她。
“我被从窗口抛下来了!有东西把我从楼上丢下来!”她说着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经历了什么事一样,惊恐地哭出声,抬头张望在楼道转角处的窗户,那里确实开着窗。
姜淮糯也抬头看了一眼,教室是在四楼,筱敏刚离开教室,自己一句话的工夫,就听到了惨叫,那么短的时间,好像正符合她走到四楼与三楼的交界处——那扇打开的窗户前。
而且因为气温低,楼梯间的窗户都是被路人随手关上的,这么看的话,那扇打开的窗户更加显得诡异。
这时姜淮糯听到扑打翅膀的声音,她移过视线,正好看到一只很大的鸟从枯萎的树梢飞离。
筱敏还在后怕当中,不由得伸手抓紧了她的胳膊,她回过头,发现女生帽衫的帽子上有根长长的散发着深蓝色幽光的羽毛。
姜淮糯回到家,第一时间去把鸟笼上的绒布取下,小灰鸟正站在笼子里的横杆上打盹,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朝她歪了歪头。
没来由地,姜淮糯注意了下它的尾翎,那是它身上羽毛最长的地方,但果然还是跟那根深蓝色的尾翎没法比。
她打开笼子,小灰鸟照旧轻巧地跳到她手腕上,用喙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翅膀。
姜淮糯想起来,之前这小家伙并不是那么乖巧安分的,放它出笼的话,总对着阳台外面跃跃欲试,最近却站在她身上就不愿意挪地,很少飞了。
“你怎么越来越懒了,因为冬天的缘故吗?”她凑近小灰鸟,观察它懒洋洋眯着的灰色眼皮,“那么冬天还会有力气非常大的猛禽活动吗?”她自言自语道。
小灰鸟好像被她凑那么近左看右看搞烦了,扭过头来飞快地在她鼻尖上碰了一下,又扭回去,把那轻啄了她鼻尖的喙插进羽毛,继续打盹。
姜淮糯愣在原地,她怎么觉得,刚刚好像是被舔了,小东西的舌头似乎碰到她了。
把自己和小灰鸟喂饱,批改完作业后,姜淮糯抱着电脑看了一会儿电影,就洗洗睡了。
半夜却被呼呼的风声吵醒,身上很冷,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窗帘正被狂风翻卷着,异常明亮的月光洒了一屋子。
她吓着了,以为家里进了贼,立刻翻身起来,刚要伸手去开灯,却看到窗口有个人影慢慢站了起来,身形高大,动作却迟钝,姜淮糯屏住呼吸忘记了开灯,看那人费力地把窗户关起来,笨拙地想要带好插销,结果咔嗒一声,插销掉下来了。
直到这时,那个人似乎才察觉到身后姜淮糯紧张惊疑的目光,肉眼都能看出来他绷紧了身体,而后避无可避地朝姜淮糯转过身来。
姜淮糯在“要与歹徒面对面”的惊惧中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她总算想起来开灯,然而在拍下开关的时候,她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站在窗边的,是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哪有不穿衣服的歹徒啊!!!
他头发凌乱,肤色雪白,身体的轮廓处却有奇怪的暗纹。室内陡然亮起来,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睁开来看见姜淮糯目瞪口呆的模样。
然后他好像在尴尬的约会中终于找到话题一样,指了指被他掰坏的插销:“对、对不起!”
[尿急的相认暗语]
姜淮糯的体育成绩总是晃晃悠悠地吊着车尾,反应迟钝,体力差,所以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跑快了。
但是在那个裸体的擅闯者弯腰捡起坏掉的插销时,姜淮糯却利落地跳下床,朝卧室外飞快地跑出去。
这恐怕是她跑得最快的一次,虽然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
她抓起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立刻拨了110,期待的接通提示音却并没有响起,在姜淮糯对着听筒里那一片杂音陷入绝望的时候,他又跟了出来。
“你你你,别过来!!!”姜淮糯跳到一边,正好撞到了晚上搬进客厅的鸟笼,食盒里的小米洒了一地,笼子咕噜咕噜滚出去。
姜淮糯祈祷着接线员快点接听,并没有注意到鸟笼。
看上去还是少年模样的擅闯者,朝姜淮糯走过来,后者被吓得闭紧眼睛,然而对方只是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小米。他像是不习惯使用手指似的,在地上徒劳抓了一会儿,无果后又伸手去扶笼子,收回手后,铁笼竟然被掰弯了几根铁丝。
姜淮糯终于觉出不对劲儿来,紧紧抓着手机,战战兢兢地问:“你在干什么?”
举止怪异的少年抬起头,哭丧着脸,撇着嘴说:“就算生气,可这也是我的家啊。”他这么说着,又伸手想要去把那几根铁丝掰直,结果笼子彻底散了架,里头的小木屋和用来给小鸟玩耍的跑步轮都滚了出来,兀自在地板上转圈。
“怎么办……”少年着急起来,手足无措地想要将零件拼好,后果却更糟糕,在小木屋的房顶也终于飞到姜淮糯脚边的时候,姜淮糯看不下去了。
“喂……喂!那是我家小灰的房子,你、你怎么这样……”
“明明是我的。”少年埋着头“抢救”,话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胡说!”
等等……小灰?
姜淮糯这才注意到,笼子散了架,小灰却不见了。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满屋子找起来,惶急了一阵,她才想起什么似的嘬起嘴,并不熟练地吹起了口哨。
“叫我干什么?”
姜淮糯扭过头,看到跪在地上的少年泪汪汪的,正疑惑地望着自己。
小灰鸟热爱满屋子掉羽毛自嗨的那段时间,时常会飞到柜顶、书架夹缝之类的地方,姜淮糯找不到它的话,就会笨拙地吹口哨,声音破碎得让人尿急都尿不出来,但是小灰鸟似乎听得懂,总会及时飞到她面前。
小灰鸟蓬松羽毛下的喉咙叽喳叫了两声,听上去像有些不耐烦:“叫我干什么?”
姜淮糯就这么出乎意料顺利地,接受了小灰鸟就是面前的擅闯者的事实。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姜淮糯给少年找了衣服穿好,又倒了水,像接待客人一样认真地坐在少年对面。她听说过精怪一类的非人类,名字是能被驱使的符咒,所以并不敢直接询问。
“我不记得了。”她得到了非常干脆的回答。
“那么你其实……该怎么说,你其实是一只鸟吗?我捡到的那只?”
“嗯,谢谢你的照顾。”说完,他认认真真地鞠了躬,直起身的时候补充,“这是感谢的意思对吧?我看到那些小鬼都是这么对你做的。”
对方口中的小鬼大概是指自己的学生,姜淮糯想,随即惊讶起来:“你见过我的学生吗?”
“嗯,待在屋子里太无聊,跟着你比较有趣。”
这种被孩子坦白“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出去鬼混了”的感觉好糟糕。
“呃,那么,为什么今晚会突然出现……变成人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我在练习变成人形,以及使用人类的工具。”
所以我的窗户就这么被你掰坏了……
“你别害怕我。”对方好像这时候才终于有了一点察言观色的本领,把姜淮糯倒给他的水放在桌上,“我不会伤害你的。”
琥珀色的眼珠跟常人有些不一样,更偏向金黄色,看着你认真说话的时候,和所有对你许下诺言的人类也有略微的不同,似乎更干净,更足以信任。
姜淮糯只好僵硬地点了下头。
少年得到了首肯,便垂下了眼帘,抿着嘴踌躇了一阵才开口道:“在我想起自己的名字之前,能继续待在这里吗?”说完又抬起眼,满心期盼地望着她。
“没、没问题的,我会好好招待你!”
少年倏忽笑起来,突然绽放的笑容简直有种光芒四散的感觉:“有橘子就很好了,谢谢你!”
姜淮糯想起每次带回来的橘子都会被小灰鸟以极其残忍不堪入目的方式吃掉的场景,更加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不过她立刻开始考虑另外的事情了。
“你还会变回去吗?变成鸟?”不管怎么说她其实更适应对方的另外一种形态,并且内心里十分舍不得。
“不会了,因为笼子坏了。”
“我可以给你买新的!”
“不要,我想跟你一起出门。”
“啊?”
“冬天待在户外的树枝上会很冷。”
“好吧……”
直到这个时候,姜淮糯都以为少年的意思是,可以待在学校外面的奶茶店或者随便什么地方,安分地等她下班。
[糯糯是什么?好吃吗?]
结果第二天少年毫无自觉地跟在她身后,径直走进了学校。
“那边那个,你的校服呢!”站在门口查阅仪容仪表的教导主任大吼一声,把姜淮糯和少年都吓得脖子一缩。
“你你你,校服呢,不要整天就想着耍帅!好好把校服穿起来听到没有!你是哪个班的?”教导主任跑过来嫌弃地拎起少年的衣服,姜淮糯站在一边有点想哭,那是她买大了一直没穿的牛仔外套,穿在他身上竟然看起来帅吗?姜淮糯忍不住打量身边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少年……唔,应该不是衣服显得帅。
“我是哪个班的?”少年茫然地扭过头问姜淮糯。
“啊?”姜淮糯回过神,“抱歉,呃,他是来这边办转学手续的,还、还不是本校学生。”谎说得磕磕绊绊,但有老师做证,教导主任便立刻放行了。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啊。”姜淮糯有些苦恼,“门口那家店的橘子汁很好喝的。我今天早上有四节课,这段时间里你都没办法跟我在一块。”
“这样吗……”对方失落地垂下肩膀一跨,慢慢停下步子,姜淮糯立刻不忍心,往他手里塞了点钱,“这张可以换两杯果汁,这张可以换五杯,你在门口等我,中午的时候我带你去吃饭。”
姜淮糯赶时间,今天第一节是去不熟悉的班级代课,只好把垂头丧气的牛仔衣少年丢在走廊上。
到了代课班级,姜淮糯认认真真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哪怕只代一节课,她还是觉得报上姓名是基本礼仪。
“三个字都好复杂啊。”
听见有人这么嘀咕一声,姜淮糯顺势看过去,结果她的眼镜差点没掉到地上。
教室右边的第一扇窗台上逆光蹲了个人。
学生们都随着姜淮糯的目光看过去,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人是谁啊!?”
牛仔衣少年发现大家都在看他,还颇欢快地摇摇手,却用了一本正经的招呼语:“同学们好!”
肯定是跟我学的!
姜淮糯连忙放下粉笔,冲过去把少年拉下来,拽着胳膊疾步走到教室外。
“你搞什么啊,不是说了不能跟着我吗?蹲在那种地方太吓人了!”
“啊?不行吗,我本来打算蹲到树上的,但果然变成人没有爪子站不稳啊,窗台倒是刚刚好。”
姜淮糯要疯了,一脸牙疼:“你回家去吧,我把钥匙给你,不能再跟来学校了。”
“不行,我必须照顾好你的安全,并且还要留意哪个小鬼头欠教训。”
“啊?”姜淮糯眨了眨眼睛,想起什么来,“你……筱敏是你扔下楼的?”
牛仔衣少年眼睛通透明亮,没有丝毫恶意,干脆利落地对姜淮糯点点头。
姜淮糯这一刻是难得地暴发出了怒火:“你!立刻给我回家!我不会允许你再靠近我的学生半步!”
现在是上课时间,走廊静悄悄的,姜淮糯吼完就后悔了。
而面前的少年似乎是被吼蒙了,有些无措地偏了偏脑袋,看姜淮糯还气得脸通红,就笨拙地想要转移话题。
“啊,那个,最后那个字我有看懂一半的,左边那个是米字对吧?小米的米。”竟然盯着黑板上姜淮糯的名字,选了个超级跳跃的话题。
不知道为什么,姜淮糯立刻察觉到了对面的人委屈得好像快要收不住了,金黄色的瞳孔晃来晃去,有点湿湿的。
“那个字念nuo,糯米的糯,也是一种谷物。”她有些妥协似的回答。
“哦!”对方眼睛立马亮了,回过头来问,“那好吃吗?”
“……”
[米需米需,是糯糯哦]
结果,中午放学以后,姜淮糯走出教学楼,眼前一花,等她定睛看时,才发现是牛仔衣少年从树上跳到了自己面前。
从树上……
“你看,我会写你的名字了。”少年在一众被吓呆的学生的注目礼下,献宝一样捧着个小本子凑到姜淮糯面前,那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姜淮米需”四个字,啊不,实在是因为最后一个字分得太开。
“米需两个字要写拢一点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姜淮糯从他手上拿过圆珠笔,写了个标准楷体的“糯”字。
“糯糯老师,这家伙真的跟你认识啊。”突然响起的活泼女声来自身旁的筱敏,女生很熟络地说,“他跟我讲在等你下课我还不信,要不是跟我借笔记本,他都紧紧抱着树枝不下来。喂,你是考拉吗?”
“考拉是什么?”
女生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姜淮糯,一脸“这家伙智障?”的惊讶表情。筱敏在旁边,神色有些复杂。
“喀,把笔记本还给同学,我们去吃饭吧。”
少年乖乖照做,刚要跟姜淮糯走,女生却叫住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呀?”
姜淮糯有些心虚地看向更加茫然的少年,怎么办,现编一个吗?
“我叫米需!”少年突然大声说,翻开笔记本,指着姜淮糯的楷体字,“糯米的糯,拆开来,米——需!”
“名字跟人一样怪啊……”
有了新名字的少年似乎很得意,转过头对姜淮糯笑得很开心:“米需米需,是糯糯哦。”
[刺溜]
被米需尾随到学校的第一天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在两人回家的路上,姜淮糯又给米需买了斤橘子,米需很开心,剥开以后掰了一半给姜淮糯。
“不用,你吃吧……唔。”
趁她说话,米需直接把橘子拍进了她嘴里,拍出一手汁水,专心致志地舔起自己的手来。
姜淮糯张着的嘴根本没机会闭上,呆愣着看他连指缝都不放过,红色的舌尖探出因为果汁光泽而显得莫名性感的嘴唇,左右变换着角度,垂着眼睑,像小孩子一样馋着甜味。
在反应过来的时候,米需正天真地眨巴着眼睛,歪过头来看着她。
“甜吗?”
“啊……唔嗯,甜的。”他忙动起上下颌,橘子虽然意外地特别甜,但这时候根本没心思去考虑味觉,他弯下腰,扭着那看起来也像鸟类般十分灵活的脖子,伸出舌头在姜淮糯的嘴唇上,迅速而一丝不苟地舔过去。
姜淮糯听到身旁有女孩子猛地一抽气的声音。
她觉得全身都不听使唤了,四肢僵硬,就像是中了恶劣的魔法。姜淮糯慢慢抬起手,捂住嘴巴,手心感觉到唇上湿湿的触感,她的整个脑袋砰的一声……
“糯糯,你冒烟了哎!”
[带你装逼带你飞]
米需不明白,为什么吃了橘子以后姜淮糯就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回到家也闷着头把自己关进卧室了。
他等了很久,直到不耐烦打算变成鸟形飞到卧室窗口去,姜淮糯才打开门,沉着脸出来了。
“我上网查了些关于鸟类习性的资料。”她推了推眼镜,想让自己的表情尽量镇定些,“鸟类有为伴侣漱食的习性,就是嘴对嘴,嗯,分享嘴里的食物,这就能解释你今天的突然行为了,是因为你不了解‘嘴对嘴这种行为对于人类的含义,所以我不怪你。”
“嗯?”
姜淮糯不由自主地抿了下嘴唇,又惊觉那地方曾被人碰过,立刻觉得连嘴唇都不是自己的了:“我得跟你说,在人类世界里,而且在公共场所,比如说今天回家路上,这种嘴对嘴的行为会让旁人不适,非常有伤风化。”
米需似乎是被姜淮糯语气中的严肃吓到了,有些无措起来:“我只是……只是觉得橘子汁很甜,你也……尝起来很甜。”
姜淮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就像个被戳破了气球那样,瞬间偃旗息鼓,站不稳似的扶住了旁边的沙发 。
“你、你想不想吃夜宵?”结果只有转移话题。
米需愣了下,连忙点头。
已经初春了,夜晚偏凉,姜淮糯给自己戴了围巾,也给米需裹了一条,两个人去楼下的馄饨摊吃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又去买了两杯橘子汁。
姜淮糯付钱的时候,米需就叼着吸管,三两下嘬空了,眼睛亮亮地望着夜空。
姜淮糯过来喊他,他转过头来说:“糯糯,我们到那里去吧。”
“啊??”她还没搞懂米需的话是什么意思,手就被少年抓住了。
姜淮糯眼睁睁看着他背上有什么东西顶了出来,然后就像按了快进键一样,布料被撑破,米需的肩胛长出了莹白仿佛玉质的骨骼,其上又迅速覆盖血肉,之后是丰满的羽毛。
黑色的羽毛散发着深蓝色的幽光。
姜淮糯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僵直得像个木头,米需伸展了两下胳膊,身后那一双跟教堂壁画上不甚相似的羽翼也轻轻挥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轻盈又有力。
米需的脖颈和脸颊周围也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羽毛,绒绒的。姜淮糯还愣着,米需走近一步,勒住了她的腰。
然后她就悬空了。
城市的窃窃私语和黯淡的梦呓很快就远了,耳边只有风声,姜淮糯呆了好久,直到肺里的空气全用光了,才打嗝一样“呃”了一声,想起来呼吸。
她竟然在天上!
米需在她耳边轻轻地笑出声来,他飞得很慢,好让姜淮糯适应,那一对巨大的深色翅膀拍打着高空冷冽的空气,好像在撕扯姜淮糯的肺囊和神经,她的恐惧逐渐被无从描述的狂喜代替。
“米、米需。”她哆嗦着,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太兴奋,“那是月亮。”
月亮看起来并不比在陆地上看到的大,但四周只有缓慢浮动的云层,这让姜淮糯产生了好像伸手就能摸到那银盘般圆月的错觉。
“是啊,是月亮。”米需笑着答,他注视着姜淮糯比月亮还要亮的眼睛,忍不住凑近过去,鼻尖凑在对方耳后,轻轻嗅了嗅。
这个味道,确实是自己留下的。
米需莫名感到兴奋,突然快速扇动起翅膀,缭绕的云雾和卷曲的风都被他的双翼打散了,就像姜淮糯仅剩的那一丝顾虑,也被加快的飞行完全瓦解。
米需紧紧勒着姜淮糯的腰,姜淮糯一手箍住米需的脖子,一手伸出去,明明什么都摸不到,只有被米需的双翼席卷的气流穿过掌心,但她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张着嘴哇哇乱叫。
米需温柔地近距离看着她,姜淮糯的眼里是广袤无垠的夜空,但他的眼里,却只有姜淮糯藏在镜片背后亮晶晶的眼睛。
我本来只想拿了东西就走,但是现在……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鸟类在讨好伴侣的时候,会进行漱食。
但是米需的同类,他们会与伴侣在圆月之时比翼。
[吃醋就要离家出走]
“糯糯,周末有个硬科幻的兴趣小组办活动,在世贸六楼,你有时间吗?”
姜淮糯握着话筒,电话那头是许久不曾联系的科幻作家——那个自己默默喜欢过一阵子的人,已经许久不联系,姜淮糯听到他熟稔的语气还愣了愣。
“啊,是吗,我……”面对逼她相亲的老师还能编谎,但是电话那头的人语气这么轻快,她一时语塞,蹲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的米需立刻发觉不对,该说是动物天生的机敏吗?他扭过头来盯着姜淮糯的视线,扎得人背疼。
“你给谁打电话?”
米需伸手抓过姜淮糯还拿着手机的手,就着她的手去看屏幕上的通话记录:“齐沿,这是谁?”
“是我的朋友。”她忙拂开米需,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米需更是紧追不舍。
“你也有朋友吗?除了那帮讨厌的小鬼?”
“当然啊!我是成年人,当然也有成年的朋友!”姜淮糯想借机树立威信,因为最近扛不住米需耍赖,给这小子办了借读,到自己班上上课,成天被学生蹬鼻子上脸也好,跟自己亲近也好,都被米需看着,米需似乎越来越讨厌自己的学生了。
“成年人,我也是啊,我做你的朋友就够了。”米需跟在她身后,死活要跟她纠结“朋友”的问题。
姜淮糯觉得脸有些热,僵硬地扭过头,但米需从来都是不识时务的,偏要凑上来。
“喂,我是成年的!跟我交朋友就好了啊!”
“不一样啦。”
那句脱口而出的“不一样”到底指什么,姜淮糯自己也没弄懂。
她答应了科幻作家的邀约,同对方去参加了外人觉得非常无聊但两人都十分享受的讨论活动。
“这是怎么了?”耳边突然传来科幻作家狐疑的声音,姜淮糯抬起头,正好看到头顶飞过一大群鸟,一眼扫去能辨别出很多其他不常见的鸟类。它们拍打翅膀的声音甚至有一丝诡异的整齐。
可是当姜淮糯回到家,发现米需不在,等到深夜也不见回来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她联想到了下午那稍显怪异的场景。
姜淮糯从沙发上起身,打开电脑,在搜索栏中输入“鸷”。
她记得米需曾经说过:暗纹会发亮的,都是成年雄鸷。然而搜索结果显示,在中文里,鸷并不是任何一种鸟类的名称,而是形容词,用来形容凶猛鸟类的。她转而去搜索鸟类习性,特别是鸟群一致度惊人的飞行情况,得到的解释也不确切:【这个现象被称为无标度相关,已超越生物学范畴。】深入搜索的话,不仅涉及到生物的自组织现象,甚至延伸到了物理学中的耗散结构。
姜淮糯想起一句话——传说是人们对未知事物的定义。
突然幻为人形态介入到自己生活中的米需,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传说,只不过人类对此知之甚少而已。
她没有办法借助科学去寻找米需。
只能等他。
[“别走”]
米需消失了整整三天。
姜淮糯留意着周遭,不管是校园里的啄木鸟、小区里的麻雀还是公园里的鸽子,这三天里,她没有见过一只鸟。
周围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个现象,新闻里播报动物园里的孔雀在笼子里撞伤翅膀,行为怪异,也只短短出现了几秒。
下午上课的时候实在讲不下去,只好叫同学们自习,她刚刚放下教案,就听到教室门口传来微弱的声音:
“报、报告。”
姜淮糯转过脸去,看到了浑身挂彩,校服也破破烂烂的米需。
教室里响起轻声的惊呼,姜淮糯愣了一秒,连忙跑过去扶住对方。
“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
米需抬起头来,对她笑了笑。
“可算见到你了。”然后眼睛一闭,就晕过去了。
学生们全都围过来,姜淮糯也顾不得交代,扛起米需就往外走,筱敏跟了出来,正要追上前面的两个人说什么,一阵好似风暴袭来的响声打断了她,在上体育课的学生包括教室里的学生都被惊动了,纷纷探头出来,议论着掏出手机录像。
黑云压城一般的鸟群掩盖了天空,却并不凌乱,而且,都是冲着那两个人的方向去的。
米需却在这个时候,像是响应召唤,垂着的脑袋抬了起来,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瞪视着前方,瞳孔变得尖锐,鸟群朝他聚集过来,遮天蔽日,又让那瞳孔倏忽放大。
姜淮糯想起来,为适应光线强弱,鸟类的瞳孔会相当迅速地放大或缩小。
面前的少年的的确确,是个异类。
然而在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姜淮糯却已经开口了。
“别走。”
[印随式初恋]
第一次见到姜淮糯的时候,米需浑身湿漉漉的,用刚刚成形的喙顶开了蛋壳。
当然,那个时候的姜淮糯也很小,胸前戴着红领巾,小小年纪,矮矮的鼻梁上就架了一副塑料眼镜。
那时候整个附二小到郊外春游,有人爬到一棵看上去相当粗壮、年岁颇大的树上,招呼下面的人,说发现了鸟窝,那里面有几枚雪白雪白的蛋。
把蛋拿下来之后,姜淮糯拿了最后一个,雪白蛋壳上有颗并不明显的黑点。
她抬头看看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鸟窝,抿抿嘴巴,终究是抵挡不了做实验的诱惑,把鸟蛋带走了。
她理科好,找出一本写了制作孵蛋箱方法的书,找来了泡沫箱、灯泡、风扇和水槽,每天定时观察温度计和翻蛋,过了半个月,小小的姜淮糯揭开了泡沫板,屏住呼吸,去看那枚有瑕疵的蛋,蛋壳的顶端裂开缝隙来。淡黄色的鸟喙从裂口中戳出来,发出了第一声微弱的鸣叫。
数分钟后,一只又丑又小的小鸟崽钻了出来,张着它没长毛的翅膀,抬起头来,对上了姜淮糯那双盛满了惊喜和好奇的眼睛。
但是很快,姜淮糯就发现它没办法照顾米需了,幼鸟需要成鸟的羽翼和体温,眼看米需日渐虚弱,她不知道,米需是鸷族,在自然环境中都难以存活,更不要说是人工喂养。
姜淮糯把她重新捧回到那棵古树上,成鸟并没有在,姜淮糯一直等到了傍晚。
成鸟回来了,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大的鸟,它张开翅膀朝姜淮糯冲过来,尖啸着把爪子猛按到姜淮糯的胸口。
姜淮糯从树上摔了下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村民送到了卫生所。
大概是那次摔狠了,姜淮糯忘记了自己曾经偷走了一枚蛋,并且将它孵化了出来。
“叫我的名字。”米需从回忆中晃过神来,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而感到手足无措的姜淮糯说。
“啊?”姜淮糯眨了眨眼睛。
“叫我的名字,我就不走。”
姜淮糯从来没有见过神色如此认真的米需。
她完全乱了,当鸟群聚集过来的时候,她本能地认为,米需会被带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再怎么犹疑忐忑,却还是没办法放开米需的胳膊。
“米需……米需,别走。”
对面的少年笑了起来,那个笑容明亮得好像第一缕破开云层的阳光,姜淮糯听到自己胸腔里轻轻的一声“噗”,好像咬碎了夹心糖果。
鸟群似乎变得急切,盘旋的速度好像将空气都搅成了旋涡,米需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又看向姜淮糯,脸上一直挂着可以称得上愉悦的笑容。
“我是你的了。”
他这么说完,在姜淮糯还反应不及的时候,就伸手绕到姜淮糯的后颈,姜淮糯觉得最后一块颈椎处,袭来一阵极其短暂的刺痛,接着便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拉了出去。
散发着淡淡光晕的链条,被米需从姜淮糯的后颈拽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非常轻盈的弧度。
姜淮糯觉得身体里有什么被一起抽离出去,这种感觉诡异而迅速,却并没有让她觉得害怕,因为米需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姜淮糯蓦地腿下一软,要跪倒的时候米需捞住了她的腰。
“我要打开你了。”米需在她耳边说。
而这个时候,鸟群已经纷纷围住了两人,形成了古怪的屏障。姜淮糯努力支撑着自己不要失去意识,四周黑暗,她只看得到发着光的锁链和被隐约照亮的米需的脸。
那条链子被米需握在手里,他的指骨用力,那些盘踞在他衣服下的暗纹仿佛疯长的藤蔓一样,瞬间爬满了手上的皮肤。
米需平日总是吊儿郎当的,行动莽撞笨拙,剥橘子都剥不好,这个时候,他握住链条的手却尤其郑重,仿佛那是王冠,是权杖。
但那其实是禁锢之锁。
姜淮糯眼睁睁看着米需把锁链绕到脖子上,逐渐拉紧。
她以为她要窒息,心慌地伸出手去,结果那锁链却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拥有生命一般摇晃出响声,疯狂从姜淮糯的后颈腾出,附到了米需的身体上。
那犹如捕食一般的动态,在姜淮糯还来不及喊叫出什么的时候,就忽然消失了。
消失了,链条好像瞬间溶进了米需的身体,就这么消失了。
米需揽在她腰上的手垂了下去,比她还先跪到了地上。
鸟群渐渐散开,周围已经聚集了无数围观的人,姜淮糯抬头茫然四顾了一番,然后看了看米需,终于说出话来:
“救、救护车!”
[科普时间]
“救护车有个屁用!”熟悉的声音吼道,姜淮糯抱着米需软软的身体,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用暴力拨开人群挤进来的筱敏,女生的脸堪称恐怖,嗓门也大,“跟我走!”
姜淮糯万万没想到,筱敏竟然把他们带到了道观。
她扶着米需跟着筱敏去到了一座香火缭绕的道观,高中女生风风火火地摔门进去。
“我这辈子从没见过鸷族,要不是上次被这家伙整了,我也没想到能遇见这种上古生物。每个鸷族都有一个‘翼匣,鸷族的力量继承于混沌之神,没有得到过进化和自然界的过滤,因此很难控制,所以他们需要相匹配的‘翼匣在他们成年的时候禁锢他们的力量,不愿意力量被压制,选择放弃打开‘翼匣,我读到过的文献,这种行为的后果只有一死。”筱敏顿了顿,“这家伙估计就是不想开‘翼匣,才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还影响了方圆百里的鸟类一起失控。”
筱敏一边给姜淮糯科普,一边吩咐道观里的人给米需周围放上了一圈香炉。
“那米需的‘翼匣在哪里?”
“他的‘翼匣就是你。”筱敏回过头瞪她一眼,“我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形态就发现他身上跟你有一样的味道。”
姜淮糯低下头,扯衣领闻了闻。
“说起来,我还从这家伙身上得到了不少珍贵资料呢。”筱敏直起身来拍拍手掌,然后转过头来对姜淮糯说,“你过来。”
姜淮糯听话地走过去,认真地推推眼镜看着筱敏,活像她才是学生。
“什么都不用做,在这里陪他一晚上。”说完便跟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姜淮糯坐到米需的地铺边,看着米需有些苍白的安安静静的脸。
[记得摘眼镜]
鸟类重新回到了这座城市,道观外的树枝上站了一排麻雀,叽叽喳喳地吵,姜淮糯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米需。
少年穿了道服,来回踱步,姜淮糯翻身起来,正想开口叫他,就见少年突然往空中一跃,张开双臂像是起飞,但下一秒还是毫无意外地落到了地上。
“米需……”
米需有些沮丧地甩甩头,返回身时看到醒来的姜淮糯,立刻冲过来,直接把姜淮糯扑倒了。
“你醒啦。”
“嗯,你感觉好点了吗?”姜淮糯被他抱着,动作别扭地去够枕头边的眼镜,结果米需一把抓住她的手。
“那个碍事的。”
“嗯?”
米需捏住了她的下巴,就吻了过来。
阳光从道观大扇的门窗照进来,暖烘烘地贴在两人身上,姜淮糯大睁着眼睛,摇曳的树影投射在瞳孔中,她还是看得朦朦胧胧,终于放弃,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不是漱食,我知道的,这是吻。”
放开她的米需,这么说。他眼睛里那层琥珀色的光已经消失了,那是一双普通的褐色的眼睛。
“可是……”姜淮糯摸了摸嘴唇,低下头去。
“可是什么?”
“为什么会是我呢?”
“一直都是你啊。”
姜淮糯霍地抬起头,看到米需眯着眼睛笑:“小时候你对我始乱终弃,把我送回到母鸷
身边,我那时候就想,‘翼匣给错人了,总有一天我要从你这里拿回去,但是真的找到你了,我又一点都不想拿回去了。”
“小时候?”姜淮糯更茫然了。
米需看着她,笑容越发促狭。
“你果然不记得了,作为惩罚,砂糖橘和蜜橘都给我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