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虫
2015-05-14朱赢椿
朱赢椿
早春的蚂蚁
地点:前院矮墙
每年春天,在随园书坊最先看到的虫子一定是蚂蚁,难怪它们总是以勤劳著称。
桃花虽已经绽放枝头,室外却还是春寒料峭。
三只蚂蚁,排队行进,在忙着为大家庭寻找吃的东西。
蚂蚁们发现两块瓷砖间有一道缝隙,便停下了脚步。
第一只蚂蚁立刻斜着身体,把左前肢伸进缝隙里搜寻;中间的那只也不懈怠,两只前肢撑着台面,用其余四条腿试探缝隙的深浅;第三只蚂蚁索性倒挂着身体,把整个上半身都伸进缝隙里,只露出撅起来的屁股。
看着这三只蚂蚁劳动的姿态,怎能不让人打心底生出敬意?
蚱蜢最后的日子
地点:前院石臼
天气转凉,石臼里的雨水一天比一天浅了。
夕阳西下,石臼沿口的孔洞里,一群蚂蚁钻进钻出,忙个不停,它们已经在储备过冬的食物了。
蜗牛在优雅地散步,时而仰起头深呼吸,时而伸长脖子去喝水。它要在冬眠前储存足够的水分。
不远处,吃饱了的苍蝇停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痴迷地看着自己的倒影。
蚱蜢静静地伏在石臼沿口,往日强健的后肢正在慢慢萎缩,身上的绿色也从尾部开始渐渐褪变为暗淡的赭色。
都说秋后的蚱蜢活不长,看着身边比自己还要身材娇小的蜗牛和蚂蚁都在为来年做准备,蚱蜢却很淡定,因为它知道自己是过不了这个冬天的,索性就平平静静,细细体悟夕阳、花香与秋风。
受伤的蜗牛母亲
地点:青砖矮墙
书坊门口的青砖矮墙旁,一只蜗牛刚刚摔成了重伤,壳上有一个很大的窟窿。
蜗牛竟然将窟窿当成气孔,把头连同颈伸了出来,这样它就很难再把身体缩回壳里。即使能缩回壳里,这么大的窟窿一时哪能修复,肯定会招惹很多蚂蚁蚊虫。
蜗牛的身体轻轻蠕动,触角微微颤抖,看起来无比痛苦。
在它背上,一只小蜗牛正惊恐地盯着一只蚂蚁。因为这只蚂蚁正在撕咬着蜗牛妈妈的身体。
而在蜗牛妈妈的气孔里,还藏着一只更小的蜗牛,此刻正躲在妈妈的壳里酣睡。
小蜗牛一定认为,这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失去自由的拉步甲
地点:展厅窗台
窗台一角,一只拉步甲被两只蜘蛛俘虏,拼命想要挣脱。
近看这只拉步甲,六只脚呈油亮的黑色。头部和前胸背板为红铜色。背部为青铜绿色,有凸起的纹样,每一道纹路都像是经手工精雕细刻而成。鞘翅的边缘仿佛被描了一圈金边,看上去酷似一件精美无比的工艺品。资料上说,拉步甲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难怪不少昆虫收藏家对拉步甲有浓厚的兴趣,愿以高价收购。
可眼前的拉步甲,却栽倒在蜘蛛网上。蜘蛛当然知道猎物的强大,只有两只蜘蛛合力围捕,才有胜算。它们各自吐丝缠住拉步甲的后腿,拉步甲借着墙角用力向上攀爬,右侧前肢却因深深陷进墙缝里而难以自拔。
一只鼻涕虫在墙上散步,它慢慢地靠近被蜘蛛网缠住的拉步甲,要是在平时,它早就望风而逃了,因为鼻涕虫和蜗牛都是拉步甲的日常主食。听说拉步甲细长的头部,可以钻进蜗牛壳里直接吞噬蜗牛的肉体。
这一次,深陷蜘蛛网的拉步甲失去了自由,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对身边的鼻涕虫哪还能有一点胃口?
看着拉步甲绝望的样子,我把它从蜘蛛网上解救了下来,想暂时养在瓶子里观察。
我弄了些苹果、西瓜和蔬菜叶子,放在它面前,可拉步甲没有半点儿食欲。我又从矮墙上找来一只死掉的鼻涕虫,可拉步甲还是无动于衷,趴在瓶底一动不动。看来这真是一只有骨气的虫子,宁肯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
我决定放了它,虽然有点儿舍不得。
外面下着不小的雨,我带着拉步甲来到菜园里。拉步甲一接触到土地,四肢立刻灵活起来,转眼便消失在了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