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杜拉的报告

张剑霜

与西格蒙德·佛洛伊德简单商榷一下。①

——题记

广场的圆屋顶，满含注目礼与温情

教堂随着钟声一起沉入地下

一条狭窄的暗影，证实窥视者在不远处

摆弄稀疏平常的睫毛

左手提高了右肩下存在的嫩乳

受自杀威胁的少女

开始时刻无法喊出声音 得到医治和救助

卧室壁垒森严，势必令你生出尴尬

除了黑与白 一点儿也没有想到

还有成片的蓝色海和血液似的湖泊

当真看见你的梦，尽管你没有及时起床

也从未启齿。为何屏蔽对她的伤害

当兴趣锐减，原始战士面带古老之颜

内心图腾的空间过于狭窄

把抽象的汗液滴在临摹学生的毛发上

临街而坐僵硬脖颈的秃头者

丝毫没有惊慌失措

你清晰所见那些摇晃的镜头的时候

我还没有学会做一个相对完整的手势

其实，一记准确的暗语 无法阻止他人伤悲

痛苦恰恰来自于爱的缝隙 珠宝盒大放异彩

梦的结构是网格状和扁平状

它的主人正在做呼吸急促的挣扎

左边两具骸体一定隐喻潘多拉和雅典娜

睡着的多么甜蜜 残忍的剑客欲起身离开

旧的东西成为废弃物或反思对象

过去是一种煎熬，进入荒原与寒夜的程序

尽管非常简单 印在手背上的星光初凉

指甲除了抚摸再也不想介入别的

哪怕有滴状物出现。将所有的笔都磨秃用毕

去塘里寻把草，告诉她透出看不见的哀怨

萤火虫的春天确实短暂

精子倾巢而出，卵子严阵以待

水和火不相容的事物经年累月对峙

僵局有所缓和时 日全食之夜

九头鸟应该出现。受众猎物的疯狂袭击

竟然意外丢失出走的秘密

即将被金鱼吞噬的狮身人面

寻到令自己疼痛的领地

夸大其词的大象以及捷报频传的大陆版块

轻微感叹被击中肩的少女在接受原始的欲望

丛林开始膨胀。海与天日复一日地泛白

一只掌昭示具体的真相。许多隐蔽的藤蔓

无所事事地纠结缠绕

阳关般注目局外人，而神秘不再

怀疑之树在风中若有若无摇摆出一堆衰败

纤维一样忽明忽暗的光照出黑 红 白

在沟壑中 在细胞空隙中出出入入

其目的只有征服后的快感。记忆来自暧昧

受损时很突然 像疾病来临

隐藏的作用明显晦涩而生硬

通过夜的链接向女儿遗传个人爱好

遥远与癔症无关。做相貌平平的真人秀

堂而皇之地给别人观赏

她正成为我的病人，谓之忘年交

通过深度观察 镜中的莉莉斯夫人犹豫未决

寻找 仰望 观看悲伤和饱满的母蛇

在夏夜，晚祷之前，蝙蝠不曾归

早熟的倾颓，早年的诱惑多半源自风铃

你在持物洁净上使心智悄然消失

甚至忘记每天的弥撒

虽然荒唐之举坦然面对慌张的进驻

可背后空虚无物。消失于潮中

心灵与肉体生长出系列的饥饿和阴郁

视网膜和阳光让一切自然能够呈现

通常哥哥率先与父亲分道扬镳

四条腿的方桌 童年曾使用其游戏阅读进餐

另一故事使一根蜡烛光泽日减

古埃及铜质面具毛发稀少 注定流浪的青春

中年以后无人谈婚论嫁

前卫木屋中的烟近乎于灰暗

一个人在远古（大约中世纪）声嘶力竭

恐怖片情节迷离

毒蜘蛛的诱惑暂时搁浅

嘲笑者 脸部肌肉从不留下一丝痕迹

三十开外的女患者斜睨心理医生

不往下多看一眼。给北欧的冰牛奶加热煮沸

那钟一经上满弦就寂寞地摇摆

每天无止休的简单 同一时刻不紧不慢

它们的到来有相似之处，比如无量佛尊

所有压力来自于外部，包括树木山川河谷

还有小脑里的微生物

这些物质对你我造成排挤，你遂将自己视为

多余物件。自我救赎之前必须完成自我结束

尽管谁也不能为之愿意 都因无人察觉

死神并不丑陋，常在路灯下

闹市区或者宾馆门口擦肩而过

死亡来自于过度的美轮美奂，累急了

抓住一棵稻草 死神的欺骗达到精神层面

突然感触已经邂逅善良

平庸与你的所有交往都跟环境有关

房前屋后超过数十人 野心家和癫痫患者

通常文雅肃静，像能伸手接住月亮的花楸

已成为姊妹的友人非常投入

撇开竹扇 离开诱惑和自身的恶习

热，沿着绿和一根桑蚕丝倾注到湖底

渔儿模仿怪物张开嘴巴呼吸凉爽

突然预感避暑的湖面并非是平的

梦境过后 幻象与雷和巨幅闪电舞蹁跹

仲夏的雨让雾包裹住周身

仔细分析刷牙和失语症是一样的由来

打开门 两条狗撕咬一处

能批评谁呢

父亲的正义尝到女人的妒羡

巫将他蔑视成为一棵侏儒的灌木

并叫三只野鸽子食掉其一年的口粮

被灼伤的鬣狗 痛不欲生

昏昏然见到暖的色彩 由温度的升和降

一步步调和而成

回头望去 浑身痒痒的

声音所到之处什么也未惊动

阳光之手轻轻地抚摸叶子 树干和我

越是古老才更接近新的解决路径

身体上面被迫接受他人邀约和亵渎

麦垛里刚刚熟透的柿子有千百个拒绝

成熟的理由，学会休眠

真实的感受和主观的推进 距离很远

当天真无端地远遁 复活者继续醉卧车站

森林之魔鬼垂涎欲滴看群居的狒狒

眼花缭乱之后只好节衣缩食

彻底忘记时间的使命

所有的梅毒都证明一个反向的推理

痛给花豹幸福依稀

女王与虎的明显区别是嘴巴的长短

阴影未解除之前 赤脚花丛中 倒向风

黛玉葬花前沉思许久 却没有怨恨的勇气

心理症状顺从不了躯体的自愿

让另外两只小猫怀孕的波兰公猫

舔食主人剩菜根时小心翼翼

它明白 深受其害的她常常惊厥而醒

生病的动机将爱引诱出来

人类最美的向往大都在梦里完成

最初得以实现时，一名女子赤身裸体

已经不成比例的上身非常夸张

腰代表了胸。雕塑之马开始套用灵魂附体

漫，意味不着边际

画，规定蔓延的范围

看不懂的最好假装看不见 默不作声

日后则视而不见。鸟儿瞬间拒绝所有飞翔

天空因为某种管制原因将要全部关闭

一杯酒下肚 潜在的经年累月失却尊严

抬不起头颅 必将不苟言笑

也必是抑郁的缘由，这些统称为暗无天日

细菌霉变与微生物都是这么裂变和进化的

与弑父情结正好相反 恋父的果敢隐隐

日久生情。鱼生活于伟大的幻想中

水是幻想的全部。它们经常忘记进食

而排卵是被迫的

手推车被推着的道理起着承载的功能

（推理如此简单）愈是超凡脱俗的

对赞誉之词更加谨慎

甚至难以启齿。面对朦朦胧胧的街景

却大肆解读和描绘

这也是向日葵为何如此绚烂的根本

黑暗的隧道从体内蛇一样爬出

而远方比失落还难过万分

内部的唯一毛茸茸植物复苏在寒冷的春天

所有展区的作品都意味绝对失败

纸制的模具光鲜闪亮

再也不会有你这样让我留恋安宁的岁月

患者常会说谎，因为病情起初业已复杂

常老师说，诗人的心已被分割得乱七八糟

相信唯心派解决问题的手段是肝胆相映

雄性占据空间永远超过雌性

这思想正是丛林之鳖迁徙的前奏

顺情说好话吧 世界的思维是圆形的

房屋 山顶洞和因纽特人原来都如出一辙

守口如瓶的都不像未长大的孩子

每次梦都今非昔比，不能如愿

当旁人求助于你，明知那是无礼之举

碍于情面而一口答应 你内心荒唐至极

甚至无法反诘。窝囊也是忧愁的另外表现

床边人学侍者给木乃伊献未成熟之花朵

愿望常在睡着后变成麻木

梦有何规则 三维并且超立体的梦

倔强和顽固 柔软和细腻 尘封和神秘

让据为己有者无可奈何甚至大失所望

因为最后无法对其把持拿捏

总令人伤感无限或者枉费心机

（既拒绝医生，又想把K呈献给世人）

浓密的仙女们对子宫无法释怀

所以上下飘来飞去。有时扮作蜜蜂

盈盈走来

完成由石器到铁器时代的过渡

人类对恨与悲情的价值取向在稍微转变

红象征热烈的物质 开始登台唱戏

梦与愿望的一致性逐渐增强

麻医生分析柚子图案，一个明显怀孕

另一个正在愤怒 男的则低头不语

时而看别处。死亡有时距离巴尔蒂斯②很远

当我被夹扁的阳光碰醒，大片的死亡

又当真离他很近 在前后左右

更多时候跟在身后如影随形

希望裸人重新昏迷还是盼望圣子重生

一只猫脸的狐将右爪搭在椅背

从屋檐掏出的幼鸟让它接近癫痫

柳条击毙那么多蛙鸣 当是此生最深重忏悔

望向窗外的睡裙与乌鸦一样地投入

船一点点变小 常常湮没其中

也常在其中埋葬移情

天使和佯装温和的魔鬼的区别在于眼泪

天生之本性在你的体内无色彩

恰似水在岸上遇见蝶

众人承认灵魂是骨骼的悬浮物

（实体的它变成盛满气态体的容器）

透明的人交换对墓地果园的综合评价

堆满的茂盛和青翠因为得到鬼魅们腐烂的养

分

可是一只鸟儿在西山十字架上无辜自杀

遗言是完成了对流浪汉的誓愿

两盏灯，起初在火里成像

花羽毛栖落 又一盏灯点燃夺命的心跳

水牛最后一定死在水里吗

虚弱的身体渴急了。一头扎进河套深处

群鸟惊起，牛牛们有时经不起推敲

通常在去往水的途中已经奄奄一息

之前就找到自己带罗盘的灵柩

之后 不肯前行半步

结尾是

弗洛伊德，杜拉，达利邂逅左岸咖啡馆

叙述者九饰称，他们互相注视 循环讲话

从清晨到傍晚 连一只苍蝇都懒得搭理

用三种语言 间或陌生的方言和土语

①《少女杜拉的故事——一个癔症案例的分析片段》Fragments of an Analysis of a Case of Hysteria （Dora）（奥地利）弗洛伊德著，也是弗洛伊德一生所系统分析过的少数重要病例之一。

②巴尔蒂斯，西方油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