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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小说风格浅探

2015-05-04刘金同

中国校外教育(中旬) 2015年2期
关键词:散文化白描汪曾祺

刘金同

汪曾棋小说以淡化的情节,平淡而散文化的语言描绘了江苏大幅的生活习俗画卷;并以轻松明快的笔调,描绘了清新隽永、生面盎然的江南景物;用白描手法塑造了一系列符合传统审美情趣的人物。这些人物大都有种超脱功利、返璞归真的特性。

汪曾祺习俗画白描手法情节淡化散文化汪曾棋,(1920—1997)江苏高邮人,1934年毕业于昆明西南联大中文系。主要作品有《邂逅集》《羊舍的夜晚》《汪渐棋短篇小说选》《晚饭花集》等。1940年开始发表小说,《受戒》是其成名作,《大淖纪事》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在我国当代文学史上,对乡土文学创作有重大影响。

上世纪80年代初,饱受文革创伤的人们,心灵的伤口尚未愈合,与之相适应,文学创作也尚没有从“伤痕”中挣脱出来。汪曾祺的一系列中短篇小说发表之后,顿时斐声文坛,拨开了人们心灵阴霾,以其清新隽永、生趣盎然的风格把人们的心灵带到了别一番洞天。

一、以其平和的心态、平淡的语言与韵味描绘了家乡高邮乃至整个江南浓郁的风俗画卷

汪曾祺是描绘风俗的高手,他对故乡苏北水乡的风土人情烂熟于心,这些描写涌入笔底时,作者在游刃有余的叙述中,显得得心应手,潇洒自如。有时极简练几笔便勾出某地风俗,如《异秉》中“后街人家总是吵吵闹闹的。男人揪着头发打老婆,女人拿着火叉打孩子,老太婆用菜刀剁着砧板诅咒偷了她下蛋鸡的贼。”只三句话,便把一个庄风乡俗活脱脱画于我们面前。有时又不惜笔墨,信马由僵写去,好几段好几页的去写一处的各种习俗,营造小说人物生活的社会环境。如《大淖记事中》写淖四周不同行业人家的不同习俗,《受戒》中写到寺庙的礼仪戒规等,再如《如意楼和得意楼》中对扬州人吃早点的习俗的描写。介绍了早点的种类,制作吃法,吃客的群类等,这种不惜笔墨不厌其烦的介绍绝不是写地方志的那利繁琐,而是处处透露着风趣与灵性,蕴含着生意人的道德观念与生意智慧。如同《清明上河图》一样描绘出大幅的生活画卷。这样的风俗长卷在他的作品中随处可见。这就使得他的小说不同于其它小说,浓重的乡土氛围和这种氛围下活着的人,相互形成了有机整体,自然天成,别有一番情趣和意蕴。

二、他笔下的人物总是符合老庄那种超凡脱俗、回归自然的哲学意念

作者既重视小说创作的教育和认识作用,同时又欣赏和玩味顺乎自然、超脱功利的人生境界。有时这种看似超脱功利的人生境界,实则是作者对健康人性的呼唤与追求,是合乎传统美德的理想道德规范。

《受戒》用抒情的笔调写了小和尚明海和村姑的恋爱故事,作品中小和尚海明和村姑英子的恋爱过程的描写本身就是一种返璞归真的象征。英子身上从没有三从四德,妇道禁忌,单纯得晶莹剔透,明海身上也没有和尚的清规戒律,是位顺乎自然,超脱功利、反朴归真的境界。作者把明海当作一个普通人来写,让其按自然天性发展,就表明其对于健康人性的阐扬。写他的常人凡心之志,甚至写他与村姑英子的偷情,逾越了僧人们的清规戒律,这是对宗教的亵渎,然而,他是对健康人性和纯真爱情的礼赞。《大淖纪事》中巧云和十一子不畏强暴的饱含血泪的真挚爱情,充分显现了作家对充满纯情的自然之爱的眷恋之情。

三、以轻松明快的笔调,描绘清新隽永、生机盎然的江南景物

像《受戒》结尾处,《大淖记事》结尾处都描绘了那种楚楚动人,充满生活情趣与诗情画意的江南水乡景色,这一点有着与沈从文和孙犁的风格。尽管沈从文笔下写的是湘西风光,孙犁写的是冀中平原芦花荡、白洋淀风光,但三人在语言风格与景物的清新明快方面极为相似。其它如一处寺院,一个农家庭院,门前路旁的几株垂柳,在他笔下都会被简笔勾成一幅生机盎然的水墨画。这里随手从《看水》中摘录几句供大家欣赏:“(小吕)躺下来,看着头顶的浓密的,鲜嫩清新的,半透明地绿叶。绿叶轻轻摇晃、变软,溶成一片,好像把小吕也溶到里面了……葡萄,正姿酣地从地里吸着水。”这是多好得一幅水墨画。

四、用白描手法,塑造符合传统审美情趣的人物

汪曾祺喜用中国古典小说中惯用的白描手法勾画人物,特别是勾画人物外貌、肖像尤为突出。这一点,他又抓住了中国读者的阅读习惯与审美情趣,往往寥寥数语,就勾出活脱脱的一个人物形象,展现出其精神气质。现摘录对巧云的肖像描写,供大家玩味作者简练的白描手法:“瓜子脸,一边有个很深酒窝。眉毛黑如鸡翅,长入鬓角。眼角有点吊,是一双凤眼。睫毛很长,因此显得眼睛经常是眯缝着;忽然回头,睁得大大地,带有点吃惊专注的神情,好像远处有人叫他似的。”再如《詹大胖子》中描写:“詹大胖子是个大胖子。很胖,而且很白。是个大白胖子。尤其是夏天,他穿了白夏布背心,露出白胸脯和肚子,浑身的肉一走一哆嗦,就晕得更白,更胖。他偶尔喝点酒,生一点气,脸色就变成粉红的,成了一个粉红脸的大胖子。”这两例人物描写使人很容易想到传统戏剧中的脸谱与丑角。

五、小说的故事情节淡化,语言散文化,主要表现在大篇幅的风俗、描绘和景物描写中

汪曾祺往往不惜笔墨,一个习俗引出一个习俗,接连的风俗画卷形成人物生活的社会环境,将平凡的人物放置于其中便成一篇小说,写人物也没惊天动地的大事,常常在习俗描写中介绍人物的情趣喜好,闲言碎语。如《八千岁》中先用大量篇幅介绍米店的经营习惯、扁额招牌、雇客类别等,然后才转向人物,写人物时先写宋侉子,由宋侉子引出旗人娼妓虞小兰,再写到土匪军官“八舅太爷”这看似离题很远的闲笔,实则精心设计,这些人物关系则形成中心人物八千岁生活的社会关系,再将八千岁放置他们中间便成小说了。景物描写更是散文化,甚至语言和意境都诗意化,这在第二点已谈到了。80年代前,中国读者长期在一种大起大落的固化的情节小说中阅读。汪曾祺乍的将这种淡化情节的小说展示在读者面前,铺开了一幅幅清新淡泊意蕴高远的水乡风俗画,况且用平和恬静的散文随笔笔调向读者如话家常般娓娓叙说一个个优美动人的小故事,使人们一下子就被这优雅的审美情趣与叙述风格所吸引。

综观汪曾祺小说的以上特点,它是对建国初期至80年代单一审美情趣和单一小说形式技巧的一次冲击,可以说汪曾祺小说在80年代对小说创作的多元化迈出了新的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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