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江 万仞关
2015-05-04
清晨的阳光越过万仞关,照射着勐弄坝子,龙门寨也在阳光中苏醒过来,显出勃勃的生机。如果说北方丝绸之路上“一片孤城万仞山”的玉门关是春风难度的话,那么南方丝绸之路上的万仞关则是岁岁年年都被春风笼罩着,热带丛林把曾经的边陲雄关隐匿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饱经沧桑的“天朝万仞关”几个石刻大字在讲述着历史。
古人说过“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地处极边的盈江县自然称得上“八极”,而这次将去拜访的万仞关早在多年前就已心游了。从盈江县城出发,沿着一条颠簸的公路向北而去。相传明万历年间,为巩固边防,云南巡抚陈用宾在今盈江、陇川、瑞丽边境要塞设八关九隘驻兵防守。八关分上四关和下四关,上四关是神户关、万仞关、巨石关、铜壁关;下四关是铁壁关、虎踞关、汉龙关、天马关。由于清末的丧权辱国,下四关在百余年前归入缅甸,仅余盈江县境内的上四关还在中国境内。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些雄关早已失去了它们本来的作用,甚至连面目都已被热带丛林所吞噬,留下的仅仅是一个无人探望的地名和一块遗址碑。但它们正如圆明园一样,见证着中华民族曾经的耻辱以及抵抗侵略的不屈精神。
相对于神户、巨石和铜壁关,万仞关是探访最为方便的一个,公路一直通到半山腰,然后穿过一片茶园,步行10分钟就能站在遗址碑前。关已荡然无存,粗大的树木、藤条和杂草成为眼前的景象。宽高各约3米的一条狭槽据说就是当年的城门道,据《腾越厅志》载:“城楼台周三十丈,高二丈八尺,楼高二丈三尺。”用毛石和卵石砌成,城楼台基上镌刻着颜体大楷书“天朝万仞关”字样匾额一块。这块匾额是万仞关唯一的遗存,现已断裂为数节,经拼接后仍较完整,保存在盈江县文管所。
站在关前北望,又是一番景象。左右两面群山万仞,前方是勐弄坝子,视野可直达缅甸密支那一带。明代大将邓子龙曾在万仞关城楼把酒临风,挥毫写下《登万仞关》边塞诗一首,以寄情怀:“边关不见白衣来,万仞关前独举杯。西望浮云遮落日,南来蜃气出楼台。自怜短发酬残骨,谁说长缨负将才?何处西风催铁马,败髅衰草不胜哀。”山仍是万仞,但满山的茶园、甘蔗、粮田、牛羊,村寨中的袅袅炊烟,组合成一幅和平年代的画卷,让我们丝毫感受不到当年战火烽烟的气息。可惜没有酒,也就难以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何在。
关下的龙门寨,是一个以傈僳族为主的寨子。寨里的老人对我们说,他们都是守关军人的后代。明清时,万仞关驻守协管弩手130户,在此屯田守关。到乾隆以后,关卡就逐步荒废,军人也就完全成了农民。其他各关隘也大抵如此,关楼坍塌,兵众四散。
一个泱泱大国的边关形同虚设的时候,侵略者自然就来了。当缅甸成为英国的一个省以后,侵略者的目光就投向了云南边陲,要从这里进入中国。1894年的《中英续议滇缅界务商务条款》,中国西南丧失了大片领土,铁壁、虎踞、汉龙、天马下四关从此再不属于中国。那个时代离我们已经很遥远了,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是历史书上的一段记载。唯有到了极边之处的盈江,从那些湮没在茫茫林海中的雄关,那些昔日抵御侵略的战场遗址,才能感受到一个“天朝”的沧桑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