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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写本碑铭赞释录勘补

2015-04-29刘瑶瑶杨晓宇

敦煌研究 2015年1期

刘瑶瑶 杨晓宇

内容摘要:敦煌写本碑铭赞文书历来是敦煌学研究所倚重的重要文献资料。文章以前人释本为基础,参核缩微胶片及相关文献材料,补正了部分字词的释录,疏解了一些未被各类语文辞书收录的词语,以供研究者参考。

关键词:敦煌文书;碑铭赞;校释

中图分类号:G256.1;K87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5)01-0071-06

Abstract: Dunhuang manuscripts of carved inscriptions, epitaphs, and eulogies have always been important textual materials for Dunhuang Studies. Through research based on previous interpretations of manuscripts and by referring to various microfilms and relevant documents, this paper presents supplementary explanations on several words and provides new interpretations on others that have not yet been recorded in Chinese dictionaries in an effort to provide references for other researchers.

Keywords: Dunhuang documents; inscription, epitaph and eulogy; correction and interpretation

敦煌写本碑文、墓志铭、邈真赞等人物传记资料是学术界研究晚唐、五代与宋初我国西北地区的社会生活,宗教民俗,世家大族,民族关系,以及敦煌莫高窟的营建年代、开凿过程和塑画内容的珍贵资料。作为手抄资料,敦煌碑铭赞文书中存在很多的俗字、误字、脱字、衍字现象,而文本本身的残损又进一步增加了文书的释读难度。笔者不揣浅陋,以郑炳林先生的《敦煌碑铭赞辑释》[1]为基础,以敦煌文献缩微胶卷及唐耕耦、陆宏基编《敦煌社会经济文献真迹释录》诸书为参考,就录文中部分尚存异议的字词以加按语的形式逐一进行了核实与补正,同时就文书中一些未被各类语文辞书收录的词语进行疏解,祈请方家指正。

16·10—11① 潜运慈悲之力,密开方便之门。标报应之二刑,□□实之双智。

按:“刑”字费解,郑本注“刑”同“形”[1]17,不当。释迦牟尼有“三身如来”之称,言其一佛身而具三身之功德,此“三身”为“法身如来”、“报身如来”、“应身如来”。其中,“法身如来”为佛之真身,是体;“报身如来”乃功德圆满后得证佛果之身,是相;“应身如来”则为度化众生而随机应现的种种佛身,是用。此处文中所言“报应”即指如来之“报身”和“应身”,故“刑”当校改为“身”或“相”。

“双智”谓如来之“权实”二智,“实智”乃契合实理之智慧;“权智”为随机说法的方便智,故而“实”前缺文当补为“权”字。

从上下文意,第一处缺文或可补为“显”字,与上句“标”意义相近而对。

78·7 颐空去执,盈知大教之门。映雪聚萤,以就四科之义。

按:佛教经义中,“执空”、“执有”皆为妄见,合称为“空有二执”。为了破除“空有二执”,佛家提出了“中道”之思想,如《归元直指集》卷2云:“欲成大觉,必须行乎中道。中道者,不偏不倚也。不偏于空,不倚于有,有亦不着,无亦不空,斯乃谓之中道也。”[2]乃言要悟道证果,便不能偏执于一边,须既不执空,亦不执有,做到空有双观。此处上文“颐空去执,盈知大教之门”即在宣扬佛家的“中道”思想,大意为“破除空执之妄见,则可尽悟佛法之真谛。”故而句中“颐”字费解。比勘原卷,“颐”作“”形,盖与“颐”之异体“顊”形似而误录。涵泳文意,“”当校为“遣”字。“遣”字本为“派遣、发送”之义。南北朝齐梁时代以来,随着佛教史上“空有诤论”的发生,译经大师们遂借“遣”字专用来破除各种执念。如《仁王经疏》卷1曰:“说为无我,各各为人,或我无我,双遣二执,亦得说言非我非无我。”[3]《大乘广百论释论》卷6曰:“非唯空有,亦复空空,遍遣执心,令契诸法,非有非空,究竟真理。”[4]又如《大方广佛华严经随疏演义钞》卷25曰:“一不离空,以有遣空,求空不得,以空遣空”[5],等等,俯拾即是。

“盈”原卷写作“”形,乃“尽”字之草书。

78·10—11 百法篇聚,仰道十位。四摄威仪,六磨弃累。

按:“六磨”费解。揣味文意,“磨”当校为“度”字。在佛教经义中,“度”乃意译词,梵语作pāramitā,音译为“波罗蜜多”,意谓“度生死海到达彼岸”。“度”之法门有六,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精虑或禅定、智慧或般若,故称之为“六度”。在佛典中,“累”代指俗世的种种牵缠,“弃累”犹言“放下阻碍修行的种种烦恼”。此处“六度”与“弃累”连文,喻赞像主人通过修行六度而放下烦恼修成正果,契合文意。又佛典中,“四摄”、“六度”常并举或连出。如《说无垢称经》卷4:“六度为眷属,四摄为妓女;结集正法言,以为妙音乐。”[6]《佛说像法决疑经》:“菩萨行四摄六度,应当如是观众生相。” [7]皆可为证。

78·12—13 洞览净名,魔□(邪)怖畏。万代传芳,缁徒拔燧。

按:“拔燧”不词,“燧”当校作“萃”字。“拔萃”语出《孟子·公孙丑》卷6:“出于其类,拔乎其萃。”[8]后世文献中则用为“出众”之义,如晋代葛洪《抱朴子·备阙》卷2:“若以所短弃所长,则逸侪拔萃之才不用矣。”[9]《辨伪录》卷5:“若非理包象外,道越寰中,蔽群圣而不惭,冠百家而拔萃,何能总斯众妙集此大成者哉?”[10]赞辞中的像主人乃“领袖敦煌”的“释中之贵”,无疑是当地僧侣之“拔萃”者,故能“万代传芳”。此处文中,由于赞辞押韵之需,“万代传芳”被移至“缁徒拔萃”之前。

80·9 三衣[之外],唯持一钵。岁寒自保,实谓精通。

按:涵泳文意,“三衣”处当脱二字。唐耕耦先生于“三衣”后补“之外”二字,郑本从之。敦煌碑赞类文书皆为骈文体式,从用词对称之要求,“三衣”与“一钵”结构完全相同,故缺文当在“三衣”之前。

“三衣”为意译词,梵语作Tricīvara,乃佛教戒律规定的比丘所拥有的三种衣服之合称。依佛制,出家者初期须过简朴的僧团生活,因而在个人物品方面仅准许持有三衣一钵、座具及漉水囊。《摩诃僧祇律》卷8云:“出家离第一乐,而随所住处,常三衣俱,持钵乞食,譬如鸟之两翼,恒与身俱。”[11]此言“三衣乞钵”乃沙门之标志。佛典中有关授受“三衣”的描述较多,如《毗尼作持续释》卷10曰:“但三衣者,九条、七条、五条袈裟。谓比丘少欲知足,衣取盖形,不多不少,有异白衣,非同外道。佛弟子舍此二边,但受三衣,是为头陀行。”[12]《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卷3亦云:“着三衣者,或名但三衣。但,犹独也。”[13]由是,此处句中缺文可补为“但受”二字。“但受三衣”与下句“唯持一钵”在词性、结构上皆相对相承。事实上,“但受三衣”之用在佛典中比比皆是,已然固定成词,如《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16:“虽行十二头陀,不贵阿兰若法,乃至不贵但三衣法。”[14]《佛说除盖障菩萨所问经》卷13:“善男子,菩萨若修十种法者,但受三衣。”[6]738《大智度论》卷76:“常坐不卧如敷坐,但受三衣,若少欲若知足。”[15]

258·22—23 或志重桑门,或殷诚善道。

按:“殷诚”不词。“殷”原卷作“”,即“被”字。文献中,“被”为“披”字之古字形,二者通用,如《左传·襄公十四年》卷32:“昔秦人迫逐乃祖吾离于瓜州,乃祖吾离被苫盖,蒙荆棘,以来归我先君。”杨伯峻注曰:“被同披。”[16]故“殷诚”当校改为“披诚”,意犹“表露忠诚”。如《梁书·王僧孺传》卷33:“方谓离肠陨首,不足以报一言;露胆披诚,何能以酬屡顾。”[17]《旧唐书·褚遂良传》卷80:“观其近日言事,披诚恳切,讵肯后陛下之德异于尧、舜,惧陛下之过尘于史册。”[18]《慈悲道场忏法》卷6:“相与今日恳到披诚,忏灭此罪。宜各人人等一痛切,五体投地,归依世间大慈悲父。”[19]

259·3 上行下效,□惬本情,异口同音,三称其善。

按:原卷缺文不缺,写作“”形,字迹漫漶难辨。在敦煌写卷中,同类题材的骈体文在表达相似内容时,遣词造句上往往多为重复之语。如S.4860《创建伽蓝功德记并序》载:“社众等三称其善,雅惬本意;上唱下随,同心兴建。”句意、用词皆与校文相近,故该字形为“雅”字。“雅惬”乃“极其信服”之义,如《铁围山丛谈》卷1:“当是时,雅惬众心,小使臣往往丧其父母者多矣。”[20]

259·8—9 重檐轩翥,比鸾凤而俱飞;□开垂莲,类天花而竞发。

按:原卷“开”写作“”,乃“井”字。缺文亦不缺,写作“”,实为“倒”字。“倒井”,亦即“藻井”,乃我国传统建筑中绘有文彩的天花板,有荷菱等图案,因为覆井之形,故名。如唐代王勃《九成宫颂》:“红葩紫菂,垂倒井而披文;金锁银铺,接重扃而炫色。”[21]南朝宋代颜延之《七绎》:“周以岩廊,匝以彩房;木写云气,土秘群芳。既旋天而倒井,又斫员而镂方。”[22]

259·11 四时心断,希我威事;人具迩瞻,胜愿成享。

按:“心断”费解,原卷“心”写作“”,乃草书“不”字。“我”原卷作“”,当为“载”字。“威”原卷作“”,实为“盛”字。“成”原卷作“”,即“咸”字。

“胜愿”为佛教语,意为“美好的祈愿”。如《大宝积经》卷54:“我于尔时,虽以种种供养奉佛及僧,并起广大菩提胜愿,然彼如来不授我记。”[23]《佛祖统纪》卷47:“若欲见天真身求胜愿者,诵满十万遍佛言。”[24]《央掘魔罗经》卷2:“若欲发胜愿,普济诸世间;而作不善行,则无有是处。”[25]

从以上所校,全句可录为“四时不断,希载盛事;人具迩瞻,胜愿咸享。”

259·14—15 梵释四王,龙天八部,先增神力,冥加□念苍生,救人护国。

按:“先”原卷写作“”,乃“光”字,“光”前尚脱录“”,即“身”字。“身光”,亦即“项背圆光”,佛、菩萨之身所发之光,如《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470记载:“如来应正等觉,成就如是诸相好故,身光任运,能照三千大千世界无不遍满。”[26]

“增”字之后脱录“益”字。“增益”,“增加、添加”之义,如北齐颜之推 《颜氏家训·勉学》:“夫明六经之指,涉百家之书,纵不能增益德行,敦厉风俗,犹为一艺,得以自资。”[27]

原卷缺文不缺,写作“”,乃“共”字。

从以上所校,全句当补校作“梵释四王,龙天八部;身光增益,神力冥加;共念苍生,救人护国。”

267·4—5 鼓乐弦歌,共奏箫歆之曲。

按:“箫歆”不词,从文意“歆”当校为“韶”字,形近而误。“箫韶”,本为舜时乐名。《书·益稷》卷4曰:“《箫韶》九成,凤皇来仪。”[28]宋代陈旸《乐书》卷41:“后夔奏《萧韶》,凤凰为之仪。”[29]后引申泛指美妙的仙乐。唐代李绅《忆夜直金銮殿承旨》:“月当银汉玉绳低,深听箫韶碧落齐。”[30]宋代向子《减字木兰花·登望韵亭》:“两峰对起,象阙端门云雾里;千嶂排空,虎节龙旗指顾中。箫韶妙曲,我试与听音韵足;借问谁传,松上清风石上泉。”[31]此处文中,“箫韶”亦指美妙之乐。

267·10—13 若乃隍中辑晏,劫虏失狼顾之心;渭水便桥,庶无登楼之患。军食丰泰,不忧寇。此乃公之德政,其在斯焉。加以河西异族狡杂,羌、龙、温末、退浑,数十万众,驰城奉质,愿效军锋。

按:“辑”原卷作“”形,乃“”字。《玉篇·车部》载:“,相和集也。”[32]

从上下文对称之要求,“庶”前当脱一字,或可补出“士”字,“士庶”,文献中多泛指人民、百姓。如唐代元稹《阳城驿》:“我实唐士庶,食唐之田畴;我闻天子忆,安敢专自由。”[30]48

字书无“”字,当校为“攘”字。“攘”有“侵犯、扰乱”之义,如《汉书·严助传》卷64:“南夷相攘,使边骚然不安。”颜师古注曰:“攘谓相侵夺也。”[33]

“狡”原卷作“”,形似“挍”字。“挍”实乃“校”之俗写,故当校为“交”字。敦煌写本文献中,文字的书写常出现随意增删或改换偏旁的现象。“交杂”乃“混杂、交集”之义,契合此处文意。

“驰城”不词。“城”当校为“诚”字,“驰诚”意谓“向远方的人表达诚意。”如唐代王维《能禅师碑》:“九重延想,万里驰诚。”[34]宋代陈师道《后山丛谈》卷3:“未果驰诚,先蒙飞翰,感铭忻慰,无以喻名。”[35]

268·14—15 大悲慈氏,诞圣﹝迹﹞于儴伽。佉鸡山足,间捧舍兰而作礼。

按:“儴伽”不词。研味文意,“伽”当为衍字,“儴”应与下句“佉”连文为“儴佉”。“儴佉”,即转轮王,乃印度古代神话中的国王名,如《佛说弥勒大成佛经》卷1记载:“其国尔时有转轮圣王名儴佉,有四种兵,不以威武,治四天下。”[6]429文献中亦写作“禳佉”、“蠰佉”或“穰佉”。

“大悲慈氏”简称“慈氏”,乃“弥勒”之意译词。弥勒为贤劫千佛之第五佛,乃继承释迦佛位的未来佛。《一切智光明仙人慈心因缘不食肉经》卷1云:“时诵经仙人者,今此众中婆罗门子弥勒菩萨摩诃萨是。我涅槃后五十六亿万岁当穰佉转轮圣王国土华林园中金刚座处龙华菩提树下得成佛道,转妙法轮。”[36]由此可知,此处文意在追述“弥勒出世”之典。

“鸡山足”不知所云,当校为“鸡足山”。鸡足山在摩揭陀国,乃佛教圣地,为释迦牟尼弟子迦叶尊者入寂处。《密迹力士大权神王经偈颂》卷1云:“明空寂乐妙有真空虚,迦叶离佛鸡足山中住。”[37]

从上所校,此处文句当点校为“大悲慈氏,诞圣迹于儴佉;鸡足山间,捧舍兰而作礼。”

327·8 发菩提之心,俱拔樊笼之绊,乃于兹地,创建一龛。

按:原卷“发”写作“”形,乍看极似“草部”之字。据上下文对称的要求仔细审辨,“”并非单字,实为“共”、“發”二字的连笔。此处文中,“共”与下句之“俱”皆表“偕同、一起”之义,当据以补录。

327·13—14 于是资家为国,创建此龛;铁石为心,俱无边□□□。功德已毕,庆赞营肃(修)。

按:原卷无缺文,“无”后之“边”写作“”形,即“”字。“”乃古“退”字,《方言》卷12即载:“,缓也。”戴震疏证曰:“,古退字。”[38]《玉篇·辵部》亦载曰:“退,却也,去也。,古文。”[32]50其文献用例如《仪礼·士昏礼》:“匕者逆退,复位于门东,北面西上。”[39]南朝陈代徐陵《塘上行》:“不惜微躯退,但惧苍蝇前。”[40]

“退”后缺字原卷作“”,乃“败”字。“退败”亦有“退缩、退悔”之义,如《萨婆多毗尼毗婆沙》卷1云:“深习佛法必须次第,先受五戒以自调伏,信乐渐增次受十戒。既受十戒善心转深,次受具戒。如是次第得佛法味,好乐坚固难可退败。如游大海渐渐深入,入佛法海亦复如是。”[41]

“退败”后之缺文写作“”形,即“手”字;“手”后缺字则写作“”形,乃“为”字。“手为”,“亲手、亲自”之义,如《北齐书·王昕传》卷31:“悦乃令骑马在前,手为驱策。”[42]

原卷“营”后之字写作“”,即“斋”字。“营斋”,意谓“为超度死者灵魂的僧道办设斋食”。《法苑珠林》卷76载:“留一万钱物寄谐 ,请为营斋。”[43]唐代元稹《遣悲怀》:“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30]85

揣度校补后之文意,此处句读应调整为“于是资家为国,创建此龛;铁石为心,俱无退败。手为功德已毕,庆赞营斋。”

327·17—18 星霜再换,功就不迟。家财减撤,决无改移。

按:原卷“减”写作“”形,即“咸”字。“撤”字不通。原卷写作“”,实为“撒”字。“撒”有“散布”之义,此处则引申为“散施”之义,敦煌文书P.3720《张淮深造窟功德碑》云:“家财撒施,工假(价)兼多。庆窟设斋,数千人供。”[1]268可资比勘。

“决无”不辞。“决”当校改为“绝”字,“绝无”是副词,意为“肯定没有”,如《法苑珠林》卷84:“闻有敕召,绝无承命。苦相敦喻,方遂允请。”[43]906

330·5—6 窃以桂生方寸,即有凌霜之气;兰芽未发,便对芬郁之芳;岂将凡卉比其贞馥者矣。

按:“凌”原卷作“”形,实为“陵”字。“陵霜”,“傲霜”之义,如南朝梁代沈约《伤谢朓》:“岂言陵霜质,忽随人事往。”[44]唐代顾况《上古之什补亡训传·陵霜之华》:“陵霜之华,我心忧嗟。”[45]

“对” 原卷作“”形,即“附”字,“附着”之义,如《诗·小雅·角弓》载:“如涂涂附。”毛传曰:“附,着也。”[46]

原卷“卉”后尚有“而”字,脱录。故该句为“岂将凡卉而比其贞馥者矣”。“凡卉”比喻平庸之人,“贞馥”则比喻德行高洁之人。

330·7—9 奇能降世,权受入时。待达资身,恭谦立志。敬上有昏定之美,爱下无荆悴之受。仗义依仁,轻生贵士。

按:“权受”不词,“权”原卷作“”形,乃“荐”之俗字。又文献中,“受”、“授”二字互为借字,如《周礼·天官·司仪》:“登,再拜授币,宾拜送币。”郑玄注:“授,当为‘受。主人拜至,且受玉也。”[47]故此处“荐受”亦即“荐授”,乃“推荐提拔”之义,如《旧唐书·柳公绰传》卷165:“ 冬,荐授开州刺史,入为侍御史,再迁吏部员外郎。”[48]《旧五代史·胡装传》卷69:“胡装,礼部尚书曾之孙。汴将杨师厚之镇魏州,装与副使李嗣业有旧,因往依之,荐授贵乡令。”[49]《宋史·南唐李氏世家》卷478:“知白至作坊使,知雄初补殿直,雷有终荐授供奉官、鄜延路驻泊都监,后辞疾居嵩山。”[50]

“待达”不词,“待”原卷作“”形,乃“特”字。“特达”,“至为明达”之义,如《晋书·江统传》卷56:“殿下天授逸才,聪鉴特达。”[51]《陈书》卷3:“萧济、陆琼俱以才学显著,顾野王博极群典,傅聪警特达,并一代之英灵矣。”[52]唐代白居易《论重考试进士事宜状》:“倘陛下垂仁察之心,降特达之命,明示瑕病以表无私,特全声名以存大体。”[53]

“受”原卷作“”形,乃“忧”字之繁体“憂”。古时贫寒妇女以“荆枝”作头钗,如《列女传》:“梁鸿妻孟光,荆钗布裙。”[54]古人便以“荆”作为称妻之谦词,亦附贫寒之意。此处“荆悴”以“妻之憔悴”来比喻丈夫对妻儿家庭的冷漠无情,实则追赞镇国和尚出家之前“上能孝敬父母,下则怜爱妻儿”之贤德。

330·9—10 弱冠涉俗,干橐超群。长乃寻缁,庶几越世。

按:“干橐”费解,揣味文意,“橐”当为“蛊”之误书。“干蛊”,乃“干父之蛊”的缩略语,语出《易·蛊》:“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王弼注曰:“以柔巽之质,干父之事,能承先轨,堪其任者也。”[55]本谓子承父志,完成未尽之业,后泛指“主事”,如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治家》:“妇主中馈,唯事酒食衣服之礼耳。国不可使预政,家不可使干蛊。”[27]943进而引申出“有才干”之义,如唐代封演《封氏闻见记·解纷》:“熊曜为临清尉,以干蛊闻。”[56]唐代包何《相里使君第七男生日》:“娶妻生子复生男,独有君家众所谈;荀氏八龙唯欠一,桓山四凤已过三。他时干蛊声名著,今日悬弧宴乐酣;谁道众贤能继体,须知个个出于蓝。”[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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