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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英藏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考略

2015-04-29崔红芬

敦煌研究 2015年2期
关键词:西夏文

内容摘要:《圣曜母陀罗尼经》是印度大乘密教经典,现存唐法成和宋法天两种汉文异译本,法天本为历代大藏经所收录。随着英藏、中国藏黑水城文献的刊布,为我们更好地了解其传播情况提供了资料。黑水城等地出土文献中保存了多件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本文对英藏和中国藏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进行了梳理、译释和考证,判定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遗存情况;再结合法成本和法天本,探讨了西夏文本所依据的底本以及流行传播等情况。

关键词:中国藏;英藏;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

中图分类号:H21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5)02-0087-10

Abstract: The Arya Grahamatrka Dharani Sutra is a Mahayana Tantra from India of which there are currently two Chinese versions, one translated by Fa Cheng in the Tang dynasty and the other by Fa Tian in the Song dynasty. The Song dynasty version is recorded in the Tripitaka of past dynasties and the publication of the Khara-Khoto documents collected in China and Britain has provided further material for better understanding its dissemination. A few documents in Tangut of the Arya Grahamatrka Dharani Sutra have been unearthed from Khara-Khoto, but those in the Russian collection have not been published yet. Therefore, this paper can only examine, translate, interpret, and research those Tangut versions of the Arya Grahamatrka Dharani Sutra found in the Chinese and British collections to discuss which copy the Tangut version was based on and how it prevailed and spread.

Keywords: Chinese collection; British collection; Tangut language; Arya Grahamatrka Dharani Sutra

因无正史记载,西夏成为长期被人们忽视的王朝。从1907—1909年科兹洛夫率俄国探险队在我国黑水城掘获大量西夏文献且运抵俄国后,引起学界的关注,拉开了学界对西夏研究的序幕。1914年英国斯坦因继科兹洛夫之后也来到黑水城进行挖掘,所获之物现藏于英国。20世纪中后期我国考古队对黑水城进行多次考察,所获文献藏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处。目前黑水城文献主要有“俄藏”“英藏”和“中国藏”三大部分,随着这些文献的刊布,为我们进一步整理出土佛教文献提供了极为珍贵的材料。

俄藏、英藏和中国藏西夏文献中皆存有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即《佛说圣曜母陀罗尼经》),以俄藏黑水城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为最多。西田龙雄首次对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进行编目,录入《西夏文华严经》(第3册)第201号[1]。在戈尔芭切娃、克恰诺夫编著的《西夏文写本与刊本》中第142号为《圣曜母陀罗尼经》инв.№571、

572、577、696、699、705、706、2528、6484、6541、6879[2]。克恰诺夫将其收入《俄藏黑水城西夏文佛教文献叙录》之中,共收录12件[3]。因俄藏黑水城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尚未刊布,我们只有借助英藏和中国藏西夏文文献刊布的残经,对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进行梳理、解读和初步研究,确定其遗存情况;再结合敦煌藏经洞出土法成本《诸星母陀罗尼经》和入藏法天本《圣曜母陀罗尼经》,探讨西夏文本所依据的底本以及流行传播等情况,不妥之处,敬请学者批评指正。

一 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的遗存

(一)中国藏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

中国藏西夏文佛教文献中收藏有《圣曜母陀罗尼经》,《中国藏西夏文献》(第16册)“甘肃编”中存有两个编号共4残叶的内容,现就残叶分别进行解读和作出具体的判断。

1.武威市博物馆藏G31·008[6734]西夏文刻本《星宿母陀罗尼》,存1页,5行,行14字,下面录文并翻译。

(1)录文:

搓谍磀渡癦癦癐薿丑阶艾碍皽綒

茸碃贡

目萇紬粧蔼 目萇危撂蔼 目萇

疙佰蔼 目萇付滴蚐 危蚐蔼目

撂翚磌撂 磌蚐蔼 目撂疙脪 答笍[4]

(2)译文:

有之意愿一切皆满令能星曜母陀

罗尼曰

南无(那摩)拔答耶 那摩达嘛耶 那摩

萨迦耶 那摩波尼则啰 达啰耶那

嘛巴帝嘛 帝罗耶 那嘛萨哇 亿唎

上述《星宿母陀罗尼》的内容翻译为

能满有情之一切意愿,宿曜母陀罗尼曰:南无拔答耶 南无达嘛耶 南无萨迦也 南无波尼则啰 达啰耶那 嘛巴帝嘛 帝啰耶 那嘛萨哇 亿唎

2.甘肃省博物馆藏G21·059[T21]西夏文写本《佛说圣星母陀罗尼经》,存3残叶[4](365-366)。其一,G21·059[T21]-1P,经折装,2折页,每折6行,行13字,上下单栏,下面录文并翻译。

(1)录文:

砈瞺笍缞灯缞翆毋維聻藰脁胉

皳口礠履艾碍燃癐箶吞阶篎瞤

肈箌笍镁癐饲薿穔砂艾碍癦癦

緽碽铜蕽氢禑苛胅苛胅籄埠搓

蒜籋弛省籱汕端凹秬吸融□□

谍螏磤台篟艱□□□□□□□

緽铜綃碍皽綒茸 碃□□□□□

耉蕽淮毯愁愁□□□□□□□

谴怂怂紻稟点□□□□□□□

絩碽紻繰沟□□□□□□□□

揉两菢絅□□□□□□□□□

怖□□□□□□□□□□□□

(2)译文:

寿长得九十九岁于所天雳闪电

龙鬼诸恶星耀悉皆畏不能及昔

命取得愿皆圆满而是星耀一切

佛所说闻赞言善哉善哉最希有

也我等受持且说首面以世□□

之敬速迅不显□□□□□□□

佛说圣曜母陀罗 尼□□□□□

敬闻四生迅速□□□□□□□

趣杂乱过传抚□□□□□□□

急所流水灯□□□□□□□□

界大力缘□□□□□□□□□

也□□□□□□□□□□□□

解读G21·059[T21]-1P残经,比对《大正藏》,可以确定其残经内容为西天译经三藏朝散大夫试鸿胪卿传教大师法天奉诏译《佛说圣曜母陀罗尼经》的相应内容:

长寿至九十九岁,所有雷电龙鬼诸恶星曜皆不能怖,复得宿命智,所愿如意。尔时,一切宿曜闻佛所说,赞言:善哉,善哉!甚为希有。我等受持,即以头面礼世尊足,忽然不现。佛说圣曜母陀罗尼经典。[5]

接下来的内容应为该经的发愿文,但因为内容残缺严重,翻译如下:

敬闻四生迅速□□□□□□□,趣杂乱流传,抚□□□□□□□,流水所急,灯□□□□□□□□,界大力缘□□□□□□□□□□也,□□□□□□□□□。

其二,甘肃省博物馆藏G21·059[T21]-2P,另一西夏文写本《佛说圣星母陀罗尼经》,存5行,字数、版式皆不能确定,下面录文并翻译(“……”表示不知残缺字数,以下同)。

(1)录文:

……瞭佬緳碽緂……

……竭縌谍薋稯籄较……

……铜籑界碟界葌界……

……撮綈哗竤葾嘿庭……

……属毯胞縂……

(2)译文:

……依义正所知……

……男子之调伏最上……

……说初善中善后善……

……纯杂无白净梵行……

……为生老病……

解读G21·059[T21]-2P残叶,比对《大正藏》,可以确定其内容非《圣曜母陀罗尼经》,而是后秦龟兹国三藏法师鸠摩罗什奉诏译《妙法莲华经》卷第一《序品第一》的相应内容,罗什译本内容如下:

今佛现光亦复如是,欲令众生咸得闻知一切世间难信之法,故现斯瑞。诸善男子,如过去无量无边不可思议阿僧祇劫。尔时有佛,号“日月灯明如来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演说正法,初善中善后善,其义深远,其语巧妙,纯一无杂,具足清白梵行之相,为求声闻者,说应四谛法,度生老病死究竟涅槃。[6]

其三,甘肃省博物馆藏G21·059[T21]-3P西夏文写本《佛说圣星母陀罗尼经》,存3行,字数、版式皆不能确定,下面录文并翻译。

(1)录文:

……皳綅目谍……

……蕽酚亡舘闰吵舘……

……籋焦紩籋窾……

(2)译文:

……龙神汝之……

……弥勒菩萨摩诃萨……

……我所唯我故……

解读G21·059[T21]-3P残叶,比对《大正藏》,可以确定其内容亦非《圣曜母陀罗尼经》,而是后秦龟兹国三藏法师鸠摩罗什奉诏译《妙法莲华经》卷第一《序品第一》的相应内容,罗什译本内容如下:

四众龙神 瞻察仁者 为说何等尔时,文殊师利语弥勒菩萨摩诃萨及诸大士、善男子等。如我惟忖,今佛世尊。[6]3

经过解读,可以确定G21·059[T21]-1P与G21·059[T21]-2P、G21·059[T21]-3P残叶定名存在问题,编号相同的残经并不是同部经的内容,即G21·059[T21]-2P、G21·059[T21]-3P是鸠摩罗什译《妙法莲华经》中的内容。所以《中国藏西夏文献》(第16册)中只有甘肃省博物馆藏编号G21·059[T21]-1P西夏文写本为《佛说圣曜母陀罗尼经》,而G21·059[T21]-2P、G21·059[T21]-3P则是《妙法莲华经》卷第一《序品第一》的写本。

3. 陈炳应《西夏文物研究》一书提到武威天梯山出土的一篇有关星宿信仰的发愿文①,内容译为:

得长寿,到于九十九,天霹雷电,龙鬼凌犯,星宿悉不能敌。后宿命智现,作愿圆满,尔时星宿复出……[7]

陈炳应先生没有刊布西夏文原件,也无法得到西夏文原版内容,从而给重新考证西夏文内容带来了很多不便。我们把陈先生的译文和上述甘肃省博物馆藏G21·059[T21]-1P西夏文写本《佛说圣曜母陀罗尼经》前四行内容进行比对,二者内容基本一致。由此可以确定,陈炳应所译这篇“发愿文”实际上应该为《圣曜母陀罗尼经》结尾处的内容,即“长寿至九十九岁,所有雷电龙鬼诸恶星曜皆不能怖,复得宿命智,所愿如意。尔时,一切宿曜闻佛所说……”甘肃省博物馆藏的这件发愿文亦为法天本《圣曜母陀罗尼经》的西夏文译本,而不是发愿文。

由此可见,在我们所知的中国藏西夏文残经中存在三个《圣曜母陀罗尼经》残叶,即G31·008[6734]、G21·059[T21]-1P和陈炳应《西夏文物研究》中所提到的。

(二)英藏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

梳理已刊布的《英藏西夏文文献》(1—4册),定题为《圣曜母陀罗尼经》的有4件残经,即Or.12380-2691(K.K.II.0265.b)、Or.12380-

2911(K.K.)、Or.12380-3181(K.K.II.0246.c)和

Or.12380-3185(K.K.II.0265.d)等[8-9],但通过对西夏文残经释读,可以确定Or.12380-3185(K.K.II.0265.d)并非《圣曜母陀罗尼经》。除了刊布者定名的3个编号的残经外,《英藏黑水城文献》还有2个编号的《圣曜母陀罗尼经》的残叶,他们分别是:

1.Or.12380-2911V(K.K.),存1页5行,上栏线单栏,刊布者将其定名为“佛经”,下面将西夏文录文并翻译。

(1)录文:

……絧殆……

……蔲綀……

……蔲綀墅……

(2)译文:

……心怒……

……若人……

……若人明……

解读Or.12380-2911V(K.K.)残经,比对《大正藏》,可以确定其残叶内容为法天译《圣曜母陀罗尼经》,翻译如下:

……心多忿怒恼害众生,或断命根或耗人财宝,或减人精神或促人年寿,如是损恼一切众生……[5]421

刊布者虽然将Or.12380-2911(K.K.)残经定名为《圣曜母陀罗尼经》,但却把Or.12380-2911V(K.K.)残经定名为“佛经”,两个残叶的版式、字体、装帧等是相同的,从释读内容看,Or.12380-

2911(K.K.)的内容在前,Or.12380-2911V(K.K.)的内容在后,二者可以缀合。

2.Or.12380-3018(K.K.II.0246.f),存1页5行,上栏线单栏,刊布者将其定名为“佛经”,下面将西夏文录文并翻译。

(1)录文:

萇林戎臡綀篟綀篎□□□□

柏碍繰碍籕碍菢筼□□□□

薬晦蘦堡弛舉灯蒤□□□□

柏瑞涅綖测踩其穾□□□□

饯篎驳哗遍亡舘闰□□□□

(2)译文:

摩睺罗伽人非人及□□□□

金星水星土星太阴□□□□

计都是如等二十七□□□□

金刚三昧庄严道场□□□□

绕及数无千菩萨摩□□□□

解读Or.12380-3018(K.K.II.0246.f)残经,比对《大正藏》,可确定其残叶为法天奉诏译《圣曜母陀罗尼经》 的相应内容:

……罗摩睺罗、伽人、非人,及木星、火星、金星、水星、土星、太阴、太阳、罗睺、计都,如是等二十七曜恭敬围绕,此大金刚三昧庄严道场。复有无数千菩萨摩诃萨众……[5]421

此外,目前俄藏黑水城出土西夏文文献尚未全部刊布,我们根据克恰诺夫《俄藏黑水城西夏文佛教文献叙录》公布的资料,发现在俄藏黑水城藏品中,《圣星母陀罗尼经》共有12个馆册号,即馆册第571、2528、6484、572、6879、577、6541、696、705、699、706、5402号。依据克恰诺夫的介绍,俄藏西夏文《圣星母陀罗尼经》就版式来说可分为两大类,其中馆册第571、2528号为写本蝴蝶装,其余编号为刻本经折装。克恰诺夫在每部佛经经名之后,首先对其作出较为全面的介绍。他介绍《圣曜母陀罗尼经》译自汉文,见《大正藏》第1303号。从克恰诺夫的介绍中,我们知道,俄藏黑水城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也是根据宋法天汉译本翻译的。因俄藏西夏文《圣星母陀罗尼经》没有刊布,我们无法进行原文译释和了解更为详细的情况。

总之,中国藏、英藏和俄藏西夏文文献中皆存有《圣曜母陀罗尼经》,以俄藏黑水城西夏文藏品为最多。俄藏黑水城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尚未刊布,我们只能释读英藏和中国藏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的内容,但这两处藏品残缺严重,只有经文的开头、结尾部分以及少许陀罗尼的内容,我们无法将其缀合为一部完整的经文。

二 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所依底本

根据上述解读,确定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内容是根据法天译的汉文本翻译完成的。《敦煌学大辞典》记载:“《诸星母陀罗尼经》,唐法成译,一卷。……有异译本唐法天译《圣曜母陀罗尼经》,一卷。法天译本为历代大藏经所收。” [10]这里提到的法天不是唐朝时期的僧人,应是宋代来中原译经的印度僧人。继唐开元三大士不空、善无畏、一行等翻译密教经典之后,宋初又出现了一个译经高潮期。赵匡胤一改后周废佛的局面,积极提倡佛教,西去求法、东来弘教的僧众日渐增多,天息灾、法天、施护等来宋译经,使宋代译经达到高峰。

在宋代译经僧人中,法天较早来到宋朝。法天(?—1001){1},中天竺摩伽陀国人,开宝六年(973)八月至,“译《圣无量寿经》《七佛赞》,河中府梵学沙门法进执笔缀文,龟从润色,诏法天赴阙召见慰问,赐紫方袍”[11]。《佛祖统纪》(卷43)载:“(太平兴国)五年(980)河中府沙门法进,请三藏法天译经于蒲津(河中府,今山西永济县),守臣表进,上览之大说,召入京师,始兴译事。二月,北天竺迦湿弥罗国三藏天息灾、乌填曩国三藏施护来,召见赐紫衣。敕二师同阅梵夹,时上盛意翻译,乃诏中使郑守均于太平兴国寺西建译经院,为三堂,中为译经,东序为润文,西序为证义。” [11]398宋太祖时法天先在鄜州(今陕西富县)、河中翻译佛经,太宗时期,得大臣举荐,他受召进入京师,继续译经活动。

太平兴国七年(982)译经院建成,法天等在译经院译经弘法,根据《大中祥符法宝录》卷7记载:淳化元年(990)十月译成经集11卷,其中就包括《圣曜母陀罗尼经》(1部1卷)。该经收在大乘经秘密部中,与《毗沙门天王经》《解忧经》《圣观自在菩萨梵赞》《佛一百八名赞》和《文殊师利一百八名赞》共6部经皆是“三藏沙门法天译,法贤证梵义,施护证梵文,沙门清沼、令遵、惟净笔受,沙门慧达缀文,沙门惠温、守峦、智逊、慧超、知则、守遵、归省、云胜证义,太仆少卿张洎润文,殿头高品杨继诠、供奉官张美监译”[12]。

可见《圣曜母陀罗尼经》在淳化元年(990)被译出汉文,之后给皇帝进上,得到准奏入藏流行。在《大中祥符法宝录》中《圣曜母陀罗尼经》是“迹”字号。在《天圣释教总录》中《圣曜母陀罗尼经》与另外10经共10部10卷并大乘律1卷附共11卷同帙“俊”字号。自太祖以来迄于真宗40余年中,法天累承恩,锡赐天竺三藏、朝散大夫、试鸿胪卿号,曰“传教大师”。

西夏与宋之间,虽然战争不断,但彼此间经济、文化和宗教方面的交流还是十分频繁的。根据黑水城、敦煌、武威和银川等地出土佛经和题记判断,西夏佛经主要来自汉地和藏地,也存在少量梵文以及本国僧人辑录的佛经等。西夏早期曾先后6次献马向宋请购佛经。第1次,天圣九年(1031)德明献马70匹,乞赐佛经1藏,仁宗从之。第2次,景祐二年或夏广运二年(1035)元昊遣使献马50匹,求佛经1藏,仁宗特赐之。第3次,福圣承道三年(1055)谅祚遣使入贡,仁宗赐《大藏经》慰之。第4次,■都二年(1058)谅祚献马70匹充印造工值请赐经。第5次,■都六年(1062)谅祚又献马70匹请赎经。第6次,天赐礼盛国庆四年(1073)秉常献马请经,诏赐之,并还其马[13]。这6次所请佛经是宋《开宝藏》雕印完成之后的事情。

我们知道,宋《开宝藏》是在开宝四年至太平兴国八年间(971—983)刻印完成的,但随着宋新译佛经不断增加,宋先后有3次重要的校勘修订,陆续增补《开元录》遗漏未编和《贞元释教录》所载典籍及宋代新译经论。第1次是咸平修订本,即宋太宗端拱二年(989)到真宗咸平年间(998—1003)的校订本。第2次是天禧修订本,即真宗天禧初年(1017)的校勘本。此本曾于乾兴元年(1022)传至契丹和高丽。第3次熙宁修订本,即宋神宗熙宁四年(1071)的校订本,此本曾于元丰六年(1083)传至高丽。熙宁本修订完毕之后,即于是年八月十日将全部版片赐给显圣寺圣寿禅院公开流通印行,并指派一名声望较高的僧人主管印经院事宜[14]。《圣曜母陀罗尼经》也就是随着宋版大藏经增补佛经被雕印流行而传入西夏。宋代乐于向周邻的国家赐予佛经,一方面显示其国富民强、泱泱大国的风度,另一方面也想以佛教对周边民族进行教化。宋真宗曾经说过:“戎羯之人,崇尚释教,亦中国之利。可给粮,听其请”[15]。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汉文佛经通过和市、民间相互交往及走私等渠道流入西夏境。西夏文佛经绝大部分是以汉文佛经为底本进行翻译的[13]193-194。日本西田龙雄的《西夏佛经目录》收录314部西夏文佛经,有60多种译自藏文。克恰诺夫在1999年出版的《俄藏黑水城西夏文佛经文献叙录》收录西夏文佛经374部,译自藏文的有130余部,大部分依然是译自汉文的佛经。

那么法天本《圣曜母陀罗尼经》是何时被翻译成西夏文的呢?根据英藏黑水城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残叶,我们无法作出判断。我们借助俄藏黑水城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题记和题记中出现的皇帝尊号,可间接判断佛经的翻译年代。刻本经折装《圣曜母陀罗尼经》(馆册第705号)存6页,尾全,每页5行,每行12字。结尾有后记,内容为:女发愿者冈漠病膳繫(讹布氏慧度),校勘了由梵文译成的经文,为雕版刻印发愿施舍并散施经文,以祈求自己的母亲能早日超生西方净土世界。文中有日期,为“乾祐戊申十九年九月 日,即地猴年(1188年10月23日—11月21日)”,雕版发愿者、出家女尼“碃否缾冈漠病(僧尼讹布氏)”,刻雕版者“禔胠倒(李阿聚)”[3]439。乾祐十九年出家尼讹布慧度出于对佛教的虔诚,对翻译的经文进行刊印前的校勘,散施佛经是为了给自己母亲超度。写本蝴蝶装《圣曜母陀罗尼经》(馆册第2528号)存13页,首残,每页6行,每行10—11个字,结尾处重复经题,题记为“抄经完毕于天庆年八月十五日,木兔年(1195年9月20日),抄经者、官吏杨阿茂” [3]437。

乾祐戊申十九年(1188)是仁孝皇帝时期,天庆八年(1195)是纯佑皇帝时期,根据馆册第705号和馆册第2528号题记,我们可知,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在仁孝乾祐年以前被翻译成西夏文并在广大信众中流行和传抄,用以祭奠亡故的亲人和散施积累功德。

据克恰诺夫编目,馆册第696号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标有仁孝皇帝尊号“奉天显道耀武宣文神谋睿智制义去邪惇睦懿恭皇帝嵬名”。大德五年(1139)仁孝即位,夏大庆元年四月,夏州统领萧合达叛乱,二年(1141)春正月,使贺金正旦,请上尊号,同年八月受尊号,群臣上仁孝尊号曰“制义去邪”。可以说带有“制义去邪”的尊号从大庆二年(1141)八月以后才开始使用,大庆年间仁孝开始大规模地校勘佛经,同时也进行了小范围的译经活动。如《佛说圣佛母般若波罗蜜多经》和《持诵圣佛母般若多心经要门》(TK-128)有仁孝以 “奉天显道耀武宣文神谋睿智制义去邪惇睦懿恭皇帝” 尊号书写的御制后序及施印佛经的日期天盛十九年五月初九日(1167年5月29日)。西夏文《佛说圣大乘三归依经》中也出现仁孝皇帝尊号“奉天显道耀武宣文神谋睿智制义去邪惇睦懿恭皇帝”,其中馆册7577号中还有乾祐十五年九月五日(1184年10月10日)的年款。《观弥勒菩萨上生兜率天经》(TK-58)题记称:仁孝皇帝有尊号“奉天显道耀武宣文神谋睿智制义去邪惇睦懿恭”,于乾祐二十年(1189)九月十五日施经并作法会。说明到乾祐晚期仁孝尊号“奉天显道耀武宣文神谋睿智制义去邪惇睦懿恭”仍在使用,乾祐二十年(1189)离仁孝去世还有4年的时间,可能这一尊号在出现以后一直使用到仁孝去世[16]。仁孝皇帝这一尊号也是使用最为广泛的。

馆册第6879号出现尊号“天力大治智孝广净宣邪去入忠永平皇帝嵬名”[3]9,此尊号还出现在西夏文《佛说圣佛母三法藏出生般若波罗蜜多经》《种咒王荫大孔雀经》《圣大乘大千国守护经》《圣大悟萌王求随皆得经》《圣星母陀罗尼经》《大寒林经》《大密咒受持经》等经文中。据克恰诺夫考证,此尊号大概是在诛杀了任得敬以后才开始使用的。

任得敬本是宋朝边将,降夏后靠献女、贿赂权臣察哥和镇压叛乱有功而步步高升,位居国相,进封楚王,乾祐元年(1170)五月欲与仁孝二分天下,八月在金的支持下,仁孝依靠帝派势力诛杀任得敬,铲除了任氏一党。大概是为了庆贺这一事件,又上尊号为“天力大治智孝广净宣邪去入忠永平皇帝嵬名”,其含义与当时的事件正相吻合。“永平皇帝”的尊号在仁孝寿陵出土的残碑M2×:6+490中也有记载[17]。除了俄藏黑水城佛经外,日本石滨纯太郎赠给罗福成的《佛说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罗蜜多经》第17卷首行也题有“天力大治智孝广净宣德尽忠永平皇帝嵬名御校”{1}。如果克恰诺夫推断无误,就说明仁孝在乾祐元年(1170)又有了新尊号,但原来的尊号也没有废止使用,两个尊号交替使用,所以就有两种尊号同时出现在同一部佛经题记之中的情况[16]11-12。

根据克恰诺夫目录提供信息,馆册第6541、6879号以“天力大治智孝广净宣邪去入忠永平皇帝嵬名”尊号御校勘《圣曜母陀罗尼经》,馆册696号以“奉天显道耀武宣文神谋睿智制义去邪惇睦懿恭”尊号御览并确定佛经。按照常理推断,应该是御译在前,校勘佛经在后,但这两个尊号交替使用,可以初步确定,《圣曜母陀罗尼经》在仁孝时期已被翻译成西夏文并对此经进行校勘,使其在境内传播流行。

我们在第一部分提到武威天梯山大佛洞出土的“发愿文”应定名为《圣曜母陀罗尼经》。根据陈炳应介绍,在其所确定的“发愿文”前有“沙门长耶阿衲拏(拶也阿难答)传,显秘法师功德司副受利益沙门周慧海奉敕译”等字样。拶也阿难答,天竺人,仁孝早期来到西夏,精通西夏文、藏文和梵文,曾在凉州停留译经,之后又来到兴庆府,得到西夏重用,有国师之号,出任功德司正,继续弘法活动,传译多部经文,如《顶尊胜相总持功德韵集》(西夏特藏第109号,馆册第4078、6796、6821、3707、7592号[3]580-581,并把《圣观自主大悲心总持功德经韵集》(西夏特藏第83号,馆册第6881号)和《圣胜慧到彼岸功德宝集偈》(西夏特藏第66号,馆册第598号)等从藏文译为西夏文。这说明在黑水城藏品中,《圣观自主大悲心总持功德经韵集》和《顶尊胜相总持功德韵集》的西夏文本和汉文本都得以保存下来。汉文本《圣观自在大悲心总持功能依经录》《胜相顶尊总持功能依经录》(TK-165)后的御制发愿文载“朕睹兹胜因,倍激诚恳,遂命工镂板,雕印番、汉一万五千卷,普施国内臣民,志心看转,虔诚顶受……奉天显道耀武宣文神谋睿智制义去邪惇睦懿恭皇帝谨施。”[13]165[18]

周慧海在仁孝时已是法师,功德司沙门、副使,妙悦寺显密藏解法师[3]685,赐益荣(囔荑格力),参与多部西夏文佛经的翻译,是《顶尊胜相总持功德韵集》(第654号,西夏特藏109号,馆册4078号;第657号,馆册7592号)、《如来一切之百字要论》(第292号,西夏特藏195号,馆册7165号)、《圣胜慧到彼岸功德宝颂曰》(第375号,西夏特藏66号,馆册598号)、《圣观自主大悲心总持功德经韵集》(第369号,西夏特藏83号,馆册6881号)的译者[13]169-170。其中俄藏西夏文《圣胜慧到彼岸功德宝集偈》(第375号,西夏特藏第66号,馆册598号)题记为:“贤觉帝师、讲经律论者、功德司正、弘法传教,受具足沙门波罗显胜证义,西天大般密怛,五明显密国师、讲经律论者、功德司正,受安仪沙门拶耶阿难答执梵证义,显密法师、功德司副……沙门周慧海译西夏文。”[3]483《如来一切之百字要论》(第292号,西夏特藏第195号,馆册7165号)题记称:“贤觉帝师、西天五明大班智达(大般密怛)编写,解义法师义干译自梵文;显密法师、功德司副周译西夏文,出家僧、功德司正、至觉法师李译本汉文。”[3]449

北京房山云居寺收藏的藏汉合璧《圣胜慧到彼岸功德宝集偈》题记也提到周慧海等:“诠教法师、番汉三学院并偏袒提点、嚷美则沙门鲜卑宝源汉译;显密法师、功德司副使、嚷卧英沙门(周慧海{2});演义法师、路赞讹、嚷赏则沙门遏啊难捺吃哩底梵译;天竺大钵弥怛、五明显密国师、讲经律论、功德司正、嚷乃将沙门拶也阿难捺亲执梵本证义;贤觉帝师、讲经律论、功德司正、偏袒都大提点、嚷卧勒沙门波罗显胜;奉天显道耀武宣文神谋睿智制义去邪惇睦懿恭皇帝再详勘。”[19]

从出土佛教文献我们可以看出,仁孝皇帝以“奉天显道耀武宣文神谋睿智制义去邪惇睦懿恭”参与翻译和校勘佛经的情况最为多见。从佛经题记和参与译经的僧人,我们可以确定,《圣曜母陀罗尼经》最迟在仁孝时期已被翻译成西夏文,拶也阿难答和周慧海都参与此经翻译或校勘工作。

另外,武威市博物馆藏G31·008[6734]西夏文刻本《星宿母陀罗尼》的内容值得注意,陀罗尼前经文“能满有情之一切意愿,宿曜母陀罗尼”与法天译本相同,而接下来的陀罗尼则又与法天本不同。把下面不同版本陀罗尼内容列于下面便于比对:

G31·008[6734]西夏文本陀罗尼内容为:

南谟拔答耶 南谟达嘛耶 南谟萨迦也 南谟波尼则啰 达啰耶那 嘛巴帝嘛 帝啰耶 那嘛萨哇 亿唎

法成本相应的陀罗尼为:

南谟佛陀耶 南谟婆拶啰驮罗耶 南么钵么达啰耶 南么萨婆迦啰诃 南么萨婆阿奢波啰甫迦喃 南谟诺奢多啰啰 南谟埵爹奢啰尸喃 怛也没底没底{1}

法天本相应的陀罗尼为:

曩谟(引)啰怛曩(二合)怛啰(二合)夜野曩谟(引)没驮野曩谟(二合)嚩日啰(二合)驮啰(引)野曩谟钵捺么(二合)驮啰(引)野曩谟萨嚩仡啰(二合)贺(引)赧萨嚩商(引)波哩布啰迦(引)赧(引)曩谟(引)诺乞叉(二合)怛啰(二合)赧曩谟(引)[5]421

通过比较分析陀罗尼的内容,我们认为武威市博物馆藏西夏文刻本《星宿母陀罗尼》更接近法成译本的陀罗尼,经文与法天本相同。可见,西夏时境内流行着法天译自梵文的版本和法成译自藏文的版本。

法成是9世纪的一位藏族译经家,出身吐蕃贵族,通晓藏、汉和梵文。在吐蕃统治河西时期,法成来到河西,开始译经弘法的生涯。大中十一年(857)在甘州修多寺将《诸星母陀罗尼经》译成汉文。敦煌藏经洞斯坦因和伯希和藏品中保存多件法成翻译的《诸星母陀罗尼经》,如斯坦因藏品中有S.368、S.533、S.1287、S.2039、S.2138、S.2425、S.2759、S.2827、S.4151、S.4493、S.4495、S.4563、S.4621、S.5010、S.5106、S.5345、S.5483、S.6746等{2},伯希和藏品中有P.2282、P.3548、P.3916、P.4587等{3}。国家图书馆有宿64、列35、秋42、收57、余15、吕5、50、55、金78、号8、77、阙52、珠44、师14、帝79、文80、字15等残经[20]。由于法成在甘州、沙州寺院翻译佛经和佛事活动,《诸星母陀罗尼经》在河西地区流行开来。

宋初曹氏归义军政权已无力对整个河西走廊进行控制,因而出现了凉州吐蕃政权、甘州回鹘政权。不同政权虽互不统属,但他们皆推崇佛教,诸多佛经,包括法成本《诸星母陀罗尼》继续在河西流行。及至整个河西走廊归西夏政权所有,西夏崇信佛教,前朝的经典虽在西夏得以继续传承,然而河西地区存在的经典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西夏从德明到秉常时期又先后6次送马请赐佛经,将宋所赐佛经建塔供奉,组织译场,召集各族僧人参与佛经的翻译工作。西夏译经依据宋汉文本最为便利,由于不同民族僧人参与译经活动,不同版本的佛经也会被译经者所借鉴,或者说西夏官方翻译《圣曜母陀罗尼经》主要依据法天的译本,而在佛经流行过程中,不同寺院或僧人根据当地诵经的情况有所修改和变动,所以才有G31·008[6734]《星宿母陀罗尼》咒语参考法成译本的可能。具体情况尚待俄藏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刊布之后再予考证。

三 《圣曜母陀罗尼经》流行与

西夏星曜崇拜有关

《圣曜母陀罗尼经》主要讲述释迦牟尼应金刚手菩萨之请,先论说供养星法与九曜秘密咒,后宣说圣曜母陀罗尼及其功能、供养方法、所得成就。古时人们对日月星辰的运行缺乏科学的认识,对许多天体现象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对其充满了敬畏,但他们相信星曜的运行与生活息息相关,星曜的不同运行预示着人类的幸福或灾祸。只有虔诚供奉各种天体神灵,进行占星活动,才能祈福消灾,远离病痛,福寿绵长,官禄无忧,国祚长久。

党项人的星曜观念在不同程度上受到多种文化的共同影响,关于星曜信仰的经典在黑水城等地文献中多有保存。除了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以外,与星曜信仰相关的经典在俄藏、英藏黑水城藏品中还有西夏文《圣星母中道法事供养典》(第686—687号,西夏特藏第78号,馆册第4737、7122号)、《佛说大威德金轮佛顶炽盛光如来陀罗尼经》(第198—199号,西夏特藏第144号,馆册第809、951号)、《佛说大威德炽盛光诸星宿调伏灾消吉祥陀罗尼》(第196—197号,西夏特藏第157号,馆册第5402、7038号)等;俄藏汉文有《佛说金轮佛顶大威德炽盛如来陀罗尼经》(TK-129、130、131)、《佛说普遍光明焰蔓清净炽盛思惟如意宝印心无能胜总持大明王大随求陀罗尼经》(TK-103、107)、《大威德炽盛光消灾吉祥陀罗尼》(Дх1390)和骨勒仁慧于乾祐十四年(1183)编写的星相占卜的写本《五星秘籍》等。在中国藏、英藏黑水城文献和河西地区壁画{1}中保存如此之多有关星曜神灵的内容,这也正说明了西夏时期星曜崇拜之兴盛。

人们信仰崇拜诸星曜神灵,是希望通过对诸神灵的供奉和法事祈祷来消除灾难,祈求福寿。他们认为众星宿运动对人的命运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星曜位置的变化预示着世间祸福,只有按佛经的规定,设立坛城,献上祭品,作法念咒,借助炽盛光佛的法力,才能消除灾星所带来的侵害。现藏于爱尔米塔什博物馆的《星曜坛城》和俄罗斯科学院东方学研究所收藏的西夏文《圣星母中道法事供养典》都对坛城法事作了描绘。聂历山据《圣星母中道法事供养典》对星曜坛城的布局作了比较详细的描述[21]。祈祷星曜基本上以“炽盛光佛”为中心,希望用炽盛光佛的法力来达到祈福禳灾的目的。黑水城出土西夏文《九曜供养典》这样颂扬炽盛光佛:

最神圣、最伟大的炽盛光佛啊,你那炽烈的光焰甚至超过了万劫之火,你能降伏星曜诸神,灭除所有不幸,我们称颂你,我们膜拜你![22]

《九曜供养典》这样称颂罗睺星:

伟大的罗睺星啊,你能凭借自己的神力夺去日星和月星的光芒,在四大庄严之下,你给我们带来了无比的幸福、尊贵、荣耀和财富,我们尊奉你,我们称颂你![22]62

计都的梵文意思是“光明、旗帜”或是表示某种特殊的光照现象,可译作“流星、彗星”。计都星为蚀神之尾,又称豹尾。《九曜供养典》称计都星既可带来幸福,也可播撒不幸,于是这样描绘计都星:

伟大的计都星啊,你用火焰的光辉照遍世界,你用自己的神力摆脱巨大的恶魔,你既可给我们带来幸福,又可在人间播撒不幸,我们尊奉你,我们称颂你![22]62

《九曜供养典》这样称颂木星和土星:

木星之余气有大福,你走遍世界,常常为我们带来幸福,你旁边的那颗灾星呵,你能使他安静下来,心平气和,青娄星呵,我们尊奉你,我们称颂你!土星的余气粗鲁又凶狠,你照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你预示着一年的盛衰和走向,变化及不幸……我们尊奉你,我们称颂你![22]63

人们认为通过念咒、秘密观想和赞叹,才能使灾星平静下来,不再发怒,以此消除灾星对祈祷者的危害,变害为利,祈愿者才能事事如意,无病无灾,福寿绵长,这正是人们供奉星曜神灵的最主要目的。

俄藏汉文《佛说金轮佛顶大威德炽盛光如来陀罗尼经》(TK-129)尾题后附有九曜真言及诵念的时间等。这些星曜神灵会在一定的时辰降临人间,带来灾祸,只要在神灵降临的日子做法事,诵念真言,就可以攘除诸多灾难。如《罗睺星真言》(8日)、《金星真言》(15日)、《计都真言》(18日)、《土星真言》(19日)、《水星真言》(21日)、《木星真言》(25日)、《大阴星真言》(26日)、《太阳星真言》(27日)、《火星真言》(29日)等,后有施印题记:“伏愿天威振远,圣寿无疆,金枝郁茂,重臣千秋,蠢动含灵,法界存土,齐成佛道。”[23]

武威下西沟岘出土两张西夏文卜辞,第一张汉文意思是:“寅后日变甲时安,巳后日变丁时安,申后日变丑时安,亥后日变(癸)时安。” 另一张内容大意为:“卯日遇亲人,辰日买卖吉,巳日□□□,午日求财顺,未日出行恶,申日万事吉,酉日与贼遇,戌日有倍利,亥日心欢喜。”[24]

西夏文《圣立义海》记载了西夏人通过观测云彩的颜色进行占卜吉凶的情况:“在冬日最中间的一天里观察云彩颜色,云彩是黄色,预示来年五谷丰登;云彩是绿色,预示来年会遭受虫灾;云彩是白色,预示来年疾病瘟疫流行,会有死亡;云彩为红色,预示来年将会发生战争,有刀兵之灾;云彩为黑色,则预示来年会有水患之灾。”[22]82

西夏崇拜星曜,占星术流行,星曜占卜深入到西夏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与人们的生产、生活和军事行动等息息相关。

综上所述,本人通过对英藏、中国藏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的梳理、译释和考证,首先对已经刊布佛经残叶给予重新定名或纠正定名之中出现的失误,对遗存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的整体情况有个较为全面的了解。我们在译释遗存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的基础上,与法天本和法成本进行比对,确定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存不同版本,西夏文本主要是依据法天本翻译的。除了西夏文《圣曜母陀罗尼经》以外,在西夏文佛教文献中还存在大量有关星曜崇拜和信仰的其他经典和绘画,说明西夏时期星曜信仰比较流行。当时人们对日月星辰的运行缺乏科学认识,无法合理解释一些天体现象,对其充满了敬畏,认为星曜运行与生活息息相关,只有虔诚供奉各种天体神灵,才能祈福消灾,远离病痛,福寿绵长,官禄无忧,国祚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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