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志愿者海外救灾获“点赞”
2015-04-29
本报赴尼泊尔特派记者 邱永峥
“已经看到一个人的手了,小心,再小心点!”中国蓝天救援队的李刚一边观察摇摇欲坠的危楼,一边提醒正在专心致志“掏人”的队友。这是《环球时报》记者4月28日在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地震灾区看到的一幕。中国志愿者们在废墟上争分夺秒地传递着破拆工具、顶梁、探针,在紧张的气氛中就像是在做一个重要的心脏手术。尼泊尔发生强烈地震后,中国政府及时向该国派出中国国际救援队,不仅如此,来自民间的多个志愿者组织也赶赴灾区,增援“黄金72小时”大搜救。一些中国民间公益性团体的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强调,“国家如果是动脉,民间志愿者组织就是毛细血管”,他们希望能当好“国家队”的合格补充,对外展示中国民间外交软实力。
为没有找到幸存者遗憾
4月26日,在《环球时报》记者乘坐的飞往加德满都的CZ3067航班上,有一大批中国民间救灾志愿者,他们来自中国蓝天救援队、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的“蓝豹救援队”、李连杰的“壹基金”、中国扶贫基金会人道主义救援机构等组织。据中国扶贫基金会人道主义救援部门的两名志愿者介绍,他们主要负责尼泊尔灾情评估与后续救援协调,另外已有一组救援人员在强震发生当天就到西藏受灾地区展开救助行动。
28日上午,在加德满都的一处救援现场,蓝天救援队队员曹春雨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尼泊尔的许多老旧建筑都谈不上有地基,加上所用的建材是砂石岩,所以很容易被震坏。就像这幢4层的楼,现在只剩下两层,至少有8人被埋在废墟中。”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救援队员不得不暂时停下,雨势稍小,大家又冒险进入现场作业。这时,在路边建筑躲雨的尼泊尔军人和特警也重新上阵。李刚对28日的工作有些遗憾:“虽然中国志愿者队伍27日抵达加德满都后就在至少3个点展开搜救,可到现在还没有救出一名幸存者……”
中国志愿者的增援很快引起尼泊尔人的注意,有的还用手机给蓝天救援队队员拍照。32岁的尼泊尔陆军上尉帕洛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中国朋友的敬业精神和热情让我们非常感动,这也是我们在接下来的救援行动中要学习的。”尼泊尔特警队长夏马尔中校坦言:“我们也知道这处废墟下埋着人,可实在太危险了,一直不知道怎么处理,中国朋友让我们现场学到了许多办法,他们是我们尼泊尔人的真正朋友。”
中国志愿者的救援行动还引起外国媒体的关注。在救援现场,《环球时报》记者看到有多家欧洲媒体记者采访蓝天队员,有的还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问:“你们是否属于政府组织?有什么技能?准备在尼泊尔待多长时间?”争分夺秒的队员们根本无暇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有轮班休息的队员会做些解释。由于现场不安全,媒体人进入救援区有名额限制,有5家不能进入现场的尼泊尔媒体甚至还与警察发生争吵。加德满都电视台记者巴哈杜尔抱怨说:“中国不仅派来了政府救援队,中国老百姓也自发地来了这么多志愿者,我们要记录下他们的帮助,警察怎么能不让我们进去呢?”
“民间队”既要热情又要专业
28日下午赶到加德满都的一支日本民间救援队负责人佐佐木告诉《环球时报》记者:“这次是中国朋友抢了先,我们很佩服他们的速度与精神。”英国一家志愿者组织的领队安东尼表示:“以前一些国家发生天灾时,很少在各国民间救援队伍中看到中国人的面孔,但现在越来越常见了,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中国民间志愿者组织走出国门参与救灾还处于初始阶段,像中国蓝天救援队这样有一定知名度的公益组织形成规模的时间也只有八九年。蓝天救援队总队长张勇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中国‘民间队在国际救援时既要有热情,又要很专业。”据了解,与张勇等人同一个航班来加德满都的还有韩国民间救灾组织。相比之下,美欧日等国的民间志愿组织参与国际救灾的经验比较丰富。张勇说,面对重大灾难,光凭热情还不够,“有时甚至给救援行动添乱”。这次尼泊尔强震发生后,中国蓝天救援队考虑到加德满都的建筑物受损严重,就在40人的队伍中要求至少要有一名建筑结构方面的专家。张勇还表示:“由于位于博卡拉的登山营地被困人员较多,而救援行动需要直升机,所以救援队专门安排了包括我本人在内的4名有直升机运行资质的队员。此外,强震对当地道路的破坏很严重,所以我们还专门挑了2名擅长开越野车的队员。”
据中国蓝天救援队专家组成员王珂介绍,救援队此次赴尼泊尔携带了生命探测仪、建筑破拆器、液压千斤顶、高山救助服等有针对性的仪器和设备。王珂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我们还准备带搜救犬,但时间太紧且动物出入境防疫手续繁杂,因此最终决定不带它们来尼泊尔。”蓝天救援队的曹春雨是安徽阜阳人,已有6年队龄,参加过2010年玉树地震、2014年鲁甸地震救灾,以及海南台风救援任务。据他介绍,中国民间志愿者接受的专业救灾训练越来越多。去年7月,蓝天救援队派两个小组分赴日本静冈和名古屋接受日本消防救灾机构16天的专业训练。曹春雨说:“训练期间,日本教官通过‘理论-实践-再理论-再实践的方式教我们地震救援、高山救助、狭窄空间援救、急流救援所需的技能。我觉得最大的收获在于学会评估。原来自以为什么都会,无所不能,这次学习让我看到了自己的不足。”
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所属“蓝豹救援队”的一名队员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协同配合是近年来中国民间救灾志愿组织越来越重视的一个领域。这次尼泊尔救灾,尽管我们来自不同组织、不同城市,但从广州集结那一刻起,我们就开始讨论分工、合作,这样就能避免进入灾区后对一个地方反复搜救,而其他区域却没有调配。只有拧成一股绳,我们的力量才会变得强大且有序。”
中国民间外交可“先行一步”
在尼泊尔救灾的一家韩国志愿者组织负责人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民间志愿者组织许多时候还是国家软实力外交的具体表现。美国、欧洲、日本做了许多年,我们是要向他们学习的。”
“跟美欧日等成熟救灾志愿者组织比起来,我们在人员方面有明显不足。”在和《环球时报》记者的交谈中,张勇流露出希望中国公益组织尽快壮大起来的心愿。他举例说:“日本志愿者组织的成员,有人能在非洲国家或者缅甸扎根十多年,既救急又助人。但我们的成员很少有人能‘专职在一个地方干这么久,因为大家还有自己的正常工作,都需要赚钱养家。”
在王珂看来,“资源不充分是中国蓝天救援队面临的另一个大困难”。因为与民航管理部门缺少有效的沟通与协调,所以当地震发生后,中国志愿者组织没能赶上最早往尼泊尔运送物资的飞机。这对把“黄金72小时”看得极重的救援人员来说,确实感到遗憾。
资金压力对中国民间志愿者组织来说也是一道坎。张勇说:“资金来源的难度在于我们不接受任何有条件的商业赞助。我们只能靠国家部门购买我们的部分服务,或者确实认同我们理念的企业与个人资助。为保证机构运行,救援队要有专职人员,这部分人的工资还是要开的,可在国内这样的支出会引起许多质疑。因此,我们获取资助需要靠长期做实事、攒人品。”
据一些志愿者表示,他们做公益,有时还面临着来自家庭的压力,毕竟救灾抢险所处的环境危险,让家人长期支持很难。因此,有些队员做着做着就无奈地退出了,而继续坚持的队员往往干脆将家人拉进来。
尽管面临诸多的困难,但中国志愿者组织对发展前景充满期待。王珂告诉《环球时报》记者:“总的感觉是国家对我们走向海外的支持力度越来越大。比如,尼泊尔地震发生后,我们一跟中国驻尼泊尔大使馆联系,大使就表示会做好一切后续服务工作,包括入境手续的办理、与地方政府的救助对接和相应的后勤安排等。”张勇也对越来越多的国内机构和个人理解并支持他们表示感谢,他说:“一些出租车司机听说我们赶去救灾时,连车费都不收。许多航空公司听说我们执行救灾行动时,对超载的行李也免收费用。”
“如果把国家比喻成动脉,那么民间志愿者组织就是毛细血管!”王珂形象地和《环球时报》记者描述民间公益组织的定位。王珂说:“官方支援和民间帮助给外国的感受不同。”他希望中国的民间组织可以在“一带一路”等国家战略和对外交往的大项目中“先行一步”,既可以建立与当地民众的感情,也能掌握当地的情况,对可能的突发事件做出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