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分23秒的一天

谈科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来玩，即使彼此已把对方当成稳稳的依靠数年之久。

称不上多么完美的一天，阳光从来不给人面子，无论照在身体还是心上，总是难以达到一种相得益彰的状态。你说要为我打扮得好好的，见面后我却有点儿失望——或许，这是你在我面前衣着最大胆的一次，我却觉得这不是你的风格。

上午，我们毫无目的地闲逛。我深切体会到“皮带这种东西一根是不够的”这一道理，由于我唯一一根皮带丢在了寝室，我的“小蛮腰”被一根鞋带束缚了一整个上午，自认为有种妇女缠足的感觉。当你送我一根全新皮带，帮我撑伞，让我方便替换掉腰间的鞋带时，路人投来奇怪的目光，这使我的脑子不由得转了几转——我也说不好是我们太前卫，还是他们太保守。

走到步行街时，我提议说去看看我的同学，没想到你竟爽快地答应了。从前我一直觉得我们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我所认识的朋友，你所认识的朋友，几乎没有交集——当然，我也不敢作此奢望。

我的朋友在商场的手机柜台做兼职销售，我们于是各自扮演要买手机的顾客—— 一个说要送手机给朋友，一个说父亲下午要来买手机——小小的恶作剧，想必给那辛苦的柜台负责人带来了的先甜后怒的“快乐”。

从各自的家走到步行街，从找朋友到找饭馆……我扪心自问，若我不是陪着你，你陪着我，这样的行走究竟有多少存在的必要？

中午，我们兜兜转转总算找到吃饭的地方——很多店你都不愿意进去，其实，我知道你是在不动声色地给我省钱。午饭时，你打开我送给你的礼物——精致的盒子里，一本风格古朴的“书”被别出心裁地设计成一个沙漏。

“这个沙漏能计多长时间？”

“4分23秒。”

这是我早就设计好的对话，脱口而出的速度换来你惊讶的反应。你问这个礼物代表了什么，我笑而不答。闲聊间，你提到你和不少男生拍过合照，我也和不少女生拍过合照，但我们两个竟从没在同一张照片上留下过痕迹。你提议说拍一张合照，我想说“好”，开口却成了“不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下午，我们来到KTV唱歌。你要我唱《童话》，说初中时我唱这首歌很好听。你大概不知道，自初中以后我就没唱过这首歌了。在你的坚持下，我还是唱了，你说唱得和从前一样好听，但我明白曾经那种感觉并未和声音一起保持下来。上天还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安排，让我把平常怎么也唱不上去的歌一一唱了上去——《离歌》、《北京一夜》、《夜访吸血鬼》……直到唱到《死了都要爱》我的声带才败下阵来。我的成就感刚刚萌发，结果被令原声变异的手机录音功能给扼杀在摇篮里。这样一个下午，快乐又滑稽。

送你回家时，天色已晚。

我们彼此陪伴，在这座城市里走了近十个小时，而你手里的沙漏一直重复着计算一个个4分23秒，最终把一切推向终点。目送你远去的背影时，我猛然想到一个关于这份礼物的合理解释：你送过我一个本子，我留存至今；我送给你一个沙漏，你说会好好保存——我们一个记载着故事，另一个记载着时间，多年以后会不会流传成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