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星空映江南
2015-04-28闵乃世
□ 闵乃世
人造星空映江南
□ 闵乃世
在人造星空下
1 954年,在陈遵妫前辈的带领下,李元和卞德培这两位天文爱好者起步的年青人开始了中国第一座天文馆的创建工作,1957年北京天文馆建成开放。有幸的是,1959年同为天文爱好者的我也在上海投入到了宋庆龄主席创立的中国福利会少年宫建立天象馆的工作。作为全国第二座建立起来的天象馆,1966年扩建的这一座穹顶天幕直径8米明珠似的建筑物,如今已是上海市中心很独特的一景。新馆建成后首演的节目就是为了接待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专门编导上演的。1974年张钰哲、陈遵妫等几位前辈来中国福利会少年宫访问时,陈老为之定名“天象馆”,张老当场挥毫楷书“天象馆”三字并签名,这件墨宝后来刻成一方石雕装置在天象馆大门上。
在上海,著名的大世界游乐场1963年也设立了一座小天象厅,我为它编导了一个人造星空节目对广大公众演出,直至整个大世界游乐场被前所未有的风暴所砸烂。尽管这个室内天象厅的穹顶天幕直径只有4米左右,使用的只是一架针孔成像的小型天象仪,它的演出却受到了游客的热烈欢迎,其中不乏专程来看了三四遍的。
20世纪80年代、90年代,我先后又为南通博物苑这个近代第一座现代意义的博物馆的天象馆、南宁的广西科技馆天象厅,编导了人造星空节目。前者的演出内容着重于中国历代文史中的天文文化,后者则介绍了广西壮族的天文文化和壮族的星座名称,以及广西地区才能观测到的“日中无影”,节目的名称就叫“壮乡的星空”,这是第一个少数民族文化特色的人造星空节目。要不是我早已退休了,我一定还会编导一个从蚌龙蚌虎、四象二十八宿、天关客星到七下西洋牵星航海的,关于华夏天文文化的特色看家节目作为镇馆之宝。
“我是佩服得不得了!”
左上:图1 中国福利会少年宫天象馆,1959年建立于上海。
左下:图2 作者在中国福利会少年宫天象馆教学工作照
图4 为天文小组教学设计的星图册。这是继1957年李元、卞德培的《简明星图》之后,1995年在上海出版的又一本全天星图。
右:图3 手电筒天象仪。作者设计,全国大赛一等奖。
上:图5 1979年5月27日上海市少年天文爱好者协会成立大会出席证
下:图6 张建卫、闵乃世(站立者)、赵君亮、全和钧、万籁在上海市少年天文爱好者协会成立十周年纪念会上。
图7 上海市少年天文爱好者协会 “从大爆炸到黑洞”纪念卡
图8 中国动画之父万籁鸣大师(左)同作者谈天文动画电影
为了进一步推动青少年天文爱好者的活动,1979年成立了上海市少年天文爱好者协会。在1979年5月27日的成立大会上,有一位天文界前辈李珩老爷爷看到一位小姑娘会员杜维章通过一幅火星动态预测图,有条不紊地很快就预测出了若干年后火星将会运行到哪一个黄道星座里去,他在大会发言中又高兴又感慨地说:“我是佩服得不得了!”给了少年天文爱好者们热情的赞许和极大的鼓励。
在我有幸接触受教的前辈之中还有一位专业非常特殊的长者,他就是中国第一部长篇卡通《铁扇公主》和后来《大闹天宫》的创作者,中国动画之父万籁鸣大师。1989年我去拜望90高寿的万老时,他非常热情地教导和鼓励我说,你是少年宫指导天文的,认识天上的星星,应该为孩子们创作一些关于星球人物的动画电影。万老时刻不忘拓展动画题材,热心教导后辈,令我极为敬佩,也使我深受教益。回来之后便酝酿构思和创作了两个天文科幻动画电影剧本《小科幻神游太阳系》和《牛郎织女贺生日》。前者意在开拓探索宇宙奥秘的视野,后者则是为了破除星卜算命的迷信。
图9 1962年电视直播讲“八月的星空”以及1963年在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知识讲座录音讲“人怎样认识宇宙”
“人怎样认识宇宙”
1 963年我在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星期日“知识讲座”专栏先后作了“认识宇宙”和“人怎样认识宇宙”两次专题讲座。“人怎样认识宇宙”讲的是人类认识宇宙由必然王国发展到自由王国,从天圆地方、地心说、日心说和布鲁诺的宇宙无限,归结到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导言》中关于宇宙物质性的统一,空间的无限、时间的无尽,有机生命的产生和进化的必然性和多样性,以及宇宙的可探可知。尽管只是对宇宙的历史和宇宙观的发展作了一个既是科学性的,又是哲学性的最基础的阐述,但在此前还不曾有过从这个角度所做的这样一个系统性的讲述,因而自1963年6月16日首播至1963年12月28日,我从《每周广播》报上得知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就先后重播了不少于四次,这说明这个讲座的内容深受广大听众的重视和欢迎。
图10 1992年作者与阿德勒天文馆馆长及同行交流介绍华夏天文文化
图11 2003年作者与格利菲斯天文台台长克鲁普(左)会见
图12 1998年作者向伦敦天文馆康婉婷馆长(左)赠送自己创作的天文油画
图13 朱进馆长(左)、李元先生(中)和作者于2010年国庆节在北京天文馆为活动立体书《北京天文馆》的读者签名后留影
为了向国外介绍中华天文文化,记得2004年我在Rotary国际俱乐部的晚餐会之后的30分钟天文讲座作了主题发言,来自好些国家的会员听众为了6500年悠久的中华天文文化不仅三次中场鼓掌,结束时更是全体起立鼓掌表示对华夏文明的敬意。
天文美术的探讨
图14 作者创作的6幅天文油画,上海天文台向国外推荐。
图15 作者设计的部分天文邮票图案
图16 意外的惊喜——作者设计的“四象二十八宿形象图”被选用在“《天文爱好者》五十年精华本”的封套上。
依我的理解,广义的天文美术至少可以分为两个方面的,一个是描绘航天科技和天体世界的、自然范畴的航天美术,另外一个则是侧重于将天体的形象同与天体和天象有关的文学、历史和哲学方面的素材,结合在一起而创作出来的图画和雕刻等艺术品的、人文范畴的天文美术。按后者的这个思路,我曾经创作了“日月又食”、“木卫初见”、“星孛入斗”、“日中踆鸟”、“天关客星”和“古台惊雷”等6幅油画,上海天文台曾向国外推荐。为了庆祝北京天文馆建馆50周年而专门设计的活动立体书《北京天文馆》,它不仅令人感到执此一册“书本天文馆”,一座天文馆的精华也就尽入我囊中,更是引导大家从天文的角度来领悟人们往往视而不见的美术内涵。另外,还有一件事令我感到十分意外,就是我曾经设计和绘画了一幅古代铜镜纹饰型的“四象二十八宿形象图”,没想到这幅图竟被选用作“《天文爱好者》五十年精华本”的封套上的主体图案,对此我深感荣幸。
先行者小行星
关于在长江边的天文馆工作的诸多往事谈到这里,与我相交最早的卞德培先生再一次涌现在回忆的浪尖上,遗憾的是德培先生在十多年前已经仙逝,在上海科协我们从事天文科普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周志强也辞世永诀,以后只能在星空里与他们相逢了。
说起我与李元这位南极老寿星相识的经历是很有意思的。我早就从《大众天文》上仰慕到李元的大名,1951年我就加入了他主持的大众天文社,但我们初次见面却是三十年后的80年代在我们少年宫的天象馆,而且是见面不相识,都不知道站在面前的是谁,经人介绍后相认才惊喜不已。其实,早在“卅七年(1 948)十月三十日”我就收到一封从南京寄到南通给我的信,信封里是一套两幅早期的“实用星图”,星图上的星座界线还不是后来按赤经赤纬划定的,上面盖着中国天文学会和大众天文社的章。直到2010年我拿了这封信去问李元,这信封上是不是他的墨宝,他说正是他的笔迹。这样看来我同他的交往已经长达六十多年。而“201 0年9月28日深夜,时年85岁”高寿的这位先行者撰写专文《仰望星空三部曲》发表在《天文爱好者》上,文章赞美《星海波影》、《天庭狐步》和《南国巡天》这些我从十四五岁就梦想要写的,却是经过了漫长的一个花甲子之后,七十九岁时才终于在总结大半辈子从事天文馆工作实践的基础上写成出版的三本拙作,这无疑是最令我感动的了。
左:图17 80年代卞德培(右)和作者在上海佘山天文台
右上:图18 1951年卞德培赠作者的第一本书和他的题签
右下:图19 1992年李元(左)在上海贺作者耳顺寿诞
图20 1948年李元寄给作者的星图,2010年确认信封上的字是他的墨宝。
图21 这就是“天鹅座1975年新星大奖”的图案
图22 你能从右侧一幅天鹅星座的照片上发现“天鹅座1975年新星——Nova Cygni 1975”吗?
“新星大奖”
作为一个天文爱好者的我在这七八十年的巡天之旅中,最幸运的是自己在上海1975年8月31日发现了天鹅座新星。那天晚上就是在事先绝对没有任何征兆,极其偶然的突发情况下,在密密麻麻的繁星之中,发现在天鹅座的天津四旁多出来了一颗星。查看星图进行辨认之后,我意识到这可能是一颗新星,立即向紫金山天文台做了报告并附去观测记录的手绘星图。其后三夜里我继续进行观测,直到9月3日它亮度减弱隐没不见。9月5日收到紫金山天文台给我的复函确认我“8月31日夜间观测到的天鹅座亮星是一颗新星”,并且肯定我的“观测很准确”。发现新星的机会是极其罕有的,一生之中有幸独立发现了一颗突如其来的新星,这是不是可以将它看作是大自然颁给我的一个珍稀无比的“新星大奖”呢?
(责任编辑 张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