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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与多元共生
——论新世纪北京文学

2015-04-24李秀萍

山花 2015年2期
关键词:新世纪全球化话语

李秀萍

全球化与多元共生
——论新世纪北京文学

李秀萍

以经济一体化为基本动力的全球化对文学研究具有深刻影响,在全球化语境下,中国当代文学整体格局呈现出多元化发展趋势,并表现出多元共生的时代特征。“全球化”与“本土化”的关系及其相关问题,构成了文学“全球化”问题的基本层面,几乎所有的问题都或显或隐地围绕着这对关系展开,它也成为国内外学术界关于“全球化”问题的探讨核心。文化的全球化与民族化并不是截然对立的,全球化不能取代民族性,多种不同民族文化在相互碰撞中通过不断的对话、沟通,实现部分共融,才是理想的全球化格局。在这种持续不断的对话与沟通中,不同民族文化不仅相互汲取着文化的滋养,也凭借相互间的互荣互补共同丰富着世界文化殿堂,让后者更加多姿多彩。因此,全球化表现为多种文化的共存与并存,并非单一文化的主导,其显著特点是多元共生。研究地域文化或本土文化,特别是将其置于全球化语境中进行对话式的研究,对于民族文化的自我梳理,以及对文化民族化自身与全球化背景之间关系的探究,都不失为一种有益的尝试。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地域文学研究受到了学术界越来越多的关注,已经发展成为一个重要的学术研究领域。较之整体文学史,地域文学研究更具灵活性,不仅明确了研究范围,而且突出了某些重要地域的文学地位,为文学史的整体建构提供了必要而具体的补充。在众多地域文学研究对象中,作为一种富有强烈地域特色的文学现象和流派,北京文学有着深远的历史渊源和丰厚的文化根基。关于“北京文学”的定义,这里特指发生在北京的文学现象,主要研究对象为北京作协签约作家,同时兼及一些不属于北京作协但其主要创作活动在北京进行、具有全国性影响力的作家。“北京文学”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成就,研究成果都值得积极肯定,但遗憾的是大多仍囿于地域文学的局部静态研究,对全球化浪潮冲击带来的影响缺乏深入系统研究。当代中国的文化与文论建设应首先考察当代中国的国情定位和当代中国文化人的文化身份,全球化进程的影响使得这种身份定位显得尤为迫切。因此,积极研究本土地域文化,将其全面置于全球化大背景中进行对话式研究,不仅有助于民族文化的自身定位,也有利于深入认知并把握文化民族化与全球化的关系。作为“五四运动”的发源地,新中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及现当代文学发生发展的重要舞台,北京无疑具有极为独特的意义。因此,北京文学也具有自己的特殊性。北京文坛对内是全国文化界关注的核心,对外则被奉为民族文化的代表和窗口。此外,北京在中国文化与文学的发展进程中经常具有导引作用,因此,对北京文学进行充分探究,特别是立足于新世纪,从整体上对北京文学进行充分关照,具有一定的现实价值。这不仅有利于推动北京文学的自身研究,也可以进一步丰富新世纪中国文学的整体研究。

进入新世纪之后,中国社会迎来了政治、经济、文化全方位的转折时期,文化语境也随之出现了空前的丰富性与多元化,直接影响到了文学的创作理念、话语选择及艺术形态。因此,北京文学开始呈现出多元的话语世界。全球化影响使北京文学无论在精神层面,还是艺术层面均面临着全球化与本土化、主流与边缘、价值定位与审美取向、模仿与创造等诸多问题。

从新时期伊始积极承担启蒙民众的使命,围绕意识形态主题话语进行写作;到历经中西文化碰撞,在思想大潮中积极反思,进行创作内涵的拓展;再到步入历史转型期之后,在市场经济大潮的洗礼之中,文学逐渐由主流意识形态代言者的中心地位不可避免地走向边缘。持续的边缘化带来了文学生态的相应转变:文学写作的民间化、世俗化、多元化与个人化竞相呈现。凭借女性主义话语颠覆父权制话语霸权成为女性主义书写的主流;客观冷静的新写实主义真实深刻地书写着普通人的生存处境;现代化进程中经济发展带来的物欲膨胀对精神追求的崇高性构成了极大冲击。迅猛物化的浪潮,为全新的后现代话语的形成奠定了坚实基础。

伴随着世纪之交的人文大讨论,知识分子的价值立场逐渐分化,作家们文学创作的审美标准也出现了极大差异:“西方文学与批评话语的大量引入一方面拓展了我们的思维与话语空间,一方面也表现出企图运用‘他者’的西方话语审视与把握世纪之交中国文学现实时所表现出的某种生搬硬套与力不从心。加之以改革开放的深化所掀起的经济大潮已对社会生活各个领域构成了不可阻挡的强大力量——就在这种复杂多维的社会文化文学语境中,北京文学多元化的格局彻底地形成了。”[1]

新世纪北京小说创作主要存在以下不同风格:以李国文、王蒙、陈建功、毕淑敏、刘心武等人为代表的持续探索前行的现实主义,凭借不断发展的审美理念以及各自不同的人生体验,他们不断调整着自己的现实观,将关注视野从客观外在现实转向内在现实,注重心灵体验与经验理性,重视创作方法的创新。他们极大地拓展了传统现实主义中的核心概念——现实观。这种转变与拓展直接导致了现实主义的文体革新。往日现实主义文学创作中一直被典型与典型化所左右的叙事法则获得了空前的自由,叙述方式与叙述观念的创新则极大地推动了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演变。

经济大潮掀起的世俗化物质欲望将理想主义、终极关怀迅速边缘化,但坚守着人文知识分子精神阵地的张承志与史铁生却始终虔诚守望着神圣的文学净土。坚守清洁精神之旗,秉持宗教情怀,作家张承志以笔为旗,坚持捍卫 “拯救民族文化危机”的职责与使命。而病弱之躯的史铁生则以无比坚韧豁达的胸襟,永不驻足的探索积极寻觅探究着人生的价值与生命的意义。

以刘恒、刘震云、刘庆邦为代表的新写实主义作家执着于表现人的生存状态,他们立足于民间化立场,关注普通的市井人生,自觉摒弃意识形态中心话语。他们力图将深邃的哲学思考与深切的人文关怀融汇在对普通人生活命运的书写中,尝试在普通人的生活状态里呈现出时代精神的演变,通过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来思考我们的时代与生活。例如,“胡同作家”刘一达推出《老根儿人家》《有鼻子有眼儿》《老铺底子》三部长篇小说,着眼于北京的胡同、大栅栏等平民社会景观,将老北京的人事风物呈现于飞速发展的时代背景之中,体现出作者对于京味传统未来走向的现实思考。新写实主义作家崇尚“原生态”的“刻骨的真实”,反对超离生活自然形态的寓言或虚构,将真实观推向了纯客观的极致。诚如文学评论家孟繁华所言:“在这些小说中,作家一方面表达了底层阶级对现代性的向往、对现代生活的从众心理;一方面也表达了现代生活为他们带来的意想不到的复杂后果。底层生活被作家所关注并进入文学叙事,不仅传达了中国作家本土生活的经验,而且这一经验也必然从一个方面表现了他们的价值观和文学观。”[2]

新世纪北京文坛当中还有一道绚丽的风景,就是被称为“她世纪”的女性写作。她们纷纷以个人化姿态逃离并颠覆着男性话语霸权。以杨绛为代表的老一辈女作家,以张洁为代表的中年女作家,以陈染、徐坤为代表的青年女作家,以王芫、赵凝等为代表的新生代女作家近几年来都不断推出优秀作品,并受到广泛关注。在女性写作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新生代女作家,她们以自身创作的独特性成为北京文学一道丰富而亮丽的风景。女性写作的主角大多出生于20世纪70年代,在世界面前,她们尽情展现自身的特立独行与鲜活生动,作为一个整体形象,她们在当今文坛已经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产生着日益广泛和深刻的影响,诚如评论家陈晓明所言:“她们的小说提示了完全不同的生活经验与社会场景。这些人的故事是否概括地表现了新一代中国青年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难以断言,但她们的小说提供了一种新鲜而有刺激性的生活景观,迅速地制作出全新的消费社会的符号象征系统,构成了后历史时代独特的语言狂潮和思想碎片。”[3]

此外,以颇具后现代解构意识和文本游戏色彩的文字见长的“新生代”作家群成为都市生活的书写者,主要代表作家有邱华栋、李冯、丁天、李大卫、田柯等人。在新世纪文坛,新生代作家已不再呈现为群体存在,而是更强调作为独特个性和影响力的个体存在。除新生代作家之外,新世纪作家中还增加了所谓的“八○后作家”,这是一批完全在新世纪土壤中成长起来的写作者,他们没有丰富的社会、政治等方面的经验积累,从学校到学校的人生经验,使得他们缺乏开阔的社会历史视野,政治斗争、社会矛盾不是他们的书写强项。但内心经验的玩味和开掘,特别是新世纪个人成长经验的揭示,却展现着他们特有的写作优势。对今天新一代都市生活中的青少年文化心态最直接、最鲜活的展现,往往都来自于他们的创作。

诗歌发展虽然更加边缘化,但也出现了老诗人回归与号称“知识分子写作”的后朦胧诗派、坚持“民间写作”的第三代诗歌多元共存的格局。进入新世纪以来,北京文学中的散文园地收获颇丰——大师散文、学者随笔、作家散文、新生代散文、女性散文异彩纷呈。与此同时,北京的戏剧文学创作也竞相争艳,传统现实主义戏剧与探索戏剧交相辉映;痴迷于形式主义策略和自我叙述的前卫戏剧与逐步走向市俗化的小剧场戏剧相互映衬,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多元共存的喜人景象。

新世纪北京文坛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热点现象:影视与文学的亲密联姻。往往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影视成为文学的宣传舞台,通过影视改编的渠道最终成功实现小说的市场化。鉴于与影视所建立的密切联系,文学写作开始逐步调整写作方式,更倾向于采纳影视所代表的大众文化审美标准。作家在创作中积极把握受众心理,直面社会“热点”现象与“热点”话题,搭乘“贺岁电影”、“热播影视剧”等手段,让同名文学作品与影视作品比翼双飞,获得了极高关注和可观收益。以《手机》为例,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不仅电影票房高达4500万元,小说单行本的销量也达到了十几万册。在此之后,作家和编导一同出席答谢会,参加一系列宣传及颁奖活动成为一种宣传惯例,影视成全作家已经成为一种为大家所熟知并接纳的文化现象。

综上可见,在全球化背景的影响下,在宽松活跃的整体氛围熏陶中,伴随着文学市场的日趋成熟,作家队伍的多元化发展,新世纪北京文学创作呈现出多元共存的格局。文学创作一方面不断探索新都市文化,另一方面则不断进行观照和反思,北京文学创作注定要在两种趋向的合力之下探索前进,以更开放的文化视野,更丰富的文化意蕴,更真切地反映北京人的生存状态与文化认同。

参考文献:

[1]吕智敏等.话语转型与价值重构——世纪之交的北京文学[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2:35.

[2]孟繁华.“文化乱世”中的“守成”文学——新世纪中篇小说观察[J].文艺争鸣,2007,(2):41.

[3]陈晓明.“历史终结”之后:九十年代文学虚构的危机[J].文学评论,1999(5):44.

李秀萍(1973— ),河北固安人,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文学博士,北京青年政治学院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作者简介:

基金项目:北京青年政治学院院级科研项目“全球化语境中的多元共生——新世纪北京文学研究”(编号:MZ20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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