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被动句用法辨析

陈玉泉(福州大学外语学院，福建福州　350116)



日语被动句用法辨析

陈玉泉
(福州大学外语学院，福建福州350116)

摘要:日语被动句是日语语言中最重要的六大语态之一。其用法貌似简单易懂，实则纷繁复杂，受制条件颇多，要准确地理解、掌握、应用它谈何容易，故在学习运用过程中会时常发现其在遣词造句时依然错误频出。对此，以容易混淆出错的被动问题作为切入点展开较为详尽的探讨，以期对被动语法知识运用水平的提高有所裨益。

关键词:日语;被动用法;自他动词;定语确立;长幼有序;惯用词组

日语被动句是日本人非常爱用、极其常用的六大语态之一。其主要原因在于它能以多种形式来体现出日本人那种喜欢站在处于弱势群体的一方以同情态度来叙述自己所关注事物的语言表现心理和民族思维定式，所以，身为外国人的日语学习者一直重视对日语被动用法的运用和探讨是理所当然的;另外，平常我们接触的那几种被动态句式还远远不及日本人所使用的被动表现形式，何况日语中的被动表达方式和内涵是何等的丰富，如就汉语中的“欢迎”一词在日语被动表达中便有如「歓迎される/迎えられる/親しまれる/歓迎を受ける/人気を集める/お迎えにあずかる」等如此之多的说法，且其内涵丰富，彼此意思也极为相近，使用起来还存在许多模棱两可、晦涩难懂的问题，如「伝える/伝えられる/伝わる」之类的系列对应动词该如何区别使用呢?日语中的被动动词作为连体修饰语(定语)时具有哪些特征和作用呢?等等，为了便于我们今后能更多更好地习得被动用法中的特征和规律，本文拟就下列问题进行分析和探讨。

一、主动动词、被动动词以及无标被动自动词使用的区别

在日语中具有对应的主动动词、被动动词以及无标被动意义自动词的系列动词数量很多，如「決める/決められる/決まる」「広める/広められる/広がる」「始める/始められる/始まる」等等。它们之间的意思也很相近，要区别起来难度很大。为此笔者拟从如下三个方面分别对它们各自的用法特点进行分析。

(一)要抓住主动他动词的句子结构特征和讲话视点。由诸如「伝える/決める/広める」等主动他动词组成的句子一般称之为主动句，在该句子中出现的动词，人们通常将其视为主动动词。这种由主动动词组成的句子结构特征起码要具备三大要素，即主语、宾语(动作对象)、谓语，只有具备了这三大要素，才能产生像上面所提及的相应系列动词中的他动词“一员”。运用由主动他动词组成的句子特点就是谈话者的讲话视点放在该句中的动作发动者主语上，并着重强调以该主语为话题中心来叙述的功能，而且还要求做该动作的主语必须是有意志和思维能力的人等有情物［1］，如「唐玄奘は仏教を(中国に)伝えてきた」中的「唐玄奘は」「渡辺先生は(生徒に)科学知識を広めている」中的「渡辺先生は」等句子中的主语不仅是后面谓语动作的主语成分，亦是谈话者讲话时的视点所在，还是区别于其相对应的系列动词用法的关键所在。由此可见，只有了解了以人等作为主动句中的主语来表叙的句子结构特征和讲话视点后，才能正确使用「伝える」等他动词，才能有效区别于其相对应的其它两种形式动词的使用特征。

(二)当无法说出被动句中的动作发动者时要使用相应被动动词。就像「伝える/決める/広める」后续被动助动词「れる/られる」构成的动词一般称之为被动动词，由被动动词组成的句子便成为被动句。该被动句使用的功能有很多，既可以统一一句话或段落中主语叙述的一致性，又可以起到同情动作承受者主语所受到他人影响时的作用等等。而本段中由「伝えられる」等被动动词组成的被动句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这就是当着重叙述何时、何地发生什么事情时，又没有必要或无法谈及该事发生时的动作发动者时，一般会用以主动句中的动作对象为其相应被动句中的主语来表达，如佛教传播这项工作并非是由唐玄奘一人完成的，而历史上还有众多知名或不知名的人士在为中印佛教文化交流做出了贡献。在此种情形下，根本无法谈及所有与此相关的动作发动者，因此，「唐の時代に仏教はインドから中国に伝えられてきた」这种由其对应的被动动词组成的表达形式便应运而生了。由此可见，此类使用「伝えられる」组成的相应被动句与其由「伝える」等他动词组成的主动句的功能是不一样的，前者大都是在无须提及动作发动者时使用的，而后者必然会提及进行该动作的人。

(三)无标被动自动词一般用于事物状态自然发展变化的结果。「伝える」等相对应的「伝わる/決まる/広まる」之类的自动词，虽然在形式上没有出现被动助动词「れる/られる」，但在表义上却含有被动的意思。由它组成的句子在日译汉时常被译为“被字句”，如「つかまる」一词就是一个典型的被动自动词，因此，这些动词在现代日语中通常被冠以“无标识的被动自动词”。这些无标被动自动词的特点是，它本身就是自动词，多数动作接受者主语是无情物，如「仏教が唐の時代に伝わった」「勤め先がもう決まった」等这种以无情物做主语的表现形式就是无标被动自动词的典型代表，故无标被动自动词主要是要传达事物状态的自然变化结果，至于要表达“是谁在促使事态的变化发展呢?”时，却与本类动词的叙述功能并无多大关系。［2］

综上所述，本段论述的以「伝える」等构成的他动词句子突出强调做动作的人，而由「伝えられる」等组成的他动词被动句多数是在于无法提及动作发动者使用的，最后以「伝わる」等所组成的无标被动自动词句一般用于叙述事物自然变化的结果。

二、被动动词作连体修饰语时的成立条件和作用

日语中的被动动词作为连体修饰语的句子在一篇文章中或许不为我们所注意，但是其使用情况还是相当复杂的，有时甚至难以把握。如当被问及类似像“「社会力の増強によって促される脳の発達もまたこうして阻害されることになった」中的「促す」为何要以其被动形式作为连体修饰语出现在句中呢?”这样的问题时，恐怕多数人还真搞不清其原因所在。于是，经过考察，笔者觉得被动动词作连体修饰语时还是存在一些必要的条件和作用，现具体分析如下:

(一)被动动词作为连体修饰语时，多数动词为他动词，如上述的例子就是以他动词+「れる/られる」的形式作为修饰语的。

(二)作为被修饰的句子成分原来就是其被动句中的动作接受者主语部分，若将之返元成原来的被动句便可一目了然，即成为「脳の発達が社会力によって促される」这样的句子。

(三)通过许多被动句子的观察得悉，被动修饰语结构既可以是由一个文节、也可以是由连文节，还可以是由被动从句组成的，如「2組の劇が優勝に選ばれた理由は三つある」就是以主谓结构从句作修饰语的。

(四)被动结构既可以修饰有情物，也可以修饰无情物，其例子如下:

友人が出版された本を差し入れてくれた。(被动结构修饰物)

依頼をされた方はすぐ依頼に応じた。(被动结构修饰人)

(五)被动结构作连体修饰语的表现形式若能运用得好，其作用是显而易见的，现分析举例如下:可提高语言表达的连贯性，使上下文间的脉络更为顺畅;还可使语言表达更加简洁，使整个语篇结构更加紧凑、完整，如「これらの競技スポーツで蓄えられた科学的知見や技術は程度の差こそあれ、基本的には同じようにスポーツをする生涯スポーツにも応用されている」，此例子句子虽长，但由于「これらの競技スポーツで蓄えられた」这一被动连体修饰语的使用，使句子表述条理清晰、层次分明，充分显示了被动结构修饰语的连贯性、简洁性的功能。

从上面这些分析来看，由被动动词构成的主谓被动结构从句等作为连体修饰语时，对其成立条件和作用的认识和探讨在语言运用过程中是不容小觑的。

三、「ご馳走になる」中的「なる」动词含有被动意义

提起「なる」一词，许多日语初学者首先一定会联想到“变成/成为/当上”等的意思，很少会有人注意到「なる」的另外一层含义，这就是它的被动意思，而且能由「なる」组成的、具有被动意义的词组为数不少，下面仅就其一些与被动意义相关的惯用词组作一番探讨。

根据字典记载，「なる」的意思约有八种［3］，其中具有明确被动解释的意思就有三种:第一种是以「……からなる」形式组成的、带有「全体がそれによって構成される」被动含义的意思，如「この論文集は前編と後編とからなる」，此句中的「なる」就具有被动的意思;第二种就是以「だれだれの手になる」「だれだれの筆になる」的构词法形成了「その人によって作られる」这个被动意思，如「この詩は李白の手になるものだ」中的「手になる」这一词组就具有「人によって書かれる」之意，属于被动的用法;最后一种仍然是以「名詞+になる」的组词形态来表示「他人から恩惠を受ける」之意，如「彼女にはいろいろとお世話になる」「先輩にご馳走になる」，此两例句中的「なる」虽然在形式上没有带有「れる/られる」形式，但是在字典中出现的「恩惠を受ける」之解释仍然是属于一种“无标被动表达”的意思，在日语中也算是典型的被动说法之一。从以上三种意思来看，由「なる」构成的惯用词组皆含有被动的意义，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实际上在日语语言中具有被动含义的表现类型有很多，除了常见的、由「れる/られる」构成的被动表达形式外，还有一种表达方式，这就是在形式上虽没有使用被动助动词，但其含义却带有被动意思，如上提及的「名詞+になる」形式就是属于后一种用法。由于它们不加「れる/られる」，由「名詞+になる」等组成的句子便被称为“无标被动句”。另外，这些由无标被动动词组成的惯用词组为数也不少，如「集める/浴びる/受ける/招く/買う/食う/博する」「なる/あう/預かる/甘える」等、其中多数惯用词组还可直接换成带有「れる/られる」形式的被动说法，现举例说明如下:

注目を集める→注目される/被关注

祝福を受ける→祝福される/被祝福

反対にあう→反対される/被反对，等。［4］

像上面这些能够与由「れる/られる」组成的被动动词互换使用的惯用词组，若能够对它们含义和用法做一番细致的探讨，既可避免了千篇一律的「れる/られる」型动词的重复使用，又能给作者写作添加不少词汇量。

从以上分析可知，「ご馳走になる」中的「なる」动词从表面上看虽然属于一个普通的主动动词，但却具有明显的被动意义，属于无标被动动词表现形式之一。

四、以无情物+格助词「に」作为动作发动者的类型和成立原因

自古以来，由无情物+「に」格形成的名词结构作为动作发动者时能够组成的被动句子受到很大的限制。话虽说如此，但在被动表达方式中仍能见到一些平时不为我们所觉察到的、以无情物+「に」格名词作为动作发动者的被动表达方式，且表达的意思很自然，无可非议。下面就以该形式作为动作发动者的三种类型列出来对其成立的原因作进一步探讨。

(一)在间接被动句中以自然现象的词语+格助词「に」的形式作为动作发动者来表达的句子有很多，而且其所表达的意思也符合日本人的表达习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因为在很早以前，像「雨/津波/地震/日照り」等自然界所产生的现象，在日本人眼里具有巨大无比的力量，他们认为那些自然现象就像有意识的人一样时刻在左右着自己的日常生活、工作等，并常常给自己带来无法挽回的灾害和损失，于是他们带有敬畏之心将那些自然界里出现的像地震、海啸、台风之类的现象“人格化”，所以，在语言表达方面，日本国民也就会将自然现象与其它的、没有什么给他人带来影响的无情物区别开来，将其视为被动句中的接近有情物的动作发动者对待，很自然地形成了以无情物+格助词「に」作为动作发动者的「迷惑の受身文」，如「沿海地方が台風に襲われた」「雷に打たれたとき、あなたは靴を履いていた」等句子就是以自然现象的词汇+格助词「に」的形式作为“拟人化”的典型代表。

(二)在日语惯用句中也会出现一些以事物+格助词「に」的形式作为动作发动者的无情物被动句，如「酒に飲まれる」「長いものに巻かまろ」「情にほだされる」「熱に浮かされる」等等。经考察，这些被动惯用句的表达形式以及要表达的内涵均与上段提及的被动句不一致。从形式上看，它不是以自然现象，而是直接以事物+格助词「に」的形式充当动作发动者的被动表达方式，关于这一点，不管是在古典日语中也好，还是在现代日语中也罢，都是不多见的。从内容上看，它不是以直译方式，而是以比喻性方式来体现该惯用句的意思，如「酒に飲まれる」不能翻译成“被酒给喝了”，应当译成“为酒所害”，与此相同，「長いものに巻かまろ」也不能直译成“被长的东西缠住”，而应译成“胳膊拗不过大腿”等。至于在日语惯用句中为什么会形成以无情物充当动作发动者的被动意义表达形式呢?本人以为这与古汉语的影响是分不开的，因为在古典日语中有一种文体就叫做「漢文訓読体」，日语惯用句中的无情物+「に」充当动作发动者的说法便有可能源于此。

五、年长者难以成为“受表扬挨批评”等被动句中动作接受者主语名词

笔者常会有这么个疑问:各种日语教材及参考书中为何总是以「学生は先生に褒められた」「王さんは父さんに叱られた」作为被动句的例子来说明日语的被动句就是这么样的句子结构，而不是反过来说「先生は学生に褒められた」「お父さんは田中さんに叱られた」呢?对于这个问题，笔者欲谈谈自己的一些看法。上面所列的两个例子作为多种教科书中的范例对多数日语学习者来讲已是再熟悉不过了，但是身为长辈、上级的人充当接受者主语名词的被动例子却不多见。究其原因，这与在日本社会中存在着一种“长幼有序”的传统观念有关，也就是说在日本社会中要评价、夸奖或批评他人时，只有长辈、上级等有资格者才能对晚辈、属下这样做，否则会为日本社会所不齿，这是因为评价、夸奖、批评他人时，往往意味着对对方进行品头论足，必须要有与其身份相应的行为资格，故上述两例子违反了日本人那种“长幼有序”的社会理念。那么，按日本人的语言习惯，我们平时该如何对年长者进行评价才显得合适呢?一般来讲，如果要对老师等长辈进行表扬批评时，可采用感叹、不满等情感流露方式间接地进行表达，这样做或许会更符合日本人的社会观念和思维方式，否则，就有“以下犯上”之嫌，如夸奖时可以说「先生、ピアノもお上手なんですね、驚きました」，批评时也可采用「お父さん、これもちょっと……」这种委婉而含蓄的省略式表达方法。［5］

总之，上面论述的关于日语被动句在组句时出现的五大问题的看法，已在各个段落中基本上做了比较明确的归纳和总结，在此便不一一进行复述了。至于本文论述的观点由于笔者知识水平和写作能力等方面的限制，故所分析的问题未见得能体现得那么准确、深入，但愿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再者日语被动句的表达看起来与汉语颇为相似，但其在组句时所受的条件限制比汉语严格得多，如有情物和无情物等在充当动作发动者和接受者时的复杂性和难度是汉语所不能比拟的，从这一点看，我们对日语被动句中可能存在的一些问题的认识和观察还远远不够，这有待于今后进一步进行挖掘和探讨。

注释:

［1］奥津敬一郎:《日本語の受身と視点》，东京:明治书院出版，1992年。

［2］何午:《讨论日语被动表达》，《日语学习与探究》2001年第1期。

［3］松明村:《大辞林》，东京:三省堂出版，1995年。

［4］张永旺:《日语被动句》，北京:中国旅游教育出版社，2007年。

［5］彭广陆:《综合日语》(三、四册)，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

［责任编辑:余言］

作者简介:陈玉泉，男，福建莆田人，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

收稿日期:2014－03－09

中图分类号:H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3321(2015) 01－006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