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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对手》中法林顿与《最蓝的眼睛》中乔利的相似性

2015-04-14闫蕾蕾

吉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15年9期
关键词:殖民者乔伊斯莫里森

闫蕾蕾

(河南大学,河南 开封 475001)

论《对手》中法林顿与《最蓝的眼睛》中乔利的相似性

闫蕾蕾

(河南大学,河南 开封 475001)

詹姆斯·乔伊斯的短篇小说集《都柏林人》中的第九个故事《对手》塑造了一个通过喝酒和打孩子来宣泄愤懑心情的无能父亲——法林顿。托尼·莫里森在《最蓝的眼睛》中也塑造了乔利这样一个和法林顿相似的“兽父”形象。二人生活背景不同,却表现出相似的性格畸变。本文将对他们所展示出来的暴戾和爱的无能进行总结,并将他们性格畸变产生根源归结于体制的压迫及同等级群众的冷漠。

《对手》;《最蓝的眼睛》;法林顿;乔利

一、引言

詹姆斯·乔伊斯 (James Joyce,1882-1941)是爱尔兰小说家,其短篇小说集《都柏林人》(Dubliners,1914)是他为爱尔兰写的一部血泪史。其中第九个故事《对手》(Counterparts)中的小职员法林顿(Farrington)在办公室被老板训斥后和酒友寻欢作乐,在酒馆中和别人掰手腕遭遇失败,在愤怒和挫败感中他回到家里打孩子撒气。在文学作品中,这类无能又暴戾的父亲形象比比皆是,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Toni Morrison,1931-?)在处女作《最蓝的眼睛》(The Bluest Eye,1970)中也塑造了乔利(Cholly)这样一个和法林顿相似的“兽父”形象。这本书讲述了十二岁的黑人小女孩佩科拉(Pecola)被黑人团体嘲笑,被白人鄙视,而后又被父亲乔利强奸导致疯狂的凄惨遭遇。

虽然前者发生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处于宗教和殖民政策双重压迫下的爱尔兰,而后者发生在20世纪美国种族歧视的大背景之下,但法林顿和乔利表现出相似的性格畸变。

二、两人形象的相似之处

1、爱的无能

关于爱的重要性,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写道:“这种对人与人之间融为一体的渴求,是人类最强有力的奋斗动力……不能实现它意味着愚蠢或毁灭——自我毁灭或他人的毁灭。”(弗洛姆,15)由此可见,爱的能力对于维系人与人之间关系是很重要的。法林顿和乔利都是被生活阉割而失去爱人能力的典型。

天主教趋于保守,不允许堕胎,因此爱尔兰家庭一般都是孩子众多,过多的生育造成经济和家庭矛盾。法林顿和妻子有五个孩子,他甚至弄不清孩子的名字,这也表明了他由于生活的压迫已经丧失了爱的能力。另外,失败的婚姻也是他爱无能的催化剂。他在办公室和酒馆遭遇双重挫败后,没有第一时间寻求妻子的安慰,反而还想回到酒吧。就像法林顿把酒精当作安慰一样,他妻子把教堂当作安慰。夫妻间缺乏感情的维系和语言交流,渐渐被了无生趣的婚姻耗干。在这样的夫妻关系中,情感的无能不言自明。

乔利幼时被父母抛弃,姨婆去世后,他踏上寻父之旅。然而向千辛万苦找到的父亲自我介绍后,正在赌博的父亲却怒气冲冲将他赶走。他坐在麦肯街头,力图调动身体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来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他是如此地用力他的直肠突然开始开泄。还未等他醒悟过来,稀稀的粪便已顺着两腿流了下来。”(莫里森,101)在这里,作者象征意图明显,乔利爱的希望像粪便一样从身体流失。从此对他而言,爱像粪便一样多余,他彻底失去爱的能力。因此,他才在面对女儿充满爱意的双眼时烦躁不安,不知如何回应,导致惨剧发生。

2、暴戾——恨意的“投射”

一般意义上来讲,父亲是儿女行为的正向引导者。但法林顿和乔利却是儿女眼中的暴君,孩子是暴戾中的牺牲品,只能通过宗教或幻想来逃避现实。法林顿的儿子在遭受父亲暴打时祷告“万福玛利亚”,而佩利拉在父母打架时,也只能通过幻想来逃离伤心的境地。

精神分析里,有一个概念叫做“投射”,它指个体依据需要、情绪的主观指向,将自己的特征转移到他人身上。法林顿受挫后把不能落在老板身上的拳头落在无辜的儿子身上,并在孩子的哭叫中感到发泄的快感。乔利的“投射”对象也是他的家人,他急需在征服女人的过程中找回自尊,而妻子波莉是他可以触及并可以伤害的为数不多的人,因此,他把仇恨以及无法实现的欲望发泄在她身上。(莫里森,26)但奇怪的是,在这样的家庭暴力下,波莉反而是一个受益者,“她迫切需要乔利的罪孽。他越堕落,越无信义,越无法无天,她以及她的使命就越发崇高。”(莫里森,26)波莉把自己圣洁化的过程同时也是把乔利兽化的过程,这种相持不下的较量使暴力不断升级。内心畸变和酒精的外化作用使乔利最终将压抑的愤懑投射到无辜的女儿佩科拉身上,将其强暴。

三、两人性格畸变产生根源的相似之处

法林顿和乔利二人展现了相似的爱的无能和暴力倾向。但他们并不是天性如此,体制压迫和周围人的冷漠为他们的性格畸变提供了滋生土壤。

1、体制的压迫

十九世纪英国殖民者对爱尔兰“分而治之”的统治政策造成南北爱尔兰的对立,北方拥有权力与财富,而南方意味着贫穷与奴役。因此,虽同属一个祖国,北爱人对爱尔兰人来说依旧是统治者的化身。法林顿老板艾莱恩的北爱口音暗示着他殖民者鹰犬的身份。他对部下颐指气使,在办公室与女性调情,却限制部下的行动自由。在以他为代表的统治阶级的压迫下,工人被看作工作机器,是地道的“他者”。法林顿虽窝火,但怒火稍纵即逝,因为他的衣食依然倚靠艾莱恩。虽然他用嘲讽的口气跟老板说话有了片刻的胜利感,但又不得不低声下气地赔罪。在酒馆中,法林顿为了所谓的民族尊严和英国人掰手腕,结果却两次输给对方,这象征着爱尔兰人不堪忍受殖民压力而向殖民者做出的一次挑战,但弱小的爱尔兰在这力量不均衡的对抗中唯有以失败告终。无疑殖民者的压迫应为法林顿的性格畸变负最大的责任。

而乔利饱受着种族主义摧残。当他第一次坠入爱河,与女友初尝性爱时,美好的第一次被活生生破坏,有两个白人用手电筒照着他们,并强迫他们在自己的观赏下完成性爱。少年羞涩的第一次性爱被暴露在聚光灯下,美好荡然无存,所有的羞耻和憎恨无限放大。在白人霸权的世界里,黑人不得不屈服于白人的武力胁迫,这践踏了乔利的自尊,也最终将乔利推向暴力的深渊。如果说爱的缺失是乔利堕落行为的根源的话,白人的羞辱是导致他性格发生畸变的催化剂。

可见体制的压迫对于法林顿和乔利二人产生的巨大影响,他们不仅是残忍的施暴者,更是不健全的体制下的牺牲品。

2、同等级群众的冷漠

法林顿与韦瑟斯掰手腕,这是被殖民者对殖民者的较量,但比赛前,韦瑟斯在心理上就已经赢了,因为冷漠的爱尔兰看客们不为他们的同胞鼓劲,相反,盲目崇拜外国文化的他们都站在殖民者一方。韦瑟斯取胜时,“观战的人发出一阵轻微的欢呼声。站在桌边的侍者激动得脸色通红,向胜利者点头称贺”(乔伊斯,130)。而法林顿在出言不逊,得罪了老板后,办公室里的同事对他没有丝毫的安慰。法林顿在犹豫要不要向老板道歉时,想到的也只是“如此一做,整个办公室就会热闹得像马蜂窝,时刻讽刺他”(乔伊斯,126)。由此可见,法林顿不仅被殖民者压迫,同时还受到同阶级人物的凉薄。通过法林顿,乔伊斯揭露了同等级人民间关系的冷漠。

而《最蓝的眼睛》中,黑人群体中也是充满着冷漠甚至歧视。如对黑人妇女杰萝丹来说,她和她的家人属于整洁、安静的有色人种,而不是肮脏、喧闹的黑鬼。(莫里森,56)当她在家中看到被儿子引到家里的佩科拉时,非常生气,大骂佩科拉。以杰萝丹为代表的中产阶级黑人将自己受到的歧视与虐待转嫁给更贫穷、弱小的同胞,以求心理平衡。而更能体现黑人群体内部冷漠和凉薄的是当乔利强奸了女儿之后,邻居们冷眼旁观,甚至对佩科拉尚未出生的孩子“抱以恨意”,盼望它死去,除了布锐德拉夫一家外,无人愿意施以援手。无疑,黑人群体内部的冷漠对乔利性格的畸变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无论是法林顿还是乔利,他们都处在不健全的社会体制中,在这样的体制里,每个人都把压抑、愤懑向更弱小的人发泄,成为这种体制的推动者。毫无疑问,同等阶级群众的冷漠凉薄也是二人畸变性格产生的重要原因。

四、结语

法林顿和乔利生活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中,却表现出相似的心理畸变。他们都在接二连三的磨难面前低下了头,失去了爱的能力;他们都把对社会的恨意“投射”到家人身上,用暴力寻找发泄出口;他们同是生活上的失败者和社会的边缘人,在权力世界、经济世界都遭受挫折,所以才沦为施暴者。换言之,他们都是社会的牺牲品,他们的悲剧是由社会体制和人类劣根性共同造成的。病态的土壤孕育了他们畸形的人性,他们是残忍的施暴者,同时又是悲惨的受害者。

[1]弗洛姆.爱的艺术[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2.

[2]托妮·莫里森.陈苏东,胡允恒译.最蓝的眼睛[M].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05.

[3]詹姆斯·乔伊斯.都柏林人[M].上海:上海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3.

I106.4

A

1008-7508(2015)09-0155-02

2015-07-20

闫蕾蕾(1990-),女,河南驻马店人,河南大学2013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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