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陆机诗歌中的女性描写特征及象征意义

李迎春

（辽宁师范大学，辽宁 大连 116000）

试论陆机诗歌中的女性描写特征及象征意义

李迎春

（辽宁师范大学，辽宁 大连 116000）

作为《昭明文选》收录作品最多的作家，陆机的文学成就虽然不及陶渊明这类一流作家，但其众体皆工，华美多彩的创作特点还是在中国文学史中取得了一定的地位。从陆机的诗歌创作出发，重点分析陆机诗歌中的女性描写特征及其象征意义，有助于我们更好的理解陆机的创作观念，并深入的探究魏晋时期的文人心理和思想情感。

陆机;诗歌;女性;象征

在中国古代诗歌史上，陆机的诗歌成就成果斐然。他不仅擅长各种文体，就是在诗歌创作中的体裁也十分多样。在陆机现存的诗歌中，有五言诗、四言诗、七言诗、六言诗、杂言诗，他的创作才能可见一斑。在陆机的诗歌中，关于女性的作品虽然数量有限，但却有着其特有的艺术价值。通过深入细致的分析，笔者认为陆机诗歌中的女性描写具有以下特征及象征意义。

一、女性描写的特征

1、从女性的视角创作诗歌

早在陆机之前，在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男子作闺音”的现象便十分普遍。从战国时期的屈原用“香草美人”来自拟，到曹丕以阮瑀妻子的口吻所作的《寡妇赋》，男性作家用女性自拟，并从女性的角度来创作诗歌，这种情况早已屡见不鲜。

在陆机诗作中，以女性视角创作的诗歌数量也十分可观。这类作品主要有《塘上行》、《燕歌行》、《拟行行重行行》、《为陆思远妇作》、《拟迢迢牵牛星》、《为周夫人赠车骑》、《为顾彦先赠妇》等等。而在这类诗歌中，女性角色主要以思妇为主。

在陆机涉及女性描写的诗歌中，思妇是作者惯常运用的角度。这类诗歌以《燕歌行》、《拟行行重行行》、《为陆思远妇作》、《为周夫人赠车骑》为代表。这类诗歌都是以女子为诗歌叙事的主角，通过一系列环境描写或心理描写抒发女性对远游爱人或丈夫的思念之情。如《燕歌行》这一作品。在陆机的《燕歌行》的开始，作者就通过一位独居女子的视角为我们展现出了一幅凄清的秋景，“四时代序逝不追。寒风习习落叶飞”。而后女子直接交代了愁苦的缘由，即“念君远游常苦悲”。当心中的悲苦无法排解之时，周围环境的一点点变化都会勾起女子心中的愁绪，“双鸠关关宿河湄。忧来感物涕不晞”，女子的思念延绵不绝，似乎连时间都变慢了，也就是“非君之念思为谁。别日何早会何迟”。陆机以女性视角创作的思妇诗中的女主人公都是一种愁肠寸断的弱女子形象，她们都为爱人的离去而常常以泪洗面，一丝丝外界的影响都能够勾起她们对爱人的想念和担忧，甚至是对爱人的不归产生了怀疑。如在《为周夫人赠车骑诗》中就有句“京城华丽所，璀璨多异人”，在《为顾彦先赠妇往返诗》也有相似的句子“佳丽良可美。衰贱焉足纪”。

但是由于作者并不是真正的女性，而是以男性的身份去揣摩女性的心理，导致了这类诗歌中的女性形象过于单一，缺乏更加深刻的情感内涵。

2、采用香草美人式的笔法

香草美人式的笔法最具代表性的是屈原的《离骚》。屈原在《离骚》中运用了大量的香草美人的意象来表现自己高尚的人格品质和道德情操。在《塘上行》中，陆机就用蓠草来比拟女性。在这首诗的刚一开头，作者就用江边生长的蓠草来比拟一个被抛弃的女子，“江蓠生幽渚，微芳不足宣”，被爱人抛弃的女子是卑微的，小心翼翼的。就如同把江边的蓠草从野外移植到温室中一样，当女子到华丽的玉台时，也会担心自己的美貌易逝，也就是“四节逝不处。繁华难久鲜。淑气与时殒。余芳随风捐”。其后的“男欢智倾愚。女爱衰避妍。不惜微躯退。但惧苍蝇前”几句则交代了女子现在的处境，年华逝去，美貌不再，女子也终究失去了爱人的宠爱。但她还是心存幻想，希望男子你能够施舍一丝丝温暖给她，也就是“愿君广末光。照妾薄暮年”。在这首诗中，陆机通过将女子的比喻成蓠草，并用蓠草的生长情况来交代女子与爱人的情感过程。

在《塘上行》中，作者通过“蓠草”这一意象来比拟女子。而“江蓠”这个意象最早就见于屈原的《离骚》，“扈江蓠与辟芷兮，仞秋兰以为佩”，“江蓠”这个意象是高洁人格的象征。而在《塘上行》“不惜微躯退。但惧苍蝇前”一句中出现的“苍蝇”的这个意象则见于曹植的《赠白马王彪》，其诗中有句“苍蝇间白黑，谗巧令亲疏”，可见“苍蝇”喻小人。屈原在《离骚》中所运用的香草美人意象是用来表达自身的高洁傲岸与洁身自好，而在陆机的诗歌中，香草美人的意象则是用来表达女性的思想情感。陆机笔下的女子们也都不约而同的以香草来比拟自己的高洁，但同时也害怕爱人受到小人的离间而抛弃自己，这与屈原在《离骚》中所书写的情感有着一定程度上的一致。

3、关注女性的情感世界

魏晋时期的诗坛呈现出了一种多元化的趋势，在这一时期，玄言诗、游仙诗、田园诗数量众多，作家的数量也呈现出扩大的趋势。在这一时期，涌现出了一批女性诗人，从纯女性的视角出发来抒发闺阁之情，但是由于女性作家的诗歌保存相对不易，且魏晋时期离现今又相对久远，这类作品流传下来的相对较少。而相对来说，男性作家以女性为描写对象的作品流传下来的数量较多。但男性作家毕竟受到性别的局限，其描写女性的视角仍然大多停留于把女性当做赏玩的对象，具有物化的特点。如陆机的《日出东南隅行》中就繁复细致的描画了一个美丽女子的外表、衣着和情态，有很明显的宫体诗的痕迹。

虽然陆机有部分描绘女性的诗歌还停留在玩赏女性的层次上，但其部分以女性为描写对象的诗歌还是脱离了这一俗套，将描写视角从女性的外表深化到女性的内心和情感世界。在陆机描写女性或以女性为叙事主人公的诗歌中，女性都是被倾注了同情的对象，她们或被爱人抛弃，或饱受相思之苦。陆机还经常为现实生活中的女性代笔，如《为陆思远妇作》、《为周夫人赠车骑》、《为顾彦先赠妇》等等。在这些诗歌中，作者以女性的视角刻画其内心世界，对女子的心理描写真实感人。在陆机以女性为描写对象的部分诗歌中，女性的情感世界则被作为作者的重点描写对象。如在《拟行行重行行》、《燕歌行》等诗歌中，作者并没有运用繁缛复杂的句子来描绘女子的美丽与情态，而是通过女性的动作和心理描写来描绘女性的情思。

陆机自永熙元年至太安二年被诛，长期仕宦于北方，妻室留在了吴地，他对留在家中的妇女的心理是熟悉的，因而陆机的为女性的代笔诗都写得情真意切。陆机在一定程度上跳出了当时的诗歌将女性作为玩赏对象的窠臼，转而注重女性内心情感的抒发，更加关心女性的情感世界。

二、女性描写的象征意义

在陆机著名的文论作品《文论》中，有一段话详细的阐述了陆机对于不同文体的创作心得：“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碑披文以相质，诔缠绵而凄怆，铭博约而温润，箴顿挫而清壮，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朗畅，奏平徹以闲雅，说炜晔而谲诳”。在这段话中可以看出，陆机认为诗歌的创作根源是“情”，也就是作者的真实情感，而“绮靡”指的是用华丽的语言和恰当的创作手法来抒发“情”。

陆机的一生可以说是几经沉浮，宦途艰辛。据《晋书》卷五十四《陆机传》记载，陆机“少有异才，文章冠世，服膺儒术，非礼不动”。但天赋的才华并没有为陆机带来顺遂的官场生活。陆机前后曾经在多位权贵的门下做幕僚，但一直也没有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陆机笔下女性的态度也是陆机对其身不由己的命运的无奈感叹。《晋书》卷五十四《陆机传》记载了陆机在被处死之前一番话：“自吴朝倾覆，吾兄弟宗族蒙国重恩，入侍帷幄，出剖符竹。成都命吾以重任，辞不获已。今日受诛，岂非命也！”这也就导致了陆机对于自身命途多舛的无奈，甚至有了认命的思想，而这种想法正侧面表现在陆机笔下的女性形象中。“思妇”在某种程度上是陆机自身的象征。

陆机在对于笔下的女性倾注了满腔的同情，同时也是对自己悲惨命运的无奈叹息，女子对爱人的盼望，为爱人而产生的悲欢喜乐，也是陆机自身的心灵写照，象征了陆机对人生和事业的由希冀到怨恨，再到绝望的思想过程。

陆机诗歌中的女性描写在其全部的诗歌中所占的比例并不大，艺术成就也不是十分突出，但相对前代诗人还是有了一定的进步，一些诗歌摆脱了将女性物化的古老窠臼，注重抒发女性的真情实感，丰满了其笔下的女性形象，也显示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女性书写和女性观转变的过渡状态，具有一定的文学价值。

[1]（梁）萧统编选.昭明文选[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1.

[2]（晋）陆机撰金涛声点校.陆机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2.

[3]（晋）陆机撰张怀瑾著.文赋释注[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4.

[4]李秀花著.陆机的文学创作与理论[M].济南：齐鲁书社，2008.

I206.2

A

1008-7508（2015）09-0151-02

2014-04-13

李迎春（1990-），女，辽宁省朝阳市人，辽宁师范大学2013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