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

演悲欢离合，当代岂无前代事。

观抑扬褒贬，座中常有剧中人。

——正乙祠戏楼楹联

儿时看过的戏，时而入梦，却并未记得多少。依稀记得戏子们穿着彩色的绸缎衣，上面绣着各种各样的花朵，手里捏着一块朱红色的丝帕，演谁像谁。台上演过各种各样的戏：《白娘子》《红楼梦》《如花美眷》《玉堂春》《情问三叠》《梁祝》……

奶奶爱听黄梅戏，而我则偏爱京剧。每次听京剧时，都感叹这浓妆多美，这嗓子多好听……戏中情，小时候虽然不懂，却也能熟记着情节。能记得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结局，能记得苏三的结局，能记得宝玉黛玉的结局，还能记得杜丽娘、阎惜娇、李慧娘的结局……

那时候的我，喜欢和邻家的小男孩儿，拿着一块小的朱红丝帕学台上相许。戏子的眼中尽是浓浓情意，投向了台下那位青梅竹马的书生。莫要笑那书生，以为戏中情皆为虚情，莫要叹那戏子的痴情，非要用假戏来试探那书生的真心。

眼前的戏，演的淋漓尽致，可毕竟“千古风流实亦虚”，诉尽了缠绵，便一个敛袖转身而去。皆莫笑那书生旧地重游，发觉戏中非虚情，皆莫叹那戏子为此冷了真心，从此两人便这样错过。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可偏偏也有人不珍惜这样的情分，随意挥霍。

人生如梦，人生如戏。台下的观众永远不知道这情节会怎样发展下去，也永远不知道这台上还会有怎样的人物依次登场。开场人来散场人又去，他们只知道演员的扮相如何如何好，演技如何如何真。有谁知道，演员那艳妆下有一张多么楚楚动人的面孔，又有谁知道，演员的心里装着怎样一个他？卸了妆后，淡雅脱俗的她，会为谁，再跳起那支霓裳羽衣舞？

他说过：“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明月楼边的说书人，用陈年的故事勾起思念。她终于不再记得，那年青梅竹马的容颜，他也不再记得，她的家住在渡口的那一边。

戏子演戏，先生说书。故事里还有人在等待，即使已经猜出结局，却还是狠不下心离开。醒木一声收，谁低眼，泪湿了衣袖。

戏楼中最是应了那句“座中常有剧中人”……

（编辑：关晓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