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里的丰富
——贾为童话论
2015-04-10张占杰
张占杰
(石家庄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35)
简单里的丰富
——贾为童话论
张占杰
(石家庄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35)
贾为的童话内容丰富。她以儿童视角勾画出成人美丽的情感世界,寄寓了自己美好的愿望;她展现了儿童在幻想中成长的特殊方式;她以童话为载体,对人生、社会进行了深入思考,作品意味深远、醇厚。贾为的童话体现了对“儿童本位”观念的正确理解和对童话文体文学性的尊重。
贾为;童话;儿童本位
贾为是河北儿童文学创作队伍中涌现出来的一颗新星。2004年,她以儿童诗起步;2008年,发表了她的第一篇童话《彩虹兔子》;2011年之后,她逐渐以童话创作为主,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其童话作品多发表于《东方娃娃》《东方宝宝》《童话王国》《宝葫芦》等杂志,相继出版了童话集《草莓田里的小老鼠》《狗尾巴草和小野花的乐园》,儿童诗集《跳跳糖》《有翅膀就请飞翔》。她的作品也获得了不少大奖:《会飞的花》获2009年中国原创图画书大赛“最佳文字奖”;《山谷散步的云》获2010年冰心新作奖;2011年,《樱桃,慢慢红了》获第二届信谊图画书大赛佳作奖。贾为正逐渐为国内评论界所瞩目。韦苇教授认为:“贾为是个天才,她能把一切复杂的事情都化为简单。”[1]贾为的童话,是写给九岁以下儿童看或听的,也是写给她自己的,是她三十几年生活轨迹的再现和对于生命的感悟。由于作家对“儿童本位”思想理解上的偏差以及商业文化等因素的影响,当前的童话创作存在着过度重视“儿童性”,客观上矮化童话文体的问题。贾为追求童话的诗意,努力挖掘童话世界中蕴藏的哲学,将童话看做是和小说、诗歌、散文等齐肩的艺术品,这就使得我们再一次认真审视童话文体的审美品味问题。因此,我们有理由对贾为及其童话创作予以足够的重视,因为她和她的作品值得人们有更多的期待。
一、童话也讲大人的故事
在《花瓣瓶儿》《桃花村的丫儿》《土豆妹妹》《樱桃,慢慢红了》等作品中,贾为以儿童视角观察成人世界,在儿童澄澈的目光下,这一世界变得简单、梦幻,充满着儿童所特有的温情、理想。《花瓣瓶儿》中那个神奇的花瓣瓶儿,装着很多小小的粉红色花瓣做成的涂脸油,那是红爷爷生前送给红奶奶的礼物,它能让红奶奶变得像小姑娘一样年轻、美丽。小花瓣儿们在红奶奶脸上轻轻游走,过去的一幕幕呈现出来,她看到自己小时候在金色的葵花园里,笑眯眯地边看着奶奶做针线活,边听故事;她的奶奶正在用金色的线在布袋上绣一朵刚刚盛开的葵花;她看到年轻时候的红爷爷站在红奶奶面前,涨红着脸捧着一大束野百合花……小小的花瓶,映现了他们的成长、他们的爱情,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到情窦初开、热情似火;小小的花瓶,给红奶奶留下了快乐,也留下了无尽的思念。作为成人,我们在这篇作品中看到了属于成人的情感史,但其中的童话元素又使作品呈现出令人陶醉的梦幻色彩,画面简单、温馨,叙述语气柔和。一个个花瓣就是一个个小精灵,他们与红奶奶“对话”,由此推进故事的开展,他们进入到红奶奶的精神世界,滤去了这份情感史中的曲折,只留下了人生中美好的瞬间。《桃花村的丫儿》中,贾为以奇特的想象和构思,借桃花仙子给老奶奶送来童年的布娃娃,使我们在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情境中回到了童年。人的一生就是一个追梦的过程,当老了的时候,反顾童年,有沧桑,也有快乐,百感交集。贾为这篇童话与其说是写给儿童的,不如说是写给包括老奶奶在内的成人的。
贾为还有一部分“老少”意象的童话,老人的沧桑与儿童的天真对比,构成另一种观照人生的方式。如《荷花的心事》《老房子》《睡了六十六年的大桌子》等,读来意味幽远。《荷花的心事》中的猫已至老境,孤独、无趣,无意间将一粒莲子踢到荷塘,莲子长成荷花,这才有了一老一少的相逢,才有了他们之间关于生命意义的对话;他们各自的成长与了悟,打破了彼此的隔膜。爱是故事的核心,敞开心扉,生命会立刻充满暖意。《睡了六十六年的大桌子》中那张存在了66年的大桌子,也有过自己的美好年华。她曾经是一棵树,春天,“嘀嘟嘀嘟”唱淘气的芽芽歌;夏天,“沙啦沙啦”唱欢快的绿叶歌;秋天,“淅沥淅沥”唱飞舞的鸟儿歌;冬天,“窸窸窣窣”唱安静的雪花歌;也曾有许多小鸟围着她歌唱。但她最终要尽自己的责任,被做成一张桌子,陪伴着奶奶度过童年,后又陪伴妈妈,陪伴我。终于,她老得支撑不住了,塌了,又变成了一个个乐器,以微薄之力,继续唱自己的歌。这张大桌子,是人的一生的写照,也是年轻人对一个老人的理解与认识。《老房子》中的老房子与小葡萄,一老一少,相互扶持,小葡萄获得了生命的支撑,老房子在小葡萄身上重新找到了责任,焕发了青春。生命,虽然有不可抗拒的宿命,但只要有爱,有责任,就能唱出欢快的歌。贾为虽然年轻,但凭着自己的敏感,早早在对老人的关注中,体会到人生的一种滋味,体会到生命的曲折、艰辛与高贵,她又从儿童的视角,找到了生命永恒的钥匙。
贾为展示的成人世界,既不完全是真实的、成人视角下的成人世界,也不完全是儿童想象中的成人世界,而是二者的结合,她将成人世界的复杂化为简单,将灰色化为灿烂,将悲哀化为光明,以乐观的心态审视成人世界,成人由此返朴归真,得到更多的人生启迪。这是儿童与成人关于人生的对话。贾为的视野是开阔的,她以简单的结构、纯美的语言、美好的想象精巧地处理了波澜起伏的成人故事,在复杂与简单的张力中凸显了童话的文学之美。
二、在幻想中成长
对成人来说,儿童的幻想是一种天籁,提供了观察世界的另一种可能,足以启发在现实泥潭中挣扎的人们。贾为并没有回避儿童遇到的各种问题,而是试着以儿童的幻想思维解决这些问题,表现他们在这一过程中的不断反思,展现他们的成长经历。童话写作当然离不开幻想,贾为的童话不只将其作为自己作品的形式元素,也将其作为思想元素,这是贾为童话的审美特点之一。
同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相互理解很困难吗?这是成人的烦恼,也是儿童成长路上遇到的问题。在《山谷散步的云》中,贾为向人们提出了这个问题。一朵云,向往山谷,渴望和这里的伙伴一起快乐地玩耍,或者为他们做点什么,但当她真正到来的时候,却发现事情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简单。她不能成为小草的露珠,也不能变成小青虫的镜子,更不能成为一朵花儿的眼泪。山谷留给她的是伤心的眼泪,她只属于自己,成不了别人的快乐或者忧伤的一部分。“我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2]289这是懂得了人和人相知之难的成人的困惑。贾为将此转换到儿童的乐观中,这朵云相信自己在山谷中虽然变成了泥,但很快会重新成为一朵快乐的云。她看到星星在等自己,看到美丽的山谷在不远处向她招手,她相信下一次一定不会重复上一次的尴尬。这种乐观,还通过《荡秋千的小蛇》传达出来。小蛇也同样面对一个隔膜的世界。它有美好的心灵和愿望,担心打扰别人,就静悄悄地走路,想爬得漂亮一些,但它那软软的身体还是让人害怕。是老轮胎的指点和它自己的聪明化解了别人的恐惧,它成了一截“绿色的麻绳”,将朽断的秋千连好,使它重新成为伙伴们快乐的天堂。这则童话似乎在告诉我们:付出了就有回报,幸福是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上的。
儿童在幻想中不断创造着世界,又在不断的创造中发现自己。《向萤火虫许下自己的愿望》中那只小瓢虫,梦想着有一位画家为他画上七颗世界上最美丽的星星,他寻求萤火虫的帮助,不停地许愿,最后如愿以偿。但正像萤火虫说的:“是你自己慢慢长大,晒了太阳,晒了月光,长出了星星,瓢虫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你遇到真正的画家,是你自己呀。”[3]《给玉米当理发师的小蟋蟀》中的小蟋蟀,没有循着爸爸的路当一名小提琴家,而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当一名理发师。他欣赏自己的工作:“根据玉米们的喜好,为他们做了别致的发型、染了漂亮的颜色:太阳一样金黄色的菊花头、花朵一样红色的大波浪,紫罗兰色的瀑布直发、巧克力色的麻花小辫儿,甚至为一个玉米妹妹染成了彩虹色的头发……玉米们的生活从此多姿多彩起来。”[4]在他眼里,职业没有贵贱之分,只要喜欢就好。“当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小蟋蟀枕着他的小工具箱,在玉米叶上,幸福地睡着了。”[4]这是找到自我的幸福。《在毛茸茸的田野上》那个晚生四天的玫瑰花,有着对生活、对未来的美好期盼,在伙伴的鼓励下,一点点地成长,满怀信心地迎来每一个属于自己的辉煌。这是属于儿童的自信。
在《彩虹兔子》《草莓田里的小老鼠》《会飞的花》《到底藏在哪了》《叽叽叽喔喔喔和咯咯哒》《我是风哟,我是风》《大马的苹果园》《搜集生日的小刺猬》《戴皇冠的树》《当爷爷长小的时候》等作品中,我们看到贾为以儿童的游戏精神对人生的把握。儿童游戏是儿童在特定的场景下,将幻想与现实融合,尝试改变生活现状的一种方式,它贯穿着极大的精神愉悦。游戏精神是一种对待生活的自由精神和乐观态度,在儿童成长中必不可少。《彩虹兔子》中,那个调皮的小兔子,“跑到花园里,找来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花,轻轻地采下花瓣,放在七片大大的树叶上,用七块洁白的鹅卵石细细地砚成彩色的汁水。然后用狗尾巴草的大毛笔,一笔一笔地把自己涂成了彩虹色”,又把妈妈染成了“彩虹妈妈”。[5]《当爷爷长小的时候》里,小豆豆想象着自己和爷爷换一下位子,也像爷爷一样,给变小的爷爷买好吃的,亲小脚丫,扔高高……只有儿童才这样异想天开,用幻想实现长幼的自由穿越。《到底藏在哪了》并没有什么寓意可以阐释,但在阅读过程中,你会情不自禁地为作品中的游戏方式发出会心的笑。贾为作品中的这种游戏精神,超越功利,在“玩”中尽情挥洒着自己充沛的幻想与想象,打破常规的樊篱,不顾生活的逻辑性,进行想当然的变形、移位、添加和任意组合,它融汇着儿童机敏天然的纯真感情、求知愿望,透露出独特的审美情趣。
三、人生天籁之音
贾为曾说,自己的童话追求淡淡的诗意、悠悠的哲学味道,以此寻找人生智慧的法门。她的许多作品带有强烈的寓言色彩和哲理体味,显示出对童话诗意的独特追求。
《天堂鸟》在贾为的童话中显得很特别。她写一种叫天堂鸟的花,有自己的生命节奏,他要长99片叶子,才会迎来花朵的开放,但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秋霜也不期而至,它“就这样倔强地每天开放一点点,每天开放一点点……每天憔悴一点点,每天憔悴一点点……”[6]最终也没有长到99片叶子,小田鼠锁儿怕天堂鸟再被冻住,就一直用自己的小手捧着她的花苞,用软软的毛暖着天堂鸟脆弱的花杆。但他没能保住天堂鸟,花还是枯萎了,天堂鸟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锁儿,我有翅膀了——你捧起我的那一刻我就有翅膀了,你的双手是我的翅膀……我们都已经不再孤单。来,说好,明年见……”[6]这是一篇凄美的童话,作者难以掩饰对生命的悲叹,但同时也展现了生命的倔强。“田野里有了一朵花,就不再灰蒙蒙的了。”[6]这是生命的尊严,也是生命的礼赞!《石头熊》也有着同样的凄美风格。石头熊在自己的“彩虹花园”里和山上的树、花、蜜蜂一起过着悠哉悠哉的生活,为了保护蜂巢不被大风刮跑,他摔下了山。蜜蜂和花儿们要拯救石头熊,要帮他找回失去的美好记忆。在花的簇拥中,在蜜的香甜里,石头熊苏醒过来,他失去了对以往的记忆,但他没有失去以往的温馨感觉,没有失去对幸福的感受。现实是残酷的,但这个世界依然是美好的。
在贾为眼里,每一种事物存在于世界上,就会有他适当的位置,每一次命运的转折,并不意味着生命的结束,也许是另一次奇妙旅程的开始。在《幸福的老轮胎》中,老轮胎被废弃了,但并不等于没用了,它成了小老鼠的圆形餐桌,用来开自己的美食会;也可以装满水,成为小青蛙的游泳池,是他们嬉戏的好地方;也可以盛开鲜花,成为大花园,成为人们的轮胎看台。他老了,不断地丧失,又不断地寻找新的价值。境由心造,一切源于一种乐观的心态。《红扣子》里的红扣子,并不是老了,是因为偶然才脱离了原有的生活轨迹,开始了另一种生活的历程。它从女孩的裙子上掉了下来,成了蚂蚁城堡的红大门,成了屎壳郎先生的红盘子,成了蜘蛛公公的红椅子,成了几株小小的芽芽的家,大雪天,又成了孩子们雪人的红嘴巴……世界是奇妙的,命运也并不完全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会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呢?生活中会有各种各样的变化,我们应当以怎样的心态迎接这些变化呢?贾为以儿童的乐观与想象,回答了一个极为严肃的的生活命题。
四、结语
周作人在《儿童的文学》一文中,以启蒙的视角,提出要建立一种表现儿童、尊重儿童阅读特点的“儿童文学”。从现代儿童文学发展来看,出现的问题是与各种政治、文化因素对其审美品质认识的影响有直接关系。首先,在整体上儿童文学创作难以摆脱新文化思想启蒙的历史责任,成为它的“必须承受之重”,这就“迫使当时的儿童文学创作不可能不带有成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从而在很大程度上淡化了‘儿童本位’的现代意识”[7],虽然也采用儿童的视角,使用儿童的语言,但作品依然是“教育儿童的文学”,最多是一种裹着糖衣的药丸。其次,对儿童文学的文学性认识不足。对“儿童本位”认识的肤浅,儿童对世界的认识、观察世界的视角难以被真正尊重,不可能构成作品的核心观念。与之相关的是,儿童文学整体上诗意不足,很难吸引儿童之外的阅读群,在新文学经典中,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很难与成人阅读的小说、诗歌、散文等文体比肩。新时期以来儿童文学创作的繁荣,儿童文学地位的上升,不是“儿童本位”观念的回归,而是对它的重新认识,从过去尊重儿童的精神世界和阅读特点,转变为对儿童观照世界的视角、结果的尊重,由此为儿童,也为成人,展现与成人文学不同的生活世界图景,找到了属于儿童文学的“诗意”。21世纪,商业文化冲击着传统的文学创作,一些作家又龟缩到“为儿童写,写儿童”的狭隘“儿童本位”观念中。这是一种过度重视“儿童性”的表现,从而导致童话作品的文学境界狭窄。童话作品虽然流派纷呈,热闹的、抒情的,一应俱全,书店中甚至出现了作家的个人作品专柜,但终究难逃只有儿童阅读,成人懒得问津的命运,使童话变成只有儿童阅读的文学作品,降低了童话作为文学作品的文学品味。这预示着童话创作上的又一次危机。
从这一点来看,贾为的创作有许多可贵之处。童话写作需要想象,但要源于生活。丰厚的生活积累,敏感的心灵,勤奋的学习态度,保证了贾为写出的是有根的童话。贾为很好地处理了童话写作中儿童与成人的关系问题,在表现儿童的生活和精神世界的同时,又以儿童的视角看成人世界,显示了她对“儿童本位”的深刻理解,在诗意盎然、充满爱、充满悲悯的文字背后,为我们提供了看世界的另一种视角,对这个人们习以为常的世界有了独特的发现。她将童话当做一种认识世界的方法,显示了她对童话文体文学性的基本理解。童话属于儿童,也属于成人,童话是儿童接受的文体,也应当是成人喜欢的文体,是人们在简单的样式中寻找丰富的精神营养的一种文学文体。
[1]我的朋友贾为[EB/OL].(2008-11-24)[2014-07-11].http: //buyitangtang.blog.163.com/blog/static/89273835200810247 5025548/.
[2]贾为.山谷散步的云[M]//2010年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获奖作品集.杭州: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10.
[3]贾为.星星,星星[J].宝葫芦,2013,(1):2.
[4]贾为.玉米田里的理发师[J].宝葫芦,2009,(6):3.
[5]贾为.彩虹兔子[J].好儿童画报,2008,(10):6.
[6]贾为.锁儿和天堂鸟[J].开心学堂,2010,(7-8):47.
[7]胡飞海.叶圣陶童话创作成人化情结及其成因[J].重庆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8,(3):46-48.
(责任编辑 周亚红)
On Jia Wei’s Fairy Tales
ZHANG Zhan-jie
(School of Arts&Communication,Shijiazhuang University,Shijiazhuang,Hebei 050035,China)
Jia Wei’s fairy tales are rich in content.She sketched a beautiful adult emotion world from the children’s perspective,and expressed her good wishes.Jia Wei showed a special way of children in the fantasy.Taking fairy tales as a carrier,she thought deeply about the life and society,and her works are profound and mellow.Jia’s works reflect the correct understanding of“children orientation”and the respect for the literature of fairy tales.
Jia Wei;fairy tale;children orientation
I207.8
A
1673-1972(2015)01-0084-04
2014-09-08
张占杰(1964-),男,河北衡水人,副教授,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