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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辑红雨楼题记》:马泰来搜集、整理、研究徐藏书题跋之学术贡献

2015-04-10王海明秦

山东图书馆学刊 2015年5期
关键词:红雨泰来徐氏

王海明秦 俭

(1中国教育装备行业协会,北京100082;2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重庆400715)

王海明1秦 俭2

(1中国教育装备行业协会,北京100082;2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重庆400715)

本文通过比较著名学者马泰来著作与他本“红雨楼题跋”文献,梳理并探讨了其学术力作《新辑红雨楼题记》的著述特点和学术价值,肯定了该书对中国古典书目文献整理与研究的借鉴作用。

藏书题跋 徐题跋 中国古典文献学

马泰来先生是海内外知名的古籍整理研究学者。他出生于1945年,为美籍华人学者,先后师承香港大学教授饶宗颐、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何炳棣和钱存训先生。1971年,他以“学生助理”的身份开始在芝加哥从事图书馆事业,1987-1997年担任芝加哥大学东亚图书馆馆长。1997-2001年又任香港大学图书馆副总馆长。其间于1997-2000年任美国东亚图书馆理事会主席。自2001年6月至今,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东亚图书馆馆长。

在《新辑》中,马先生以严谨的治学态度、科学的考证方法,运用目录、版本、校勘、辑佚等各种古典文献学研究手段,全方位、多视角地对徐的藏书题记和编刻书序进行爬梳整理,其史料征引广泛详实,书目著录完整可靠,体例编排合理新颖,不仅堪称是徐藏书题跋整理研究的功夫之作,同时也可视为古籍整理与研究于古典目录学领域应用的经典佳作。

2《新辑红雨楼题记》特点

马泰来《新辑》由《新辑前编》《新辑正编》和《新辑后编》三部分组成。《前编》收录徐兄的藏书题记和编刻书序三十二篇。《后编》收录徐幼子徐延寿和其嫡孙徐钟震的题记六篇。《正编》则为徐的藏书题记和编刻书题记。既称“红雨楼题记”,马泰来认为“红雨楼藏书”非徐一人所持有,乃徐氏家族三世共置,父传子、兄终弟及,故凡属父兄、子孙的藏书题记应尽收录。

2.2 收录对象、体例编排、辑佚钩沉显撰者新意

《新辑》以缪荃孙辑《重编红雨楼题跋》二卷的1925年赵诒琛峭帆楼重刊重印本为底本,但对缪辑加以订补整合,题记的目次也另行编排。缪辑1925年峭帆楼重刊重印本,共辑录题记224则,缪氏对林、郑两人辑本内容芜杂、编次无序的情况有所调整,缪辑合计二卷,分卷一经籍,卷二碑帖、书画。经籍下分经类、史类、子类、集类。缪氏分类仍有舛误,马泰来在《新辑》中加以订正。如集部《春秋词命》三卷,明王鏊辑。缪辑入经类。又子部《京氏易传》《焦氏易林》《图南易数》《麻衣先生易髓》诸书,缪辑也均归入经类。

(1)《正编》各书不分文体,均按四部排列。体例仿效缪荃孙辑录《荛圃藏书题识》和《荛圃刻书题识》,仅录藏书题记和刊本序跋。“只收旧籍题记,不收徐为时人文集所撰序文,亦不收书画、碑帖题识。”②参见马泰来《新辑红雨楼题记》整理说明,第16页尽可能全面反映徐氏收藏及编刻古籍活动的原始史料。实录缪辑123则,仅占缪辑全部的一半不到,所辑录的《竹窗小稿》一卷,题明林景清撰,明天启徐氏抄本。该书缪辑手稿有目无文,峭帆楼甲寅年(1914)重刊本删去,但乙丑年(1925)重印时,罗振常据郑辑补入③《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54页。

(2)《新辑》辑录了林佶、郑杰、缪荃孙《红雨楼题跋》失收的题记及序跋的“佚文”,“佚文”多据原书徐手书,少数也录自包括谢肇淛小草斋钞本和海内外收藏机构的图书目录等相关载籍。编刻书序跋亦皆从原书录得。据统计,《新辑》收录徐藏书题记和刊本序跋159篇,其中经部9篇,史部22篇,子部39篇,集部79篇,这里含有马泰来新觅徐氏藏书题记及编刻书序跋42篇(其中藏书题记31篇,刊本徐氏序跋11篇),而见之马氏论文《红雨楼题跋十则》者仅为7篇,其余大部分均为第一次公开。

2.3 题记条目规范标准,所附“著录”“书目”及“笺注”,对题记内容有重要的补充和考订作用

缪辑题名著录简单且不规范,如缪辑《胡双湖易翼》,既不著录卷帙、也无撰著者项。马泰来《新辑》则著录规范、标准,著录格式为《周易本义启蒙翼传》四卷,宋胡一桂撰。卷帙及作者均据《徐氏家藏书目》补录。又缪辑《左传》仅著录题名,《新辑》则对该书进行一些完整著录:格式为《春秋经传集解》三十卷,晋杜预撰,明覆刻宋淳熙三年(1176)闽山阮氏种德堂刊本。马泰来则参考顾永新《淳熙小字本〈春秋经传集解〉版本考》一文(刊载于2013年《中国经学》第十一辑进行著录④《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71页。《新辑》一般著录题名、卷帙、撰著者及版本情况。题名著录据原书、题记本身和其他有关信息,版本尽可能提供最详实的揭示,包括揭示刊刻年代、刊刻地、刊刻者等。如史部《牛首山志》二卷,明盛时泰撰。著录版本情况明万历七年(1579)刊后人增补本⑤《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89页。集部《古乐府》十卷,元左克明辑。著录版本为明嘉靖二十六年(1547)汪尚磨刊本①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64页。

值得一提的是,各题记还附“著录”、“书目”、“笺校”项。其中“著录”项记载现存徐氏藏本的传藏下落。刊载徐序跋的刊本,或附《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图书编号,以便查找。如子部《谢先生杂记》不分卷,明谢启元辑,稿本,中国国家图书馆藏。在“著录”项附说明“《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子6493,《北京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页1418”。②《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06页“书目”项则撮录七卷本《徐氏家藏书目》的著录情况,以《徐氏家藏书目》对应《红雨楼题记》,因徐题记之藏书,大部分亦见于《徐氏家藏书目》。如《樵林摘稿》一卷,在七卷本《徐氏家藏书目》中著录为《蒋主孝樵林摘稿》一卷。“③参见马泰来《新辑红雨楼题记》整理说明,第25-26页笺校”是马泰来《新辑》的一大特色。“笺校”主旨是“阐幽显微,不为一般典故注释,而重徐氏友朋资料。”另题记中涉及的地名、官名的古称雅号,笺校项多有说明。马泰来认为,缪辑存在刊本校勘不精之处颇多,而沈文焯辑《红雨楼序跋》虽对缪辑点校整理,然谬误又未能匡正。罗振常以郑辑校缪辑,筚路蓝缕,但并未参考更重要的林辑,故“笺校”对题记进行必要史料考释就显得十分必要。马泰来《新辑》采用他校和理校的校勘方法,考订出题记不少讹误。例如缪辑(沈辑也同)《左传》条:“建安杨譲,字允谦,文敏公之仲子也。少从潜习礼、李时勉游。”这里缪辑“钱习礼”误作“潜习礼”。马泰来“笺校”云:“钱习礼(1373-1461),名干,以字行,江西吉水人,传见《明史》卷152。”④《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71页又缪辑(沈辑也同)“武林旧事”条:“《武林旧事》六卷,题曰泗水潜夫辑。正德中,浙江巡按御史宋廷珪刻之,跋语云潜夫不知为谁。”马泰来按:此书为徐旧藏,现归北京大学图书馆,为明正德十三年(1518)宋廷佐刊本。此藏本徐手书题记也作“宋廷珪”,缪辑不审,“珪”当为徐氏笔误,疑或与《海录碎事》作者叶廷珪相混淆。

《新辑》在“笺校”过程中还进行了一些“笺注”工作。通过补入《徐氏家藏书目》等相关史料,对涉及题记的重要内容给予补充。

关于补充版本信息。一般来说,《新辑》著录书籍版本,多根据题记内容信息获得,如《六书正义》一卷,题明吴元满撰,林、郑、缪三辑题名作《六书正义纲领》,皆不著录版本。《新辑》著录此书为明万历三十三年刊本。马泰来根据徐题记所撰时间“万历乙巳岁(1605)”和文字内容“所著《正义》方在杀青未竟”等相关资料确定。除题记文字之外,《徐氏家藏书目》也能帮助《新辑》确定书籍版本。如明王行撰《半轩集》十二卷,《新辑》著录明初抄本。徐藏书题记未提供版本信息,但七卷本《徐氏家藏书目》著录该书为《王行半轩集》十三卷。并附有提要:“成化癸卯,同郡张习得抄本,汇而录之,总名曰《半轩集》十二卷《补遗》一卷”。故订是书为明钞本。另外,马泰来还利用前人文集资料来确定《新辑》版本。如《张文潜文集》十三卷,题宋张耒撰,明嘉靖三年(1524)郝梁刊本。马泰来“笺校”参考明胡应麟论述张耒文集的《少室山房笔丛》,其卷三称十三卷张集仅有明嘉靖三年(1524)郝梁刊本,因此,订正徐氏所藏为明郝梁刊本。

2.4 编制附录,形成缪、林、郑辑录条目比对,方便各辑文献查验

《新辑》还将缪荃孙《重编红雨楼题跋》目录作为附录,以展示缪辑包括卷帙、分类和题名等信息面貌。尤其是,在缪辑目录中,马泰来标注了林、郑二辑的各自情况及《新辑》的编排序号。将《新辑》与缪、林、郑三人的辑录条目建立比对,以便查验。如《费氏易》下标注(林)和002,说明缪辑《费氏易》系从林辑录得,《新辑》列入题记第2。《寒山子诗集》下标注(郑、林)和074,说明《寒山子诗集》林、郑均有辑录,《新辑》列入题记第74。因缪荃孙《重编红雨楼题跋》和郑杰《红雨楼题跋》有刻本传世,林辑未曾刊印,原稿现藏山东省图书馆,存世只有藏北京大学图书馆、中国科学院图书馆以及天津图书馆的几种抄本。而通过这个目录,我们不但可以全面掌握林辑题记状况,还可以了解林、郑两辑题记的共同与不同。据附录可知,缪辑中林、郑同辑题记43篇,仅郑辑题记30篇,仅林辑题记139篇。《新辑》与缪辑相同者123篇。

3《新辑红雨楼题记》的学术价值

(二)郑辑成书于嘉庆三年(1798),比林辑晚了约八十年。郑辑录文字87条,其中包括像《红雨楼书目序》《藏书屋铭》《题儿陆书轩》《题绿玉斋》林辑缺录的四篇重要文字。马泰来认为,郑辑主要来源也应为《红雨楼集》稿本。“其他题记疑录自郑氏所获红雨楼旧藏”。又认为,林、郑二人徐氏旧藏并不雷同,林氏徐旧藏散出后也多归郑杰。这里就产生了问题,既然郑辑能从《红雨楼集》稿本中录得《红雨楼书目序》等四篇林辑阙收的文字,郑辑的徐旧藏又远丰富于林佶,按马泰来观点,郑辑其中包括了不少《红雨楼集》中徐手书或盖印“不”“必删”字样的文章,林佶应该也是看到这些文章,认为该等文字不宜入选,郑氏却选了。那为什么郑杰辑录徐氏题跋仅有80余条,林佶却能辑录得240条之多。这实在有些不合情理。是否在嘉庆三年刻入郑氏注韩居就是郑辑未全本呢。这个疑点,马泰来先生并没关注到。

(三)《新辑》对缪荃孙辑《重编红雨楼题跋》和今人沈文焯点校《红雨楼序跋》评价不高。马泰来认为,缪荃孙辑订黄荛圃题跋,一而再,再而三,力求完善。但其辑《红雨楼题跋》就显得颇为草率。校勘不精乃是主要缺点。林、郑二辑中的几篇文字有失录,跋语也存在考证失误等情况,遗憾的是,以缪荃孙闻见之广,应该对林、郑二辑的徐藏书题记有所增补。不过,马泰来认可了缪荃孙对林、郑二辑内容芜杂、编序无章进行整理调整的功绩,评价《重编红雨楼题跋》类分为经籍、碑帖、书画后,“次序井然”。

今人沈文焯辑《红雨楼序跋》二卷,1993年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沈辑底本为缪辑峭帆楼1914年重刊本,该本与马泰来《新辑》所据缪辑峭帆楼1925年重印本仍有不同。沈氏未见林、郑二辑及缪辑稿本,仅以上海图书馆藏《红雨楼集》稿本参校。心研究的学术成果。他在《整理说明》中对林佶、郑杰、缪荃孙、沈文焯四家《红雨楼题跋》辑本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总结,介绍各自的成书过程,剖析优劣得失,纠正各种谬误。

(一)林辑《红雨楼题跋》。马泰来介绍,该书撰成于康熙己亥(1719)。林佶跋云:“吾闽兴公《红雨楼集》未受梓,此题跋一卷是从稿中录出者,尚未备。…兴公题跋最精确,惜多散逸,裒之正未易耳。林佶识。己亥六月之朔书于警露寓邸。”然缪荃孙说:“顺治己亥林吉人手抄题跋一百四十余条”。缪氏此说谬误。据马泰来《明季藏书家徐丛考》考证:林佶,字吉人,号鹿野,福建侯官(今福州市)人。清初著名书法家、藏书家。他生于顺治十七年(1660)。顺治己亥为公元1659年,时林氏尚未出生,故此己亥只能是康熙五十八年(1719),顺治己亥与康熙己亥,两者相差了一个甲子。缪荃孙还说:林佶手抄徐题跋一百四十余条,“并识缘起,装成四大册”。因林辑罕见,关于林辑题跋数量,后人均引用缪氏此说。然马泰来称,其实林佶辑录徐题跋有二百零七条之多。缪荃孙则少算了60余条。马泰来翻检缪氏《重编红雨楼题跋》手稿本,发现手稿原作林吉人手钞题跋二百四十余条,后被缪点改“二”为

今“人一了”。解①马泰来《新辑红雨楼题记》整理说明,第14页徐藏书,全赖缪荃孙辑《重编红雨楼题跋》。但缪辑实际上是林佶和郑杰两人辑本的汇编本,自己并无添补。缪辑共计录得题跋二百二十二条,仅见郑辑者三十条,余下皆录自林辑,由此可知林辑对缪辑的贡献巨大。一般人观点,认为林辑据《红雨楼集》稿本所录。然马泰来考证,林辑还应辑录一批后归林氏父子的红雨楼藏本上的徐手书题记。马氏征引林佶所撰《璞学斋诗稿》卷一《青儿得鼇峰徐兴公遗书五马氏评价沈辑“于缪辑亦步亦趋,体例并未更易”,没有更正缪辑之文字无失,仅在内容上,参考《红雨楼集》残稿本,“拾遗”十篇无补学术之空泛应酬文字,附缪辑之后。不过,沈辑毕竟是第一部徐红雨楼题记的点校整理本,被后人当作通行本,其开创意义应给予肯定。此番马泰来《新辑》,重在校正缪辑,因沈辑全沿袭缪辑,如沈辑谬误能一并得以校正,也会避免后人利用沈辑时继续以讹传讹。

《新辑》不是简单的题记及序跋的整理。而是马泰来将红雨楼题记整体作为研究对象,通过著录、补编、点校、笺注等方式,运用目录学、版本学、校勘学、辑佚学等古典文献学研究手段,构成一个关于徐兄弟、子孙藏书题记和刻书序跋的多维整理与研究空间。展现在我们面前的红雨楼题记不是单篇的、个体的文献信息,而是系统的、群体的文献网络。这一体会尤为强烈。试从以下诸方面来说明之:

一、考订题名。《周易象》三卷,题明朱寔昌撰,明嘉靖苏州胡缵宗刊本。林、缪二辑题名作《费氏易》,据徐题记内容,书名应为《周易象》。胡缵宗《木兰堂集》卷下有《周易象跋》称,是书乃“鹤坡朱公”所录。马泰来考证“鹤坡朱公”当为朱寔昌。又胡缵宗于嘉靖二年至五年(1523-1526)曾任苏州知府,即断定《费氏易》正确题名为《周易象》。①《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70页又《古乐府》十卷,《新辑》辑录自原书,该题记林、郑、缪三辑亦俱见。但缪辑题名作《拟古乐府》。《古乐府》一书题记,林、郑辑本均有二则,此外林辑又有《拟古乐府》题记一则,缪辑抄录《拟古乐府》题记时,而置二则《古乐府》题记在《拟古乐府》题记的后面,题名作“又”“又”。以不同二书附属前一书,大谬也。②《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63页

三、校勘文字。《新辑》题记仅见缪辑及林辑或郑辑者,据林辑或郑辑校缪辑,如并见三辑者,则以郑辑校缪辑。马氏认为,“盖缪辑多从郑辑”。《新辑》文字校改以括号为标识,原文或误或衍者,加圆括号();增补或校正者,加方括号[]。如《诗韵辑略》五卷,题明潘恩撰,明隆庆上海潘恩家刊本。题记曰:“上海潘汝一,名云枢,恭定公之孙。以(壬)[任]子官东昌别驾,谪闽按察经历。…”《新辑》据林辑校,改“壬”为“任”。又《省心录》一卷,旧题宋林逋撰。题记:“…后[有]梓者,当录朱子、宋公之言于简末,…”,缪辑脱“有”字,《新辑》据林辑校后补入。

四、展示藏书价值。《新辑》“笺校”除勘定文字之外,还对徐氏藏本的文献价值有所评论。如《瀛涯胜览》二卷,题明马欢撰,明初抄本。“笺校”云:“现存诸本《瀛涯胜览》皆列二十国,不分卷,唯一例外是南京图书馆所藏正德二年(1507)梅纯辑《艺海汇编》抄本,上下二卷,列十八国,与徐跋所言同。”⑤《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90页知徐氏藏本应属珍贵。又《临川王先生荆公文集》一百卷,题宋王安石撰,明刊本,现藏日本国立公文书馆。该书是红雨楼藏书流落东瀛之一种,今存卷一至六十三,马泰来自原书辑录徐题记。“笺校”还录有日本藏者龟田长兴题记:“往岁我得之书肆,而三卷失传为恨耳。呜呼,此集兴公缥囊中物,而流落海外归于我,实不胜百六飚迴之感也。官医丹波永世见此集而恳求焉,因识其事而与之。亡佚三卷,永世行问于不知何人之手,则神物岂得不合耶?癸亥(1803)之夏,鹏斋龟田兴。”⑥《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28页

五、揭示书目著录情况和现藏机构。《新辑》除将题记与七卷本《徐氏家藏书目》对应外,还于附设的“著录”项中揭示徐氏藏书历代公私藏目著录情况以及现在的收藏单位。据统计,《新辑》列举著录有徐氏藏书的公私藏目有二十种之多,如:

(1)私人书目

陆心源《皕宋楼藏书志》、王文进《文禄堂访书记》、傅增湘《藏园群书题记》、谢国祯《江浙访书记》、周叔弢《自庄严堪善本书目》、潘景郑《著砚楼书跋》、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黄裳《来燕榭书跋》、韦力《芷兰斋书跋初集》等。

(2)国内图书馆藏书目

《中国古籍古籍书目》《北京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古籍善本书目》《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册府掇英:福建省图书馆藏珍品集萃》等。

(3)海外图书馆藏书目

日本《静嘉堂文库汉籍分类目录》《改订内阁文库汉籍分类目录》,美国《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中文善本书志》等。

又据不完全统计,《新辑》记录收藏有徐红雨楼题记藏本图书馆有像北京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南京图书馆、山东省图书馆、福建省图书馆、河南省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厦门大学图书馆、中国科学院图书馆、台湾中央图书馆、台湾故宫博物院、日本静嘉堂文库、日本国立公立书馆等十余家。

六、笺注徐氏友朋履历,还原徐氏友交原貌。《新辑》笺注多涉及题记文字中的人物。马泰来有个原则,笺注重点在提供与徐藏书及刊书有关的、且少为人知的人物讯息,而像谢肇淛、曹学佺几位学者名流,笺注从略,或仅在题记时代背景中涉及。细检《新辑》,马泰来笺注以闽籍人物为主。例如:林志尹(1556-1609),名应聘,福建侯官人。徐氏红雨楼和谢氏小草斋藏书不少来自林。林志尹之子,与徐长子徐陆为连襟。①《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52页王献甫、王孔振。献甫,福建侯官人,孔振之从父。王孔振尝赠予徐《孟郊集》。又刊本《杜工部集诗》五十卷《文》二卷,亦为孔振旧藏后归徐红雨楼。陈暹(1503-1566),号闇窗。福建闽县人。嘉靖十四年(1535)进士,官至广东布政。《新辑》有《赤牍清裁》十一卷,明杨慎辑,乃陈暹嘉靖时所刻。此外,陈暹藏有不少谶纬之书,散逸后归徐颇多,因而徐制藏书印章一枚,印文曰:“义谿方伯陈公暹,精于谶纬抄奇篇。厥后散佚如云烟,末学徐收得焉。重加装饰师前贤,是为崇祯甲戌年(1634)。”徐此印,罗振常《善本书所见录》卷三《新印六壬总要》上亦见钤有。关于徐收得陈暹散逸谶纬书特制藏书印的史实,王小平《论徐的藏书活动》、张美莺《明代布衣藏书家徐》、衡大新《明代闽中布衣藏书家——徐》等论文皆未见介绍,马泰来《新辑》中仅见。高棅(1350-1423),一名廷礼,福建长乐人,明初诗人,《明史》有传。《新辑》著录明胡缵宗校刊本《唐诗正声》二十二卷,题高棅所编。②《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52页杨荣(1371-1440),福建建安人,明初“三杨”之一,谥文敏。他及后代的不少藏书都流入到徐红雨楼。

七、整理和保存重要史料文献,裨益研究参考。《新辑》中有相当一部分书籍已亡佚,或在当时就属罕见。赖题记保存了当时徐的藏书和著述情况,这些题记经马泰来整理和笺校,为我们了解当时的历史史实提供极大帮助。如《蔡忠惠年谱》一卷,撰者徐,题记为万历丁巳(1617)仲夏徐氏刻跋一篇。该书除《红雨楼题跋》外,历代私家书目罕见著录。检《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国内各大图书馆亦未见收藏。此书的编撰原委,通过《新辑》整理的题记和“笺校”可以大致了解。徐跋称:“余得二方善本(应指《全集》与《外纪》),反复潜玩,有契于心,更採公生平官爵著述,编为年谱,历历有佂,庶后之览者有所考镜,因述所繇如此。”③《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82页又抄本《唐风集》一卷,题唐杜荀鹤撰。题记引用《幕府燕闲录》:“荀鹤诗鄙俚近俗,惟《宫词》为唐第一。谚云,杜诗三百首,惟在一联中,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笺校”称:按《幕府燕闲录》,宋毕仲询撰,今佚。近人王河、真理《宋代佚著辑考》曾录得《幕府燕闲录》37则,可惜失录此则,概因未见徐氏题记。④《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27页再徐藏本《文心雕龙》十卷,明嘉靖十九年(1540)汪一元私淑轩刊本,该本今藏北京大学图书馆。《新辑》据北大藏本共辑录题记九则,但郑辑仅录其中第三则,而林辑、缪辑也只录第三、第四则。林、郑、缪三辑阙录的题记却保存有徐参与校订明刻《文心雕龙》的著述活动内容。如第一则题记:“此本吾辛丑年(1601)校雠极详,梅子庾刻于金陵,列吾名字于前,不忘所自也。”“前序八篇,半自吾抄录。”第五则:“庚戌(1610)榖日,又取郁仪王孙本校一过。惟起书。”第九则:“《隐秀》一篇,诸本俱脱,无从觅补。万历戊午(1618)之冬,客游豫章,王孙朱孝穆得故家旧本,因录之。亦一快心也。兴公识。”马泰来“笺校”云:“卷首《文心雕龙》序文八篇,分别为至正十五年(1355)钱惟善序、嘉靖二十二年(1543)佘诲序,…。其中程宽、叶联芳、乐应奎、朱载玺、伍譲五序,原书罕见,赖此存世。”①《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72页另林、郑、缪三辑均失录,《新辑》原书影印本辑录的《龙龛手鑑》徐手书题记,也是一篇沈括《梦溪笔谈》研究重要的史料。该书《新辑》著录为南宋绍兴刊本,王文进《文禄堂访书记》及傅增湘《藏园群书题记》均有记载,为徐仅藏有的两部宋刻藏书之一(另一为宋刊《松陵集》)。此书最早为明代藏书家浙江高濂所藏,经徐递藏后,清末被傅增湘获得,该藏现已下落不明。张元济曾将此书影印,收录《续古逸丛书》及《四部丛刊续编》中。《龙龛手鑑》是辽代僧人行均所撰的一部文字学著作,在我国字书编撰史上有着比较重要的地位。书中收录有大量的写本佛经中的俗字以及大量佛经音义书中的字形、字音、字义,并通过对佛经中俗字的辨析,考释出它们的字音和字义。《龙龛手鑑》原名《龙龛手镜》,自宋熙宁年间才始由辽传入宋。宋人重刊时,因避宋太祖赵匡胤祖父赵敬的名讳(敬、镜同音),故改名为《龙龛手鑑》。历史上最早提到这部字书的是宋人沈括,他在《梦溪笔谈》卷十五·艺文二中对《龙龛手鑑》成书经过和基本内容情况给予了介绍,徐题记引用了沈括的该文。据沈括介绍,《龙龛手鑑》为辽重熙二年(1033)集,熙宁时传入宋,刊于浙西。而徐认为,自己所藏为宋版宋印,前有统和十五年(997)序,当宋太宗至道三年。这部《龙龛手鑑》成书应更早于沈括所述契丹重熙二年,实为契丹原本。而沈括《梦溪笔谈》未详矣。②《新辑红雨楼题记 徐氏家藏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73页然马泰来“笺注”称,是书避宋讳至高宋,断非契丹原本,应为南宋绍兴时据契丹原本翻印。学识淹博的文献学家胡道静先生的古籍整理与研究名作《梦溪笔谈校证》以征引史料丰富、详实为特色,关于《龙龛手鑑》,胡先生引用了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王国维《两浙古刊本考》几则等文献,但未提及此徐题记。③参见胡道静《梦溪笔谈校证》卷十五·艺文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513-514页

4 中国古典书目文献整理与研究的借鉴意义

我国古典目录学肇始于汉代刘向父子的政府校书,中经宋元至明清的快速发展,清中后期达到了鼎盛。用来新夏先生的看法,我国目录学是伴随着几部群书目录撰著而兴起的,它们奠定了我国古典目录学的基础。④来新夏《古典目录学浅说》,中华书局,1981年,第8页有人统计,现存的各类古典书目文献有2500种之多。在存世众多的古典书目文献中,不乏有一批具有相当学术造诣和编撰质量的、以藏书志、题跋记为代表的目录学著作。为了更大发挥书目文献“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研究作用,我们已开展了一定规模的整理刊印古典书目文献工作。如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续修四库全书》、上海书店影印《丛书集成续编》收录了一批古典书目文献;古典书目文献影印丛编如中华书局《宋元明清书目题跋丛刊》(全十九册)、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国家图书馆古籍题跋丛刊》;点校整理本应推上海古籍出版社《中国历代书目题跋丛书》和中华书局《书目题跋丛书》为楚翘。但就目前已出版的各类古典书目文献整理本质量,具有《新辑》这种学术水准者尚属罕见。因此,该书的撰写方式、学术思想和研究手段等,对于我们从事中国古典书目文献的整理与研究,有着多方面的借鉴意义。

G256.4

A

王海明,男,中国教育装备行业协会副研究馆员;秦俭,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副编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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