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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厌女情结遇上民族大义:对我国“拯救男孩”现象的分析

2015-04-10

山东女子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王 美

(华东师范大学,上海 200241)



当厌女情结遇上民族大义:对我国“拯救男孩”现象的分析

王美

(华东师范大学,上海200241)

摘要:我国“男孩危机”的论断一经提出,在学界与社会上引起了巨大反响,甚至影响到后续相关教育政策的出台。但“男孩危机”是基于厌女情结的非科学论断,并由此呼吁“拯救男孩”,即提升男孩的男子汉气概而非学习女孩的女性化特点。需要注意的是,在“拯救男孩”的过程中,厌女情结绑架了民族大义,致使国家权力介入其中,导致社会厌女情结的强化。但也证明社会性别在社会权力关系中得以建构,并从反面证明“拯救男孩”过程中以生物性为基础的社会性别建构论述的自相矛盾。

关键词:厌女情结;民族大义;“男孩危机”;“拯救男孩”; 性别与权力

伴随我国男孩“阴柔化”现象的出现,2009年,孙云晓、李问道等人提出了“男孩危机”与“拯救男孩”等观点并于同年年底推出热销书籍《拯救男孩》,书中指出我国学龄男孩在学业、体质、心理以及社会层面正面临重大危机,即男孩处于已经“全面落后(于女孩)”的状态,且根据“男孩危机”的三大成因提出拯救男孩的策略[1](P3)。该书一经问世,便在社会和学界引起巨大反响,我国各界高度引用并热烈讨论,学界纷纷撰文针对此话题展开讨论。此外,其甚至进一步成为我国教育政策之依据。不仅有地方人民代表大会针对此议题加以讨论,后续也确实出台了具体的相应政策,例如基础教育阶段的男教师享有较多的优惠政策,以及设立男子中学、“男生班”或“男子汉课程”等制度。

“男孩危机”的呼吁竟引发如此大的反响,甚至促使国家机器介入采取行动,实不多见。然而,若仔细分析相关的文本,我们却发现,其论述的核心观点,与其说是一种对于男孩发展落后的关注,毋宁说是一种厌女情结的展现。

一、“男孩危机”:以厌女情结为基础的论断

厌女,即指讨厌、憎恶女性。而厌女情结(或称“厌女症”)(misogyny)是来自文化研究的词汇,指的是对女性的仇恨或者强烈偏见,认为女性本身一直是邪恶的、不洁的。厌女现象广泛存在于文学、艺术和种种意识形态表现形式之中,表现为对女性化、女性倾向以及一切与女性相关的事物和意义的厌恶,并把“妇女,尤其是妇女的性,当作死亡与痛苦,而不是当作生命和快乐的象征”[2]。这种贬抑女性的思想是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随着时代的变迁,表现出一定的延续性。正如杰克·荷兰(Jack Holland)所言:“一种偏见可以存在很长时间,直到这种偏见有了名字。”[3]由此可知,厌女情结是一个全球的历史和文化现象,至今仍然在世界很多国家和文化里占统治地位。西方的厌女思想旨在对妇女进行批判和否定。抛开中西历史环境的差异,中西妇女之间在某些方面具有相似性。实则,从我国历史上看,厌女似乎是“正常的”,从我国古代封建社会时期开始,妇女也同样受到诸多社会思想的约束,总体来说,她们也是社会的被动阶层,如西方妇女一样,经历了漫长的争取自主的斗争岁月[4]。

总之,所谓厌女情结,概要来说指的是一种文化价值,其特色为对于女性及其附属特质抱持如恐惧、憎恨、嫌恶与贬抑等非理性负面态度[5](P11)。厌女情结的存在是为了合理化和维持女性对男性的从属地位,也就是说,女人“活该”在社会的资源分配体系中永远占据弱势地位——因为她们“素质低”或者道德上“自甘堕落”[6]。如同吉尔默(David D. Gilmore)所说,“此厌女情结往往体现在象征层次上,并被特定的社会与文化情境所强化,进而成为人们普遍性价值与信念的一部分”[5](P26)。而在拯救男孩的教育行动里,便可见此厌女情结的体现。

(一)“男孩危机”是基于生物性对女孩的贬抑

杰克·荷兰认为,因“女人身体不同,仅仅是身体的不同,而被贬低、责备、归罪和厌恶的文化和传统,就是厌女观念”[3]。在《拯救男孩》一书里,作者首先点出:“相较于女孩,男孩学业成绩低落、身体健康状况下降、有着更多的网络成瘾、情绪障碍等心理问题,以及缺乏责任感并采用暴力行为的社会危机等”[1](P9)。尽管大众响应热烈,但并非所有学者都赞成该书之主张,部分学者认为由于对统计数字的解读有误,以及以女孩作为参照方式的不当,这本书所定义的“男孩危机”其实并不存在[7]。又如清华大学的刘兵老师在《中国妇女报》(2010年6月3日)上发表《“拯救男孩”,我认为不需要特别的关注》的言论,认为这种“拯救男孩”的观点是基于纯粹的生理学观点,忽视了性别的社会基础,体现了性别不平等的观点。此处,姑且不论“男孩危机”的论断是否确实存在,更值得探究的是,持此观点的学者与社会大众在论证此观点时的主张与论据。归纳来看,作者将这些危机总结为,男孩正逐渐丧失以其生物性为基础而应具备的男子汉气概。由于男子汉气概的缺乏,所以在学业追求上缺乏积极的竞争精神,心理与社会层面缺乏坚强与抗挫能力,身体方面也不够强健与勇敢。这完全可以从这本声名大噪的《拯救男孩》中找到鲜明的证据。

孙云晓教授在名为《我为什么要写〈拯救男孩〉》的博文里提出,这本书的用意在于提醒大家,中国的现行教育体制扼杀了男孩的睪丸素,其严重程度可谓“正在使中国失去一代男人”。他写道:“任何时代的孩子都需要丰富多彩的游戏和犹如一日三餐般重要的运动,特别是男孩对此更有着如饥似渴的需求。美国著名的男孩教育专家杜布森博士告诉我们,睾丸素、血清素和扁桃体等三种生物激素,决定了男性的气质为什么与女性生来不同。睾丸素是男孩好动好竞争敢冒险,渴望成为最强壮、最勇敢、最坚强的男子汉的重要原因。”[8]作者在《拯救男孩》中曾言:“睾丸素、血清素和扁桃体等三种生物激素,决定了男性的气质为什么与女性生来不同。青春期以后,男性身上的睾丸素是女性的15倍”[1](P7)。再则,文中极力强调以责任为基础与核心的男孩素质时,提出“在灾难面前,男人承担更大的责任”[1](P176),其原因在于“这是他们的生理优势所决定的”[1](P183)。从以上文字里,我们可以看到,原来所谓的“拯救男孩”,其核心意义在于拯救男孩免于失去他们生物性所原应展现的男性特质,以展现其与女孩的不同。可以将其概括为基于生理差异的性别认同观念。正如许多学者认为“男孩应该有男孩的样子”,实现这一目标就需要对男孩进行性别认同教育,他们将性别社会化作为人社会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而忽视社会化过程中权力等因素对其社会化的影响。

总之,虽然从美学或文学层面,“阳刚”具有崇高之美,但将“阳刚”之形与“生理”之实结合,制造出所谓“男孩就应该具有男子汉气概”的伪命题,无疑是用阳刚绑架了男性。

(二)“男孩危机”遵循的是厌女情结的“他者”逻辑

厌女情结的产生,源于男性对女性的先天性恐惧,人类存在群体性的习惯,即把非我族类看成“他者”,看成一切罪恶的替罪羔羊。“由于女性与男性不同,女性被男性看成非我族类的‘他者’。”[3](15)但是,男性无论怎样看不起女性,男人又不得不在种族繁衍等方面依靠女性。这种对女性的依靠以及女性与自己不同的恐惧,使男性通过蔑视女性来确立自己的统治身份与地位。由此可知,以男女生理差异为基础提出“男孩危机”的立场,使得《拯救男孩》一书和社会部分大众对此问题的认识形成了特定逻辑:开篇指出男孩全面落后于女孩,结尾却并非鼓励男孩向女孩学习,而是担忧男孩变得女孩化。这意味着,与其说作者担心的是男孩们的全面落后,不如说,其担心的是男孩们的“女孩化”。在这样的论述里,女孩与女性特质被视为男性认同的“他者”,是一种男性不该沾染的模样,也是一种男孩不该堕落于此境地的口吻。

正因如此,我们就不讶异此书的后半段为何集中在讨论家庭教育中父亲典范的缺乏、母亲的溺爱,以及流行文化中花美男的盛行等种种因素,如何毒害着我国男孩,使其日趋“娇气”。事实上,回头检视《拯救男孩》一书,在批判中国流行文化之选秀节目如何促成阳刚气质流失危机时,曾论述“我们再看看‘好男儿’,即向鼎、马天宇等等,明明是‘男儿郎’,却清秀娇弱,温柔多情,……那些‘快男’的参赛选手,几个没穿过裙装?几个不嗲声嗲气?我们一定要警醒:对男孩来讲,所谓的中性化,更多的是男孩女性化,其危害甚深甚广”[1](P170)。对照前述厌女情结之定义,我们可看出,原来此一对于男孩发展危机的论断,其实是一种以厌女情结为基础的论述,以担心男孩的落后为口号,但其实意欲深化的主张,却是宣扬所谓女性气质对于男性带来的危害。

此担心男孩受阴性气质损害的要义,成为了后续媒体讨论的焦点,《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以及中国教育电视台等各大媒体纷纷予以报道。美国、意大利等海外媒体均对作者进行专访。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重点新闻网站之一的中国经济网,其制作了一个名为《拯救男孩:是谁让他们变成了娘娘腔》的专题,以一系列文章探究男孩变成娘娘腔的危机与对策,强调只要将男孩的男子气概找回来,便可望解决其学习落后的现象。而此专题报道引用英美国家的研究,宣称此“男孩危机”实为国际性现象,例如,举了哈佛大学心理学家威廉·波拉克(William Pollack)的《真正的男孩》为例,指出该书学者亦同样担忧,当代男孩已然变得“胆小懦弱”且“缺乏自信”[9]。但却完全忽略了波拉克的这本知名男孩教养书籍,其原文名称为RealBoys:RescuingOurSonsfromtheMythsofBoyhood①,由英文书名即可看出,本书的主旨在于讨论传统阳刚男孩气质对于男孩教育造成的危害,提醒当代教育者应着力改善之处。因此,此书所主张的是父权社会男子汉气概如何不利于男孩教育,这可谓与我国“拯救男孩”的立场背道而驰。一个以基于厌女情结的论断为主旨的热销书籍,甚至代表了社会大众之观点,竟误读了男孩教育代表作的主旨,这恰好可反映出厌女情结是如何深刻左右着论者及社会众人的理解与诠释的。

二、“拯救男孩”:厌女情结对民族大义的绑架

以上强调重振男性阳刚气质的论述,在中国当然并非全盘被接受。亦有学者明确批评所谓“拯救男孩”的主张,其实体现的是传统支配性男性气质的要求,并直言,此主张罔顾学术界的男性气质多元化理论,倒退为强调单一的男性气质[10]。然而,尽管存在这些批评,此“拯救男孩”的呼吁,除了媒体热烈讨论外,同时也引起决策者的高度兴趣。首先,2011年四川人大代表便在人民代表大会上,提案加强男孩阳刚教育。尽管此提议未能在会议上有明确定论,但之后却带动了具体相关教育措施。例如,上海之后便在高中阶段进行男生班试点工作,宣称希望透过与女生隔离,开设如拳术、象棋等充满男人味的课程,解决男孩走向女性化与伪娘的问题[11]。其次,2015年的山东省人大代表则提出拯救男教师方案,强调为了使男孩能真正像个男子汉,师资培育教育有必要采取特定措施,以拯救中小学男教师不足之现象。此番呼吁同样也引发后续政策实践。例如,福建省教育厅便于2015年实施师范男生免费教育,提供各项补助等政策,针对男性进行招生,甚至在办法中明确主张,若录取人数不足,也可适度调降招生分数[12]。

分析这些“拯救男孩”的教育政策,我们看到不仅是厌女情结再次被强化,其甚至成为拯救民族必做之事。例如,有学者曾言,面对“中华民族要跻身世界民族之林的前列,需要其建设者具备刚毅、自信、勇敢、拼搏、独创的精神风貌和支柱。在大力倡导素质教育、重塑中华民族精神的今天,我们的家庭、学校、社会业已到了重视教育‘小小男子汉’的关口”[13]等观点。又如,新华网在评论“过多女教师对男学生造成的危害”时,更清楚地说:“教师队伍的阴盛阳衰,让教出来的男孩不像男子汉,长期来看可能会影响到民族的未来”[14]。而有些学者在评论之前的教育政策时,更直接将雄性特质等同于国家公民应有的良好特质,宣称拯救阳刚气质教育确有必要,因为透过“呼唤坚强、勇敢、坚忍、豁达、大气等这些人类优秀质量的回归”,将能“培养拥有这些优秀质量的公民”,如此“增添社会的雄性文化成分,才具有价值”[15]。我国正处于多元文化相互激荡的时代,传统的男性必须阳刚、女性应该温柔的男女性别角色刻板印象仍具有较大的影响力。

凯特·米利特曾说:“男性对另一性的厌恶的功用是为自己提供一种控制隶属群体的工具,提供一种理论依据,以证明那些下等人的地位是低劣的,以此‘解释’对他们的压迫是合理的。”[16]同样,对厌女的男子汉气概的推崇,也在多样文化价值逐渐浮现的中国社会里被某些人挪用于重新提醒公民承担国族之责任,打造出国家机器复振强国强种诉求的权力实践论述空间。此权力操作,即可谓由厌女情结与民族发展共谋而成。

三、社会性别建构在权力关系的交错中

在逐渐多元和开放的当今社会,传统与现代处于撕扯与融合之中。中国传统的性别观念强调天与地、阳与阴、夫与妻的自然秩序。一般情况下,传统的性别观念认为男孩应该“坚毅勇敢,粗犷大气”,女孩应该“温婉顺从,细腻柔软”。一定社会关系结构下,如果男女互相具有对方的气质便会被社会贴上“娘娘腔”与“男人婆”的歧视标签。且此厌女现象与诉求强种强国的民族大义相结合,确实增强了社会厌女情结,但也从反方面证明其论述中有关社会性别形成的自相矛盾。

目前,我国仍在持续地进行“拯救男孩”的行动,关注男孩主张的背后,其实是厌女情结对民族大义的绑架,致使厌女情结与权力的共谋。在这个共谋里,所谓阴性气质的危险、民族的存亡,以及不惜误置与误用的英语世界科学论述,不免透出利用其以支撑一些人施展权力以训育公民进行良好发展的正当性之嫌。除了进一步强化我国社会的厌女观念,在这些相互关联的论述里,还说明了两件事情:权力往往是性别化的,民族大义之名下的权力实践也不例外。当学者们的研究与国家政策之诉求皆指出中国未来的公民应具有雄性特质、阳刚气概时,这一点被清楚地展现了。与此同时,在这场“拯救男孩”的行动里,也同时彰显出另一件事情:性别从来都不是如《拯救男孩》的作者所说,是一种以生物性为基础的特质取向,而总是在权力的交错中被加以建构。

总之,由于现代社会分工日益多元化,某些男孩的“阴柔化”是社会多元文化发展的产物,男女通过彼此吸收对方的性格优点,使男性具有传统女性的细腻与温柔,才是拯救男孩、塑造全面完整之人的策略。因此,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是男女性别刻板印象的破除,传统非科学的厌女情结的消弭,并不是片面地批判男孩的“阴柔化”。

注释:

①William Pollack的RealBoys:RescuingOurSonsfromtheMythsofBoyhood,Henry Holt & Company,1999年出版。

参考文献:

[ 1 ]孙云晓,等.拯救男孩[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

[ 2 ]周宇.隐藏在《北迁季节》厌女症后的男性身份危机[J].牡丹江大学学报,2015,(2):67-69.

[ 3 ]沈睿.厌女文化污染着我们文明生存的土壤——读《厌女症:世界最古老的偏见》[N].中国妇女报,2015-04-21.

[ 4 ]韩轶敏.论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的厌女观念[D].济南:山东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13.

[ 5 ][美]吉默尔(David D. Gilmore).厌女现象:跨文化的男性病态(Misogyny:theMaleMalady)[M].何雯琪,译.台北:书林出版有限公司,2005.

[ 6 ]李丹.从木子美到小月月:社会厌女症的网络表达探析[J].东南传播,2011,(8):64-65.

[ 7 ]李杰.近年来我国“男孩危机”研究综述[J].上海教育科研,2013,(3):29-32.

[ 8 ]孙云晓.我为什么要写《拯救男孩》[EB/OL].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475b16640100jp5l.html,2010-01-26.

[ 9 ]侯俐.拯救男孩:是谁让他们变成了娘娘腔[EB/OL].中国经济网,2010-05-07.

[10]方刚.男性气质多元化与“拯救男孩”[J].中国青年研究,2010,(11):17-20.

[11]新京报.上海市八中拟建“男子中学”解决“伪娘”问题[EB/OL].http://news.iqilu.com/shehui/huahuashijie/20120404/1182778.shtml,2012-04-04.

[12]新华社.福建将培养免费师范男生改善小学教师队伍性别结构[EB/OL].新华网,2015-06-03.

[13]李少梅.论青少年性别教育的重要性[J].陕西青年干部管理学院学报,2001,(1):15-16.

[14]新华社.中小学教师队伍“阴盛阳衰” 山东两会代表呼吁“拯救男教师”[EB/OL]. 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2015-02/02/c_1114222116.htm,2015-02-02.

[15]姜晨.拯救男孩计划的启示[N]. 东莞日报,2013-12-23.

[16][美]凯特·米利特.性政治[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0.55.

·性别平等理论研究·

When Misogyny Meets Nationalism: An Analysis of

“Saving Our Boys” Phenomenon in China

WANG Mei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41, China)

Abstract:The claim of “boy crisis” echoed profoundly in the academic and social worlds, even directly affected the subsequent education policy. But the “boy crisis” is a non-scientific statement out of misogynist complex. The calling of “saving our boys”, namely the ascension of boy’s masculinity rather than girl’s feminine features, is thus raised as a result. It is important to note that in the process of “saving our boys”, misogynist complex kidnaps nationalism, and state power gets involved too, which means the conspiracy between female complex and state power, leading to the strengthening of social misogynist complex. This proves from another side the self-contradiction within the construction of social gender relation when “saving our boys” is based only on biological conventions.

Key words:misogyny; nationalism;“boy crisis”;“saving our boys”; gender and power

中图分类号:C913.6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838(2015)06-0005-05

作者简介:王美(1990—),女,华东师范大学社会科学部硕士研究生,现为台湾师范大学交换生,主要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收稿日期:2015-0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