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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消费思想的方法论

2015-04-08张美君

社科纵横 2015年9期
关键词:政治经济学资本主义马克思

张美君

(天津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所 天津 300191)

对消费问题的研究并不是马克思的首创,在马克思之前以及他同时代的许多思想家都对此进行过研究。马克思的研究和他们相比,其进步之处在于他的科学的研究原则、视角和方法。在马克思之后,也有许多社会学家、经济学家、哲学家等对消费问题进行了详尽地研究,马克思的研究方法与他们的研究方法相比仍不失其科学性。

一、社会发展与个体发展的统一是马克思研究消费的基本原则

马克思研究消费是为了实现个体的自由全面发展,马克思在研究过程中逐渐意识到个体的发展离不可社会的发展,而社会的发展建立在个体发展的基础上,社会发展与个体发展密不可分。

其一,马克思消费思想的建构历程体现着社会发展与个体发展的统一。马克思对消费问题的探讨,目的是为了实现个体的自由发展。马克思起初只是希望在新闻战场上用理论批判的方式实现个体的自由发展。但这一设想落空了,因为马克思发现,当整个社会都不是处于自由状态的情况下,个体的自由是无法获取的。逐渐地,马克思通过阅读政治经济学著作和接触雇佣劳动阶级,意识到人是一定社会历史阶段的人,人所表现出一切特征都是社会的产物。雇佣劳动阶级的生活为何如此悲惨,他们的消费水平为何仅仅处于不至于饿死的地步,而他们为社会创造的财富足够让他们拥有富足的生活,这一切现象存在的根本原因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马克思发现了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他以人类社会发展规律解释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积极意义,也抨击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对雇佣劳动阶级的压迫。雇佣劳动阶级的消费只是资本增值的一个环节而不是人为自己全面发展发生的行为。这样马克思就从社会发展规律的视野内揭露了个体因生活悲惨而异化生存的原因。在未来社会,马克思设想每个人都能拥有足够的生活资料,能够消费文化产品,物质与精神都能发展,这样的社会也会成为理想的社会,个体发展与社会发展实现统一。

其二,从消费的历史发展趋势看,社会发展与个体发展也是统一的。马克思考察过整个人类社会的生产与消费发展历程。马克思认为,社会发展的水平决定个体的消费能力,而个体的消费能力体现着个体的发展状况。原始社会的人们,组成血缘共同体,他们共同生产、共同消费,消费物平均分配,从表面上是一种高尚的消费方式,但这是迫不得已的行为。原始社会,生产力水平低下,人们通过劳动得到的社会财富只有通过平均分配的方式才能保证个体存活。社会发展落后,个体只能拥有维持生命存在的消费,这种情况下就谈不上个体自由发展。到了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社会财富逐渐积累,基本上能够满足维持个体生命存在的消费,部分人还能拥有享受和发展消费。部分人能够脱离繁重的劳动从事文化产品的创作,这有利于人类文化的发展。马克思坚信个体只有摆脱仅仅为生存、为延续生命而从事的劳动行为,能够获得更多自由时间,并在自由时间内获得满足精神需求的消费,个体才可能获得全面发展。封建社会的社会发展水平只是让部分人拥有自由时间从事精神文化活动,另外,封建社会的生产方式把大部分人的活动限制在特定的地域范围内,个体的生产直接是为了自己的消费,生产与消费直接统一,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交换,也就没有丰富的人际关系,个体的生产物基本上单一,那么的个体的消费物也必然是单一的。马克思认为,简单的人际关系和单调的消费品也无法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到了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获得巨大发展,社会财富急剧增长,但大部分人的消费仅仅维持在不致饿死的地步。社会在发展,而个体的消费水平却处在原始社会状态,社会发展与个体发展高度不同一。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社会为个体发展创造了足够的社会财富,而且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创造的大量商品为个体全面发展打下了丰厚的物质基础,并且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使得商品交换成为人们获得消费品的主要途径,交换的频繁推动个体人际关系的丰富,这也有利于人的全面自由发展。资本主义的社会发展为个体发展提供了可能,但这种可能却由于资本的运动规律而不能成为现实。个体发展与社会发展的统一只能是在未来社会实现,在未来社会,每个人都能拥有足够的生活资料,拥有充足的自由时间来促进个体全面发展,个体的全面发展能够更加高效地推动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人类社会也会发展得更好。

其三,生产与消费的关系体现社会发展和个体发展的统一。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强调,“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1](P531)。人类生存的第一件事,是通过基本消费满足人的吃喝住穿等基本需要,所以人类首先要生产物质生活本身,“这是人们从几千年前直到今天单是为了维持生活就必须每日每时从事的历史活动”[1](P531)。人类从事生产活动的目的是为了基本消费,为了生存和发展,这种生产与消费的关系是一个客观规律,也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人类社会就是在生产与消费的相互推动中逐渐发展的。个体的消费需要推动个体的生产行为,而每一个个体的生产行为相互联系,形成合力推动人类社会的整体发展。关于马克思揭示的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我们往往从生产的角度、从社会发展的角度去解读,强调生产对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强调社会发展对于个体发展的重要意义,其实马克思消费思想给我们新的启示,社会发展固然离不开生产,但生产的最初目的和内在动力来自消费。另外,个体发展固然离不开社会发展,但社会发展需要个体的积极参与,个体发展的水平与个体参与的积极性都会影响社会发展的水平,而个体参加生产活动,是以自己的消费需要评判尺度的,以自己的消费能否促进自身的发展为尺度的。由此可见,社会发展能促进个体发展,社会发展的动力也来自个体发展,个体的消费状况决定社会发展的动力状况。马克思正是在对人类自由发展的价值追求中揭示了生产和消费的对立统一是社会发展的动力机制。

二、无产阶级及全人类的自由发展是马克思研究消费的主体价值视角

马克思消费思想鲜明地体现出无产阶级及人类自由发展的价值诉求。

一是马克思消费思想有着明确的、坚定的阶级立场,这就是无产阶级及一切被压迫的劳动阶级的立场。劳动人民和雇佣劳动阶级的贫困生活触动马克思研究政治经济学,政治经济学家鲜有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研究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鲜有政治经济学家揭示资本主义的巨大财富与无产阶级悲惨生活并存的根本原因,有些政治经济学家不但不揭示这种社会发展中的巨大矛盾,反而掩饰这种矛盾。马克思就是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揭示无产阶级悲惨生活的根本原因,马克思就是要争取“劳动的政治经济学对财产的政治经济学”[2](P12)的胜利。马克思的消费思想不仅仅是一种理论学说,马克思不是单纯针对某一社会现象提出了一种理论观点,完成了学术上的推进,尽管他在这方面确实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的思想更具价值的方面是,坚信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并依据规律为人类社会发展指出了一个光明的前途,这个前途就是社会主义,而根本目的是无产阶级以及全人类(包括资产阶级在内)都获得解放和发展。他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坚信以及他的无产阶级的立场,是马克思主义永葆生机和活力的源泉。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中这样评价马克思,“马克思首先是一个革命家。他毕生的真正使命,就是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参加推翻资本主义社会及其所建立的国家设施的事业,参加现代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正是他第一次使现代无产阶级意识到自身的地位和需要,意识到自身解放的条件。”[2](P60)马克思研究消费思想,目的是揭露资本主义社会无产阶级悲惨生活的原因,从而寻找无产阶级获得丰裕消费品和参与精神文化消费的路径。

二是马克思消费思想有着强烈的现实批判锋芒。生产与消费这一对范畴在政治经济学中占据着重要地位,政治经济学对生产或者消费都有详细的研究,但马克思批评西斯蒙第与李嘉图之后的大部分经济学家:“完全是模仿者的著作,老调重弹,形式较完善,占有的材料较广泛,叙述醒目,通俗易懂,内容概括,注重细节的研究,缺乏鲜明而有力的阐述,一方面是陈旧东西的罗列,另一方面是个别细节的扩充。”[3](P3-4)这些人全无古典政治经济学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对抗的地方”[3](P4)的朴素认识,直接将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看作是社会生产和交往的永恒的正常关系”[3](P4)。相对古典政治经济学家们,这些人的经济学理论实际上是开了倒车。马克思有时直接将这些时尚、流行的经济学家称作“资产阶级庸俗政治经济学家”。马克思正是要揭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对抗的地方”的秘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研究从生产开始,而马克思的生产也不是指单一商品的生产,而是资本如何通过物质生产实现自身的生产,消费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中的生产,还可以说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中生产的一个要素。因此,但就生产而论生产,或者但就消费而论消费,并不是马克思相关研究的重点,也不是其目的所在。(很明显,从经济的研究透视市场件价格波动的规律或者消费偏好之类更不可能成为他的主要思考对象了。)他的消费研究,有着十分明确的价值指归:这就是通过资本主义社会经济生产模式的分析,认识资本主义剥削方式的实质及其根本的运作机制,解剖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基本矛盾,以此为基础,寻找无产阶级乃至全人类获得最终解放的必由之路。这也就是说,马克思的消费思想,蕴含在科学的、具有实证意味的经济分析中,却不完全囿于经济学的范畴。它不是书斋型的经济学,而是与更为庞大、整体性的社会改造计划联系在一起。

三是马克思消费思想与马克思的终极价值追求紧密相关。马克思一生立志追求自由,他所奋斗的一切都是为无产阶级及全人类寻找实现自由的道路,他一生的黄金时间和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研究政治经济学问题也是为了从根本上、从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上寻找实现自由的途径,这是其消费思想的厚重底蕴和价值诉求。马克思无比同情工人阶级的悲惨境遇和动物般的消费生活,马克思也极为痛恨资本增值的逻辑主导了人的消费。马克思希望工人能够“参与更高一些的享受,以及参与精神享受——为自身利益进行宣传鼓动,订阅报纸,听课,教育子女,发展爱好等等”[4](P247)。在马克思早期的论说中,马克思以哲学理论批判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消费异化与人的异化。如他在《穆勒评注》中就分析了资本主义消费是对人本质的违背,“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作为人同另一人的产品有消费关系”[5](P34)。有关消费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问题的研究在马克思后期的著作中明显有所减轻,但与其说这是“人的问题”逐渐淡出了马克思的研究视野,倒不如说马克思决意以更为科学严谨的方式来揭露资本主义消费的非人性。在《资本论》及其各部手稿的写作阶段,马克思总是在论证非常周密、资料极为详尽的基础上,对人并且是具体的人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生存状况进行研究讨论。如《资本论》第一卷第七篇,马克思在揭示了资本主义积累一般规律的基础上,进而揭示这种资本生产的环节反人性的本质:“在资本主义制度内部,一切提高社会劳动生产力的方法都是靠牺牲工人个人来实现的;一切发展生产的手段都转变为统治和剥削生产者的手段,都使工人畸形发展,成为局部的人,把工人贬低为机器的附属品,使工人受劳动的折磨,从而使劳动失去内容,并且随着科学作为独立的力量被并入劳动过程而使劳动过程的智力与工人相异化;这些手段使工人的劳动条件变得恶劣,使工人在劳动过程中屈服于最卑鄙的可恶的专制,把工人的生活时间转化为劳动时间,并且把工人的妻子儿女都抛弃到资本的札格纳特车轮下。……因此,在一极是财富的积累,同时在另一极,即在把自己的产品作为资本来生产的阶级方面,是贫困、劳动折磨、受奴役、无知、粗野和道德堕落的积累。”[6](P743-744)

三、唯物史观和唯物辩证法是马克思消费思想的基本方法

在马克思之前和马克思同时代,有许多的政治经济学家研究消费问题,马克思关于消费的研究也蕴含在他的经济学著作和手稿中。马克思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经济学著作命名为《政治经济学批判》,批判一词的含义并非简单否定,更非全盘否定。马克思这样为自己的著作命名,不意味着他将否定前人的政治经济学领域中的一切劳动成果。恰恰相反,马克思一再提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与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历史联系,一再肯定亚当·斯密和大卫·李嘉图的理论业绩。马克思对待前人经济理论和人类文化遗产持一分为二的态度,对于每一理论和范畴,如是前人、旁人最先提出的,都加以注明,从不任意抹杀;对于前人理论中一切有价值的见解,都给予积极的评价;对于前人理论中的错误,都严肃地指出来,并加以有说服力的批判。马克思把自己的政治经济学著作的名称确定为《资本论》以后,仍然用《政治经济学批判》作为副标题,这表明《资本论》同时也是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全面深入的批判。马克思的消费思想就是在政治经济学的批判中逐渐彰显出来的,而对政治经济学批判的重要一点就是研究方法的批判。

与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家从人的本性出发,描述表面经济现象,把资本主义生产永恒化的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的方法完全相反,马克思把他创立的唯物史观和唯物辩证法应用于消费研究。马克思从客观存在的资本主义经济这个具体整体出发,通过分析得出商品、货币、价值、资本、剩余价值这些抽象的一般形式,然后又从这些抽象的一般形式上升到产业资本、商业资本、借贷资本这些资本的具体形式和利润、利息、地租这些剩余价值的具体形式,从而再现了资本主义经济这个复杂的具体整体,阐明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与消费的内在矛盾及其发展规律,论证了其内在矛盾是资本主义发展的限制。与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只研究国民财富的生产或分配规律,只研究物与物的关系的做法根本不同,马克思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分配关系,把资产阶级社会中人和人的经济关系确定为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对象。与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肤浅的以“三段论”或“四段论”研究生产与消费的关系不同,马克思论证了生产与消费同一性关系的普遍性和消费作为生产一个要素的内在规定。

马克思对消费的研究首先建立在他的唯物史观的基础上,马克思先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阐述了他的唯物史观,后来又在《哲学的贫困》中阐发了这样的基本思想:一定社会的经济规律是在一定的经济关系基础上产生的。为了揭示出资本主义的经济规律,就得对资本主义经济关系进行剖析。只有揭示出它的经济规律,才能对社会主义必然代替资本主义作出科学的论证。《资本论》及其手稿通过具体分析一个社会即资本主义社会彻底实现了上述的基本思想。马克思在《资本论》的第一卷第一版序言中明确规定,这本书的最终目的就是揭示现代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其中首先是揭示出商品经济的基本规律即价值规律以及作为现代社会的最基本的规律即剩余价值规律。掌握经济规律对认识事物的内部联系和发展趋势是十分重要的。马克思指出,为了认识资本和劳动之间的对立、内在联系,也就是为了认识“最勤劳的工人阶级的饥饿痛苦和富人建立在资本主义积累基础上的粗野的或高雅的奢侈浪费之间的内在联系,只有当人们认识了经济规律时才能揭露出来。”[6](P757)从这个意义上说,马克思研究消费问题的哲学基础是唯物史观,是从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意义上论证消费与生产的关系,进而论证资本主义社会中生产与消费的矛盾。

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也曾对资本主义进行过解剖,也曾详细描述生产和消费,也曾经为如何增加生产和消费出谋划策,但为什么没能发现资本主义生产和消费的矛盾,而马克思却能做到这一点呢?从方法论来看,这是因为马克思在研究资本主义社会时自始至终地注意贯彻唯物辩证法,紧紧地抓住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所环绕着的轴心进行剖析,深刻地揭示出剩余价值的来源和性质。

马克思主要运用了唯物辩证法中的矛盾方法批判资产阶级经济学的消费研究。资产经济学研究消费问题的一个方法是否认矛盾的客观性,生产与消费具有同一性关系,这种同一性是有差别的同一性,从人类社会发展整体角度看,生产与消费是同一的,但具体到各个社会有不同的表现。“生产和消费的情形也是这样,在资产阶级经济中(正像在每种经济中一样),它们处在特有的差别和特有的统一中。问题正在于如何理解这种特征。如果同蒲鲁东先生和感伤的社会主义者一样,断言生产和消费是一回事,那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7](P38)马克思为了同这种否认矛盾客观性的庸俗经济学理论进行斗争,不得不随时注意揭露那种企图用言辞的论证来否定矛盾客观存在的诡辩做法。他指出,虽然人类社会的生产目的是消费,生产与消费是同一的,但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忘记,在实行资本主义生产的条件下,问题并不直接在于使用价值或消费,而在于交换价值,特别在于增加剩余价值。这是资本主义生产的动机,这是客观的现实。马克思由此得出的方法论结论是:那种“为了通过论证来否定资本主义生产的矛盾,就撇开资本主义生产的基础,把这种生产说成是以满足生产者的直接消费为目的的生产,这倒是一种绝妙的见解”[8](P562)。

资产政治经济学的另一个形而上学的方法是把矛盾的同一性绝对化和庸俗化。马克思反对把矛盾的同一性加以绝对化和庸俗化。“经济学家们也援引消费和生产的密切联系,援引需求和供给的绝对同一性,而他们正是想证明,永远不会有生产过剩”[9](P612)。最为典型的就是经济学家穆勒。这位李嘉图的学生和他的老师一样,力图证明需求和供给的一致、平衡、等同,从而消除资本主义的现实存在的矛盾。马克思揭露了穆勒的“证明方法”的形而上学性:“如果某种关系包含着对立,那它就不仅是对立,而且是对立的统一。因此,它就是没有对立的统一。这就是穆勒用来消除‘矛盾’的逻辑。”[10](P106-107)马克思还进一步指出了这种形而上学的方法,是穆勒的“基本方法”。“在经济关系——因而表示经济关系的范畴——包含着对立的地方,在它是矛盾,也就是矛盾统一的地方,他就强调对立的统一因素,而否定对立。”[10](P92-93)这种方法被穆勒运用于生产与消费关系的证明上,穆勒提出“买和卖的形而上学的平衡”,只是说每次的买就是卖,每次的卖就是买,生产和消费相等,单单由于他是卖者这个事实,他就是买者了,由此,他把对立的统一变成了这些对立的直接等同,生产和消费不存在矛盾。马克思说,“穆勒建立平衡的办法是把流通过程变成直接的物物交换,又把从流通过程中搬来的人物买者和卖者偷偷地塞到直接的物物交换中去。”[7](P42)

庸俗经济学家萨伊也是一例。萨伊认为就一个民族来说,或者就人类来说,它的生产也就是它的消费,这样也就把生产和消费等同起来。马克思除了批驳他在经济学上认为每年生产的价值当年就会被消费掉的浅薄见解外,着重提出了两点批判:一是指出“把社会当作一个单独的主体来考察,是对它作了不正确的考察,思辨式的考察”[4](P18)。就一个主体来说,生产和消费表现为一个行为的两个要素,所以两者是直接同一的,两者的实现是同时的。但是在社会中,产品一经完成,生产者对产品的关系就是一种外在的关系,产品回到主体要取决于主体对其他个人的关系,就是说,生产和消费的统一是一种间接同一。萨伊把社会当作一个单独主体的思辨式的考察,实质上也是搬用了直接同一到社会总体的复杂关系中来。二是强调了“无论我们把生产和消费看作一个主体的活动或者许多个人的活动,它们总是表现为一个过程的两个要素”[4](P18)。这就指出了生产和消费是构成一个总体的各个环节、一个统一体内部的差别,而否定了在社会的范围内仍只把它们看作“一个行为”的两个要素,从而把它们直接等同的错误。

[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

[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1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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