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界大学排名看一流大学建设

陆 根 书（西安交通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



从世界大学排名看一流大学建设

陆 根 书
（西安交通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

近十多年来，不同的世界大学排名逐渐兴起，并受到全球广泛关注。各种世界大学排名从总体上看，都是把世界各地的大学放在一个涉及范围较为广泛的国际可比框架内，利用在全球可以收集、比较的一些数据，对大学的水平进行比较直观、简化和相对科学的比较。这种做法，挑战了不同国家和地区，以及大学自身对大学卓越程度的感知。因此，自世界大学排名产生之后，逐渐成为世界各国大学评价、比较和社会组织参与大学治理的重要形式之一。

一、世界大学排名体系及其发展

世界大学排名以上海交通大学在2003年发布世界大学学术排名（Academic Ranking of World Universities，以下简称ARWU）为标志。它的产生意味着在经济全球化时代，仅仅看一所大学在国内是否卓越已经不够了，需要在全球范围内，分析、评估它的卓越程度。世界大学排名的出现，也意味着对高等教育的管理突破了一个国家的边界，而越来越受到国际上其他国家高等教育政策的影响。2003年ARWU发布后不久，《泰晤士高等教育》（Times Higher Education，以下简称THE）和夸夸雷利·西蒙兹公司（Quacquarelli Symonds，以下简称QS）合作在2004年也发布了世界大学排行榜。两家的合作在2009年结束后，各自在2010年发布了新的世界大学排名。2014年，《美国新闻和世界报道》发布了它的首份“世界最佳大学排名”（Best Global Universities Rankings）。目前，进行世界大学排名的机构有10余家。各家排名涉及的范围不同，影响力各异。

ARWU使用教育质量、教师质量、科研成果、师均表现等4个一级指标对大学进行排名，侧重于用科研指标来对大学的学术水平进行评价。在2015年发布的ARWU世界500强高校名单中，中国内地高校有32所，但没有一所高校进入前100名。QS发布世界大学排名2015/2016时，采用的指标体系包括学术声誉、雇主声誉、教师/学生比例、师均引用率、国际学生比例、国际教师比例等6个一级指标。这一排名非常重视学术声誉和雇主声誉，这两个指标占的权重高达50%。此外，它也比较重视大学的国际化水平。在QS发布的世界大学排名2015/2016中，中国内地有30所高校进入前650名。THE在发布2015年的世界大学排名时，所用的指标体系包括教学、研究、引用、产业收入、国际化等5个一级指标。THE的世界大学排名指标体系也非常重视研究的影响力（占权重30%），以及大学声誉［大学教学声誉（15%）和研究声誉（18%）两项指标占权重33%］等主观性评价，对大学国际化（占权重7.5%）也比较重视。在THE发布的2015—2016年世界大学排名中，中国内地有25所高校进入前800名。《美国新闻和世界报道》发布的2016世界最佳大学排名时采用全球研究声誉、地区研究声誉、论文发表、著作、会议论文、标准化的引用影响力、论文总引用次数、进入引用最多的前10%的论文数量、进入引用最多的前10%的论文数量占论文总数的比例、国际合作论文数量、博士学位授予数量、师均博士学位授予数量等12个指标来对大学进行排名。可见，《美国新闻和世界报道》的世界最佳大学排名指标体系主要侧重于大学声誉、学术研究和博士生培养的评估。在它发布的2016世界最佳大学排名榜的800多所高校中，中国内地有65所高校进入榜单。

世界大学排名广受关注，大家对“排名游戏”乐此不疲的原因主要有：一是排名可以产生明显的马太效应；二是排名可以提升与扩散大学的声誉；三是方便决策。世界大学排名的兴起，也激发了越来越多的对世界大学排名存在的种种问题、它们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的讨论。如排名如何利用有限的、能够获得的全球可比数据来对大学的水平进行测量，以及排名可能导致以牺牲高等教育多样性为代价的大学趋同发展现象，加剧高等教育系统的分层、大学之间的不均等以及高等教育的市场化行为等。由于世界大学排名存在种种问题，因此也出现了很多反对排名的声音。

近年来，针对原有世界大学排名可能存在的问题，一些机构推出了一些新的世界大学排名。原有的世界大学排名机构为了回应有关批评，也对大学分类、排名方法论或分析单元进行了一些调整。可以肯定地说，大学排名还会持续下去。如何更好地进行世界大学排名值得深入思考，世界大学排名的负面影响也需要认真加以研究，以使世界大学排名能够更好地反映大学的实际水平。

二、世界大学排名的影响

世界大学排名对高等教育政策和大学的活动产生了重要影响，而且它的影响还在持续增强之中。这种影响可以从区域、国家或地区、高校等不同层面进行分析。

从区域层面看，一些地区如欧盟曾试图开发自己的大学排名系统，以提升区域内大学的排名，增强竞争力。世界大学排名也导致越来越多的大学只与自己排名相似或更好的大学合作，由此形成了许多大学的小集团，使大学之间的信任与合作受到一定影响。

从国家或地区层面看，排名也产生了较大的影响：（1）移民政策。如荷兰在2008年开始，规定在THE、ARWU、QS排名前200名高校的毕业生，具有获得“高技能移民”的权利。（2）合作高校认定。如在2012年，印度UGC宣布，进入双边合作计划的大学必须是THE或ARWU排名前500的大学。（3）资格认定。如在2012年，俄罗斯联邦宣布，在ARWU、QS、THE等排名前300名大学的毕业生，其学历资格将获得自动认可。（4）国家成就象征。能够在世界大学排名中居于一流，可能会被决策者视作为国家高等教育和科技发展成就的象征。（5）大学合并。在欧洲、亚洲很多国家，把推进大学合并作为提升本国大学排名的重要手段。（6）高等教育系统垂直分层。排名一方面导致研究资源的集聚，另一方面也导致了以牺牲高等教育多样化为代价的大学垂直分层。

从大学层面看，这种影响主要有：（1）马太效应。通过排名，资源配置会给予高水平大学更多的支持。（2）大学操纵行为。有的大学为了获得更好的排名成绩，可能会根据排名指标进行操作化处理。如一些大学通过“购买”研究人员的声誉来提升自己的声誉。有的大学还专门设置“战略声誉管理”或“学校排名经理”等岗位，以负责大学与排名机构的关系，使大学排名成绩最优化。

三、对建设一流大学的启示

根据前述对世界大学排名的讨论，对建设一流大学有如下一些启示：

1.重视对世界大学排名的研究。世界大学排名是社会组织参与全球高等教育治理的一种重要形式，会长期存在，大学简单地忽视它的存在并不是可取的策略，这样做有可能会给学校造成很大的影响。因此，大学应该重视对世界大学排名的研究，分析全球影响力较大的世界大学排名系统，研讨它们的指标体系、评价标准，结合自身与世界一流大学的差距，对症下药，有的放矢地改善管理体制机制，提升治理能力和办学水平。

2.加大对外宣传力度，积极提升学校声誉。在几个重要的世界大学排名系统中，大学声誉是排名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大学应通过影响力较大的国际媒体、网络等各种途径，宣传学校的基本情况、人才培养经验和科研成果等，以提升大学的声誉和影响力。

3.完善科研激励机制，提升学校科研水平。大学的科研水平是大学实力的重要体现之一，在著名世界大学排名体系中也占有很大的比重。我国一些大学欠缺国际认可的高水平优秀成果是影响其排名的重要因素之一，提高科研水平是建设一流大学、提升办学水平的重要途径。

4.重视高等教育的国际化，不断深化国际学术交流与合作。世界一流大学实行全方位开放办学，是国际教育、文化、科技交流的桥梁。他们不仅是世界著名学者学术交流的中心，而且是国际化人才培养的基地。提升一所大学的国际化是大学提高办学水平、走向世界一流的必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