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时代阅读方式的再构——基于黄石市的调查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4733(2015) 05-0087-04

doi:10.3969/j.issn.1009－4733.2015.05.019

［收稿日期］2015—04—20

［作者简介］易桂姣，女，湖北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刘梦婷，女，湖北师范学院文学院在校研究生。

网络的迅猛发展打破了传统纸质书籍一统天下的局面，深刻地影响到人们的阅读方式，极大推动了阅读方式的演变。一方面，网络作为一种新型的阅读媒介，“图”“文”“声”兼具的形象生动的阅读效果，为我们提供了集成的阅读享受。另一方面，读书方式呈多元化发展的趋势下，传统纸质阅读正面临着来自网络阅读的挑战。纸质阅读人数大量下降，网络阅读用户数量暴增，成为不可扭转的发展趋势。快节奏生活下，人们阅读量大小的变化，阅读工具的选择倾向，都是这一趋势下阅读方式转变的直观感受。在过去的网络环境下针对市民阅读现状的实践探讨中，不少学者习惯采取定量取样的形式，对互联网时代阅读的载体、内容、时间和特点，以及互联网给市民阅读带来的影响等问题进行调查和探讨。研究对象单向集中于互联网时代的“受益者”——网络阅读，或“受害者”——纸质阅读，相对忽视对同一时代背景下，两种特征、面貌截然不同的阅读方式的关联性把握。笔者认为，要全面了解市民的阅读状况，必须同时研究分析网络阅读和纸质阅读，了解阅读方式受技术影响之下所呈现出的生存状态，进一步结合行为主体对象即读者的心理进行深入探究。

一、当代阅读方式的现状

(一)阅读量少，阅读兴趣不足

在问到每天阅读时间有几个小时时，有接近60%的市民每天阅读时间不超过1小时。阅读时间和数量的调查显示，多数市民每天在固定时间固定地点阅读期刊或在网上随意浏览文章，但阅读时间不够长，每天阅读的时间，绝大部分人是在0.5至1小时之内，阅读时间超过1小时的仅占40%。调查发现，阅读量少跟市民阅读兴趣不足有很大关系。

从年龄看，阅读时间随年龄层的增长而有所下降。18岁以下的青少年群每天阅读时间大大超出其他年龄段市民，中、青年市民的阅读时间大致相等，处在中等水平，56岁以上的老年市民的阅读时间则大幅减少。阅读时间与年龄成反比关系。可以说，市民总体阅读量少，阅读时间远远不够，甚至低于发展中国家水平。呈现出中国式阅读生态，即“民对读书重要性的认识不深，阅读率低，阅读量少，整个社会对阅读方法的选择性障碍”。 ［1］

(二)纸质阅读比例减少

相比于前几年，市民网络阅读方式的接触率大幅提高，远超图书和报纸等形式的纸质阅读，其中手机成为最主要的阅读载体。网络阅读这一后起之秀，在全网时代的大环境推动下，渐趋显示出十足的发展后劲。虽然传统意义上的纸质阅读方式在大众观念中仍占主流市场，但发展趋势已是大不如前。纸质阅读在平时的日常生活中比重逐步下降，除少量市民保持着“每日必读，成为依赖”的纸本传统外，纸质阅读更多时候成为了“休息时的放松方式”和“随心所欲、可有可无”的附属品。同时，纸质阅读和网络阅读两种阅读方式在各年龄段、各社会层面人群选择上所占比重的悬殊，也清晰预示着以纸质文本为信息传播载体的传统阅读面临着危机。更不利的是，在纸质阅读人中，大部分为中老年群体，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势必减少或放弃阅读。这既反映了信息化时代到来与加速发展的必然趋势，也体现出纸质阅读的生存现状令人担忧，纸质阅读比例下降的现象难以避免。

(三)网络阅读比例超过纸质阅读

在网络信息时代环境下，移动网络和移动通讯工具的迅速发展和普及，使传统纸质阅读受到了挑战，网络阅读成为市民获取知识的又一重要途径。从市民在图书、报刊、期刊等为载体的纸质阅读和电子、手机终端为载体的网络阅读时间分配调查及比照情况来看，网络阅读与纸质阅读目前都是可供选择的市民阅读的重要方式。由于两种阅读方式选择时存在明显差别，纸质阅读和网络阅读比例出现较大比差。网络阅读占比远远超过纸质阅读，甚至接近两倍之差，进一步说明我国网络阅读率近几年飞速升长。

分年龄看，阅读人群主要集中在18到56岁之间的群体。相比较而言，该年龄段的青年群体主要选择网络阅读。而56岁以上老年群体成为纸质阅读方式主体。

分学历看，不同阅读方式的选择与学历的高低关系密切。随着学历的增高，选择网络阅读的人数逐渐增多，网络阅读比例不断上升，网络阅读比例最高的是研究生群体。在纸质阅读方面，随着学历增高，比例增加不明显。学历越低，纸质阅读比例反而越高，比例最高的是初中学历及以下群体。

(四)阅读目的倾向于休闲娱乐

从市民日常阅读的题材内容来看，纸质阅读内容中排在首位的是文学小说类和专业实用类图书，而生活娱乐和新闻资讯则排在较后位置;在网络阅读的内容中，排在前两位的是生活娱乐类和新闻资讯类，专业实用类排在倒数第一位。这表明，阅读内容和阅读习惯选择上的差异性在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阅读主体——人本身的主观需要。文学小说类图书、生活娱乐、新闻资讯主要是为了满足市民休闲娱乐和了解时事的需求;而专业实用类的书籍和工具资料则是为了应付学习考试和工作素质提升的需要，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市民在纸质阅读内容选择上的情感倾向，偏重于主观感性层面的轻松化、娱乐化和功利化追求，而经常阅读自然科学和经管法律之类的知识性较强的专业读物的市民比例非常低。

调查发现，“娱乐消遣”是市民网络阅读的首选目的，紧随其后的分别为“了解时事”和“兴趣爱好”，最后才是“工作或学习需要”、“追逐时尚”。这表明，人们利用网络媒体的主要目的还是在于消遣娱乐，从中获得快乐和情感满足的精神层面的需求，其次才是学习、工作和获取所需要的信息的现实追求。

(五)网络阅读效果欠佳

网络阅读方式具有阅读内容丰富、查询便捷、成本低廉、互动性强等方面的优势，但也存在不可忽视的缺点。如电脑屏幕伤害眼睛视力、网络垃圾信息泛滥、信息良莠不齐、信息真假难辨等，这些成为目前网络阅读中存在的主要问题。市民远离网络阅读原因很多是出于网络阅读自身的一些不足之处。

倾向纸质阅读方式的市民认为，纸质阅读可以获得更好的阅读效果。虽然网络阅读的方便快捷、超文本链接、碎片化等特点提供了“快餐”式的服务，但读者多是浅层次阅读，缺乏深层次的探索与思考。网络阅读时，往往受到超链接的影响或其他吸引人的标题的影响，而分散了阅读的注意力，导致最后想阅读的信息没有阅读到，反而浪费了很多时间在浏览无关的信息。相反，纸质产品便于触摸、翻页，散发墨香、文字凝练、思想深刻的特点，比较吸引读者集中精力深入阅读。

二、当代阅读方式结构失衡的主要挑战

市民的阅读状况虽然存在个体差异，但市民在对不同阅读方式的接受度、阅读方式选择的心理根源、阅读的实质体验和效果把握上却存在很多相似的地方，这种相似度体现在原因、目的的一致性。

(一)阅读方式的选择基于多重因素

1.阅读习惯和时间分配是影响阅读方式选择的主要因素

在阅读习惯上，一方面，选择纸质阅读方式的人群中，大多数认为纸阅符合传统的阅读习惯，铅字和墨香能够使人产生舒适感，能提高阅读效率。除此之外，纸质阅读还代表着一种阅读传统和理念，古人云:“读书破万卷”、“读万卷书”、“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等，传统书籍的阅读习惯已经被社会所适应。在阅读体验上，市民认为纸质书更便于批注、做笔记，记下灵感、写出感想、方便复习，获得阅读的成就感。另一方面，随着时代的飞速发展，人们工作压力、家庭压力大，工作量繁重，工作生活节奏加快，人们时间观念的增强，受社会急功近利思想的影响，人们更容易选择网络阅读。网络阅读方式能够提供更加快捷的网络信息检索功能，获取信息方便，易于保存，同时信息更新快，时效性好。 ［2］

2.不同阅读载体的自身特点是影响阅读方式选择的重要原因

阅读中的身体感受和心理体验很重要，纸质阅读对眼睛的伤害小，而长期使用电子产品阅读容易伤害眼睛，使身体产生疲惫感;阅读方式的选择也与阅读的质量和要求相关，纸质书籍阅读质量有保证，封面、纸张漂亮更有利于收藏，有质感，更加容易专注;在进行数字出版物阅读时，经济条件成为重要的考虑因素。使用电子科技产品花费低，省钱、经济环保，低碳时尚正符合了当下的潮流;另外，越来越多市民选择网络阅读的原因也与其资源丰富、信息量大、内容新颖、生动有趣、互动交流性强等特点密切关联，更容易满足读者多元的阅读需求。

3.阅读效果是影响阅读方式选择的重要因素

就阅读效果而言，两种阅读方式各有千秋。相比于网络上主要采取浏览的方式进行阅读，纸质阅读更能营造一种探索与思考的气氛和安静舒适的深度阅读环境;相比于纸质阅读的枯燥乏味和一层不变的单调，网络阅读表现的更加生动有趣，网上的互动交流也有利于情感的表达。

4.其他因素

纸质阅读与网络阅读分别代表着传统文化风韵与现代时尚气息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网络阅读作为一种新兴出现的新媒介，对读者在数字技术的熟识掌握、心理开放和新事物接受程度等方面的要求较高。所以性别、年龄、文化水平和网络熟识程度也直接影响了阅读方式的选择。

(二)限制纸质阅读发展的因素

纸质书籍不便携带和价格昂贵是限制纸质阅读的主要因素。现在是快节奏的生活，任何东西从用户体验的角度来讲都要讲究快捷、方便，而纸质图书知识面受限制，无法拓展阅读，同时不易复制和传播也不方便做多次修改，可见纸质书在阅读便利性方面确实存在很大不足。另外，由于相关部门的管理力度不够，纸质图书市场秩序不够规范，部分读者反映图书市场的盗版书比较多，纸质极差，印刷粗糙，图书印刷质量越来越差。

除了纸质阅读自身的缺点，网络阅读方式的出现对纸质阅读造成了极大的挑战。在“纸”与“屏”的较量中，电子网络阅读在传播速度、普及范围、吸引力等方面比纸质阅读更具有优势。借助互联网和多媒体技术，网络阅读形式多样，页面丰富多彩，阅读平台众多，视觉感强，动感十足，这些优势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将更加凸显，这对纸质阅读在当前与未来的发展造成冲击。

(三)限制网络阅读发展的因素

调查发现，读者对网络阅读的满意度仅为三成，部分人认为使用网络阅读特别是电子书阅读的习惯不好，对眼睛视力伤害很大，影响人们的阅读质量和兴趣;另外，网络阅读内容质量缺少可靠性，像文章版面不美观、格式混乱、结构层次不齐，内容不完整、错别字多、图片显示错误等时常出现。

网络阅读的不足还体现在阅读特征上的“浅阅读”。面对海量信息的增加，很多人为了获取更多资讯，抛弃传统阅读中的反复品味与反复思考，很多表现为在阅读行为上的快餐式浏览、随意性跳跃的碎片化的“浅阅读”，而容易忽视阅读中细致入微的情感品味和深刻思想的领悟。因此，网络阅读传递的更多是一种快餐文化，很难获得较好的阅读效果，这也直接限制了它的发展。 ［3］

三、当代阅读方式的结构优化

通过调查感受到，从未来的发展趋势看，网络阅读与纸质阅读两种阅读方式在形式与内容上兼容并包，求同存异，融合发展。没有一种阅读方式会被另外一种完全取代，两种阅读方式之间只存在比重不同程度升、降的区别。大多数民众表示纸质阅读方式传承已久，有其不可替代的特征。对传统的纸质阅读要大力提倡，提倡回归纸质阅读，对网络阅读也要适度发展，同时要减少其危害性。

(一)创造纸质阅读优良条件

1.政府要充分履行好职能

一是政府要为公众和社会提供良好的公共文化服务，引导纸质图书市场发展。监管好图书文化市场，严厉打击盗版，对贩卖盗版书籍的商铺严加管束并进行相应的惩罚，提高纸质媒介质量。二是开设免费阅读的公共场所，营造好的阅读氛围，提高纸质图书的普及率。三是倡导全民阅读，扩大纸质媒介阅读范围，提高全市阅读水平。可以定期举办读书节，图书展览会等活动，进一步陶冶市民情操，丰富其精神世界。

2.出版机构要推陈出新

一是出版商应提供更具有思想性、新颖性、丰富性内容的书籍。认真筛选出版素材，及时更新书本内容，提高出版书籍的质量，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要求。二是提高纸质书籍的发行率并提高其印刷质量，降低印错机率，减少错别字。只有尽量克服这些缺点，传统的纸媒才能进焕发活力。在形式上应尽力做到图文并茂，具有一定的创新性，从而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扩大纸媒普及率。三是出版机构在图书出版设计时应使其设计更加轻便，便于携带。当今市民出行都选择“轻装上阵”，在提倡全民阅读的时代，出版商应当将书籍的重量降到最小化，既便于阅读又方便携带。

3.政府和出版机构要强化合作

一是政府和出版机构要达成共识，适当降低纸质书的价格。纸质书由于各环节的利益链，它的阅读成本较高，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许多读者的选择。利益最小化才有利于实现效果最大化，因此，政府要加大对图书市场的扶持力度，减少税收，适当降低纸质书的价格。二是双方加强配合，协调合作实现共赢，造福于读者。市场是资源配置的主体，但是政府也应当进行适当的宏观调控，两者共同配合才能更好地管理图书市场。三是两者共同加大纸质阅读的宣传力度。通过开展例如“阅读宣传月”此类活动来吸引读者。通过政府与出版机构的配合，创造和谐的文化市场以及良好的阅读氛围。

4.倡导市民养成良好阅读习惯

一是强化市民阅读意识，增强市民阅读兴趣。要大力倡导全民阅读风尚，努力建设书香型社会。尤其是要营造党员干部带头读书的浓厚氛围。二是引导市民多读经典名著。经典名著蕴涵深刻的思想，是世界精神财富。阅读纸质经典名著更能促进思考，有所收获。三是引导市民多做读书笔记，勤学善思。这是网络阅读所无法比拟的。

(二)促进网络阅读良性发展

1.政府要加强信息监管，营造健康良好的网络阅读环境。政府要切实履行好监管责任，加强网络立法，严格执法，加大网络环境的监测力度，严厉打击淫秽、色情等不良网络现象，努力为市民营造良好的网络阅读环境。

2.政府要加强网络创作者的知识产权保护，严厉打击盗版。不仅在实体书刊中易出现盗版，网络上盗版虚假信息也泛滥成灾，一些媒体网站也会刊登转载一些虚假新闻，不仅有损于自身的信誉，更影响了整体的网络环境。为此，应当加强对创作者版权的维护，支持原创，打击盗版。

3.增强网络阅读体验，提高网络使用率。由于经济发展程度等原因，在我国部分地区的网络普及率较低，信息来源封闭，市民接触网络的机会较少。为此，政府需要加大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按照李克强总理的要求，通过技术创新来提高网络速度、降低网络费用，适当增强网络阅读体验，充分发挥网络阅读的优势，提高网络使用效率。

4.优化网络内容。相关部门在分类上做到更加精细，排版清晰，减少广告涉入数量。尽管网络具有自身独特的优势，但在面向读者时候应当注意内容为王，且排版符合阅读习惯，使其更加清晰，分类合理，才能更加吸引读者眼球，增加阅读量。

5.市民要提高媒介素养，文明理性安全开展网络阅读。一是要有精品意识。网络信息海量，要选择公信力强、口碑好、访问量大的主流媒体网站浏览信息，同时可阅读经典名著电子版和高质量、评价良好、有内涵的名家文章，提高网络阅读品位。二是要有安全意识。不随意访问来历不明的网站、不点击安全未知的链接，拒绝浏览垃圾网页、黄色图片、暴力信息、反动言论等。三是开展多形式网络阅读。可利用强大的网络功能，通过观看点击量大、富有思想性、反响良好的视频或动画进行网络阅读，增长见识，获得良好的网络阅读体验。

四、结语

虽然网络阅读的很多优点被人们所吸纳，网络阅读的读者也在不断增加，但是与有着两千年的纸质阅读相比，仍然存在很大差异，网络阅读还是不能从心理层面上消除人们的心理排斥感，完全被接受还需要时间。总之，两种阅读方式的并存丰富了广大读者们的阅读体验，满足了不同人群的阅读需求。无论是充满时代节奏的网络阅读，还是洋溢传统文化气息的纸质阅读，人们都应该以读书明智、涵养性情、提高品位为出发点，以学习弘扬优秀文化为己任，在“纸”与“屏”的再选择中，真正遵循内心的选择，选择适合自己的阅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