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杜甫对李白解读的心路历程
2015-03-28何莉丽
何莉丽
(定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甘肃定西,743000)
浅论杜甫对李白解读的心路历程
何莉丽
(定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甘肃定西,743000)
李白和杜甫作为文学史上了两颗“双子星”,他们之间的友情和隔阂成为研究者热衷的话题。文章从杜甫对李白解读的心路历程做了深入探究,集中于杜甫对李白的形式崇拜、人生境遇的感悟、精神上的契合和对李白诗作的接受和发展四个方面分析,探讨杜甫和李白如何在诗品、友谊、人格追崇和心灵共鸣的过程。
杜甫;李白;形式的崇拜;境遇感悟;精神契合;诗作发展与革新
李白和杜甫是中国文学史长河上两颗耀眼的灯塔。李白所取得的文学成就是当时唐文化鼎盛的重要体现。李白和其他诗人不同,他是在他当世就取得巨大名声,而不是后人的推崇而确立其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的。他的成就离不开唐玄宗和贺知章的抬举和赏识,也和当时唐人追求文风,推崇明星有关。李白成为他人追崇的明星,但是他不只是当时流行的一种符号,并没有随着时代变迁而烟消云散,他的诗歌成为经典,离不开杜甫的推崇和赞誉。我们很有必要探究杜甫缘何对李白如此推崇,解读他对李白相遇相知的心路历程。
一、对李白形式上的崇拜
李白是个迷恋道术,企慕成仙的人物。李白成名早,杜甫只是一个后辈晚生,显然对于李白的崇拜有着和普通民众一样的追星心理。他对李白渴求成仙,有着共鸣。可谓偶像就是榜样。杜甫也对求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他诗作《赠李白》中,“苦乏大药资,山林迹如扫”,“亦有梁宋游,方期拾瑶草”[1]11-12描写了杜甫随同李白寻药炼丹。在另一首《赠李白》诗中,“秋来相顾尚飘蓬,未就丹砂愧葛洪”,同样描写了李白沉溺于丹术成仙之术。这些诗作表达了杜甫追随李白寻仙访道之情。在《与李十二同寻范十隐居》中,杜甫写道,“向来吟《橘颂》,谁与讨莼羹。不愿论簪笏,悠悠沧海情。”[1]15-16表达了杜甫追随李白归隐之心。此时的杜甫追随李白游历齐鲁,寻仙访道完全是崇拜心理的支配行为。当时年轻气盛的杜甫也渴望游历山水,这样很好地契合了杜甫当时的志趣。李杜二人由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1]15-16很好地体现了二人的志同道合,李白一生密切交往的人不多,杜甫绝对是他一生中少有的至交好友。事实上二人能够结下如此深厚的友谊一方面是李白的诗才、富有传奇色彩的人格魅力深深吸引着初出茅庐的杜甫,另一方面杜甫的志趣和不同凡俗的才华也让李白惺惺相惜。虽然后来他们“飞蓬各自远”(《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并不意味着他们友谊的结束,只是二人关切点不同而已。李白是要消解政治出局的痛苦,而杜甫的理想是尽早实现修齐治平;杜甫需要前行,李白需要休整。[2]180杜甫也只有在经历过李白的故事之后,才会真正领悟李白的人生境界,从形式上的崇拜到精神上的崇拜。
二、对李白人生境遇的感悟
杜甫胸怀大志,到长安求仕途,但是好长时间无果,生活窘困。他开始对李白访道寻仙的归隐生活开始不是那么的热衷,对李白诗人身份认同更加清晰,明白李白的诗作的真正价值,李白不是荒诞虚无的求仙寻道、痛饮狂歌的颓废人生,而是才不为识,不为用的无奈与无助的痛苦。“五岭炎蒸地,三危放逐臣。几年遭鵩鸟,独泣向麒麟。”(《寄李十二白二十韵》)[1]281-283表达了对李白被流放的不幸,也更加体会到当时的政治生态,有才无用武之地的痛苦。十年困居长安,不断地让杜甫经历和感受到,当朝者只是为了御用文人,伴君吟诗作赋而已。“世人皆欲杀”,“飘零酒一杯”(《不见》)[1]373表明李白在“从璘”之后,受到诽谤诬陷,身处险境,境遇凄凉。“应共冤魂语,投诗赠汨罗。”(《天末怀李白》)[1]248,则将李白的遭遇和屈原境遇进行对比,表明了李白对国家的忠诚和个人的怀才不遇。而反观杜甫本人,在长安可谓“四处干谒,忍辱含垢,尝尽辛酸。”[2]181在他的诗作《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中,可以看到杜甫为了讨好韦济,但是终是毫无结果,“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诗中充分表现了作者的乞怜之情,但是却得不到任何结果,本满怀报国之志,无奈他报国无门,深深感受到明珠投暗的凄凉,“今岂无騕褭与骅骝?时无王良伯乐死即休。”(《天育骠图歌》),心中充满了悲愤之意。最终,他也渐渐地对自己一直努力追求的修齐治平的理想产生了厌倦和绝望,“儒术与我何有哉?孔丘盗跖俱尘埃。”(《醉时歌》)此时的杜甫才真正感受到李白的愤世嫉俗、狂傲不羁的表像下深层的感受。也从自己的境遇中感受到李白荣辱不惊,不畏权贵的名士风度。“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饮中八仙歌》)对李白这种笑傲王侯,追求自由的向往,“表达了困境中的杜甫对自由人格的向往,也表明杜甫对李白的理解达到了新的高度。”[2]182
三、对李白精神上的契合
随着杜甫对李白的认识不断深入,他对李白的心灵理解更加透彻,也实现了对李白的真正解读。李白寻仙访道,渴望存于时空之外,淡泊名利,渴望脱于世俗之累。因此,当杜甫经历长安十年的困顿,心生归隐之意,“吏情更觉沧洲远,老大徒伤未拂衣”。(《曲江对酒》)。当他被贬官职,心中的愤懑、理想的破灭和生活精神的压力,最终让他决定弃官,开始自己的漂泊生涯。“罢官亦由人,何事拘形役?”(《立秋后题》)杜甫选择弃官一方面是因为对昏庸的肃宗丧失了信心,原来心中存有肃宗会大振大唐的愿望,但是后来肃宗打击排挤玄宗旧臣,不信忠谏,专横跋扈,彻底让杜甫对他失去了信心。另一方面,随着自己的境遇和李白相近,让他更深刻地理解李白,渴望像李白一样追求人格的自由,解放自己受压抑和摧残的心性。虽然杜甫本人身在陇地,关山漂泊,但是当他得知李白流放夜郎之时,不免心生思念和关心之情。“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写出了杜甫对李白的思念情谊,“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道出了杜甫对李白吉凶生死的关切,“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表达了对李白流放西南多林和关塞之地,如同鸟儿身陷罗网,失去自由,难得来往自由的同情。“浮云终日行,游子久不至。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告归常局促,苦道来不易。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梦李白》二首)[1]231-232对李白被流放,不得回归,心中充满思念,一连三夜都梦到他,可见杜甫对李白的深厚友情,前途艰险险恶,抒写对老友悲惨遭遇的同情。全诗体现了李杜两人形离神合、肝胆相照、互劝互勉的至情交心。杜甫在过着漂泊艰苦的生活,但是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快乐。在《发秦州》、《绝句二首》、《江村》、《卜居》、《绝句四首》等诗中,充分表达了对自然万物的热爱,在如自然的接触中,杜甫感受到了自由的快乐与轻松。经过求仕途、挫败和辞官的一系列的境遇,杜甫真正在心灵上和李白得以交流和契合。无论是李白的访道求仙,还是杜甫的自我流放,在本质上都是为了追求心性自由,是杜甫和李白在心灵追求上的契合。
四、对李白的诗作的接受与发展
杜甫对李白的心路历程中,除了心灵的不断认同,对文艺上的共鸣接受与发展,最终造就了盛朝时期的两大诗人,李白把中国浪漫主义诗歌推到了最高度,杜甫把中国现实主义诗歌艺术推向了顶点。[3]126他们被分别成为“诗仙”和“诗圣”,虽然两人创造风格是不同有着很大差异,但是杜甫对李白的诗歌接受和发展是不可忽视的。杜甫的诗集中对李白的评价诗篇很多,郭沫若曾经在《李白与杜甫》中说,“没有提名,但其中一定包含李白的,无法统计。”当然这里的无法统计是指数量多,虚指而已,但是据统计,有二十多首提及李白。[4]73杜甫对李白的追崇之情可见一斑。杜甫对李白的是个评价充分证明了杜甫对李白的诗歌认同和接受。杜甫能够被后人称为“诗圣”,也是一个桀骜不驯的诗人,除了李白,可能没有哪个诗人会放在他眼中,但是他能对李白进行追踪式品评,确实表明他对李白的崇拜之情。杜甫的“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春日忆李白》)对李白的诗才充满了赞誉之情钦仰之意。“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饮中八仙歌》)两句诗词很好地归纳了李白的才华和生活喜好,诗仙形象出现在读者眼前。杜甫对李白诗歌评价最为深刻和倾佩之情,当属“昔年有狂客,号尔谪仙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寄李十二白二十韵》)这首诗。既很好地表现出李白的人格魅力,也对其诗歌艺术魅力予以高度评价。李白的诗能够让风雨惊刹,令鬼魂涕泣。杜甫对李白的诗学评论,博大精深,发人深省,也充分地表明杜甫对李白诗的肯定与接受。
杜甫对李白诗歌的发展,主要体现在乐府诗的接受与发展。李白是唐代乐府诗成就最高的诗人之一。其乐府诗主要特点是,(一)借古讽今,含蓄蕴藉;(二)诗歌容量大;(三)依古题意,句法多变,结构跌宕,内容丰富;(四)糅合赋法,民间歌谣入诗;(五)叙议结合,点明主旨;(六)旧题用典,抒发情怀;(七)雄奇奔放,局自变生。[5]57-59李白基于古乐府,推陈出新,对杜甫和其他后人的新乐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杜甫深知李白,并从其乐府诗中取法创新,著有《哀江头》、《哀王孙》、《兵车行》等篇。正如《东阿笔麈》中云,“乐府之变,其实皆古诗也。”也就是说杜甫的诗作源于古诗,从中变化革新,形成后人所说的杜甫新诗。清朝李慈铭认为,“乐府自太白创新意以变古调,少陵更变为新乐府,于是并亡其题。”他认为杜甫的新乐府是在李白乐府复古创新基础上,取其神,立新题而已。正如申东城总结,李、杜乐府都擅长组诗,文脉贯通,起伏跌宕。李白好议论,形式多变,杜诗议论见多,迨白新乐府显其志。[5]61
杜甫从对李白的寻道求仙的个人崇拜,到后来自己怀才不遇,受困长安十年进行冷静思考,感悟,最终实现从心灵震撼到对李白的人格追崇,并对李白的诗作予以高度评价,接受与革新发展,特别是在乐府诗方面,表现得更为突出,真正实现了杜甫和李白的共鸣与理解。
[1][唐]杜甫.杜诗镜铨[M].[清]杨论笺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2]刘明华、吴增辉.杜甫对李白的解读历程——兼论李杜友谊[J].社会科学研究,2006,(4):179-183.
[3]王恩全.唐代诗人李白与杜甫友谊关系辨正[J].沈阳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15(1):126-128.
[4]徐祝林、徐徐.论杜甫诗评李白及其诗歌的价值取向[J].内江师范学院学报,2008,23(3):73-76.
[5]申东城.杜甫对李白乐府诗接受及中晚唐乐府诗嬗变研究[J].杜甫研究学刊,2011,(20):55-66.
On the Journey of Li Bai’s Interpretation from Du Fu
HE Lili
(Dingxi Teachers College,Dingxi743000,Gansu)
As a literary history of the two pieces of“Gemini”,friendship and estrangement between Li Bai and Du Fu long become researchers'hot topic.This paper performs a thorough research on it from another odd size,concentrating on the form of worship,the feeling of life circumstances,the spirit of the agreement,and accep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Libai's poetry,and explores the resonant psychology journey of Du Fu and Li Bai in poems,friendship,and personality.
Du Fu;Li Bai;form of worship;situation awareness;spiritual fit;poetry development and innovation
I206.2
A
1671-5004(2015)04-0048-03
2015-6-2
何莉丽(1978-8),女,甘肃定西人,定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