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西北地区高校学生生命意义感调查
2015-03-27钟乃良
钟乃良
(河池学院 教师教育学院,广西 宜州 546300)
20世纪40年代意义疗法的创始人Frankl开创生命意义心理学研究新领域以来,生命意义这一提法的使用甚广,但在用心理学的话语对它进行科学的界定时,不同的心理学家由于各自的理论立场和所采取的研究视角不同,对生命意义感内涵所作的阐述差别很大。其中主要有以下三种观点:第一,认为生命意义感是一种在某些生活目标或理由的指引下,通过目标的实现过程,个体获得的成为一个有价值、有力量的人的认同感。[1]第二,此观点基于Maslow的需要层次理论,从个人价值的“自我实现”来阐述,认为生命意义感是在需要的逐级满足过程中个人所感受到的“效能感”和自我价值感。[2]第三,强调个体在积极地寻找生命意义过程中获得生命意义,从追寻个体生命存在的意义感、自我重要性的过程和拥有生命意义的结果的感受两个方面来阐述生命意义的内涵。[3]研究者倾向于把生命意义感看成是个体依据其相对稳定的个人价值采取目标行动,并把自己的得失与内部或者外在的价值标准相比较而形成的关于是否认同和接纳自己,对自己生命的存在是否有价值、有尊严、有力量的评判以及由此产生的情感体验。
许多研究成果表明,对生命意义的感受与个人的心理功能是否良好有高度相关。缺乏生命意义感的个体更可能会导致酒精中毒、药物滥用、自尊感降低、抑郁、自我认同危机等心理或者精神方面的问题;而生命意义感强的个体往往有更健全的心理功能和更积极的行为表现,体现为更多的积极情感、更高的生活满意度和幸福感等。[2]4-5尤其是低生命意义感的个体往往感到生命正在失去意义、目的和确定性,原有价值体系正在崩溃,感到活着没有意义,而迷失自我,无所适从。生命意义感危机如果不能被及早发现,并得到适当干预,当事人很可能变得颓废,自甘堕落,甚至出现自伤、自残、自杀等等自毁行为。因此,通过评测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水平,可以反映学生当前的心理健康问题,预测他们在学校里的表现,为学校改进教育工作提供参考。
一、对象与方法
1.对象
以整群随机抽样的方法,从桂西北少数民族地区三所普通高校抽取不同专业的在校大学生1225人为研究对象,以班为单位进行问卷测试,共回收问卷1123份,剔除无效问卷10份,得到有效问卷1113份,有效回收率为99.1%。
2.工具
采用生命意义感量表(PIL)。此量表由Crumbaugh和Maholic依据Frankl意义治疗理论进行编制,并经过宋秋蓉等人修订。[6]量表分为生活目标、生命价值、生活热忱和生活自主等四个维度。量表总分20~140分,112分以上者表示有明确的生活目标与意义;112分到92分之间者表示生命意义与目标不确定;92分以下者表示明显缺乏生命意义。
3.研究程序
以班为单位,将被试集中于教室,使用统一指导语进行集体施测。学生无记名自行填写,问卷当场收回。对呈现规律性答案的问卷和未完成的问卷当作无效问卷进行剔除。
4.数据的处理
将所有的数据输入SPSS 17.0进行处理。
二、结果与分析
1.学生生命意义感的总体情况
表1 生命意义感总体情况表
被试生命意义感总分的最高分是140分,最低分32分,在生命意义感总均分95.78分以下的人数为538人,占全体被试的48.33%。累计有86.26%的大学生处于“生命意义感不明确”以下水平。
2.不同分组的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
(1)不同性别、是否独生子女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比较,使用独立样本t检验,比较男生与女生、独生子女与非独生子女生命意义感的差别。
表2 男生与女生、独生子女与非独生子女生命意义感比较表
从表2得知:男生的生命意义感总体水平明显比女生高,并且在生活目标、生命价值、生活自主三个维度上男生也明显好过女生,但在生活热忱维度上男女大学生间没有显著差异;独生子女和非独生子女在量表总分以及所有四个维度上都不存在显著差异。
(2)不同生源背景和不同家庭背景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比较,使用独立样本t检验,比较农村学生与城镇学生、单亲家庭学生与非单亲家庭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差别。
表3 农村学生与城镇学生、单亲家庭学生与非单亲家庭学生生命意义感比较表
从表3得知:农村学生在生命意义感总体水平、生活目标和生活热忱上显著优于城镇学生,但在生命价值和生活自主这两个方面不存在显著差异;单亲家庭学生和非单亲家庭学生在量表总分以及所有四个维度上都不存在显著差异。
3.不同分组的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
(1)不同民族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差异检验,使用单因素方差分析,比较不同民族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差别。
表4 不同民族大学生生命意义感比较表
由表4得知:不同民族大学生在总体生命意义感、生活目标和生活自主3个项目上的得分没有显著差异;在生命价值和生活热忱这2个项目上的得分存在显著差异。但在进一步的事后多重比较(Scheffe)中,没有发现各民族学生在生命价值和生活热忱上存在显著差异。
(2)不同年级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差异检验,使用单因素方差分析,比较不同年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差别。
表5 不同年级大学生生命意义感比较表
图1 生命意义感年级变化趋势图
由表5和图1得知:不同年级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总体水平、生活目标、生命价值、生活热忱和生活自主都有非常显著的差异。经过事后多重比较(Scheffe)发现,大四毕业班学生生命意义感总体水平明显低于其他各年级学生,并且在生命价值和生活热忱两个维度上的表现明显不如其他各年级,得分垫底;此外,大四毕业班学生在生活目标上表现明显不如大三学生,在生活自主上表现明显不如大二和大三学生。本调查还发现在生命意义感总体水平、生活目标和生命价值这三个项目上存在大三学生明显优于大一学生,在生活自主上大一学生和大四学生没有明显差别这两个特点。大二学生和大三学生,大一学生和大二学生在各个项目上都没有显著差异。从大一到大四的生命意义感总体变化趋势是:大二阶段相对大一有小幅度下降的趋势,然后,大三阶段回升,最后大四时急速降低到大学四年的最低水平。
(3)不同专业类型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差异检验,使用单因素方差分析,比较不同专业类型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差别。
表6 不同专业类型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比较表
由表6得知:不同专业类型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总体水平、生活目标、生命价值、生活热忱和生活自主都有非常显著的差异。经事后多重比较(Scheffe)发现,艺术类学生在所有五个比较项目上的表现都显著优于文科类学生和理科类学生;体育类学生在生命意义感总体水平和生活自主两个项目上的表现显著优于文科类学生。文科类学生和理科类学生之间在所有项目上都不存在显著差异。
三、讨论与建议
本研究的大学生被试生命意义感总均分(95.78±15.95)高于广东省东北地区地方院校大学生水平(86.60 ±7.306),[7]低于广东省某医科大学生的水平(105.74 ±15.33),[8]也低于杨牡鹃对江西师范大学等两所综合性全日制本科学校大学生调查得到的结果(98.65±16.28)。[9]调查数据还显示累计有86.26%的大学生处于“生命意义感不明确”以下水平。可见,桂西北少数民族地区大学生生命意义感总体水平在同类地方本科院校中要稍好一些,但相比国内其他老牌综合性本科院校仍比较低。因此,对桂西北少数民族地区高校对学生加强生命教育是十分必要的。
本研究发现,学生是否来自单亲家庭以及是否属于独生子女在其生命意义感上没有显著差异,并且经过事后比较发现,不同民族大学生之间在生命意义感上也不存在显著差异。这一结果不支持笼统认为来自单亲家庭的孩子可能会有更大的认同危机,表现出低价值感、情感脆弱,容易在遭遇挫折后自我贬低、自我否定,而产生意义感危机等误解。或许由于日益开放的社会对单亲孩子已经变得更加友好的缘故,或许由于本研究中对单亲家庭的离异或者父母去世等不同情况没有加于区分,可能无法明显分辨出何种情形对学生的生命意义感更有消极影响。本研究的发现也许可以说明,影响生命意义感的因素很可能不是单亲与否或者是否独生这些表面的原因,而是家庭内部的关系、父母对孩子的养育方式等。比如,有研究者认为,家庭气氛融洽的学生生命意义感更强,并且良好的人际关系有助于提升学生生命意义感。[10]此外,本研究还发现不同民族大学在生命意义感没有显著差异。研究者认为,改革开放30年来经济的蓬勃发展,推动了广西各民族间频繁的交流,也创造了更多机会让各族大学生能够在和谐开放的校园环境下共同成长,不断加深对彼此文化的理解。并且,广西各民族间本来就以和平友好为主流,国家现代化的进程,更加速了不同族群的融合。因此,在广西各民族大学生的生活方式趋于同质化的背景下,持民族间差异的假设对那些挑选出来的具有少数民族身份的大学生进行各种心理变量的比较,很难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本研究发现,桂西北少数民族地区大学生生命意义感在不同性别、不同生源背景、不同年级、不同专业类型上都存在显著差异。男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总体水平明显比女生高,并且在生活目标、生命价值、生活自主三个维度上男生的得分也明显好过女生。这一情况与国内其他研究结果基本一致。[10]这可能与男生一般比女生更自信,对情况的估计往往更乐观有关;因为,通常来讲来自欠发达地区的女生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可能会更多倾向于做自我反省,对家庭供自己上大学所做出的牺牲也有更强烈的回报愿望,对自己的在校表现也有更高的期望,这会使她们接触和体验到更多的“存在焦虑”,而表现为生命意义感的评分低于男生。[11]另外,在这个社会急剧变迁的时代,男女大学生都同样面临各种沉重的压力和困境,这对大家的影响没有什么不同,在研究中他们对生活的热忱和激情也没有表现出性别上的显著差异。
本研究结果表明,农村学生在生命意义感总体水平、生活目标和生活热忱上明显优于城镇学生,但在生命价值和生活自主这两个方面不存在显著差异。这一结果可能反映了少数民族地区高校农村学生对考上大学有更多的满足感,对充满现代气息的校园和全新的大学生活有更多的憧憬,更期待通过高等教育改变个人命运,读书的目的也更明确。但是,无论是农村学生还是城镇学生,他们在面临严酷的就业形势,如就业机会减少、就业竞争加剧、理想和现实间存在巨大落差等现实问题时,同样都表现出了个人对命运掌控的无力感,引起了他们对生命的意义和价值的思索,甚至怀疑。
本研究发现,大四毕业班学生生命意义感总体水平明显低于其他各年级学生,并在具体的生命价值和生活热忱维度上表现明显不如其他各年级学生;生命意义感总体水平表现为大三阶段最好,到大四时急速降低到大学四年的最低水平。此结果与冯媛媛的研究结果不同。[12]研究者认为,地方本科院校大四学生普遍会遇到就业困难问题,他们刚品尝了求职挫折带来的苦涩,还即将面临与多年同学、好友或者情侣的分离,这种欧文·亚龙所谓的急迫的“临界”处境显然催化了他们对生命意义的思考,[11]从而引起这一群体对个人价值等方面的内心冲突或者怀疑,有些人甚至可能在此期间变得消沉,失去大学三年培养起来的生活热忱。相对而言,大一生活充满新鲜感,大二时也许会有一些失落,到了大三一切已经轻车熟路,学生会找到许多有趣的事情,有比较稳定的意义感来源,这时通常不会思考生命意义这类问题。并且经过前两学年的锻炼大三学生的能力有了明显的提升,也会让他们变得更加自信,对前程有积极的期待。所以,研究者认为大三学生在生命意义感总分和其他分量表上有比其他年级学生有更好的表现是可以理解的,不见得是少数民族地区地方本科院校大学生特有的现象。因此,为大四学生提供有效的就业指导和心理疏导服务,帮助他们解决面临的现实难题,提高他们解决问题的能力,是对毕业生更有针对性的生命关怀方式。
在本研究中,不同专业类型的大学生生命意义感差异非常显著,艺术类学生和体育类学生生命意义感水平较高。这反映了当前国内本科教育中学习实践性和操作性强、注重技能训练的学科专业的大学生,更容易获得学业成就感,形成专业认同感,建立自尊与价值感,因此生命意义感也更强的事实。而相对比较偏向理论的文科和理科专业,学生则面临更多的意义感危机。此结果与赖雪芬等人调查地方院校大学生生命意义感得到的研究结果相同。[7]可见,地方高校应积极调整专业结构和课程结构,尽快完成应用型人才培养模式的转变。学校可以通过端正学生的专业思想,提高教学质量,培养学生扎实的专业技能,同时强化他们的行动能力,尤其是提高其应对当前严峻的就业环境的适应能力来努力提升学生对个人发展的掌控感和生命价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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