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王师傅

2015-03-26蔡猜

翠苑 2015年1期
关键词:王师傅师母印刷机

王师傅穿着一直笔挺,头发也从不零乱。夏天他总穿着白衬衫,冬天的毛衣也全都是羊绒的。他很讲究,出出进进一双真皮的黑手套,总不离身。王师傅虽然有钱,但他一直开着那辆电动车。就是接了活,大半夜回家,也还是开那辆电动车。车子是好的,进口货。国产货他看不上,他和妻子骑的都是进口货。

王师傅50岁时就办了病退,谁都知道,他身体好得很,平时连伤风感冒也没有。他办病退是因为他太抢手了,苏州大市范围内,所有做印刷的厂家,印刷机出了毛病都要找他。他给人修一台印刷机是别人半个多月的工资。两到三个晚上,他就能保证印刷机正常运转,印出来的东西不差分毫。钱不是白拿的,牛就牛在那里。动手之前他就会讲好,印刷机一修完,劳务费全部结清。王师傅很精明,对于一些经常拖拖拉拉的老板,要么婉拒,要么在修机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先借用一笔款子。到印刷机修好,再结清余下的数目。当然被拖欠的那几百块钱,他也就不着急了,慢慢在电话里要。反正,对方也不敢拖得时间太长,往后还要请他来修机器。

在工钱上,王师傅不跟你讲感情,周转不开的事跟他无关,他挣的是他的辛苦钱。钱拿到了,他马上就骑着那辆电动车走了。

星移斗转,二十几年过去了,没见他有多老的样子。只是在这20年里,他的两个子女分别嫁的嫁,娶的娶。不久,小孙女、小孙子也都有了。

小孙子、孙女都跟父母住一起,他们有自己的房子。王师傅夫妇还是住着十多年前装修得富丽堂皇的那套二居室。过了2010年的春节,他变得不爱出门了,谁也问不出理由。

现在,他打破了以前的很多习惯。比如,吃过晚饭后,他和老婆没什么事,就早早上床看一会电视。看到迷迷糊糊,看到电视里的声音渐渐隐退,差不多4点到5点,他就会醒来了。醒来后无所事事,他就拉长了耳朵,听听窗户外面会有些什么动静。他发现最早出现在小区里的人,不是送奶工,就是收垃圾的。他们都骑那种国产的电瓶车,刹车时总能发出“吱”的响声。那声“吱”很尖锐,音调拖得很长,能让所有醒着的人,嘴里边窜出酸水来,紧接着就是牙齿发软。王师傅听了一段时间后,感觉自己的心跟着牙齿一样软了。而且,他的想象力比从前更加好了,他经常会想,这样的人,家里边会有个什么样的妻子。

他想象着送奶工们睡觉的时间,起床的时间,那一定比他醒来的时间还要早一些。所以,据他推算,那些送奶工和收垃圾的工人,肯定在两到三点就要起床了。那么,丈夫天天起这么早,那些女人们心里会怎么想呢?她们也会像自己的妻子,早年间对自己那样,服侍得妥妥当当的吗?想到这儿,他有时心里边会对妻子产生一点儿愧疚感。是的,自己太喜欢赚钱了,在这之前的20多年里,他甚至于从没过问过家里的琐碎事。人家都羡慕妻子有个会赚钱的老公,她老婆也总是笑盈盈地不去否认,甚至,有时会透露一些存折里写了谁的名字,现在的存折里到达了几位数这样的秘密。儿女们都结婚之后,王师傅就觉得妻子有所改变了。刚开始的一年,儿女们还经常回来吃饭。但时间一久,小孙子、小孙女们会跑会跳上了幼儿园,他们就忙得顾不上来家里了。那段时间,妻子见了他总是没完没了地说些芝麻绿豆类的小事。他听了有些不耐烦,在外面修好了印刷机就经常不回家,拉着徒弟在外面吃饭。吃完饭,他喜欢去歌厅坐坐,看看那些漂亮的女人,在他的面前飘来荡去的。他就这么一个嗜好,和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样。如果能请到一个漂亮女人跟他跳个舞,那他的快乐就会长到好几个小时,或者好几天。

当然,现在的王师傅,对歌厅已经没了兴趣。况且,歌厅也确实在人们的视野中渐渐消失了。那些越来越流行的KTV,他是感冒的。他嫌闹,闹得没有名堂。现在,他喜欢跟着妻子的生活节奏过日子。所有人都不理解,他怎么一下子就把主动权交到妻子手中。他没有多作解释,只说,妻子的生活方式蛮好的。

每天早晨,妻子洗完脸就在梳妆台前一坐,整理整理头发,描描眉毛,涂点口红,给脸上涂上两层不同的香粉。他则在洗好脸之后,给两个保温瓶倒满水。然后他们俩就出门了,妻子手里拿了一把剑,他的手里拿着保温瓶。到了公园,妻子就跟人一起舞剑,王师傅则围着那个场地踏步。妻子的剑舞得很美,特别是剑的红穗丝,荡出一个个弧度,无比动人。那些个弧度,并不比舞厅里那些女人的裙摆逊色。

每天早晨,他都跟着妻子的剑穗走。妻子的剑穗随着她的脚步,飘开聚拢,聚拢又飘开,像个小狐狸精似的。他则傻傻地,一眼不眨地盯着红穗子。那抹红可以让他在瞬间振作,想到很久很久之前,年轻时的妻子,穿着红裙子向自己跑过来的情景。

自己的一生,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只能跟那些冰冷的铁杆子、铁架子相伴。他知道每一个螺丝孔的确切位置,闭着眼睛,也能听出一台印刷机的问题出在哪里。当他修完一台印刷机,别人向他敬酒夸他技术高超时,他也会有些许的满足。但那些个满足,一转身就变冷了。

妻子是个讲究的人,洗衣做饭都有板有眼,吃的用的都排放得井井有条,家具、地面擦得纤尘不染。每次回家,他都要在门外面上身拍拍,下身拍拍,确定身上没什么灰尘了才进家门。若他在家里拿了什么没放回原位,她的眼角就会往上一翘,跟你嘱咐了一遍又一遍。说实话,王师傅在外面修机器,是很累的,就算不大修,去松松螺丝,再紧紧螺丝,也要力气才行。所以,到家后他只想在沙发上坐上一会儿。后来,妻子也不再跟他啰唆了,倒是有一天,王师傅跟妻子去公园,看见妻子跟一个跳晨舞的老头,挑了挑眉毛。那老头和颜悦色,也不跟她急,后来还跟妻子跳了一曲。

渐渐地,他出门少了,接的活也少了。逢到有些机器大修,要爬上落下的活,他也不再接了。不再干那些粗活后,手指慢慢光滑起来。但他发现自己的手只是光滑了一些,木讷的感觉却没有减退。有一天,妻子在厨房做饭,突然下起雨来,她叫他“老王,你去把衣服收一下”。他去了,当他收到妻子的睡衣时,一不小心滑落到了地上。他看着那件漂亮的丝绸飘落的地方,手指却一点感觉也没有。除了丝绸,还有小孙女那肉嘟嘟的小手。他们俩一起带着孙女出去时,小孙女喜欢像鸟一样围着奶奶飞来飞去。这种时候,王师傅通常心里边有些难受,眼神显得有些空茫。

妻子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周要去一次理发店。而且他发现,理发是妻子的乐趣之一。妻子跟理发店里的小伙子有说有笑,像老朋友一样。与其说她是来理发的,还不如说她是来会朋友的。他们竟然天南海北地都能谈到一块去,从明星的绯闻一直谈到金融危机、利比亚战争到石油问题。妻子在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跟帅气的男人相处。每次跟他约会,选衣服、卷头发、画眉毛,不用上一个小时肯定出不了门。他不明白,妻子竟然从不跟他讨论这些常识。他们的时间是那么充裕,充裕到他有许多时间,只能盯着鱼缸发呆。鱼们当然没有他空,它们忙着追逐,忙着求偶,忙着产籽。其实,时间的充裕,只是王师傅自己一个人的感觉。他的妻子,每天有固定的家务要忙,还保持了许多年的习惯。她总是让王师傅先洗脸刷牙,牙膏是挤好了的,刷牙的水是温的。吃过了饭,她总要削个水果,切成一片片的插上牙签。这样的日子,看上去无可挑剔。

妻子的朋友总那么多,天气好时,家里的电话就会一个接一个地找她。找她去园林里喝茶,她还带上许多吃食,聊上一天,吃上一天,喝上一天,讲讲李家长张家短,讲讲自己屋里的称心事或烦心事。

偶尔,王师傅会打个电话给他的徒弟,想约他来一起吃个饭、喝个酒。可对方总是在忙,一会儿去上海了,一会又去了南京。徒弟正值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正是养家最吃力的时候。更何况这个徒弟,因为耿直和自己的朋友闹翻后,刚找了个新工作忙得晕头转向。

他还记得徒弟在最烦心的时候,经常一两天就要给自己打个电话。这个徒弟比儿子还信任自己,什么都肯讲。讲完了,电话一挂又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徒弟的新工作忙起来,电话就渐渐少了。其实,他很希望徒弟天天来骚扰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有很多话要讲,他想跟徒弟讲讲钱的事。他发现赚了这么多年的钱,只是一些填在纸上的数字而已。那些数字,帮他给儿子买了房子,帮他把自己的两居室装修得富丽堂皇,帮他给儿女们举办了豪华的婚礼之外,一点活力都没有了。本来以为,有了钱他们夫妻老来就不会受什么苦,可以有个快乐的老年生活。可现在看来,存折上的那些数字再多点,或者再少点,对他来讲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他面对那些数字时,内心的快乐无踪无迹。

过年前的某个早晨,王师傅等妻子舞过剑,又等她去广场跳了几支交谊舞后一同回家。那个请妻子跳过舞的人,追上来送给他妻子一副手套。王师傅看到妻子笑得很开心,在家里,妻子从不这么开心。回家后,王师傅把那副手套给剪了个稀巴烂,妻子看见了怒气冲天,问他为什么剪自己的手套。王师傅说这手套有什么好的,我和你出去买的全是真皮手套,比这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妻子说那你也不能剪我的东西。王师傅说我为什么不能剪,你倒是说说,你跟他什么关系他要送你手套。

一般关系。妻子说,跟你讲不清。我们一起跳舞好几年,看到什么好东西经常送来送去,这有什么关系呀,图个开心而已。

王师傅说你开心了,我不开心,你要什么我难道买不起吗?那一次吵架过后,王师傅和王师母都好长时间没去晨练。过年时,徒弟家请客,夫妇俩都没去参加。年初一徒弟提了礼物来拜年,王师傅给倒了茶,王师母都没出房门招呼。师徒俩讲了阵子话,徒弟看看师父说啥都不起劲,问他到底是什么事,王师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泪倒差点滚落下来。

一个年就那么气气蔫蔫地过了过去。

此后的王师傅,越来越不愿意讲话。印刷厂有修修补补的活来找他,他都一口回绝。有好几次,王师傅手里拿到什么绳子,都会朝妻子抖一抖,绷一绷,然后对她说,我要走在你前头了。王师母说,你神经兮兮,没事做啦,然后抢过那根绳子,把它藏到一些抽屉的最里面。她心里边想,自己老公怎么老跟自己说气话,像孩子似的唬自己。既然老公不高兴,为了免讨气,自己也就不大出门了。

端午节前,王师傅把过年之前买的金鱼和一只鹦鹉都送了人。王师母说,你么真正没事做,早知道不想养鸟,买来作什么。王师傅听了,朝妻子看了看,没接话。

端午节那几天,大街小巷到处都飘着粽子的香味。苏州的粽子跟屈原没有关系,而是跟伍子胥有关。老百姓当然不管这么多,吃粽子是从小传到大的习惯,就像立夏要吃咸鸭蛋一样,端午节不吃粽子,一年365天,就像没过圆满似的。王师傅和妻子都是老苏州,当然年年都要吃粽子。往年,都是上商店买现成的回来。今年,王师母觉得在家没事干,外面的东西现在什么都不敢吃,原料、配料什么都能出问题,所以,她买了许多粽叶和糯米,浸泡好在里面加上蜜枣、红豆,自己包了一大锅的粽子,煮了整整4个小时。煮好粽子,王师母装了20个,要和王师傅一起送到大儿子家去。王师傅开始答应一起去,后来,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有点阴,就不想出门了。他说你一个人去吧,我在家看看电视。王师母想,上午还说一起去的,现在又改主意了,不去就不去吧,反正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儿子家离自己家很近,小夫妻俩都在家。

王师母交代儿子,明天早上要把这粽子热一下再吃。然后,跟小孙女玩了一会儿,小孙女已经上小学,到了学拼音认字的阶段。儿子和媳妇也不让她多玩,逼着孩子做作业。所以,当王师母回家时,离出门还不到两个小时。

她打开门之后,就感觉有点不对。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电视的声音。踏进家门后,总觉得家里边暗得有点心惊肉跳的。走到房门口,他看到了王师傅。王师傅的头垂在一根绳子上面,身体耷拉着。王师母手里的钥匙掉在了地上,两只空手也剧烈地颤抖,接着,身体也抖动起来,嗓子眼里冒出来的声音,连她自己听着也不真实。虽然这个样子,但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把那张跌倒在一边的方凳扶起来,站上去,抱住王师傅的身体。王师傅的身体已经凉了,等她把绳子从他脖子里拿掉后,她就跟王师傅一起摔了下来。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屁股不能动了。她硬撑着挪到了电话边,给儿子打电话,叫他马上过来。儿子问他是什么事,她不肯说,她就说你马上过来,家里出大事了。

儿子过来了,她忍着痛,把王师傅移到了床上。

儿子在门口换了鞋,一边走进来,一边喊了声“姆妈”。

王师母在里面轻轻应了“嗯”。那声音太细,儿子没听见。他走到父母的房门口,手扶着门框,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问她:怎么回事,非得让我赶过来,我还要做晚饭呢。

你爸走了。儿子听完母亲的话,就傻了眼。

我刚把他从上面放下来,怕吓着你们。你爸太重了,我抱不住就摔了一跤。

儿子慢慢地走到父亲的跟前,他没有哭,两个眼睛睁得很大。那样子又像愤怒,又像痛苦,有点说不清楚。他的眼睛没有离开父亲,像是对自己说:现在怎么办?

报警吧。在警察来之前,母子俩都没说话,也没哭,就像平时吃完饭,大家会在一起坐一小会儿。

警察很快就到了现场,一个警察给王师傅和还挂在吊灯上的绳子拍了照,检查了脖子上的淤伤。其中一个稍胖的警察问王师母,是什么时候发现死者的。王师母说半个小时前,我一回家,就看到他挂在这上面。

你之前去了哪里?警察又问。

我去了儿子家,去看孙女,给他们带了些粽子。

上午没出门吗?

没有,我们俩一直在忙着包粽子。

那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发现,他对我说的话,总像没听见一样,他这一阵老是这样,我也习惯了。

警察又问,他这样恍惚的样子有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

他以前有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没有。

最近有什么异样吗?

也没什么其他的异样,就是把年前买的金鱼和鸟,都送了人。

家里少什么东西没,比如说存折,或是现金,或是首饰?

没有,什么都没少。

他这种情况,可能是患了忧郁症,你们要是能早点送他去医院看看,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你们家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家,他不会是因为什么突发事情才这样走的。把东西送人,就是要走的预兆。

从没想过他会是忧郁症,以前他是一个开朗的人。这两年年纪上去了,背有那么一点靠了,说话也不多了。我想这也很正常,两个人天天在一起,哪来那么多话讲。

警察没有再问王师母,转身去问了王师傅的大儿子几句话,然后关照道,你们最好把死人送到殡仪馆去,放在家里,你们自己会受不了的。这种事,容易刺激活着的人。你们一家算是有教养的,一般人家发生这种事,这会儿已经闹翻天了。

大儿子听了警察的话,跟母亲商量,母亲说好的,你帮我去拿个面盆放点热水,温吞吞的就好,让我给他最后再擦把脸。她拐过脸对警察哽咽地说道:你不知道,他平时家里的事什么都不会做,连削个苹果都要我插上牙签才肯吃的。

儿子问母亲,要不要给他擦一擦身体,换件新一点衣服。

不用,他早晨穿的不是这件衣服,他肯定在我离开后洗了澡,你闻闻看,他头发还带着香味。这件衣服还是进口牌子,平时不怎么穿,既然是他喜欢的,就让他穿着吧。

哦。儿子端来一盆热水后,王师母给王师傅擦了把脸,还把他的眼睛和嘴巴,都揉了揉。一直揉到并拢为止。

警察走后,儿子忙着打电话叫来殡仪馆的车子,把父亲拉走。

把王师傅送到殡仪馆的同时,儿子让赶过来的妹妹和妹夫,把母亲送到医院里,去检查一下有没有摔断骨头。CT做下来没什么大碍,只是软组织挫伤,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接下来,儿子、女儿到齐了,就忙着在家布置了一个灵堂,桌子上放着王师傅的照片,配了一些白花,黑缎带。这些忙完,差不多已经到了晚上9点,媳妇给王师母煮了点粥,她喝了几口汤,然后把儿子叫过来,关照他给哪些亲戚、朋友打电话报丧。儿子和母亲一样,直到现在没有哭过。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给那些亲朋好友,对方问怎么会这样时,他的嗓子有点哽咽。最后一个通知的是王师傅的徒弟,电话打通后,王师傅的儿子不知道怎么告诉对方。徒弟拎起电话,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就在电话里直着嗓子说,喂,谁呀,讲话啊,你是谁呀?王师傅的儿子说,我是王某某。徒弟一听是师傅的儿子,就说:哦,你好你好。然后又问你阿有什么事情。

王师傅的儿子说:我爸走了。徒弟“啊”了一声,他想起过年时去给师傅拜年时,老头欲言又止的情景。然后他低沉地自说自话道,“怎么会呢”。王师傅的儿子哽咽着猛地抽泣起来,徒弟也不再出声,听他在电话里抽泣。后来,王师傅的儿子说:他是自己走的,没有遗嘱,之前也没对我说过任何一句话,我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作者简介:

蔡猜,原名蔡金华,1970年生,现居苏州。曾在《雨花》《青年文学》《作品》《扬子江》等发表作品,现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2012出版短篇小说集《红酥手》;参加“2008年宋庄当代艺术家大展”;参加“再造”——2012苏州当代艺术展;参加“淼”2013苏州当代艺术展。

猜你喜欢

王师傅师母印刷机
井 道
维权遭反诉
捆绑10年
喧噪
简析印刷机的正确使用与维护
你的微笑
——写给我们亲爱的师母
基于PLC的丝网印刷机控制系统的研究
东江纵队《前进报》印刷机
幸福每一天
刘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