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品关中民谣 妙趣横生
2015-03-26
关中民谣多流行于陕西八百里秦川的农村地区,一般是由长辈或者儿时伙伴间的口传心授而来的,具有浓厚的地域性、时代性、教育性以及娱乐性。笔者有幸收集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流行于关中渭北乡村的一些民谣,细细品味,妙趣横生。遂与大家一起分享。
民风习俗类:“荠荠菜,开白花,阿家(婆婆)死了你当家,磨白面,捏疙瘩(饺子),面面辣子油泼下,看你俩口咋吃呀?”在关中农村,一般是男主外,女主内。俗语道,“男人是筢筢,女人是匣匣。”一个家庭的日子过得怎么样,考量着一个女主人治家、理财的水平。婆婆在世,通常都由婆婆当家,只有婆婆离世,家中大权才交由媳妇掌管。这首歌谣即反映了这一习俗。
家庭教育类: “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爹娘。”
憧憬期望类:“罗罗,面面。猪肉,扇扇。羊肉,串串。我娃是个福蛋蛋儿。福里生,福里长,跟着共产党的领导把福享。”反映了土地承包责任制和改革开放的政策深得民心,广大群众对未来的好日子充满期待和憧憬。
激励信心类:“竹板打,板朝上,我给虎儿找对象,瘸子跛子都没向,就我家虎儿有希望。”在关中农村,有句口头禅说得好,“别人家的庄稼、自家个的娃。”谁都看自己的娃娃亲、娃娃乖。有个笑话,有人托路人捎糖果给自己的孩子,路人问,“哪个是你娃?”回答说,“村口最漂亮的那个。”路人来到村口,反复来反复去地瞅,结果就看自己的孩子漂亮可爱,于是把糖果全给了自己的孩子。人人都爱自己的孩子,当孩子信心低落、萎靡不振时,父母就会用这个民谣来为孩子打气。
社会写实类:“远看像个要饭的,近看像个挖炭的,一问才知道是农办的。” “铜头铁嘴,猫娃儿肚子兔子腿。”这两首民谣是过去农村乡镇干部的真实写照。初入行,老同志就告诫说,从事农村基层的行政工作一定要敢于碰硬,懂政策,出口如铁,还要能受得了气,跑得了路,只有这样才能适应“上面千条线,下面一针穿”的工作环境。而农技干部除了具备上面条件,还要整天深入基层,深入田间地头,风吹日头晒,所以群众才有了这么形象的民谣。
辛辣讽刺类:“一二三,上城关,城关有个毛老汉,顿顿吃饭把门关。蝇子噙了一颗米,一下撵了十八里,过一桥,捡个桃。过一河,拾个骡,赶紧骑上得儿驾。”一个吝啬、贪婪、爱占小便宜“葛朗台式”的乡村小老头形象跃然而出。不得不感叹,群众的语言尖酸辛辣,酣畅淋漓,入木三分,生动传神。“见啥人,说啥话,溜沟子,不挨骂。”“吃我的饭,砸我的锅,把我吓得钻鸡窝……”而这些民谣则反映出广大群众对拍马溜须、见利忘义、恩将仇报者是多么痛恨和不屑一顾。
朴素哲理类:“咪咪猫,上高窑。金蹄蹄,银爪爪,不逮老鼠逮雀雀,雀雀给娃纳袄袄。叫娃穿,娃不穿。叫狗穿,狗在河里捞韭菜。韭菜花儿漂上来,叫娃戴,娃不戴,别人戴上娃可(又)爱。雀雀飞了,把娃气死了。”这首歌谣委婉动听,朗朗上口。虽然是一个简单、浅显的故事,却告诉人们一个生活生存的道理——如果好高骛远,这山望着那山高,结果只能如猴子掰玉米,最后一无所获。所以告诫人们,做人做事一定要珍惜当下,脚踏实地,切莫浮光掠影。
游戏娱乐类:“锁子灵,叫马城,马城开,叫谁哩,叫我虎儿进城来。”“指指,窝窝,糜面,饦饦,你在我门儿闹啥哩?歇凉哩。啥凉?槐凉。鸭子喝水,扑腾一嘴。”“数,数,数笸箩,笸箩南,笸箩北,笸箩地里拾干麦,七斗,八担,石榴花快转,转到耀州,金碗儿,银碗儿,揭起,扣下。”这类民谣的游戏成分较多,一般是手口并用,多人互动进行。它节奏感强,参与性广,而且游戏决胜负,主要锻炼孩子手脑的协调能力和反应能力,从而培养孩子的自信心。
自然经验类:“面面土,贴膏药,不看先生就好了。”过去,农村的医疗保健水平相对较低,医疗设施和机构难以满足群众的需求,加之收入低,少有闲钱去看病买药。在生产劳动过程中,偶尔遇到擦伤、划破手指什么的小病,往往会就地取一些陈年老土捻面敷上。逐渐地,也有人就地采集刺蓟,捣烂取其汁液止血的。这类民谣从一个侧面也印证了当时农村人们“小病抗,大病挨,实在不行医院抬”的现实生活。
善意诅咒类:“撂,撂,撂泥蛋儿,谁拾了,害红眼。”“翻,翻,翻绞绞,翻不过去挨刀刀。”孩子们在摔泥窝游戏结束后,还舍不得扔泥巴,但又怕其他孩子白捡了便宜,于是就会哼唱这类民谣,孩子天性中的“小心眼”从中可见一斑。
民谣是历史的符号,是文化跳动的音符,其知识性、趣味性和传播性都很强。然而,随着网络、广播、电视、手机微信等新媒介的普及,人们能够听到的民谣却越来越少了,而孩子们对民谣的兴趣也大不如从前。如今,关中民谣,这个非物质文化遗产亟须得到保护和发展,亟须通过一种新的形式和媒介重新“活”起来,这样,关中民谣才能够在传承、发展中继续发挥其教化社会、娱乐百姓的作用。
王青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