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读往来
2015-03-26
南方周末 2015-03-26
马云龙
读2015年3月5日南方周末上的《胡适之子缘何未去台湾》一文,忽然想起一些关于胡思杜的往事。
我母亲郎玉珠,1953-1956年在唐山铁道学院读书,胡思杜是她的政治教师。由于我母亲是调干生(入学前在铁路局工作),在同期学生中年龄最大(当时已经32岁,是五个孩子的母亲),所以到校后就当上了学生会主席。由于她这个学生与胡思杜老师的年龄相近,又做学生会工作,所以课上课下与胡思杜有了较多来往。
据我母亲回忆,胡思杜当时在政治上表现很积极,工作也很努力,在与我母亲私下交谈时常说:“咱们这些在旧社会受过教育的人,思想上受到的资产阶级影响比较深,因此在思想改造上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在批判胡适时,他还主动在课堂上表示要与父亲胡适划清界限,脱胎换骨地改造自己。我母亲说,胡思杜给她印象最深的是这种“革命”的决心。
1956年我母亲从唐山铁道学院毕业后,到天津铁路设计事务所工作,其间曾到唐山出差,顺路到学校去看望过胡思杜。她说,那是1957年夏天,反右运动已经开始了。她在学校找到胡思杜时,正赶上学校要开“鸣放会”。胡思杜与我母亲只匆匆说了几句话,就说:“我马上就要开会,还要在会上发言,这次没空与你多谈了。咱们都要听党的话,在运动中继续改造自己。”然后就匆匆离去。
据我母亲回忆,当时胡思杜的情绪还很兴奋,沉浸在参加政治运动的热情之中。我母亲也没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胡思杜。
出差回来后不久,我母亲就听到消息,说胡思杜被打成右派分子,并吊在窗子上自杀了。
以上这些内容是多年来母亲在谈话中偶尔提到的,给我的印象很深。如今她已经95岁,记忆力急剧衰退。前天我在电话里和她提起这件事,她对“胡思杜”这个名字还有印象,但对当年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